第14章 為什麽要強吻我

第14章 第 14 章 為什麽要強吻我。

“……”

世界在這一刻靜止。

音潮, 沸騰和歡呼,鼓噪的點奏,所有聲音都從白荔的耳中退去。

似乎都在竭力把此刻的氛圍烘托至最尴尬。

當她看見沈今延的目光在屏幕上落定時, 想死的心都有。

想解釋。

好像又無從解釋。

白荔看見沈今延的眼角, 以很小的弧度抽動一下, 鏡片都擋不住他眼裏瞬間迸凜出的微芒。

高以圍還故意拖長聲音把備注念出來:“無——比——記——仇——的——前——夫——哥——”

幾個字就像回旋镖一樣打在白荔的臉上, 镖镖致命。

疼。太疼了……

“……”

夠了!

她霍地站起來,從顧鏡手中奪回手機, 抿唇強壯鎮定:“那不過是我随手備注的。”

“那我還挺想知道。”沈今延的視線追随着她的手機屏幕, “你是在什麽情況下, 這麽随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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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仇, 的, 前, 夫,哥?”他每說一個字, 都刻意放慢速度。

白荔的頭皮麻得失去知覺。

好像借尿遁逃走, 但她才剛剛回來坐下。

無奈之下,她只能含糊說:“我忘記了。”

沈今延無聲沉默。須臾後,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深沉的視線徑直看向白荔的脖頸處,漫不經心說了句只有她能聽懂的話:”那你的确該記仇。“

“……”

他指的是在安全通道裏的事情。

他強吻了她。

在場多人,無人知曉,只有她和他知道。他們在幾分鐘前, 在沒有人知道的昏暗角落裏,吻得難舍難分。

想到這兒,白荔臉上一燒, 卻不能表現出分毫讓人瞧出端倪。她把骰子壺拿起來,“下一把下一把。”

又玩了很多局。

讓高以圍站在臺上說自己是傻鳥,下面一片歡呼起哄;江小芙的真心話是說出一件糗事,她說的是小時候去白荔家吃飯,哄騙白荔妹妹讓她吃鼻屎,說那是葡萄幹,回去後覺得好笑給老媽說,結果被賞了一頓竹筍炒肉。

所有人都在笑,除了沈今延。他始終坐在最邊緣的位置,默默喝果汁抽煙,時不時望一眼幹冰缭繞的舞臺,眸光晦暗。

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也不知道他現在是開心還是難過。

“你居然哄我妹吃大鼻嘎,你好損。”白荔也在笑,“我都不知道這事兒。”

“讓你知道,估計我還得多挨一頓打。”江小芙說。

“……”

談笑間,白荔注意到始終沉默的沈今延。他的面前放着的玻璃杯已經見底,只剩下一些橘子零碎的果肉。

“我也想要一杯橘子汁。”她對高以圍說,然後指了下沈今延的杯子,“和他一樣的。”

沈今延吸煙的動作一頓,眸光微微凝住。

他修長的手指撣掉一截煙灰,朝白荔望過來一眼,眸色很是不分明。

“我想嘗嘗看。”她看着沈今延的眼睛說,“你這裏的橘子汁裏有沒有酒精。”

“哈哈說啥胡話呢。”高以圍說,“橘子汁就是橘子汁,裏面怎麽可能有酒精……”

“……”

聽到這裏,沈今延淡漠地收回視線,垂眸吸煙。

沒再看她一眼。

很快,橘子汁被侍者送上來,加冰的。白荔端起杯子,咬住吸管猛吸了一大口。

味蕾化開濃郁的橘子清香。

甜,爽。

唯獨沒有酒精的味道。

沈今延就是在騙人,沒有喝酒還說什麽趁醉裝瘋。

“沈醫生現在怎麽不喝酒啦?”江小芙主動和沈今延搭話,“我記得以前一起出來玩的時候,你都有喝酒的。”

“……”

沈今延晃了晃見底的橘子汁玻璃杯,淡淡一笑:“戒了。”

白荔吞咽的動作一頓。一般來說,喝酒不到很嚴重的程度,除非是有酒瘾那種,是用不上“戒”這種字眼的。

接下來高以圍說的話,驗證了她的猜想。

高以圍說:“之前染上酒瘾了,成天醉醺醺。酒是戒了,但是煙是越抽越兇,只要不是在手術臺上或者診桌前,那都是煙不離手,一天最多能抽三包,喊他一聲老煙囪都不為過。”

染上酒瘾。

白荔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都蒙了。

明明沈今延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鮮少喝醉,他的酒量很好的。是那種,在酒桌上毫不顯山露水,更不張揚,但只要你跟他喝,他就喝。你喝一杯,他跟一杯,你喝一瓶,他也跟一瓶。

還記得有一次。

大家都好奇沈今延的酒量有多少,一個勁兒灌他,還慫恿白荔灌他,就想探個底。最後的結果卻是,沈今延挨個兒把人送回家。

那次她最狼狽,醉得完全走不了,還是被沈今延背回家的。

她趴在他的背上發小酒瘋:“今延,今延我會魔法,我要把你變成狗!”

沈今延:“……”

“你快汪汪叫呀,你已經是狗狗啦!”她兩只手勒着他的脖子一直晃。

“白荔。”他警告她,“你再亂動我就把你扔下去。”

雖是這麽說着,但是沈今延環着她的手臂卻越來越緊,生怕她發瘋一個不小心就掉下去。

“……”

和她分開的日子,他得喝到什麽程度,才能染上酒瘾。

白荔很難去想象這一點。

“來前夫哥,我敬你一杯。”顧鏡高舉酒杯,因動作過分恣意随性而導致酒水飄灑出來一些,“既然你喝不了酒,那你就喝小女生愛喝的玩意。”

“……”

“敬你的頭像有品位。”

那朵惹眼的茉莉花。白荔一想到就鼻子癢,但顧鏡又蓄意招惹的行為,很讓她抓狂。

顧鏡話裏話外都在諷刺,小女生愛喝的玩意,潛臺詞就是——

你不是男人。

你不行。

你是男人中的loser。

“……”

汗流浃背的卻是白荔。

她真怕這兩人幹起來。

萬幸的是,沈今延不中這激将法,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很淡然地說:”既然你這麽欣賞我的頭像,讓她把微信推給你,你可以天天看。”

“……”

顧鏡舉起的杯子沒有放下去,斂了笑容:“迄今為止,沒有人敢不喝我敬的酒。”

卡座內的說話聲消下去。

只見顧鏡沖沈今延擡擡下巴,示意他:“把你的杯子拿起來,和我喝。”

沈今延沒有任何動作。

場面一下子就僵硬起來。

時間過去很久。

沈今延還是沒有任何動作,他不動如山地坐着,壓根沒有端杯子的打算。

他的眼神薄涼冷漠,也毫不畏懼。

一觸即燃的高壓線崩着。

關鍵時刻。

“別這樣。”白荔擡手一擋,主動拿起酒杯,“我幫他喝。”

“……”

她端起了滿冰的威士忌。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伸過來,不由分說地奪走她手裏的酒杯。

白荔的指側擦過男人指尖的微涼,她擡頭時,看見沈今延已經把她的酒杯端在了手裏,并且冷冷道:“讓女人給我擋酒,你把我當什麽?”

“……”

顧鏡揚眉:“還有幾分做男人的骨氣?”

又在挑釁。

似乎情敵相見,總是這樣的分外眼紅。

“也不是不能喝。”沈今延看向顧鏡,“但是我這人比較愛喝罰酒,你喝一杯,我就喝三杯。”

第一次聽說有人主動要喝罰酒的。

一罰三。真是開眼。

白荔看一眼桌上的威士忌酒瓶,最低度都在四十度。她剛想開口,就聽見顧鏡中:“看來你是很有自信,能把我喝趴下?才敢說這麽狂妄的話。”

沈今延沒有回答,而是就着手中杯子,擡手,仰頭,灌酒,動作一氣呵成,帥得鄰座好幾個妹妹移不開眼。

尤其是在沈今延大口吞咽時,喉結上下不停滾動,惹得幾顆春心萌動不已。

“……”

白荔看着他手中的杯子,盯着上面的口紅印,心裏無語。

她在想,那是我的杯子……

這不就相當于再一次的,間接接吻了嗎。

沈今延一鼓作氣,連灌三杯威士忌,喝完後他把杯子反轉,底子朝下,裏面一滴液體都掉不出來。

而後,他把目光投向顧鏡,不挑釁,但有着絕對的壓迫感。

見狀,顧鏡也仰頭灌酒。

沒等他喝完,沈今延又倒滿酒,仰頭開灌。

高以為看不下去,扯着沈今延的手臂,小聲地勸道:“不要命了?這麽個喝法。忘了你之前胃出血了?”

沈今延抽走手臂,不管不顧地把那杯酒喝完,才淡淡開口:“我看他很想領教一下我的酒量,我不過是成全。”

“成全?”顧鏡笑着,掃了眼白荔,“意思是成人之美的事也愛做嗎?”

意有所指,指的就是白荔。

成人之美,成他和白荔的美。

沈今延沒有回答,而是再次往杯中灌滿了酒。

白荔看在眼裏,他這是要和顧鏡喝到底的意思。她忍不住,開口:“沈今延,……你別這樣,沒必要。”

“哪樣?”他的眼角暗下來,“白荔,你是不是以為我是因為你,賭氣在喝?”

“……”

“你什麽時候能改掉你自作多情的毛病?”

白荔被怼得啞口無言。

現在的她好像的确沒有資格去幹涉他的任何行為。

瘋狂的拼酒局一旦開始,就難以收場。

顧鏡每喝一杯,沈今延就要喝三杯。即便是這樣,沈今延也喝得利落,不拖泥帶水,也不杯中養魚。

他就這樣面不改色地喝着,一直喝到顧鏡擺手叫停。

顧鏡仰在沙發裏,泛着酒氣嚷:“你他媽屬水牛的吧。”

沈今延八風不動地坐着,他沖顧鏡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男人怎麽能說自己不行,怎麽,不繼續了?”

白荔腹诽,這人就是記仇的。她的備注沒有錯!

顧鏡罵了聲娘,不肯再跟沈今延喝。見狀,沈今延撈起外套起身,“既然顧先生喝不了,那我就先告辭了。”

說完,他朝衆人微微一點頭示意,随後起身離開。

他的離開是那麽迅速,像陣風。

仿佛他今晚的出現,就是為了把顧鏡這個豪橫的公子哥喝趴一樣。任務完成,所以他走得那麽快。

留下一頭霧水的其餘人。

大家都盯着桌上空掉的幾個威士忌酒瓶,久久出神。

江小芙震驚地打破沉默:“這是一個戒酒的人應該有的酒量嗎?”

鐘妙附和:“今延哥哥這也太厲害了吧……”

白荔:“真有人見他醉過嗎?”

“有啊。”高以圍立馬說,“就和你分開後,他就沒個清醒的時候,天天都喝得爛醉如泥。”

“……”

聽到這裏,白荔忍不住站起來,追了出去。

沈今延已經走到停車場,拿着手機在等代駕。白荔走過去,沒等她徹底靠近,沈今延仿佛背後有眼睛似的,驀地回頭,定定看着她。視線十分深沉。

白荔尬在原地。怕尴尬繼續蔓延,她趕緊找了個話題:“我聽高以圍說,和我分開後,你喝了很多的酒,喝得很醉。”

“……”

“所以——”沈今延籲出一口氣,眸光凜着寒意,“你是特意跑出來求證,和你分手後我到底有多落魄潦倒的?”

白荔咬唇:“不是的……”

她只是有些擔心他,但對上冰冷的雙眼,擔心的話是再也說不出口。

“那時候的确喝得很醉。”他的語氣裏多出冷諷,“不過是在悔不當初,後悔當初為什麽會和你在一起,而不是在難過你的離去。”

“……”

白荔垂在身側手指一蜷,吸了口冷空氣,平靜反問:“是嗎。那你為什麽要強吻我,你的果汁裏可沒有酒,你清醒得很。”

是啊。

他清醒得很。

沈今延微微偏了下頭,眯眼問白荔:“看我清醒地發瘋,是不是很可笑?”

瘋得連自己都覺得可怕,也可笑。

像個完全不能自控的小醜,上演着一出絕對失态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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