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最喜歡今延了

第20章 第 20 章 我最喜歡今延了。

深夜, 沈今延收到一條短信,陌生號碼。

號碼的歸屬地是燕京。

【你到底有什麽可傲的?大不了我帶着母女倆出國求醫,你覺得全世界只有你能握手術刀是不是?】

【到時候對于她來說, 你連最後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

……

看完短信, 沈今延很平靜, 他知道是誰發來的短信。他随手删掉信息, 進到浴室裏。

同一時間點。

在白荔家中,白荔正在給桐桐搭配明天的衣着。一條亮黃色的卡通裙, 搭個兔子外套, 和一雙公主小皮鞋。

此外, 她還拿了一個七彩的水壺。

“媽媽,我為什麽要穿得這麽好看呀?”桐桐坐在沙發上, 晃着兩條小腿兒問。

“因為明天媽媽要帶你去見一個人。”白荔拿着裙子在桐桐胸口前比量了一下。

“見誰呢??”小朋友總有那麽多的問題。

“去了就知道了哦。”白荔耐着性子回答。

“好的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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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天氣很好, 秋高氣爽, 豔陽高照。

上午十點,白荔的車停在一處莊園別墅前。她轉頭, 透過車窗看向外面, 熟悉的雕花大門。

在下車前,她長長地呼了口氣。

要上戰場了。

白荔下車, 拉開後座的車門,解開兒童座椅的安全帶,把桐桐抱下車:“知道媽媽怎麽教你的嗎?”

桐桐重重地點頭。

“那你給媽媽說一遍。”白荔把桐桐身前的彩虹水壺擺正,讓孩子看上去更加乖巧可愛。

桐桐想了下,粉嘟嘟的嘴唇開合着:“要喊人!喊人的時候聲音要大!”

“乖寶寶, 桐桐真乖。”白荔摸了摸孩子的頭。

準備就緒。

白荔帶着孩子來到莊園的門前。

莊園的門是人臉識別,也可以用密碼解鎖。

白荔摘下遮陽帽,讓自己的整張臉暴露在識別畫面裏。

——滴。

“陌生人, 解鎖失敗。”

白荔微怔,再次嘗試,還是提示她是個陌生人。

“……”

這感覺就算沒有太難過,滋味也絕對不好受。

她不甘心地嘗試輸密碼解鎖,按下的數字是她記憶中的那一串。

“密碼錯誤,無法解鎖。”

——還是失敗。

多次的嘗試觸發了警報系統,很快,就有人從裏面匆匆走出來。

出來的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那男的一出來,就看見牽着孩子站在門口的白荔,見她衣着尋常,便問:“小姐,你找誰啊?你是不是走錯了?”

白荔也有些遲疑,試探性地問:“…請問這裏是魯家嗎?”

“是啊,這就是魯家。你找誰啊?”

白荔沉默,看來是換了管家,所以才不認識她。她禮貌地開口:“我找魯夫人,就說我是白荔,麻煩幫我通傳一下,謝謝。”

管家去了。

在等待的間隙,白荔又蹲下來,給桐桐整理了一下衣領。

沒一會兒,管家出來對她說:“不好意思小姐,夫人說不見。”

“……”

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好的,麻煩了。”白荔在原地杵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當她走到車子前時,後方傳來老管家的手機鈴聲。老管家接起電話,也不曉得那頭的人說了什麽,老管家聽後,叫住白荔:“小姐,等一等。”

白荔回頭,神色疑惑。

“夫人請你進去。”

“……”

白荔牽着桐桐往裏走,穿過偌大的前院草坪,草坪上新修起幾座花臺和雕塑,是她從前沒見過的樣式。

客廳裏奢華明亮,入目都是些價昂質好的家具和擺件。

沙發是芬迪的一款真皮沙發,八十萬。沙發很貴,但沙發上坐着的一位婦人看上去更貴,她的容貌昳麗,保養得讓人瞧不出真實年紀。

“外婆!”桐桐大喊一聲。

正喝着茶的婦人,聽着這一聲,持杯的手一頓。她看過來,目光在白荔臉上停留兩秒,然後轉移到她腳邊的桐桐臉上。

“誰允許你這樣叫我的!”婦人厲聲質問。

“……”桐桐被吓得往後一縮。

白荔察覺到桐桐拉自己的手變得很緊,平靜開口:“不管你承不承認,桐桐都是你的外孫女,這是事實。”

婦人斂掉淩厲,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笑意:“今天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和我斷絕關系的女兒突然跑回來,和我談論事實。”

“……”

“真是好笑哦。”她慢慢悠悠地喝口茶。

白荔看着魯麗的冷漠和嘲笑,沒有特別的情緒。她默了兩秒,說:“我需要兩百萬,我會還你的。”

“來借錢的。”魯麗拆解着她的話。

白荔抿唇不語。

又是一陣沉默後,魯麗擱下茶杯,悠然道:“七年前,你為了個窮醫生和我斷絕關系,他叫什麽來着,沈什麽來着?算了,這不重要。現在你怎麽不去找他借錢,請他幫忙,要來找我借錢呢?”

“……”

見魯麗之前,白荔還以為自己能做到絕對的平靜,但只要一聊到這個話題,她就控制不住語速變快:“你到現在都缺乏對沈今延的基本尊重,當年更是從頭到尾沒有一句道歉,你有對他或者沈家其他人說過一句對不起嗎?——你沒有,你覺得只要花了錢就萬事大吉,只要花錢就可以清除所有的罪孽,就可以讓你的良心穩坐高臺而不落!”

她至今還記得,當初和魯麗争吵的每一個細節。

那時候她已經和沈今延分手,沈家人的醫鬧愈發嚴重,魯麗明确表示用錢息事寧人。她對魯麗說:“錢是肯定要賠的,但最重要的還是态度,最好還是親自上門給沈家人道歉,進行安撫,早點拿出誠意來的話失态也不至于鬧成現在這樣。”

魯麗冷笑了下。

“錢能解決的事情,就用錢解決。”她說。

這話把白荔氣得火冒三丈,她急了:“不行,你得和沈家人道歉!”

魯麗和她吵起來:“你是想我給沈家人道歉,還是給那個窮小子沈今延道歉?”

“都需要道歉,難道不是嗎?”

“你想都別想!”

……

母女倆吵得很兇,雙方皆是臉紅脖子粗。

然後,在白荔得知魯麗帶着兩百萬的支票去找過沈今延後,母女關系徹底失控。

“你這不是去道歉,你是去羞辱他。”白荔滿眼的失望。

“這就是我道歉的誠意,只是他不知好歹而已。”魯麗指着白荔,“你作為晚輩少給我指指點點,我一把歲數還要你教我怎麽為人處世嗎?你有多少私心自己清楚,我就算得罪他沈今延又怎麽樣,你和他本來就沒可能!他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家什麽水平。”

三觀的劇烈沖突,立場的不相同,在母女倆的中間生出一道巨大的天塹。

空氣裏響起魯麗的一聲冷笑。

“你今天是來借錢的,借錢還這個态度嗎?”她對白荔說。

白荔的思緒回籠,她想明白了,七年前沒吵出名堂的事情放到現在吵也沒意義。

“兩百萬,我會還你的。”她選擇說重點,“我要帶桐桐出國看病。”

魯麗的視線一凝,緊盯白荔身後的桐桐:“什麽病?”

“和你一樣。”白荔說,“心髒病。”

桐桐的心髒病是家族遺傳,天生的心髒遺傳,她和魯麗也是相同的問題,但她們都不算太嚴重,魯麗在少女時期接受過手術後已經痊愈,而她算是症狀輕的,甚至不需要接受手術。

白荔試圖從魯麗的眼中看出動容,但她失敗了。也許是魯麗僞裝得太好,很快就從桐桐臉上移開視線,魯麗說:“自從你們兩姐妹和我斷絕關系後,我就當沒有生過你們兩個,所以——你們現在怎樣都和我沒關系,你們過得好,我當然不會福,你們過得不好,我當然也不會伸出援手。”

話說到這裏,已經很明顯。

再聊下去就沒意思了。

白荔微微點頭,自持着十分的冷靜:“叨擾了。”

她牽着桐桐,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快要踏出大門的時候,白荔聽見一聲熟悉的“阿荔。”

叫她的人不是魯麗,而是——

白荔飛快地回頭,看見旋轉樓梯上的白滿照,她的鼻尖一酸,很輕地叫了一聲:“爸爸。”

白滿照匆匆下樓,朝她走來。可是還沒能靠近她,就被魯麗呵止:“白滿照,你敢再走一步試試呢?”

白滿照的腳步猛地剎停。

白荔懂爸爸的為難,她強行把想哭的沖動憋回去,說:“爸爸,你照顧好自己。”說完便加快速度離開了。

白滿照望着女兒離開的背影,兩眼汪汪。

-

白滿照是魯家招的贅婿,在家裏沒有一點話語權,地位甚至不如魯麗養的那幾盆多肉。這麽多年,他都想聯系姐妹倆,但魯麗管着他,并且明确發話,要是他敢聯系姐妹倆或者暗中給錢,那她就會把他一腳踹出這個家。他多病的父母全靠魯麗養着,他不敢不聽魯麗的話。

“小麗。”白滿照紅着眼坐到魯麗身邊,語氣小心翼翼,“那是我們的外孫女嗎?”

“不是!”

魯麗斜他一眼,“你要是這麽想當外公,就自己去。”

白滿照忍氣吞聲,不敢再說話。

隔了一會兒,他又鼓起好大的勇氣開口:“阿荔看上去過得很不好,她到底是我們的女兒啊,我看着真的心疼啊。”

魯麗冷冷說:“那都是她自己選的路。你要心疼滾一邊兒心疼去,別在這裏礙我的眼。”

-

白荔帶着桐桐回家時已經是飯點。她給桐桐做了番茄炖牛腩,桐桐吃飯的時候突然對她說:“媽媽,我不要做手術了。”

一開始,白荔還以為是孩子怕痛,怕輸液吃藥什麽的,便安撫道:“別怕,媽媽會一直陪着你,等你做了手術就可以像其他小朋友一樣跑跑跳跳,桐桐不想和小朋友一起玩嗎?”

“我當然想呀。”桐桐眨巴着漂亮的眼珠子,“可是我不想媽媽因為要給我做手術去找壞人借錢,壞人對媽媽兇兇的。”

“……”

聽到這裏,白荔強壓許久的情緒終于崩盤。她不想在孩子面前哭,竭力控制着情緒:“快吃飯。”

她說完,匆匆走回到卧室裏關上門,靠在門上泣不成聲。

白荔哭了很久,在痛恨自己沒能力的同時,也在心底豁開一道防線。

她在久久的思量後,做出了一個決定。

一個豁出去的決定。

-

沈今延今天只做了三臺手術,但三臺手術的時間都不短,最長的一臺長達七個小時,他在手術臺上換着腳站,身體的重心從左腳換到右腳,沒一會兒又從右腳換到左腳。

最後一臺手術,他照常站得滿頭大汗。縫合結束,他走下手術臺,兩只腳都是麻的,助理感慨:“無論多少次,都會被沈醫生的縫合手法驚到,到底怎麽做到又快又好的。太快了。”

麻醉醫生附和:“在心髒上穿針走線的活,沒人能比沈醫生做的更好。”

沈今延摘掉帶血的手套,到洗手池清洗雙手和沾到些許鮮血的手臂。

巡回護士來到他身邊:“沈主任,今天周六該你休息呀,怎麽還來醫院做手術?”

沈今延:“在家裏待着也沒事。”

待着也只是喝酒。

護士說:“你說把周二的三臺手術挪到明天,那周二還要排別的手術嗎?”

沈今延想了想,說:“不,那天給我空出來,我有安排。”

“好的。”

從醫院出來時,沈今延點了一支煙,抽着煙往車子方向走的時候看了眼時間,九點多了。

放在平時,這已經算是下早班了。

他拿出鑰匙,解鎖車輛。

停車場十分昏暗,幾乎看不清周圍的場景,只能憑借連閃幾下的車燈判斷位置。

沈今延來到黑色的攬勝前,拉開車門。随着車門的打開,車內部的頂燈随之亮起,也就是在亮起的這一瞬,他的腰間突然多出兩只纖細的手臂。

他的渾身都在瞬間僵硬。

後背有人貼上來,小小瘦瘦的一只,是從前很熟悉的感覺。是她最喜歡玩的戲碼。

什麽樣的戲碼呢?

從前,白荔等沈今延下班,就喜歡在醫院門口找個地方躲起來,大多數是在某根柱子後面。等他走出來後,她就會鬼鬼祟祟地突然沖過來,猛地從後面一把抱住他。

沈今延覺得自己是瘋了,居然舍不得撥開她的手。

還開始回憶從前和她的點點滴滴。

“今延……”她的聲音從後背處傳來,啞得厲害,像是剛剛哭過般充滿了悲傷,“幫幫我好嗎?”

下一秒,沈今延的手落在她圈纏住自己腰身的手上,不是回應,而是拒絕:“松開。”

白荔隐忍而克制地抽泣了一聲,沒有松開,反而抱得更緊:“今延,我求你。”

擁抱在繼續,兩個人的體溫開始交換。

緊跟着,她聽見男人近乎咬牙切齒地說:“白荔,你要點臉。”

沈今延這樣說着,但是他始終沒有強行把她的手掰開。他深深知道,是殘存的那一絲妄想戰勝了理智。尤其在他聽見她的抽泣聲時,是怎麽也擡不起手來。

他的默許讓她直接略掉他的話,白荔反握住他的那只手,緊緊攥着他一根尾指:“你想報複我也好,想怎麽樣都行,我只求你救救桐桐。”

“你最好清楚,你在說什麽。”男人的聲音低了下去。

“我很清楚。”白荔語氣帶着點迫切,“我——”

“你把我當垃圾一樣扔掉,現在是想來進行廢物利用嗎?”沈今延冷笑着打斷了她,“讓我救你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你要怎麽樣羞辱我才覺得夠?”

“……”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白荔絕對不會來找他。她自知理虧,沉默數秒後,一點一點松開了沈今延。

也松開了緊握着他的手指。

她的舉動引來沈今延莫名的怒火。他轉過身來,諷刺:“又到了你經典的放棄時刻,是嗎?”

白荔楚楚可憐的眼神看着他:“我是想看着你的臉說。”

想賭一把。

你會不會心軟,今延。

沈今延冷漠地掃她一眼,坐進副駕駛拉過安全帶。一直到他系好安全帶,白荔還像個呆鐘似的低頭立在原地。

“你是要我請你上車嗎?”他冷冷說。

“……”白荔愣住,他居然會讓她上車,還以為他會直接離開。

她坐上車,慢吞吞拉過安全帶系上。

車子開出去好長一段距離,白荔才輕聲問:“我們去哪裏?”

“還能去哪裏?”沈今延看着前方,夜色下的車燈影影綽綽一片,“當然是去我家。”

白荔不再接話。

“怕了?”他冷笑一聲,“你在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就該明白,會發生些什麽事情。”

白荔搖了搖頭,聲音裏還是委屈:“今延,我怎麽會怕你呢。”

——“今延,我怎麽會怕你呢。”

——“我最喜歡今延了。”

這是兩人在七年前有過的對話。

那時候,沈今延一有空就會幫白荔補課,她經常開小差,不管他怎麽招呼都沒有。他頗為苦惱:“不是說學生都怕老師,你怎麽一點都不怕。”

“今延,我怎麽會怕你呢?”

她笑起來明媚燦爛,但內心就是個小無賴,“我最喜歡今延了。”

……

該死。

沈今延在心裏罵了句,被她一句話就輕易地勾起從前的回憶。

偏偏他還食髓知味般,心裏覺得有些癢癢。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沈今延朝路邊掃了眼,“我可以冒着被貼罰單的風險,放你下車。”

白荔深吸一口氣,落定決心般:“只要你肯救桐桐,我就不後悔。”

“很好。”

也不曉得沈今延是滿意還是失望,嗓音無比的冷涼,“你最好是說到做到。”

“……”

半小時後,沈今延的家到了。市中心的高檔電梯公寓,每平方差不多在5個w,白荔跟着他進屋。

他沒開燈,門一關上,直接就在黑暗裏轉身,緊緊地把她抵在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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