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吻我

第21章 第 21 章 吻我。

空氣中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 很淡,像雨後新發的嫩竹。

白荔不确定這味道的來源,是他家裏點的香薰, 還是他身上的味道。因為他現在離她, 是那麽的近。

近到她可以非常清楚地, 感受到……他的呼吸。

沈今延的呼吸原本是緩勻的, 在靠近她以後,變得有些急促。察覺到這一點變化的白荔, 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呼吸, 亂了心跳。

砰砰砰——

耳邊是自己的心跳聲。

男人溫熱的氣息落到臉上, 染得白荔的臉也開始發燙。她的後背緊緊抵在冰冷的門上,聽見沈今延低沉道:“到頭來, 我也不過是你眼中的工具而已。”

白荔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 由他将自己給緊緊壓着。她的聲音在黑暗中更加輕飄:“今延, 現在不管我說什麽,都會顯得太蒼白, 但你确實是走投無路中的最後一條路。”

“那我倒要看看你的誠意。”他冷笑。

什麽誠意?就在她疑惑的時候, 沈今延突然逼近她,恨不得就着這一片暗将她吞噬:“吻我。立刻。”

白荔的腦子在瞬間短路。她并不是沒有設想過, 跟他回家會發生什麽,她做的心理準備是屬于被動方。

但是現在,她完全沒想到,他要讓她變成主動方。

“……”

一想到要和他接吻。

整個人瞬間就變得好熱好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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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荔閉上眼睛,周圍漆黑, 她的舉動完全是多此一舉。但她仿佛是為尊重某種儀式感,特別鄭重地閉上眼睛。

然後深深吸了一大口氣——

就在她準備将唇送上的時候,沈今延突然抽離, 遠她而去。

白荔的身前一涼,只剩冷空氣。

随着一身開關的輕響,白荔的眼前變得無比明亮。她看見站在開關旁的沈今延,正眸色冷漠地睇視着她:“你真的讓我覺得很沒意思,既然舉棋不定,又何必跑這一趟?”

白荔啞口。

愣了下,她有些委屈地解釋:“今延,我只是需要一點準備的時間。”

沈今延沒有理會她,打開鞋櫃開始換鞋。他換好鞋,發現白荔還站着,淡聲提醒:“鞋櫃裏有一次性拖鞋,自己拿。”

“…哦。”

白荔打開鞋櫃,裏面的鞋按照不同季節的分類擺放得很整齊,不常穿的都用布制鞋套套好。

一雙粉色拖鞋突然映入白荔的眼簾,她伸出去的手僵住。

那雙拖鞋不是新的,有明顯且經常的使用痕跡。

白荔能看清粉色拖鞋不會是沈瑩的,因為沈瑩的碼數和她一樣,36碼,而粉色拖鞋碼數目測有39碼。

也就是說,有女人經常到沈今延的家裏,并且是個身材十分高挑的女人。

白荔蹲着沒了動靜。

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受,有點酸酸漲漲的。但是難以讓她忽略的,還是強烈的惆悵感。

就算沈今延這麽多年沒結婚沒戀愛又怎樣?

那不代表他會拒絕一切女人的示好,他的桃花緣向來旺盛,有一個固定的女性床友也很正常不過。

正常男人都需要發洩。

更何況,她見識過他在床笫間的能力。

洶湧,布滿暗色,有着扯碎一切的性張力,讓人難以言訴,當然也讓人無法抗拒。

好沒出息的她又在想從前。

白荔将思緒剎住,拿出一雙一次性拖鞋換上。

她站起來,看清現在沈今延所居住的地方,全景的落地窗設計,簡歐裝修風格,極冷的色調讓房子沒有家的感覺,如他這人一般的清冷無溫,是有品位的,但細究起來還是少了點煙火味。

客廳的落地窗前擺着幾臺健身器械,有跑步機,史密斯機和龍門架,地上還有幾組不同重量的啞鈴。

看着那些器械,她都能想象到沈今延在運動時揮汗如雨的樣子。

因為以前就這樣,那時候他的出租屋裏沒有任何器械,他會就地取材,用桶裝水代替,抗在肩上坐下蹲,挑戰高難度的單指俯卧撐。

她那時候皮得很,非要盤腿坐到他背上,讓他背着她做俯卧撐,而她則負責當一個教練計數。

他做一個,她就數一個:“一……二……三……”

每次都數不到四。

于是,她每次都會問:“今延,是不是我太重啦?”

“你才知道你重?”沈今延和她面對面坐着,“你最好連人帶盒只有五斤,那我就能多做幾個。”

“……”她愣了。

旋即,她才意識到他在說反話:“你詛咒我。”

他搖頭失笑:“誰讓你說自己胖的,一百斤标準得不能再标準。”

那個年紀中二,對兩位數體重有狂熱的追求,她鄭重其事:“我要減肥,現在開始我不會再吃一粒米。”

沈今延沉吟片刻,慢條斯理地說:“今天剛和內科的醫生聊過天,一個高中女生節食減肥,結果得了胃病,還大把掉頭發,月經好幾個月不來——”

“別說了。”她立馬就認慫,“我不減了行不行。”

……

現在的白荔只有九十斤,整個人都透着清冷感。她不是故意減肥,甚至想一度回到一百斤,但是操心得太多,從事記者又天天在外面跑,有了上頓沒下頓,飲食十分不規律。

她連自己怎麽瘦下來的都沒察覺,只是有一天偶然往超市門口的體重秤一站,才發現自己掉了整整十斤。

此時,沈今延已經繞過半島臺,進到廚房裏。他拉開冰箱門,拿出兩瓶礦泉水。

他回到白荔面前,遞給她一瓶。

“謝謝。”白荔把水接在手裏。

她的腦子裏還在回想那雙粉色的女士拖鞋,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發問。

不過到最後,還是理智占據着上風讓她保持沉默,她也沒有過問的資格。

沈今延朝她擡擡下巴,示意道:“坐。”

他的語氣和态度都透着疏離,就好像她是一個并不太受他待見的客人。

看着這樣的他,白荔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站着沒有動。

“不坐也沒關系,話很快就能說完。”沈今延擰開瓶蓋,“等我喝口水。”

“……”

白荔就站在原地,看着沈今延仰頭喝水,他嘴裏說的“喝口水”約等于“喝瓶水”,他的喉結上下滾動着,600ml的礦泉水以很快的速度從瓶中消失。

她看着,忍不住沒話找話:“做了一臺時間很長的手術嗎?”

沈今延還在喝水,嗓子裏低低冒出一聲嗯。

以前就是這樣。

白荔記得很清楚,如果沈今延有預估到手術時間會很長,就會在術前避免喝水,不然憋尿可是門辛苦活。他說過,他可不願意成為在手術臺上,兩條腿磨來磨去和膀胱作對的那類醫生。

很快,沈今延就喝空一整瓶的水,他把瓶子随手捏扁。空氣發出咔嚓聲,他的唇剛被水滋潤過,有着薄涼的一層光澤。

“我想過了。”他突然開口。

白荔凜住呼吸,眸光定定地落在他臉上。

沈今延回望她,臉孔清寒,深沉眸光隔着層鏡片而變得晦暗:“就連對你進行報複,我都覺得是在浪費時間。”

“……”

“我不願意再在你身上浪費一丁點的精力。”

白荔的心霍地揪起來,咚咚直跳。

落地窗外的夜色在無聲蔓延,侵蝕着她臉上殘存的血色。她穩了穩心神,開口:“今延,我想——”

“想讓我給你的孩子做手術,順便給她當下繼父?白荔,你給我聽好,絕對不可能,你期待的都不會發生。我可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經不起你折騰第二次!”說完這些,沈今延已經把手裏的瓶子擠捏到最扁,青筋在他的手背上浮出來。

白荔聽着他的話,每一個字都說得那麽斬釘截鐵,那麽冷漠。

事情再無轉圜餘地。

但她想着桐桐天真的笑臉,還想殊死一搏:“是不是只要我說愛過你,你就願意幫幫我?”

那天的問題重新被翻了出來。

白荔說話的時候,沒敢看沈今延,只低着頭,聲音小小的,臉上的表情委屈和無助交織,像極了一頭被獵人打傷的小鹿。

“那你愛過嗎?”沈今延緊緊盯着她。

“愛過。”

這一次,白荔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說了出來。

“所以——”答案似乎永遠都不能讓沈今延滿意,他慢悠悠地笑了下,“就只是愛過。”

白荔怔住。

這也不是他想聽的嗎?

“我……”

“住嘴。”沈今延從沙發上站起來,順便撈起茶幾上的車鑰匙,“我想你該離開了。”

白荔站着沒有動,視線追随他:“今延,你要是想聽我愛你,我也能說。”

沈今延的動作一頓。

他幾乎有些不可置信地回頭看着她:“你說什麽?”

白荔與他四目相對,哭過的眼圈發紅:“我愛你。”

三個字說得清晰,帶着點鼻音,顯得韻味悠長。

“……”

長久的寂靜。

最後,是沈今延的一記冷笑打破沉默,他看着白荔,搖了搖頭:“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為達目的撒這樣的謊都能面不改色。”

“……”

白荔沒有否認。

說她不擇手段也好,說她劍走偏鋒也罷,她都不反駁。

只要能讓他答應幫忙。

沈今延的臉色來到今晚的最冰點,冷得能凝霜。他沉着一張臉,叫她:“你要我打電話讓安保請你走?”

白荔轉腳,随手把礦泉水放在茶幾一角:“不用趕,我自己走。”

她走出他的家,發現他也跟了出來。白荔回頭:“你幹嘛?”

“送你。”他說。

“你不是不想和我再有什麽糾纏嗎?”白荔疑惑地反問。

沈今延沒什麽溫度地掃她一眼,涼涼道:“我認為,在我送你的時候發什麽點什麽才能算糾纏,再說,是我把你接來的,出于禮貌也應該送你回去。”

“……”

白荔沒有再拒絕。

在回去的路上,兩個人一直沒有說話,整個車廂裏都彌漫着一種詭谲的沉默,并且流淌着低氣壓。

沈今延開車很穩,技術也很好,超車變道都利落無比。他沒有路怒,哪怕被人強行加塞,也沒什麽反應,也可能是他始終冷沉着一張臉,委實讓人瞧不出其他的情緒。

今天卻很反常。

有輛比亞迪想要超車,沈今延掃了眼後視鏡,立馬踩油門提了速。頂配的攬勝一騎絕塵地射出去,明擺着不給超車。

比亞迪車主吭哧吭哧追上來,開到并行車道,降下車窗:“你他嗎的會不會開車啊——”

“孩子的父親是誰?”沈今延在謾罵聲中突然開口。

白荔的心裏咯噔一下。她還以為他是在回比亞迪車主的話,沒想要是在和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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