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有着冷色的誘人

第48章 第 48 章 有着冷色的誘人。

在沈今延的辦公室休息了一陣後, 兩人才一道離開醫院。出來時,看見隐在高樓之外的遠山,山頭竟有放明的趨勢。

看眼時間, 居然已經是六點半。

沈今延在手術臺上站一天一夜, 胡茬都長出來。白荔伸手, 用指腹輕輕抹他下巴上的青茬。

他一味地偏頭躲說“癢”, 她惡趣味上頭,偏偏要用手摸。

“哦, 對了。”

白荔忽然想到高以圍在昨天傍晚撥來的電話。她挽着他的胳膊, 來到黑色路虎旁, 說:“高以圍說沈瑩在精神病院住院,你什麽時候有空去看她。”

他替她拉開車門, 眉眼攏在淡淡的晨霧裏, 有些看不分明。

最終, 只用沒帶情緒的口吻道:“忙過這一陣就去。”

說白了,那就是什麽時候有空就什麽時候去。

畢竟他永遠都忙不完。

上車, 拉過安全帶系上, 白荔沖他揚臉笑:“我會單手扣安全帶,厲不厲害?”

沈今延看她的眼裏, 如用濃墨點下幾分寵溺,四散而開。

“厲害。”

車子啓動,白荔視線落在前方灰蒙蒙的主幹道上,手指撚着安全帶,輕聲說了句:“你去看沈瑩的時候, 我能不能也去。”

“你也去?”

沈今延轉頭朝她投來一眼,眼裏有差異,仿佛沒想到她會主動提起這一茬。

白荔的目光融進前霧裏, 又在裏面看到那段往事,“她讨厭我情有可原,她畢竟是你的妹妹,我不能和她對峙一輩子吧?那你得多難做。”

沈今延落在方向盤上的食指敲了敲,唇角噙着淡笑,“可以,現在知道心疼人了。”

“那你到底帶不帶我去。”

“去。”

她和沈今延都已經超過二十幾個小時沒有進食,難以想象身體在進行怎樣的細胞自噬。安靜車廂裏,她疲倦地半睜眼,模糊中聽到肚子傳出來的咕嚕聲,是她發出。

白荔勉強撐着精神,含糊問他:“你不餓嗎?”

沈今延專心致志地開着車,看着前方,“你想吃什麽?”

“叫外賣到家吃吧。”

“好。”

沈今延從不叫外賣,平時都在醫院食堂吃,在家的時候便自己動手做飯。他總覺得外賣裏的油不幹淨,并且大多都是料理包,食材更是不鮮幹淨。

手機裏甚至沒有任何一款外賣軟件。

“你可以先點着,等到家後直接就可以吃。”

沈今延說完,覺得喉嚨很癢,他很想抽煙。他摸出煙盒,不知怎的,頓了一下又放回了原位。

白荔打開外賣軟件,浏覽早餐,她的心情不錯,嘴裏還念念有詞:“健康固然重要,但地溝油真的很香。”

沈今延:“……”

年關将至,街道上的高樹上都挂着紅燈籠,和點綴用的連串LED燈,整個城市都變得金光閃閃,有着亮晶晶的溫暖。

白荔翻半天,很餓,又沒什麽特別想吃的,最終決定點麥當勞。她把一份豬柳麥套餐加進購物車,問他想吃什麽。

“和你一樣的。”

“能吃飽嗎?”她有點擔心他吃不飽,到底是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

沈今延稍怔。他在紅綠燈的間隙,探一只手過來,修長的手指蹭了蹭她的臉,“信我,和血打了一晚上的交道沒什麽胃口。”

還以為他早就習以為常了呢。

白荔也給他點了份豬柳麥套餐。下單付款,收起手機,她偏頭,懶洋洋地看着開車的他。

“好慘一男的。”

“嗯?”

白荔撇撇嘴,“帶着頭上的傷做了十九個小時的手術,手術完還要當司機,我的胳膊傷的真不是時候。”

沈今延說:“是挺不是時候,都不方便。”

白荔的目光一凝,敏銳地嗅到一絲開車的氣息。她佯裝聽不懂,動了動打石膏的那只手,“我要謹遵醫囑,好好修養。”

“我沒讓你修養?”

沈今延覺得她有時候就是個不講道理的小無賴,“來日方長的事。”

七年他都能忍過來,不見得差這一星半點時間。

-

到家,白荔去客廳洗手間的功夫,沈今延撥通高以圍的電話。

七點,剛好是酒吧打烊,高以圍回到家的時間。他知道人是醒着的,高以圍接的很快,“哥?”

“把你放我這兒的煙拿走。”

“啊?”

沈今延疲軟地躺在沙發裏,仰着頭,喉結突出。他摘掉眼鏡,揉着眉心說:“我要戒煙了。”

高以圍驚訝不已,“你抽什麽風呢。”

沈今延沒多餘的廢話,言簡意赅,“她不喜歡我抽煙。”

誰說女人心海底針的?

高以圍覺得,男人心才是海底針。

也不知道上次喝酒的時候,是誰給他說,因為白荔讨厭抽煙的男人,所以要一個勁的抽煙,以達報複目的。

高以圍問:“拿回來我藏哪兒?我媽搞突查怎麽辦?”

“我管你藏哪。”

沈今延挂斷電話,把手機扔到一旁,和銀絲邊眼鏡落在一處。

-

白荔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發現沈今延竟然在沙發上睡着了。

他仰靠在沙發上,英俊的臉上倦容明顯。也不知道還有什麽煩心事,他的眉心微微有些蹙着,薄唇緊抿着,會讓人覺得睡覺都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白荔走過去,注意到垃圾桶。

垃圾桶裏有一枚銀色火機,和他常抽的那款煙,荷花。那煙盒名字很像,荷花,據說口感清淡得很。

煙盒微微敞開,她看見裏面還有半盒煙。垃圾桶就在他的腳邊,興許是他睡覺時不小心落進去的。

白荔彎腰把荷花和火機都撿起來,放在大理石的茶幾上。

外賣還沒有送到,距離五百米。她給外賣發去消息:不要敲門,不要打電話,挂門上就好。

外賣員回“好的”。

白荔輕手輕腳地上樓,在不太熟悉的衣櫃裏翻找。沒找到毯子,只找到一條夏天蓋的空調被。

其實開着中央空調,室內是恒溫的,她還是怕沈今延冷。

拿着毯子下樓,到他身邊,她很輕地替他蓋被子,蓋的時候呼吸屏住,生怕将他吵醒。

她的擔心很多餘,他睡得很熟,可能在耳邊放炮都不一定醒的過來。

手機上顯示外賣已送達,白荔打開門,麥當勞的紙袋挂在門上。她悄靜地拿了外賣,回屋裏。

沒有叫醒沈今延,白荔坐在側面的沙發上,安安靜靜地吃完她的那一份早餐。

他還是沒有醒,眉頭越皺越緊。

長手術後的後遺症。

一旦做超過十個小時以上的手術,沈今延都會做噩夢,手術時注意力的高度集中,無比精确的操作手法,讓他的每一根神經緊繃,讓他當天夜裏極易陷入夢魇,要麽被追殺,要麽墜崖,要麽夢到父親醉酒後的毒打。

最恐怖的噩夢,是他夢見和白荔分手的那個夜晚,報亭旁邊蜷縮的野狗也在嘲笑他,笑他被抛棄。

“…是做噩夢了嗎?”白荔來到他身邊坐下,伸出手。

她的手指落在他眉心,輕輕抹着,意圖将他緊皺的眉心變得平整。

有奇效一般,在她手指的輕撫下,沈今延緊皺的眉頭一點點舒展開。他的身體也因此放松,一點點從沙發上滑落。

先是倒在她的肩頭,然後滑倒胸口,最後他的頭落在她的腿上。

她的手落到他的臉龐上。

明知他聽不見,她還是湊到他耳邊,輕輕說了句。

“偉大的沈醫生,辛苦了。”

-

沈今延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他一睜眼,瞧見眼前一根細白的手指,再仔細一看,手指側面有薄薄的繭。

這些年也不曉得這姑娘有多辛苦,從前那麽嫩的手,竟磨出了繭子。

他忍不住在心裏連連嘆息。

“你醒了?”

上方落下她清柔的嗓音,沈今延才後知後覺他是枕在她腿上的。

他撐着身子坐起來,手臂有些發麻,他卻伸手揉着她的大腿,“我是不是很重?”

白荔搖搖頭說:“不重。”

其實她兩條腿都麻了,完全沒有知覺,此時正在他的按摩下一點一點恢複感知,血液重新流動,變得活泛。

她垂眸,看見男人落在牛仔布料上的大手。

骨節分明,并且修長,有着冷色的誘人。

光看手都極具性張力。

由外到內,由下到上,被他接觸揉搓的範圍越來越大,何況他的手掌大,一握,就能掌住她大半邊的腿根。

“師傅。”白荔同他開玩笑,“我怎麽覺得你這手法不太正宗。”

“是嗎?”

她垂眸,忍着笑,“對啊。”

沈今延懶懶地睨她一眼,動作未停,“正常,畢竟連技師都不太正經。”

說着,他的五指一握,蓄意地掐了一把她腿骨上本就沒多少的肉。

“太瘦了。”

“…嗯。”

落地窗外是豔陽的天,卻被遮光窗簾完全擋住。偌大的客廳裏昏暗,又沒開燈,只能看見輪廓的虛影。

蓄影靠近,白荔被一道高挺的黑掩住面容。

那個經由他手紮的低馬尾早就松散得不成樣子,他的手伸至頸後,索性摘掉她的頭繩。

烏發披散如雨,散在雪白的肌膚上。

他最喜歡看她散着頭發,再仰頭的模樣。

誘人至極,像一粒淋過雨的紅櫻桃,待人采撷。

沈今延的手指很修長,長度剛剛好。屋裏沒有光,但不影響他欣賞沾在長指上的瑩潤。

白荔覺得自己還沒睡醒,像是還在夢裏。

她稀裏糊塗地問:“你不餓嗎?”

“現在飽了。”

沈今延抱她去客廳的洗手間裏,幫她清洗幹淨。然後,自己也洗幹淨了右手的中指和無名指。

熱度散去,白荔臉還是紅的,她盯着鏡子前斯文優雅的男人,控訴:“醫生說我需要靜養。”

沈今延轉過臉來,眸色深沉,“你動了?”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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