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龍毒
第015章 龍毒
任似非走到洛緋身邊招招手,讓她附耳過來,悄悄說道,“從現在的線索看來,你知道是什麽毒了嗎?”
洛緋想了想,轉過頭在任似非耳邊輕輕說,“之前說過,符合潘超毒發症狀的毒很多。但是遇水後可以溶解腐蝕銅的只有一種,——就是龍毒。之前也說到,毒龍在芮國很少見,所以這種毒很難找。本來這種毒沾在皮膚上損傷不大,但是遇水以後會發生化學反應,所以會進入皮膚,嚴重的話我看這小妮子雙手難保。”
聞言任似非點點頭,轉身走到丫鬟面前,“手怎麽了?”
“回驸馬,昨天不小心在燒水的時候燙傷了。”丫鬟說着,不着痕跡地把手往後挪了下。
此時,又一道驚雷在窗外響起,閃電照在丫鬟的臉上,看起來有些蒼白。
“其實你應該沒有露什麽破綻,如果不是因為這位醫令有過人之處,誰也不會知道你把用過的臉盆換走了。”聽見任似非的話,對方臉色微變,“奴……奴婢不知道驸馬爺在說什麽。”
任似非沒有理會她,自顧自地往下說,“你進來前把毒塗在了自己手上,你很清楚,按照洛醫令的習慣,東西都會由她親自準備,除了塗在自己的手,也沒有別的下毒機會。”任似非停下來,看了下姬無憂的表情,後者臉上仍舊淡淡的,于是繼續說道* ,“你沒想到毒藥遇水後發生了變化,腐蝕了銅盆,所以就換了一個。從進門一路看來,這個院落裏并沒有水井,拿回來的新盆卻是濕的,我想,你中途回過自己的房間。”任似非踱着步子到門口望着正在四處翻找線索的下人們,繼續說道,“你知道很快就會有人來查找,所以離開這裏以後,大概會第一時間跑回去銷毀證據了吧……”任似非停下來,回頭看着若雅,對方表情變得平靜,不再有剛才的緊張。
這時,凝塵回來禀報,“驸馬,這整個院子裏都查探過了,沒有被新翻動過的地方。”
這下任似非愣住了,難道自己想錯了?
“那麽大一個銅盆帶出府太礙眼了,只能……就地埋了。埋在自己住地以外的地方當然最好,可是沒有時間,所以當天你離開這裏就回到自己的房裏把東西埋了?”姬無憂此時已經将案情梳理了一遍,覺得大白天的心思細密的人不太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在院子裏面動土。
“去若雅房間查看一下。”姬無憂對凝塵吩咐道,然後接着剛才的話題,“你沒有想到毒會反噬自己的手,怕東窗事發,于是,把自己的手故意弄傷了。”這個解釋很合理,的确如驸馬所說,差一點就天衣無縫地瞞天過海了。盡管手法其實很簡單。
“呼……”聽到這裏,若雅緩緩吐出一口氣,原以為自己可以逃過一劫,沒想到還是天網恢恢,“那個銅盆是他賞我的。去年臘月裏他喝醉了,強要了我的身子,然後他說會娶我做填房。一年過去了,他只是一再敷衍……那天早上他告訴我他要娶六驸馬府上的春之填房,從來沒想過要娶我……”若雅幽幽說道,原來的銅盆就在自己的屋內,鐵證如山。
“那你用的毒是什麽地方來的?”任似非疑惑,一個潘府小丫頭怎麽能弄到這樣稀有毒藥。
“是……唔……”只是剎那,若雅候間多了只飛镖,人緩緩倒在地上,唇色發紫。
洛緋憑着一個醫者的本能第一時間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避開飛镖查探動脈搏,然後對着任似非和姬無憂搖搖頭,姬無憂當即沖了出去卻被任似非反手拉住。
“別去,殿下。”任似非看着窗上的窟窿鎮定地說道,“來人隔窗打中這丫鬟的頸部,一,說明他功力極高,二,說明他并不介意打中殿下和我。殿下只是來辦公的,殺人兇手已經找到,還是不要多生枝節。殿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真誠地望進長公主的眼睛,然後輕輕放開握着公主大人手腕的手。
聽着任似非的說辭,感覺到皓腕間傳了的溫度在空氣中絲絲散去,姬無憂覺得有什麽波動在胸口漣漪開來。
“殿下~!人跑了,還在追。”聞聲趕來的璃靜和凝塵匆匆跑了進來,見公主大人示意沒事。
地上躺着已經斷氣的人兒,又再三确認了兩位主子無礙才松了口氣,跪在地上請罪。
“起來吧。”無憂一擡手,“她的房間查看得怎麽樣了?”冷氣從姬無憂身上不斷散發出來,一旁的洛緋打了個冷戰,手在胳膊上搓了兩下。
“回殿下,不出殿下所料,房間的部分地磚有新動過的痕跡,下面的土也被新翻過。”璃靜輕聲回答。
“讓那兩個獄卒去吧,叮囑他們小心不要直接接觸銅盆,看看是不是有裝毒藥的容器。”
任似非第一次見到新鮮死人,地上還有些血淌着。讓她不是很能接受,不着邊際地挪到姬無憂那兒,表情不自然地說,“殿……下,我們可以走了麽?”
姬無憂才意識到原來聰慧有個性的驸馬沒有見過屍體,冰冷的氣場稍斂,不失溫柔地低頭,說,“是本宮疏忽了,你跟凝塵先回馬車上歇息下。驸馬今日還沒有午膳吧,車上食盒裏有些點心是悅妃讓本宮帶給你的。”
“嗯嗯。”任似非聽了,便往外走,又折回來對姬無憂說,“那殿下,她可以跟我一起走嗎?”指的是洛緋。
聞言公主大人轉化成公式化的語氣說,“洛醫令還得回到天行司。待案件結案才可以獲釋,現在本宮要帶她去見潘家族長解釋案情。”
“哦,好的。”任似非點點頭,作勢要離開,又想到什麽,回頭說道,“殿下萬事小心。”随後又不經意瞥見躺在地上的人,拔腿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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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潘府門前的馬車,因為是貴族居住的區域所以人跡罕至。
任似非上了馬車,還真的有些餓了,翻了好一會兒才坑到了公主大人說的食盒,打開裏面全是自己愛吃的點心,心裏學着任小龍歡脫地“嗷”了一下,許是解決了洛緋和自己被冤枉的問題心情難得很好。四下無人,任似非一邊哼着小曲一邊吃着小點心。
這時,她心裏想的卻是很嚴肅的話題。
洛緋說有相同症狀的毒很多,會腐蝕銅的卻只有這一種,即難弄到又對自己有損傷的。
而一個丫鬟,在極短的時間內就留意到了連洛緋都沒注意到的腐蝕現象,發現自己的手被毒灼傷還冷靜的自殘掩蓋痕跡……可見這個女子心思細密。
如果說,那天早上潘超的話刺激了若雅想,讓她想要謀害他的話,也不會在半天之內就已經準備好稀有毒藥。如果毒藥是事先準備好的,那也不應該是這種,如此細膩的女子,應該很容易就能找到毒性更緩不用傷到自己就能毒死潘超的毒藥。
如果這樣,恐怕洛緋再有超憶症也很難自救了。這太說不通了。
聯系前因後果,唯一的解釋是,當天有人指使或者教唆了她,為她提供了毒藥,這也是為什麽最後要将她滅口的理由。如果那天,有人知道了潘超被折耳抓傷,又知道這個丫鬟正好對潘超起了殺心,還正好有龍毒……
這樣想到的時候,她都被自己的猜測吓得一身雞皮疙瘩。搖搖頭,任似非覺得是自己的腦洞太大,這可能麽?
放松下來,吃飽喝足,任似非不小心在車上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感覺自己的臉上有一只手在來回摩挲,打擾了任似非的清夢。手随意揮了揮,卻聽見耳邊響起輕緩的疑似催眠是一樣的陌生女聲,“你是有罪的,潘超是你害死的,你應該為他償命。”
忽然間驚醒的任似非先是本能的往後一縮,進入警戒狀态。看清車內的來人後,不禁又是瞳孔一收,眼前的人帶着面具,聽聲音看身形應該是一個她不認識的女性,“凝塵~!”她下意識地呼喚,內心并沒有抱太大希望,她能在車裏就說明凝塵已經被放倒了。
“你是誰,做什麽?”任似非眉頭緊鎖,急促地問。整個人進入一種應急狀态,緊張讓她覺得渾身麻麻的,氣力十足。
“你是有罪的,潘超是你害死的,你應該為他償命。”來人戴着一張素白面具,沒有任何裝飾,更令人感到可怖,只是對着她重複着剛才的話,正眼對着她的臉,這下讓任似非更加僵硬。
因為,她見到來人的眼眸不在九色之中,是仿佛正在燃燒着的橘紅色!
一個激靈,大腦還沒反應之前,身體已經本能地從車裏竄了出去。
車外已經下起漂泊大雨,只見凝塵倒在車前的空地上,潘府門口的侍衛也被放倒。
此刻,任似非很想去确認凝塵的生死,但那個鬼魅般的女人已經尾随她下車。
“你是有罪的,潘超是你害死的,你應該為他償命。”女人望着她的眼睛第三次重複道。
任似非漸漸清醒,強行冷靜下來,說“人不是我殺的,你若和他關系好,要找人償命已經晚了,兇手已經死了。”
神秘女子一愣,仔細打量着她的眼睛和面容,自言自語道,“不,不可能,你不應該存在在這個國家,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女人忽然間變得激動起來。
任似非不知道自己說的什麽話刺激了她,但是這人的臺詞怎麽就那麽耳熟呢?
下一秒面具女子從腰間掏出一把刀,朝着任似非撲了過來。
任小驸馬心中哀嚎,怎麽又是這樣的臺詞?怎麽又是這樣的場景?誰告訴她是為什麽?麻煩先告訴她個原因也好讓我死得明目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