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故意

第049章 故意

“念兒, 這件事情你萬萬不可以告訴任何人,連你梓言姐都不能透露半句,明白嗎?”想了想,白心墨不忘囑咐, 摸着她的頭, 帶着寵溺。

“念兒會被帶走嗎?”這般大的孩子總是聽話的, 也不會明白她說的話帶給白心墨的信息量與沖擊。

白心念想起了之前姐姐們的警告, 兩儀深雪那帶着殺意的眼睛浮現在她眼前, 讓她不禁打了個冷戰。

手上的動作沒有停, 白心墨非常肯定地承諾,“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念兒只要記得我交代你的事情就可以了, 這次一定要記得。”

“嗯嗯。”女孩點點頭, 自然是對白心墨說的話都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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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

“殿下, 我……還是出去吧。”不是第一次看見姬無憂的身體,可現在的情況比之前共浴時還要尴尬。

姬無憂在大大的浴桶中清洗着身上的血跡,而任似非在一旁被禁止離開她的視線。

熱熱的水汽輕悠悠地升起, 姬無憂輕緩地一邊用浴巾擦拭着凝脂般的皮膚, 一邊望着任小驸馬的臉龐, 眼神中帶着氤氲。

之前兩儀深雪已經為她輸了一些真氣調理了經脈, 姬無憂的內傷沒什麽大礙, 不過接下來的大閱兵儀式恐怕沒法出席了。

“本宮說了, 呆在本宮身邊。”收了傷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方便,她能保護一個人的範圍縮小了很多。

在沐浴文化上, 姬無憂顯然和任似非受到的教育不同, 大大方方,毫不扭捏。

“好……的。”任似非下意識地捂住鼻子看着她說, 說完又迅速把眼睛移開。

見任似非的臉色堪比國宴上的紅燈籠,姬無憂好笑地從木桶中站了起來。

芙蓉出水,配上她那舒服自在的神色自帶一種高級感,就算姬無憂現在什麽也不穿,都讓任似非有種在看文藝時尚大片的感覺。

長公主殿下伴随着滴滴答答的聲音走到任似非面前,把手中的浴巾遞了過去,溫柔地眼神中帶着要求。

咽了口口水,又深吸了口氣,任似非對着比自己高出大半個頭的女子,瞬間死機。

誰說正經八百的長公主殿下不懂得情趣?誰說公允正直的姬無憂不會腹黑?這簡直渾然天成得毫無ps痕跡,完全不能确定這位殿下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死瞪着姬無憂手中的浴巾,內心不斷提醒自己,長公主殿下絕對是無意的,這個是文化差異,文化差……

“驸馬?背……”姬無憂見任似非遲遲沒有動作耐心提醒到。

被姬無憂喚着,任似非醒過神來,露出天真的笑容,心想,很好!

接過浴巾,任似非一邊極為輕緩、帶着故意挑|逗意味地在姬無憂背上動作着,一邊說:“殿下為什麽不問清楚就回來了?”說的自然就是白心念的事情。

“既然你和那白心墨是舊識,此事先不急。你我都需要好好休息,那女孩跑不了,我們忽然去問餘梓言的話,得到的答案也不會太……可信,會告訴……我們的部分自然會和我們交代,不能說的事情,就算你現在去問了也只能是……倉促的謊言。”

小驸馬的動作……怎麽……

她手到之處帶着一種其他人從未給她帶來的感覺,像是小動物的爪子撓在心頭,擾人心緒。

“嗯,那……”手上的動作往下,來到髂上,擦拭的力道微微加重,“殿下覺得我們怎麽才能得到真相?”任小驸馬的臉上盡是嚴肅。

那種從未有過的奇妙感覺從後腰傳來,姬無憂分不清是難過還是舒服,咬了下下唇。

這回輪到長公主殿下深吸了口氣,眼中微微的水汽怎麽也散不開,喉嚨像是被棉花填滿了,說話有些艱難。

忽然想到了大婚前,司儀嬷嬷私下裏塞給她的小冊子,她沒仔細看過,只是翻閱一下便放在了書房。

“殿下在想什麽?”任似非終于擦完了背,将浴巾交回姬無憂的手中,背部已經沁出了細汗,柔軟的裏衣貼在背上,帶着粘稠感。

失去了任似非的接觸,姬無憂松了口氣,又有一種悵然。

“那要看驸馬和白心墨到底是什麽交情。”姬無憂接着話題繼續說,“依驸馬所見,白心墨會不會向驸馬說出實情?”

這是陷阱吧?任似非的生存欲一直都很在線。姬無憂端着一張公事公辦的臉,問的問題也在邏輯上,但是……

“三成吧。” 畢竟夏殇穎在這裏二十年了,就算她對自己的心意依舊偏執,可是情況不若在現代社會那麽單純,牽涉的利益和勢力都很龐大,任似非不能确定。

想到夏殇穎,任似非心中滿是惆悵和疼痛,命運弄人。

上天既然把自己和姬無憂連在了一起,為什麽還要讓夏殇穎和她重逢呢?

這一切在她看來對她所了解得那個夏殇穎來說實在太殘忍了,至于現在這個,她不能确定。

将身體擦幹,姬無憂拿起屏風上的裏衣開始穿戴。

任似非很識時務的上前幫忙。

“本宮想知道,你們到底有些什麽樣的過往?暗皇的身份太敏感了。”小驸馬一直給她走迂回路線的答案,姬無憂也只能直白問出口。

正在為公主大人系腰帶的手頓了一下,原來還是在意啊。

笑了笑,任似非說,“這是很長的故事,一個晚上都不一定講得完诶。”

穿好裏衣,姬無憂牽過任似非走到床前,自己則半躺上去。

“說吧。”她本就想了解更多。

于是,任似非從善如流地為姬無憂講述了另一個世界的職業經歷,什麽是明星,什麽是經紀人,她又是怎麽把夏殇穎從一個默默無聞連網紅都算不上的漂亮姑娘培養成一個真正的明星的。

姬無憂見到任似非眼底閃過五色斑斓的顏色,始終只是默默聽着。

“驸馬曾經每天都和白心墨一起共事嗎?”不要以為她避重就輕長公主殿下就找不到重點。

“是的呢。”故意口氣輕松,假裝不知道姬無憂在問什麽。

“還有呢?”

“沒了。”

“那……如果有機會,驸馬會回去麽?”之前姬無憂一直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想想任似月好像也沒想過,是不是說明任似非不再會回去了呢?這個問題着實讓人擔心。

聽任似非的描述,那個世界比這裏好上很多,而且任似非在那裏生活了那麽多年,相比起來對這個世界的了解簡直一片空白。

想到有一天,任似非有可能會離開自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姬無憂的心泛起尖銳的疼痛。

“我從來沒想過。”低下頭,掩住自己的臉,她的确沒有設想過這種可能,就如同世界盡頭的對聯,她希望能放下這件事情。

“其實這個世界才是屬于你的,不管什麽時候,未來發生什麽你都要記得,你任似非是出生在這個世界的,是屬于這個世界的靈魂。”姬無憂不會問‘那要是真的你會不會回去?’,也不會說任似非要是想回去她不會攔着。

她是姬無憂,口是心非不是她的作風。

“好。”反正這事兒沒譜,任似非不想繞着這個話題上與長公主殿下多解釋什麽,心裏覺得熱熱的,柔柔的笑漸漸爬上臉龐。

古人雲一物降一物,有些人內心就是希望有人能幫她做決定。

夏殇穎不是不好,只是她喜歡沈墨的方式不對,如果她不是太小心謹慎、呵護備至,而是強硬一點,也許她們早就在一起了。

想想每次夏殇穎的靠近,沈墨其實都沒有拒絕,但終究不能讓沈墨下定決心。

姬無憂掀起被子一角,“你今天一定也乏了,早點歇息吧。”長公主殿下回想着白心墨離去時的話語,也許她真的是幸運吧。

日子長了,對任似非的脾性也漸漸開始有了自己的見解。

這個素日裏運籌帷幄、大局觀方面果決獨斷的小驸馬在對人的方面卻又有着超乎常人的柔軟和寡斷。

有時候,她需要一些推動,不能給她太多的選擇,不然她會舉棋不定,更喜歡随遇而安。

疲累的兩人很快進入了夢鄉,姬無憂在睡夢中攬過任似非。

長公主殿下心裏有東西正在茁壯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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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有些人的一天已然落幕,可有些事情才剛剛悄無聲息地開始。

白心墨來到兩儀深雪下榻的地方之時,兩儀深雪已經恭候多時。

這位來自翼國的聖都暗皇依然穿着不太合身的黑袍,寬大得遮掩了她玲珑的身軀,卻也在行動時為她平添洗練。

寬袖一甩,在兩儀深雪旁邊的椅子坐下。

“這位殿下不請自來,不怕造成什麽誤會?”兩儀女帝不是很歡迎白心墨來訪。

見兩儀女帝顯然早有預料,白心墨笑笑,“心墨這不就是來解決誤會的嗎?”

“哦?”兩儀深雪這才轉臉正眼看她,“明人不說暗話,那孩子是個禍患,朕要帶走。這件事情上,我國和聖都是有約定的,不管在什麽地方,只要是四象一族的人,兩儀都有處置的權利。”

改回公事化的自稱,用這種方式提醒對方自己是誰。

“如果她跟你走,會怎麽樣?”

“我們兩儀一族也不是不仁不義,四象身為兩儀的分家,若不是太過分,充其量也就是軟禁,但她将終身沒有自由。”

“如果我不同意呢?”白心墨輕輕問,語氣卻不是一句問句。

“那就不能保證,說不定哪天,這個小家夥就會死于非命。”兩儀深雪鷹眸顧盼,好像在說這今天天氣真好。

聽到這話,白心墨也不急,只是盯着國主大人仔細打量。

良久,就連兩儀深雪都被看得有些不舒服時,白心墨開口說,“其實我覺得芮國長驸馬長得真的挺像國主的。”

她說的好像是在開一句玩笑一般,口上給人一種随口說說的感覺,“我呢,平日裏自由慣了,比較随性。此次念兒被你找到,就是因為這個任似非,若念兒真有什麽不測或者過得不舒心,我大概會去找這位聰穎的驸馬爺算算賬。”

“你若想動芮國驸馬,那是聖都和芮國之間的事情,與朕無關,人我是一定要帶走的,此事已經和都主商定妥當。”兩儀深雪擱在扶手上的手一緊,裝作聽不懂其中的意思,心卻沉了下來。

“哦,那可能是我誤會了,之前看兩儀國主好像對芮國長驸馬的事情甚為上心,還以為你們有些外人不知道的淵源。”擡手,白心墨摸了摸筆直的秀眉。“這樣甚好,如果哪天我找上了任似非的麻煩,還請陛下記得剛剛您對我說的話。”

“完全不知道殿下你在說什麽。我也很想知道,聖都是不是真有那麽大能耐,把黑的說成白的,明明不是我兩儀的人,還能說和朕有淵源。不覺得你們想得太多,手伸得太長了麽?”兩儀深雪意有所指。

有些事情,只要自己不承認,那麽旁人就永遠沒辦法佐證,兩儀深雪才不會那麽傻,被個小到可以當自己女兒的人詐一下就露出不必要的破綻。

她重新審視了面前這位年輕貌美的女子,年紀輕輕就可以當上聖都暗皇,修得一身絕世武功,心思細密才智也過人,若再過上幾年,自己許是也鬥不過她,着實是個人物。

“是嗎?那不如試試看?明天我去找她……敘敘舊。”說着,白心墨轉身消失在了空氣中。

點到為止,口頭上不承認,心理層面上有效果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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