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過來
第056章 過來
扶額, 洛緋現在看着都替長公主殿下有了危機感。
她決定循循善誘。
“殿下不覺得有人如果為你那麽做,會很感動麽?”
“?”姬無憂挑眉。
“我問殿下你哈。”洛緋無奈,把凳子拖得離姬無憂近了些,好像這樣就能傳達得更清楚似的。
“你家驸馬送你劍的時候, 你會不會很開心?就像誰給你摘下了星星。”
姬無憂想了想, 表情沒變化。
“她在你受傷的時候對你關懷備至, 你會不會很開心?”
依然面無表情。
“她……”把心一橫, 洛緋也是豁出去了, “她吻你的時候, 你會不會心跳加速。”
長公主殿下思忖,洛緋跑來和她說這樣一通,是不是因為在這世界上活得已經別無所求了。
“如果有一天, 要是白心墨锲而不舍, 然後殿下你每次都像今天這樣讓小驸馬不高興, 你說她會不會被白心墨拐走?”洛緋就差用榔頭捶她頭了。
姬無憂依舊沉默。
“殿下你就說嘛,你到底去不去追?別怪我沒提醒你,萬一白心墨借着這事兒的由頭說上兩句, 小非非在氣頭上, 一不小心被她拐了, 人家的地盤, 就憑我們這麽些人, 能擋住她的歹心麽?”
洛緋也來氣了, 什麽循循善誘?什麽讓她開竅?她算是明白了,姬無憂在戀愛上就是個大!直!男!
這擊直球終于像是為姬無憂打開了一道窗, 讓長公主殿下意識到自己忽略了重要關鍵。
起身, 開窗,眨眼間消失在洛緋視線。
洛大禦姐的背上冒出一層細密汗珠, 往後一倒,攤在圈椅裏。
“呼~~,太吓人了……太累人了……以後再也不要做工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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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似非一心只想跑快點,只要跑得夠快,那種傷心和被惡心到的情緒就追不上她。
在本能的驅使下,體內深厚的功力發揮功效,她撞倒一個又一個路人,卻沒有停下的意思,人們的叫罵聲她也完全聽不見。
腦海中是姬無憂叫着白心墨時略帶狠厲的臉,為的什麽?潘澤兒麽?
唯有不停向前奔跑,才能抒發心中的憋屈。
後頭的白心墨踏着輕功追趕得有些吃力,更不要說是沈凝塵了。
穿梭在熙攘的街頭人群中,白心墨聽不見任何一種聲音,只是盯着任似非的方向一直趕。
不知道任似非怎麽來的本事,可以跑這麽快的。
印象裏面,這樣的沈墨從來沒見過。她平日裏總是忍讓的,什麽時候都得體又權衡周到。
不想看現在這樣的任似非,她有多失控就代表有多在意,這不是白心墨想見到的驗證結果。
任似非在一處河畔前停下,情難自已地回頭看去,身後誰的影子都沒有。
果然,姬無憂沒有追來,這在意料之中,該是意料之中的事吧?
她露出少有的苦笑。原以為到了聖都,沒有潘澤兒從中作梗,搞人心态,她們的互動日漸親密,所有問題就可以随着時間推移迎刃而解了。沒想到潘澤兒一出現,這些天來的進度條就被拉回遠點,甚至更糟。
鼻根處一股酸意向下蔓延,吸了吸鼻子,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也不知道姬無憂會不會派人來找她,更猜不到此刻姬無憂會不會有一點點焦急她的去處,還是……正在驿站關心着潘澤兒的傷勢?
閉上眼,靠在長椅背上沉澱心情,面前的河流平緩流淌而過,聽着水流聲,煩惱随着經過的河水被帶走。
直到心情平複,緩緩睜開眼,才發現眼前的景象酷似外灘。
聖都布置得很像現代,只是沒有工業化技術,一切都是簡單機械加手工,反而別有風格。河邊上一排休閑椅,臨近岸邊還設置了欄杆扶手。
望着奔湧而過的河水,是現代世界沒有的清澈碧綠,和蔚藍天空泾渭分明,又和諧完整。
仿佛回到了外灘,想起了去年雙十一,她和好友單語兩人一起在外灘的夜景下喝着當天促銷的百利甜酒,吹着江風,說着有關單身和未來的話題。
那天平日裏話不多的單語說了很多,她告訴自己,她愛上了個女人,可那人不會愛她,口氣傷感。
以前的沈墨不明白,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時,生活那麽精彩,為什麽要把時間和情緒浪費在一個不會愛自己的人和一件沒有回報的事上。現在,她好像有點明白了。
任似非忽然很想念那個說話很柔和,作風很帥氣的朋友,現在就很想找人說說話,訴訴心事。
也不知道單語後來是不是和她喜歡的人在一起了,還是找到了喜歡她的人?生活過的好不好?
“想什麽呢?”白心墨趕到,額頭上沁着細汗。
“你看這裏的景色,是不是很像外灘?我在想出事前那個光混節和單語在江邊喝酒的事。你說,我不在了,她會不會就沒人一起過光棍節了?”任似非沒看她,依舊眺望着河奔向的遠方。
見任似非一副懷念的模樣,白心墨撇了撇嘴。
以前她就不喜歡沈墨提起單語。如果說夏殇穎能夠占用沈墨從早到晚,從白天到黑夜的時間,那麽單語就是那個沈墨可以分享心事的人。
白心墨心中嘆了一聲,以前的沈墨總是用溫柔築起一道防線,表面上對誰都溫文有禮,實際上能分享她心事和秘密的人寥寥無幾,連自己也不能。總能輕易感覺到就算朝夕相處,自己也被沈墨下意識地隔離在她內心無形的牆外。
看着眼前這個外表比任似非現在實際年齡還要小一些的少女,精致的臉龐完全找不到與前世相似的影子,只有那望向江河的淡定神态和原來如出一轍。
心中的無力帶着陳年的酸澀湧出,以前還好,就算沈墨和單語走得再近,她也知道單語喜歡的是她家那位霸道的總裁。可是現在……
“她連你不能吃什麽都不知道,可見對你多不用心。”白心墨終究忍不住,“之前她從來沒有關心過你半分,聽說開始好幾年臉你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現在看方方面面都對自己有幫助就接受你了?”
沒在意白心墨說的話,任似非終于将臉轉向她,扯開話題,“和前世相比,這一世的你更加漂亮,真美。”
無意和她在姬無憂的話題上面糾纏,再怎樣,都不想白心墨攙和到她和姬無憂兩人的關系中。
心裏曉得剛剛在驿站的情勢變成那樣,其實也有白心墨故意順水推舟的成分,只是任似非不想深究她的用心罷了。因為無論夏殇穎的心還是白心墨的心,她都承擔不起,她也傷不起。
“我告訴過你,你應該為自己多考慮一些。”任似非不會選個眼裏只有她的愛人,盡管身為女人,很希望在伴侶眼中是第一位的,可不代表她喜歡愛人整個世界都只有她一個人,那樣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若她接受了白心墨,有一天自己不在了,白心墨一定會瘋狂,會痛苦,比現在得不到她還痛苦。
這事兒已經發生過一次,眼前的傻姑娘,要有多大的勇氣才會跟着她一起跳下船?這樣的愛太承重,她承受不起,白心墨也不應該背負。
任似非希望白心墨能以一種輕松的方式去愛別人,這樣她的人生一定可以擁有更多,享受更多。
“如果你不能接受,就直說,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應該明白。”沈墨就是這樣,每次都不徹底抹殺她的希望,才讓她一次又一次越陷越深。同時她也深深明白,按照沈墨的個性,讓她直白地說出‘你死心吧’這話是強人所難。
“你值得更好的人生,真的。”避開會讓白心墨傷心的話,任似非盡量把意思表達清楚,即便那意思本身就很傷人。
“你還是老樣子。”白心墨掩住心中的傷心,不再逼迫她,轉了話題,“如果修寧公主心中有你,她早就追來了。你什麽都好,就是總把心事放在心裏面,不願意表達。她會傷害你的,真的,今天這樣的小事就可以看出她到底對你有多不用心。就算能讓你幸福的那個人終不是* 我,我也不相信會是她。”
擡頭與白心墨對視,在她那和姬無憂一樣猩紅的眼中看到篤定和憐愛。
笑笑,任似非聽到自己的聲音帶着不受控制的哀怨音調,“你一直很聰明,還自信,還堅定,還執着。”
那是她最欣賞的。初遇夏殇穎,她不過是個出道很久怎麽也攀升不上一線的三線小明星,做什麽都能像模像樣,卻做什麽都興致缺缺,可能就是因為太聰明,她對什麽都看得很開。
但人總是有想不穿的地方,夏殇穎對感情就是個死腦筋。
“你對姬無憂又是什麽感情?”白心墨知道她是一個慢熱的人,她真正确定愛上一個人應該需要很多時間。
是愛,任似非心中瞬間跳出這兩個字,又憶起今日種種,她說:“我也不知道。”
有一種誤解叫初見,猶如白心墨第一次見到溫和的沈墨一見鐘情,願意相信她的種種,漸漸又發現沈墨對待工作的認真和熱情,就更依賴她了。
其實沈墨對工作中接觸的誰都一樣好。人就那麽奇怪,很多時候,第一次見面就擅自決定了對一個人的喜惡,能愛這個人多少,那怕以後了解下來這人可能和自己當時想象得完全不一樣,也不妨礙自己心裏的義無反顧。
希望有一天,她能自己想開,不然對白心墨說什麽都是惘然,這點她很清楚。
“看着我……”白心墨挑起任似非的下巴,讓她對上自己的眼睛。
“為什麽……”為什麽不能愛我?她想起了當年的一句臺詞,世上一分耕耘一分收獲的事情太多,可愛情的魔力就在于難以琢磨,就像有些人奮鬥一生都不會得到的,另一些人一出生便擁有了,不止財富,還有天賦。——世界從來不公平。
白心墨眼中泛起晶瑩水汽,似是就要凝結成淚,看得任似非有些心疼,頓在當場。
見任似非愣神,白心墨以很緩慢的速度小心翼翼地湊近,将唇放在她的唇上。
第一時間回過神來,感覺到白心墨在自己唇上的動作,伸手要推開白心墨,卻被後者鉗住了雙手。
綿綿密密的吻在頃刻間變成狂風暴雨。
“唔。”唇一疼,任似非嘗到了血腥味。
昨夜姬無憂留在自己唇間的味道猶在,任小驸馬又掙紮了下,依舊沒掙脫,只得認命地由着白心墨吻,她緊咬牙關,以此表示不贊同。
漫長的拉扯過程一直持續到白心墨的希望耗盡,再次拉開距離,她細細品味着任似非此刻的表情,不是憤怒,不是惡心,不是厭惡,而是憐惜。
任似非剛準備開口再勸下白心墨,餘光瞄見一抹月白色的身影,眼珠子像是被磁鐵吸引的鐵塊,再也不能移開。
她一驚,那個身着金絲銀月袍,抱劍而立的女子不是她那冰山老婆又是誰?
沒有意想中的冰冷和質問,姬無憂見任似非終于發現了自己,只是淡淡說了兩個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