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共犯
共犯
【滴——4855號胚芽世界，檢測到母樹已成功回收，現已正式封閉。請繼續努力，期待您早日返鄉。】
又是一陣令人目眩的光暈，謝安安兩人從醫務室裏又回到了M市墓園。
“我們這是......回來了？咦？你的傷口也都恢複了！”謝安安擡頭看着已經大亮的天光，還有點不可置信的問到。
“看樣子是，”站在旁邊的夏嶺南外表看着就像沒有受過傷一樣。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很驚訝的挑眉，“現在才早上六點，咱們進去那麽久，這裏才過了40分鐘。”
謝安安聞言也有點不可思議的湊過去看夏嶺南的手機屏幕：“诶——還真是。突然這樣回來，還讓人蠻不習慣的。”
“在那裏面某些方面還挺自由的？至少行為不用按人設什麽的......”面對夏嶺南疑惑的視線，謝安安又重操舊業的捏起嗓子解釋道，“我真的很受不了這個白蓮花人設。诶~話說回來，你在M市的人設是什麽啊？能給我看一眼不？”
夏嶺南聞言有點遲疑，動作緩慢的伸進衣兜掏卡。
“等等，不太對。”夏嶺南發現新大陸一般，快速把掏卡的手縮回來，指向他們面前的墓碑。
謝安安聞言也順着方向轉過頭。這才驚訝的發現，兩人眼前的墓碑已經換了個名字，她清晨獻的那束白桔梗也不見了。
“不對啊？咱們出來的位置沒有偏啊？”謝安安又張望了一下昨晚和她相互依偎的大門，這裏确實是她昨天選的那個位置沒錯。
“那是——墓園裏的墓碑會自動刷新位置？”夏嶺南疑惑的四處張望了一圈，嘗試發現這裏和昨晚別的不同之處。
謝安安像是想起什麽一樣，俯下身去看墓碑側面：“标記也不一樣了，劉喬的側面是棵樹。這是個......火柴人？還是娃娃？”
夏嶺南聞言往一側走了兩步，俯身去确認遠處的一排石碑：“昨晚我也發現側面有圖案，但還真沒有看劉喬的。這是蘑菇......鳥？糖果？還真都不一樣。”
他思考了片刻，走回去對謝安安道：“你休息一下吧，這會應該沒什麽危險了。我順着墓園找一遍，看看劉喬的墓碑還在不在。”
謝安安對夏嶺南的安排也沒說好或不好，只是認真道：“人家可以問一下，你昨晚為什麽會來墓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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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她又像是怕什麽聽到一般，湊近了夏嶺南繼續說：“還有那個手環，到底是哪來的？”
被問的夏嶺南倒是沒什麽躲閃的神色，反問道：“這麽直接的問出來啊？就不怕我是什麽壞人或者奇怪組織？”
自夏嶺南恢複記憶後，就一直覺得，兩人之間的氛圍很尴尬古怪的謝安安擡頭瞪他一眼。
“哼哼~現在還有機會選哦，等告訴你之後你就是我的共犯了~”
“共犯就共犯，”謝安安擡着頭，直面夏嶺南那張故意裝兇的臉，“總比，對什麽都一無所知，稀裏糊塗死了強。”
“好吧，其實我從幾天前開始，就一直聽到一個聲音。”夏嶺南招呼謝安安蹲下身。兩個人縮頭縮腦的，藏在一堆安靜的墓碑裏，分享他的秘密。
“那個聲音一直在對我重複，一句同樣的話。”夏嶺南說到這裏，表情變得有點嚴肅，“尋找墓園，拯救同胞。”
“腦海裏有聲音？難道是？”謝安安的聲音更小了一些，伸手指指自己手腕戴着手環的位置。
“按照你在果園裏說的內容來理解的話，應該不是那種。”夏嶺南搖搖頭，“我聽到的那句話，是我自己的聲音。”
誠然，每個人在心裏默讀，或者思考什麽內容時，确實腦內會出現一個聲音。但大多數人沒注意到的是，腦內的那個聲音，根本和自己平時說話的聲音是不同的。
這個聲音從科學上講，是本人的布羅卡氏區被激活，所産生的內心言語。*
在這一前提下，大腦裏突然不斷出現清晰的本人聲音指令......謝安安盯着夏嶺南看了一眼。
“把你奇怪的憐憫目光收回去，我精神沒問題哈。我要生氣了~”夏嶺南很輕松的看出來謝安安在想什麽，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抱怨了一句。
裝兇呲起的嘴唇邊露出半顆小虎牙。
謝安安雙手舉起，做了個您繼續的動作，沒有接話。
“說實話，最開始出現的那天我也在想是不是腦子出了什麽問題，但是這個聲音，或者說是念頭？一直在困擾我。所以我才決定按照他說的，來墓園看看。”
“那您還......挺英勇的？”謝安安回憶起自己抽到黑簽後，內心的掙紮糾結不願面對。而眼前這位只是因為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就大半夜跑到墓園裏晃悠。忍不住真心實意的伸手，給夏嶺南呱唧呱唧鼓了幾下掌。
“咳，別鬧。我還沒說完呢，”夏嶺南嘗試板着臉讓這場談話看起來更嚴肅一些。繼續說道，“我晚上到了墓園時，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就到處轉着看一看。直到我走到一塊墓碑前面，看見一個名字突然覺得很熟悉。就，總覺得會挖到什麽......然後就動手挖到了手環。”
“當然，我挖的是墓碑前的空地，不是什麽奇怪的地方啊。”夏嶺南徒勞又無力的解釋了一句。
“但是這個手環确實幫我們從裏面逃出來了......”謝安安也恢複了認真的模樣，托着腮思考，“如果你沒有在箱子裏找到手環，咱們兩個誰都不知道那裏有棵樹的事。那我們——哪怕最好的結局，最後被警察順利救出去了。可能也會無知無覺的，在那個不知真假的世界裏生活下去。”
“再加上沒有回收母樹的手段。那麽，哪怕她已經被發現了，也極有可能再次因為人類的欲望而制造出新的果園。”夏嶺南接着謝安安的思路往下想。
“所以不管是聲音，還是手環。目前看來是有利于我們的。”兩人讨論的語速越來越快。
“話說回來，咱們在通道裏，還沒有完全回到墓園時，系統曾說過4855號胚芽世界已封閉這種話，既然有編號的話......”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也是，咱們先确認一下園長和楊記者的墓碑吧。我從這裏往北找，你往南？”
夏嶺南對着謝安安比了個OK的手勢，轉身離開了。兩人剛剛那段談話，倒是稍微緩解了一些一直蔓延在兩人周圍的尴尬。
自從夏嶺南恢複記憶後，哪怕謝安安沒有故意去想，但還是本能的會讓她警惕這個不知底細的小警察。
更別說現在夏嶺南找到的那個，關鍵時刻能救命的手镯還在她的體內。而遺憾的是，夏嶺南對于她的情緒感知還非常敏銳。
好在夏嶺南很了解她的，沒有插科打诨欲蓋彌彰，或者試圖多解釋什麽。否則謝安安沒準會更緊張。
一直到謝安安主動問起她懷疑的地方，而夏嶺南如實相告後，兩人的氣氛才逐漸緩和一些。
這樣看，果園裏那個有點傻白甜的小警察也蠻好的。至少沒有那麽多奇奇怪怪的背景，可以全身心的信任她，這樣她也可以放心把自己的信任交付。
現在恢複記憶這個......問什麽答什麽，什麽都不問的話，就跟自己裝啞巴。也行吧，目前算他坦白從寬。
墓園很大，但好在排布整齊。謝安安的體力也一直很不錯，繞着北半邊來回跑了一趟，都沒找到兩人的墓碑，才準備回最開始見面的地方。
回到那裏後，夏嶺南已經在原地等着了。
“你那邊有收獲嗎？”夏嶺南見她回來，率先開了口。
謝安安對他搖搖頭，又接着道：“側面标記我也看了，有重複的部分，但沒有一個是相同的果樹标記。看來咱們的猜想......”
“應該是對的。”夏嶺南肯定的點點頭，“還有一點，咱們在等通道開啓的時候，你跟我講了她們倆跟你說的話。照這樣想來，她們的選擇是完全不同，但現在看，結果是一樣的。”
謝安安補充到：“不管選擇返鄉，還是留在那個世界，墓碑都會不見......而且世界已經封閉了——意思是之後也不會有人再進去了？”
“照這樣說，園長有點可惜了。我不該睡覺，該跟你一起去再勸勸的。”夏嶺南有點自責的嘆口氣。
“我覺得還好啦。”謝安安思索到，“其實我推測，園長沒有聽到楊記者那種聲音，呼喚她的那種。當時她的表情看起來很落寞，只有在提到自己父母的時候才會開心一點。”
“我想，比起只生活了二十多天的M市，和沒有人呼喚她的家鄉。留在那個有父母陪伴長大的世界也許會更幸福一些。”
“而且園長即是被脅迫控制的一方，又很積極配合警方工作，哪怕判刑應該也判的不重吧？更多的是她自己內心的負擔才是。”謝安安求證的向夏嶺南詢問到。
夏嶺南聞言點了下頭：“你說的沒錯，放心吧，邢隊是很可靠的人，一定會幫助園長走出去的。希望她們都一切安好吧。”
“是的是的~”謝安安也跟着點了兩下，擡手指着手腕的位置，“還有這個，你腦子裏的聲音告訴你怎麽取下來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