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秦玉樓将玉佩交到芳苓手中,再一次回到那片設宴的園子時,人又多了起來,涼亭裏,花海長廊裏滿是人。

只聽見大家夥似乎都在讨論着“秦二小姐”及“喻小姐”,隐約在讨論着什麽得了頭籌之類的。

秦玉樓微微擡了眼,便瞧見二嬸姚氏陪着顏夫人等幾位夫人正坐在涼亭裏說笑着,中間石桌上擺放了許多精致的糕點果子,正聊得暢快。

而那邊一行七八人從遠處緩緩走了過來,幾人說說笑笑,不可謂不暢快。

只見打頭的便是秦玉卿及喻可昭二人,倒是三妹四妹依然未見人影。

而方才留在亭子裏的芳菲、歸昕二人眼尖瞧見秦玉樓回了,兩人忙迎了上來。

秦玉樓正欲過去,卻恰巧瞧見兩三位面生的姑娘朝着她這邊面對面走來了,這幾人秦玉樓皆

并不認識,此番還是頭一回留意到,也并未曾去打探過,瞧着那裝扮品行,怕家世并不算過于出衆。

快行到秦玉樓跟前時,忽而聽到一人微微提高了聲兒道着:“方才的詩會可謂是精彩絕倫啊,那秦家二小姐真可謂是才情并茂、豔壓群芳啊,竟一舉拔得了這場詩會的頭籌,聽說那位秦二小姐乃是庶出,還真是瞧不出來呀,我瞧着可是将某些嫡出的小姐比下去了不知多少···”

那人說着,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只似隐隐擡眼瞧了秦玉樓一眼,只忽而又裝作沒有瞧見似的,并未打招呼。

另外一人捂嘴笑着:“人家可謂是百年世家,自然教導的好了···”

方才那人接着:“确實是教導得挺好的,嫡不嫡,庶不庶的,庶女瞧着倒像是嫡女那般高貴,反倒是嫡出的那一位嘛——”

那人語氣拖得長長的,諷刺的意思不言而喻。

經過秦玉樓身邊時,似乎這才注意到她,幾人忙掩嘴,面上皆是裝作一臉驚詫、尴尬的樣子,只眼中分明隐隐帶着笑意。

這秦玉樓在外頭名聲并不怎麽好,傳聞中妖妖豔豔的,今日一見,只覺得果然如傳聞中那般,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甭管名聲如何,那令人震撼人心的美貌卻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大家嘴上皆是幸災樂禍,心中難免有些嫉妒。

這幾人便是其中幾個。

她們幾家皆乃是這元陵城中剛冒頭的新貴,有一位還是據說還是被養在外頭的外室扶正所生,歷來為這些個所謂的世家大小姐所鄙視,無論自個如何卯足了勁兒,也始終打不進她們那個圈子,心中早早便憋足了氣。

這會兒只覺得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

且這場詩會,每位小姐都去了,唯獨那滿身狼藉的秦家大小姐未曾過去。

私底下大夥兒便紛紛猜測,怕是果真如外頭傳聞的那般,是位空有那妖嬈殼兒,內裏卻是沒得半分墨水罷。

要不然,怎地會落荒而逃呢···

芳苓聽了如此諷刺的話,竟也難得被激怒了,只氣得要過去理論。

秦玉樓聽了面上神色卻絲毫未有半分變動,只輕輕沖芳苓擺了擺手,腳步未停。

只兩人方肩而過的瞬間,卻聽到那秦玉樓似乎正漫不經心的問着:“苓兒,這幾個是哪家府上的丫頭,竟如此胡言亂語、不懂禮數,回頭前去打探一番是哪位小姐跟前的,好給他們家主子提個醒,這樣的往後最好不要領出來了,回頭壞了規矩是小,若是惹了禍便不好了···”

芳苓聽了忍不住樂出了聲兒,只掩嘴笑着:“姑娘,您說您盡瞎操些啥心,能教出這樣德行的下人,依奴婢瞧着那主子定也好不到哪裏去,且奴婢聽說這兩年這元陵城可是添了不少土豪土財主,現如今啊但凡有點身家的便可稱做一聲“千金大小姐”了,指不定便是那位“千金”跟前的呢,那些個與姑娘您可不是一路人呢,您何必白白去費這個心思···”

“哦?”秦玉樓似有些詫異,“還有這回事兒?”

“可不就是嘛···”芳苓如此說道。

随即,只随着秦玉樓二人一道慢慢的越走越遠了。

“····”

留下身後這幾人氣得咬牙切齒、臉紅筋漲的。

還偏偏被堵得無話可說。

總不至于找上去理論,說“你哪知眼睛瞧見我是下人,我分明是主子”罷,那才叫丢人現眼呢。

而秦玉樓卻壓根并未将這一遭放在心上,她掌家這麽幾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什麽樣的事兒沒碰到過,不過是幾個黃毛丫頭,壓根沒放在心上,轉眼便丢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回到長輩們那裏,夫人小姐們皆還在議論着方才詩宴上的事兒呢,恰恰秦玉卿與喻可昭幾個過來了,便又逮着好是一番誇贊着。

若說起先在老夫人院裏秦玉樓憑着容貌成了所有人的焦點的話,那麽此刻,這秦玉卿憑着她的才情便将她取而代之呢。

總之,秦家這兩姐妹倒是引了不小的矚目。

更難能可貴的便是,這秦玉卿面上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絲毫未曾顯露半分驕縱,倒是引得了不少人稱贊。

所有人目光都在秦玉卿及喻可昭身上打轉,秦玉樓卻只覺得有道視線一直落到了她的身上,她有些疑惑的擡眼,卻見那位面生的貴婦人一直盯着她瞧着。

秦玉樓似有些意外,只對她抿嘴淺笑了一下。

那人似微微愣住,随即,亦是對她輕輕颔首。

顏夫人瞧見了,忽而笑着對秦玉樓道着:“樓兒,方才大家夥兒都在那作詩玩耍,你怎地沒有來啊···”

秦玉樓對此事壓根不知曉。

這會兒想起來,那會兒喻可昭前來邀請她,被她婉拒了後,怪道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

原來是要去鬥詩啊。

秦玉樓好些年未曾參與過了。

且她說的那般委婉,她倒還真是一時未曾想起來。

看來,這落荒而逃的罪責怕是又避免不了呢。

這會兒經顏夫人這一問,只見所有人又朝着她瞧了過來,秦玉樓只笑着道着:“原來大家夥兒都去作詩去了,我說怪道方才一個人影都沒見着咯,顏伯母,樓兒這兩年被拘在府中整日穿針引線,怕是有一兩年未曾參加過這類宴會了,差點都将這一茬給忘了,方才還滿園子的尋着呢,見大家這般愛花,樓兒只以為大家夥都被那園子裏的花精給勾走了呢,竟一個人影都找不見呢···”

顏夫人聽了只無奈笑着:“是的,咱們都被那花精給勾走了,就留了你一個···”

只引得大夥兒哈哈大笑。

其實秦玉樓這番話,怕是也有些深意,若是聽進去的人自然明白,她雖名聲在外,實則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至于外頭如何有那般傳聞,這其中的深意倒是引人深思。

果然,聽她這麽一說,便瞧見秦玉卿忽而擡眼直凝視着她。

便是方才那位貴夫人亦是又一連着瞧了她好幾眼。

不多時,顏明錦過來傳話,前頭宴席開始了。

這才瞧見那秦玉蓮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而那邊秦玉瑤與放在立在那位貴夫人跟前的姑娘只手拉着手相攜而來,二人有說有笑,看來處得挺好的。

秦玉蓮且先一步來到了秦玉樓跟前,秦玉樓問她哪去了。

秦玉蓮低着聲有些陰陽怪氣的道着:“躲清靜去了,不用想,定是所有人皆圍着她使勁的誇贊罷,左不過是那些話,都聽了一個上午了,聽得耳朵裏都張繭了···”

說着,方想起方才秦玉樓不在,只擡眼冷眼瞧了不遠處的秦玉卿一眼,對着秦玉樓道:“大姐,你方才去哪兒呢,你可是沒瞧見,咱們那位二姐方才可謂是出盡了風頭,今兒個怕是整個元陵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罷,哎,都是姓秦的,怎地就不留一條生路給她這兩位妹妹呢···”

秦玉蓮語氣裏頗有些酸。

秦玉樓笑着道:“你二姐歷來勤奮刻苦,才情出衆,你又不是今個才知道,再者,你若是樂意,你也可以啊···”

秦玉蓮聽了想到那人日日卯時便起來練字背書,俨然将自個當做了個要考取狀元的讀書郎了似的,光想着,便不由打了個寒顫,忍不住癟了癟嘴,半晌,秦玉蓮只道着:“還是不要了···”

見秦玉樓下笑着看着她,秦玉蓮忽而道着:“我姨娘說了,女子無才便是德,只咱們大戶人家出身的女子,還是得讀些書認幾個字,只權當為了他日能夠明事理辨是非,但女子也不宜讀太多書···”

“哦?”秦玉樓聽了有些意外,不由問着:“這是何意啊?”

秦玉蓮道着:“書讀多了,心氣便高了,若是将來境地好倒還好,倘若不好,日子便難熬了···”

秦玉樓聽了,忽而擡眼看着秦玉蓮,問着:“三妹也這般認為?”

秦玉蓮想了會兒,忽而喃喃道着:“我也不知,我只知若是大姐書讀多了定是個好的,但若是二姐的話便不得而知呢···”

秦玉樓聽了面色微愣,再一次看向秦玉蓮時,神色只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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