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塗紅漆

第25章 塗紅漆

穿過冗長的夢境,周雲硯感覺自己的身體被輕輕的搖晃,他慢慢睜開潮濕的眼眶,便見血仙坐在床邊,雙手箍着他的雙肩,左右搖擺,一邊晃一邊喚他的名字。

見周雲硯醒來,血仙才收了雙臂,平日裏涼薄的雙眼現在也沒有多少熱乎氣,只不過正專注的盯着他,道:“你好些了?”

周雲硯的情緒還停留在夢境中,沒有緩過勁兒來。

此時是既愧疚,又心痛,還有對血仙濃濃的情誼,一股腦湧了上來。

就見周雲硯伸長有力的雙臂,猛地将血仙摟進了他的懷中。

周雲硯難得主動,血仙順勢倒在他的懷裏,側臉貼在他的胸膛上,眼睛眨啊眨:“雲硯?”

胸膛裏傳來周雲硯有力的心跳聲,寂靜了片刻,周雲硯深呼一口氣,微微撫平自己失控的情緒,帶着歉意的啞聲道:“對不起……我竟然把你忘了。”

周雲硯還在這自責愧疚,便聽他懷中的人兒說:“怎麽想起來說此事了?無礙,這次別再忘了就好,你若再忘了,我便吃了你。”

周雲硯一腔濃濃的感動還沒來得及抒發,就被血仙這句話卡住了:“……”

他當時以為這話是鬧着玩的。

血仙枕着的胸膛溫熱厚實,還能聽到周雲硯的心跳聲,那是血仙所沒有的。

她想了想,道:“但是你們人太脆弱了,腦子也不太好,時常會忘這忘那。所以你若是再忘了,我便再等等你,等你想起來吧。”

她曾許諾過要愛護他,便讓着點他吧。

周雲硯笑了,慢慢的擡起手,去撫摸血仙的秀發,堅韌的長發像緞子一樣鋪散在床鋪上。

他的動作虔誠又珍視,他要好好的待她,将他這些年的空白都彌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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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我幫你給小鼓上漆。”

他欠血仙這句承諾将近十年,也應該還了。

趴在他胸口的血仙聽到這句話才擡起了臻首,眸子眨了眨,羽扇般的睫毛緩緩升降,她啓唇道:“你全都想起來了?”

周雲硯愧疚的道:“讓你久等了。”

原本以為血仙會埋怨他,誰知血仙手腕一轉就把小鼓掏了出來:“還等什麽明日,今日便塗吧。”

周雲硯:“……”

他怎麽感覺,他想起了舊日情誼這件事,還沒有塗鼓重要?

血仙說着爬了起來,拉着周雲硯就要去側面堆放雜物的房間翻找紅漆。

周雲硯環住就要往外跑的血仙,在她不解的目光下掏出了帕子,幫她擦臉上已經幹枯的血跡。

周雲硯暈倒之後,血仙一直守在他的身邊,臉上的血跡都幹了。

他低頭專注的凝望着血仙的面容:“以後你若想吃活物,我給你抓,莫再食人了。”不都說妖孽食人是會遭天譴的嗎,他不想他的血仙也遭受到責罰。

血仙仰頸讓他擦臉,道:“又不是我想食,是那人非要往我口中鑽。”

周雲硯:“……”敢情這個鄰國刺客在血仙眼中就是一味小食。

墨綠色的樹枝又從血仙的裙擺下爬了出來,軟軟的搭在了周雲硯的手腕上,就像一條墨綠色的镯子,如果這個镯子不來回亂蹭的話。

見識過了這些枝條的威力,如今見它們軟軟的沖着自己撒嬌,周雲硯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待給血仙擦完臉,周雲硯望着左手手腕的那截樹枝,輕輕的摸了摸。

樹枝敏感的動了動,似乎很欣喜他的碰觸,直接爬到了他的手心裏,在裏面來回打滾,一旁的血仙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與撒嬌的樹枝看起來莫名的神似。

周雲硯耳熱的咳了咳,道:“……我摸樹枝,血仙能感受到?”

血仙颔首:“當然,它是我的一部分。”

周雲硯想問,它是你的哪部分?

這話在口中轉了一圈,周雲硯把它咽了下去,還是不要問了,問完了以後不敢直視樹枝了。

血仙觑着他的神情,眼波一轉道:“就似你們人的經絡,我的樹枝與身體都是連在一起的,無論你摸哪兒。”

周雲硯一愣,低頭看了看手心裏像泥鳅般打滾的樹枝,不禁咽了口唾沫。

血仙微不可查的笑了下,用其餘樹枝環住周雲硯的身體,拉着他去找紅漆。

周雲硯被一團樹枝圍繞,這也不敢碰,那也不敢摸,只能跟在血仙的身後。

“血仙,我把你忘了,你沒怪過我嗎?”

他忘了血仙這麽多年,她沒怨過他嗎?

走在前方的血仙頭也不回道:“我怎可與你一般見識,我自要護着你一些的。”

自打有精魂說起,血仙已經活了上千年。這上千年的光陰太過漫長了,在那時間的長河中,那幾年的時光只不過就是沙灘上的一撚細沙。

人之所以難忘情愛,是因為一生太短暫了,只有短短數十年,最長不過百年。因此一段情愛可以在他們的人生中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

但那些糾結的情愛若放到一千年的漫長生命當中,想必早就消磨殆盡。

即使周雲硯那些年把她忘了,在血仙的生命裏,也沒有泛起多大了漣漪。她一個長眠都能耗費幾年的光陰,周雲硯忘了她将近十年又算得了什麽。

但是周雲硯畢竟是不同的,他是第一個觸摸了血仙,教她習字,陪她玩耍的人。因着周雲硯的這份特殊,血仙才生出了執着。

精怪的債是欠不得的。

後來,血仙看多了戲劇和話本,她才明白,她與周雲硯,不就是裏面說的青梅竹馬嗎?

那就應當郎情妾意,蜜裏調油。

周雲硯深邃的雙目望着前方的血仙,輕道:“血仙,我必好好待你。”

他第一次見血仙時,血仙便要跟他成親,還一口一句歡喜他,周雲硯曾經懷疑過,血仙究竟懂不懂情愛。

但現在這已經不重要了,她若不懂也沒關系,只要陪着他,讓他用接下來的歲月來疼她就夠了。

血仙搖了搖枝條,道:“我也好好待你。”

躲在地洞裏的遁地虎原本以為會有場好戲,誰知那周少将軍居然暈倒了!

這招太妙了,以後他若跟老婆吵架吵不過的時候也裝暈!

等周雲硯醒來,遁地虎覺得好戲要開始了,結果呢?

這一人一精開始黏糊起來了!血仙那血氣濃郁的枝條将周雲硯圍了個結實,若是他的話,早就尖叫了。

周将軍居然敢伸手摸!

真沒看出來了,周将軍好膽色啊!

月朗星稀,銀色的月光灑進房中。

周雲硯坐在椅子上,血仙坐他懷中,看他給小鼓上色。

周少将軍做什麽都一本正經,認認真真。手執朱筆,一條一條的塗了上去。

血仙坐他懷裏也格外認真,摸摸他的脖子,吹吹他的衣襟,枝條還非常配合的将周雲硯的衣襟拉開了。

一精一枝配合的非常默契。

周雲硯:“……”這還怎麽塗得下去?

“血仙,莫鬧。”他放下手中的小鼓,嘆氣垂眸道。

血仙擡眼望了望他,像盤窩一樣,在他懷裏蹭了蹭,不動了,只留一條樹枝順着他的衣襟往裏鑽。

周雲硯望着一臉無辜的血仙,一時只能苦笑。

血仙這幾個習慣他得好好跟她說一說,一個是總喜歡往裙子下面藏東西,一個是總想鑽進他衣服。

“血仙,你的枝條不能總往我……袍子裏鑽。”

血仙看着他,學着他的口氣道:“于禮不合。”

周雲硯:“……”

血仙:“我喜與你親香,這又不在外面,為何不可以,你少時也常常摸我。”

周雲硯:……他小的時候那純粹就是好奇啊,童心未泯的小孩子看到妖精能不好奇嗎?這話到了血仙嘴裏就變了一個味道。

周雲硯堂堂八尺多的男兒,怎麽也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的心上人會這麽執着于鑽他衣裳!

“再等等。”等他祖母與父親回信,他就可以娶她了。

血仙眼睛一轉道:“你方才還問我,怪不怪你,我都等你十年了。”

血仙臉上并無怒氣,聽起來倒有點跟他開玩笑的意思。

一聽這個十年,周雲硯就像被定住了的木偶,徹底沒轍了。

他有個預感,以後血仙或許經常會用這個十年來吓唬他,偏偏他重情義,就吃這套。

血仙見他不吭聲了,枝條就順着他的袖子鑽了進去。

周雲硯面紅耳赤,繃緊了一身的腱子肉。

過了片刻,周少将軍忍無可忍:“血仙!不可再往下伸了!”

血仙舔了舔紅潤潤的唇瓣:“那香一個吧。”說着,就拉下了周少将軍的脖頸,香了上去。

難為了周少将軍手裏還捧着小鼓與毛筆,刀削般的下颌繃緊,濃眉微壓,眸中一片深情。

有刺客進了将軍府,這可不是小事,第二天一大早,周雲硯就去了軍營。

他還特意問了下昨夜把守的兩人,有沒有聽到什麽響動,畢竟千裏手那樣震破嗓子的嘶吼聲,外面也應該聽得見才是。

把守的兩人搖了搖頭,什麽都沒有聽見,周雲硯暗忱,應該是血仙做了什麽。

等血仙晚上回來的時候,鎮關将軍府的前後左右都安排了士兵重重把守,與軍營一樣圍得水洩不通。

別說刺客,是個活人都難進去,如果能偷偷潛進去,那就是請君入甕。

另一頭,木辛古與黃陂法師等啊等,也沒等來千裏手回歸的身影。

木辛古皺眉道:“莫非,千裏手大師已經遭遇了不測?”

黃陂法師心裏也在琢磨,他手底下的五個弟子,千裏手是最能逃跑的,深得他的真傳,不應該會被擒住。

或許是還沒完成任務,困在了關內?

黃陂法師心中墜墜,面上卻穩得一批,眼睛拉長,嘴角上揚,高人模樣的笑了笑。

“三皇子莫要擔心,千裏手他腳程飛快,斷不會輕易被人捉住。”

木辛古:“可他怎麽一點信都沒有?”

黃陂法師心想,這些年他也沒好好教過手下的弟子們認字,千裏手自然寫不出來什麽信。沒有信是正常的,有信才有鬼。

“三皇子莫要擔心,以防萬一,這次派我餘下的四位弟子前去,定能将那周雲硯帶回來。”黃陂法師老神在在的說道:“如若不成,我們不是還有一個殺手锏嗎?”

他剩下的四位弟子都是實戰派,別說是人間界的将軍,就是妖怪他們也能手到擒來!

木辛古暗暗的笑了,目光惡毒的看向遠方:“對,我們還有一個殺手锏。”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反派們又來搞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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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仙這兩大習慣是改不了的,雲硯你多擔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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