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魚肉夾馍
第10章 魚肉夾馍
刁氏聽的一臉迷惑,不過一想到昨晚那頓鮮美的魚片湯,內心又忍不住生出幾分期許來。
褚朝雲起身前跟她嘀咕了兩聲,刁氏滿面訝異,“你要那個?我确實還有不少,就在我屋子裏的腳蹬下放着,你自去拿便是。”
“好嘞!”
褚朝雲痛快的應了聲,拿上還剩的一個馍馍,腳步輕快的下了木梯。
雖說褚朝雲一上船就和刁氏走得近些,可依舊有幾個眼熱的目不轉睛盯着他們,見她走開,才你推我搡的去了刁氏那坐。
“刁氏,你跟朝雲那丫頭不會沒上船就熟識了吧?”
刁氏訝然:“自然不是,怎麽可能。”
方臉的船娘聞言,擠出兩分假笑:“那她怎的對你這麽熱乎?咱幾個都是差不多時候上來的,互相照應些本就是應該的,往後你要是有啥需要我們幫忙的,只管說一聲便是!也不必次次都麻煩朝雲丫頭,你說對不?”
刁氏斜去一眼,随即也扯出些笑:“這是一定的。”
方臉船娘點了點頭,又下意識往她腿上看去,見刁氏一臉的不在意,仿佛那點小毛病并沒對她造成什麽影響,這才不太死心的走開了。
刁氏白了他們一眼,心中不太爽快。
這群人嘴上說着要互相照應,可上次她下船去給春葉送吃食,他們非但沒一個要主動幫忙掃雅間,還煽風點火的講她小話。
她心中的擔子壓得重,沒得心思和誰稱姐道妹,可自認也沒對不起誰。
偶爾有吃不完的扁食帶回來,或是哪個船娘磕碰了,她也是幫忙幹過活、想辦法給他們弄過草藥的。
刁氏的脾性從前也是有幾分烈的,若非怕這幾個心思多的攀扯褚朝雲,她剛才真想就着機會問問他們來着。
船上發生的小插曲褚朝雲并不知曉,她這會兒剛從刁氏房裏出來往自己屋走。
褚朝雲捧着針線籃子,裏面放着些長長短短的布條,房裏還放着昨晚從廚房挑回來的粗樹枝和細竹條,推開了門,籃子剛拿進去,對門便有了動靜。
褚朝雲回頭和徐香荷對上視線,徐香荷單手扶着門板,表情有幾分痛苦。
這女子看樣子是想通了些,遭亂的頭發被攏好了,衣裳的褶皺也抻的平平整整,徐香荷羞怯的看着她,面上憋的一臉汗意:“姑娘,我……我想去……”
褚朝雲看出來了,徐香荷想去茅房。
“從這條窄道過去上木梯,船尾就有一間。”
她指完路,就進屋關上了門。
趁着還有些休息時間,褚朝雲便坐在床上忙活開了。
其實想要抓魚不那麽費力,下網子是最方便的,現世也有許多用這種方式抓魚的,但褚朝雲手裏沒有工具做不了網,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還用不到那麽多魚。
沒地方存放的東西,每日現吃現撈就好。
褚朝雲将韌勁十足的細竹條圍成一圈綁死,然後就從那一堆碎布條裏開始選合适的,不但要長度合适,還得結實。
尋到一些,就開始穿針引線的往細竹條上縫,先從不同的角度将兩邊固定,穿插成一只網狀,在将布條和布條重合的部分也縫牢固後,就拿着做好的簡易漁網和粗樹枝綁到一塊,做了個能握着方便的柄。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褚朝雲顧不上檢查漁網的結實度,放下針線,急急忙忙跑上去幹活。
一出來就得知廚娘今日要做山藥宴,成筐的山藥一摞一摞往花船上擡。
褚朝雲躲着勞工避免碰撞,顧前沒顧後,一回頭,便和來人撞個正着。
“小心,阿姐——”
“姐”字才沖出口就被及時收住。
褚郁的聲音難掩激動,可許是這些時日被打怕了,行事似乎比從前謹慎不少。
這是褚朝雲被帶上船後第一次近距離接觸褚郁,匆忙回頭間,她眼底不由得泛起了紅。
趙大就在不遠處監工,沒得時間讓他們敘舊。
褚朝雲怕二人站久了會引起管事們的注意,便主動讓開了路,褚郁抱着筐默默往前走,面上天真孩童的稚氣也消去不少。
但到底才十歲,加之衣袍寬大,褚郁又瘦,走起路來身形未免搖搖晃晃。
褚朝雲看到他的樣子便有些心酸,即便在現世看到類似這樣的新聞都會揪心,何況她頂替了這具身體,成了人家嫡親的姐姐。
“你也小心,先忍忍……”
褚朝雲聲音壓得很低。
褚郁邁出的步子一頓,似是聽清了她話中之意,不過很快,後面的勞工便催促着褚郁走快一些。
見褚郁放好筐下船去,褚朝雲也趕忙去尋刁氏。
給山藥削皮這差事着實讓人撓頭,沒有手套,山藥的汁液直接接觸皮膚,這癢起來可比蚊子咬的包厲害多了。
想來大家是知曉這東西要命,坐在船尾幹活的船娘表情便都有點沉悶,而有些人手快的先削了幾根,手心已經開始癢起來了。
角落裏的刁氏倒沒忙着動手,見她過來,低聲道:“你有沒有什麽不傷手的好辦法?”
褚朝雲聞聲一樂,看來刁氏是把她當成智囊團了。
這個時代也不知有沒有手套,且即便有,管事們也不會給他們提供,褚朝雲還真沒什麽太好的辦法。雖然她也聽說過用醋或酒精泡一下能防止手癢,但不用問也知道管事們絕不會同意。
褚朝雲取來只大盆,裝了大半盆水,先将山藥丢進去幾根,又找了兩塊幹淨的布巾把手包住。
“這樣能減少些接觸,保不齊就不癢了。”
她也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态來做。
刁氏覺得這個主意還算不錯,也包了手,和褚朝雲在一個盆子裏削山藥皮。
其他船娘見他們如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有樣學樣的跟風弄了只盆來,衆人連削帶洗活幹的還快了不少。
就在快要弄完時,鐘管事便探步往這邊瞧了瞧,而後淡聲問道:“誰教你們這麽幹活的?”
鐘管事态度一向冷薄,似乎從沒有給過大家好臉色,所以她說出的話沒人聽得出情緒,只會統一默認為是再發火。
船娘們吓得齊頭看向褚朝雲,表情驚恐,似是都怕管事罵到自己頭上。
罵人還是輕的,辛苦一個月十文的賣命錢若是再被扣去,怕不是要上火好些天了。
尋着視線,鐘管事的目光落在褚朝雲頭上。
褚朝雲:“……”
刁氏見狀,似乎想幫忙說些什麽,被褚朝雲按住。
褚朝雲也不管鐘管事是什麽臉色,便朝她燦爛一笑:“這樣省時省力又避免了手癢,手舒服了,等下其他活幹起來也是事半功倍,這就叫做……一石二鳥!”
鐘管事冷笑:“一石二鳥是這個意思麽?”
投來的視線裏明晃晃的寫着“你這個文盲”。
褚朝雲故作撓頭,半晌,吐吐舌頭道:“管事莫怪,我也沒識得幾個字,一着急,就開始胡說了。”
一頓馬虎眼帶忽悠,鐘管事倒真沒再說什麽,只是臨走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褚朝雲呼出口氣,忙完剩下的事,便靠到船旁打算歇會。
夕陽垂落,樓上的雅間莺歌燕舞好不熱鬧,陣陣的山藥香味一股股飄出房間,褚朝雲餓的幹癟的肚子都要往裏邊凹了。
晚間放飯時,她一口氣拿了四個馍,除了給自己領的兩個,還有兩個是給徐香荷帶的。
鐘管事今日來看過徐香荷一回,見人狀态好了些,便催促着叫她明日上工。徐香荷無聲的抹了一會兒子眼淚,像是終于肯認命了。
褚朝雲過來送吃食,她将幹馍放到腳凳上,徐香荷飛快叫住她:“謝……謝姑娘。”
褚朝雲轉過頭去,“好端端的謝我做什麽,昨晚給你送湯,只是因為鐘管事交代了要看顧你。”
她有一說一。
徐香荷沉默半晌:“那你也是可以不管我的。”
徐香荷想的沒錯,鐘管事交待了又如何,褚朝雲不想管便可以不管。即便她挨不住真死了,褚朝雲盡管推脫說她自己非要尋死膩活,根本一點責任都不需要承擔。
褚朝雲見她想的透徹,确實是個聰慧的,便又将腳凳上的兩個馍取走了。
徐香荷沒問,她也沒解釋。
接近後半夜的時候,褚朝雲就帶着她新做的漁網下水去了,下來前她把邊角多縫了幾針,用力揮動幾下試過才算放心。
不用那小棍在河裏瞎紮确實方便多了,見魚游來,褚朝雲快狠準的兜上來一條。
“小了。”
她将小魚放走,繼續耐心等大的。
接連幾次,褚朝雲總算成功兜上來一條目測二三斤的大魚,品種瞧着和昨晚的差不多,褚朝雲挺高興,因為沒小刺才好做吃食。
回來廚房後,她便開始着手收拾那條魚。
不過這次沒把魚肉片成片,而是切碎後用那梅子汁腌一小會兒去腥,上船前她又在水裏薅了把香蒲,這個時節,河裏香蒲倒是随處可見,味道也是說不出的好。
褚朝雲一一掰下香蒲的嫩莖,焯水後也一并放在旁邊備用。
白日裏攢出來的幹馍有六七個,褚朝雲将硬殼剝掉喂魚,剩下的則用刀切開一半,另一半還連着,方便等會兒夾魚肉。
挖了點豬油下鍋,等豬油融化後就開始煎馍,幾個面都煎至金黃,又把魚碎并着香蒲嫩莖碎一塊放入鍋中爆炒。
不多時,鍋子裏的香味滾滾而來,褚朝雲被香味沖的不停咽口水。
最後撒了把調味品出鍋,她用小勺盛了些放入馍中,迫不及待地先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