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如此說話
如此說話
原本空白的紙張在他的塗塗畫畫下根本看不出他寫了什麽,黑色的水筆蹭得他的手背一片黑,他擡手抿了抿手背上的筆水,習慣性地把筆挂到耳朵上。
紙上被他畫的滿滿當當,但是仔細看去卻又沒什麽東西。杜允笙把頭埋進膝蓋裏,腦海裏一片空白。
他很少有這麽放空的時候,明明靈感就在腦海裏,可他卻怎麽都抓不住那一點頭緒。
“在寫什麽?”
紀挽白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直接抽走了被杜允笙抵着的紙。
“沒什麽。”
思緒被再次打斷,杜允笙不耐地煩伸手想要把紙奪回來,紀挽白握着紙,順着他的力氣直接坐到了他的身邊。
“在寫歌嗎?”
兩人捏着同一張紙并排坐在一起,紀挽白離他很近,溫潤的聲音随着他的動作飄進杜允笙耳朵裏,聲音輕得像是在他耳邊低語。
“沒有……”杜允笙別過臉悶聲回答道,旁邊還有攝像頭,他不能把情緒表現出來。
“寫不出來了嗎?”紀挽白像是沒聽到他的回答一樣,自然地把他挂在耳邊的筆取了下來在紙上填了幾筆。
杜允笙習慣性地回頭看過去,一眼就注意到了紀挽白的大作。紀挽白在他塗黑的黑團上面填了幾個線條組成了它的四肢,小黑團旁邊還畫了一個對話框,裏面是紀挽白歪歪扭扭的四個字。
“我錯了嘛。”
見他看過來,紀挽白把紙往他那邊挪了挪,筆尖指着那個小黑團示意他注意那裏。
杜允笙看着他的動作一時間有些恍惚。
他們兩個人都是不服輸的,之前兩人每次吵架都是冷戰着等對方主動求和,紀挽白總是率先投降的那個。
他認輸的方式就是畫一個跪地舉白旗的小人趁他不注意偷偷從門縫裏塞進他的房間,每次的小人都是不同的跪地姿勢,杜允笙還專門買了一個相簿專門存放他的“投降書”。
那他現在在幹什麽?向自己求和?
紀挽白憑什麽可以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若無其事地和他回憶着兩人的過去?
杜允笙的雙手握緊又松開,剛想開口說些什麽讓紀挽白清醒點,還沒等他開口,紀挽白就突然伸出手,他的右手停在他的臉頰處,拇指在他臉上輕輕抹了下,收回手時又輕輕捏了捏他的臉。
“臉上蹭到筆水了。”
紀挽白把手放到杜允笙面前讓他看自己手上的黑色痕跡證明自己沒有說謊,一旁伺機而動的攝像機适時地湊了過來給他們兩個拍了個近景。
“你們兩個在這裏幹什麽!我們該讨一下走位了!”許效和趙明瀾被推舉為代表叫他們二人過去,紀挽白和杜允笙的私聊被打斷,兩人對視了一眼,紀挽白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杜允笙對自己的威脅。
“不要和我說話!”
這怎麽可能。
紀挽白自動無視了杜允笙的威脅。他要是真的會聽杜允笙的話就不會來這個節目了。
節目組只給大家留了一天的練習時間,明天下午就要進行比賽,上午大家各自熟悉了一下曲子,下午就要開始團隊合作練習了。
杜允笙上午逃了一上午的訓練,中午休息的時候系統在他腦海裏不停歇地說了一個小時,早已習慣了的杜允笙不為所動,氣得系統哭天喊地、最後甚至連佛經都搬出來了。
“你是人工智障,佛經是超度不了你的,你該吃點360殺毒軟件。”杜允笙繼續火上澆油,系統覺得自己如果有實體的話現在頭頂一定是在冒煙。
它真是倒了八輩子黴遇到這種宿主。
與它相通的杜允笙察覺到了它的想法,默默感慨它想得确實沒錯,雖然沒有八輩子,但加上這次也是有四輩子了,這麽算來,他大概再循環四次就可以出道和系統say拜拜了。
只不過這可憐的系統不知道這個好消息。
宿舍離練習室太遠,杜允笙簡單吃完午飯後懶得再多走,幹脆直接回了練習室。
中午休息時間很長,為了保證下午有足夠的精神練習,大多人都回了宿舍睡覺,此刻練習室沒什麽人。
杜允笙再次到無人在意的角落裏對着鏡子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四肢,确定周圍沒人注意他後拿出手機播放《KISS》的MV跟跳了起來。
他之前輪到過《KISS》這個曲子,但是那次他初評等級是C,那個小隊不是以他為中心,給他分到的pa也很少,大部分都是混在人群末尾跳幾下就可以,整首歌練下來他根本沒學會幾個動作。
但是這次卻不一樣,紀挽白改了一下編舞,把很多單人solo的部分改成了刀群舞,他作為僞C位根本就沒有渾水摸魚的機會。
他上午在摸魚的間隙也記憶了一下《KISS》的舞蹈動作,不過當時練習室的人太多、再加上有攝像機在場,還沒出道就已經有偶像包袱的杜允笙沒那個臉在大庭廣衆之下展現自己的廣播體操,所以他選擇中午偷偷來這裏練習。
“宿主你簡直太聰明了!”系統不知道把他的行為理解成了什麽,杜允笙剛放好手機,系統就給他電得一哆嗦。
“別人練習的時候你裝松弛讓別人緊張、然後趁別人都在睡覺的時候你再來偷偷練習,這樣突然地進步驚豔所有人!宿主,你簡直太聰明了!”
“……”
算了,傻系統有傻福。
雖說杜允笙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但當他透過鏡子看到自己扭曲的四肢後才發現自己的準備做得還不夠足。
怎麽會有人四肢不協調成這樣。
明明每個動作他都記住了,可手腳總是不聽他大腦的指揮往別的地方亂拐,他只跳了一小段,可這一小段處處都是反面教材。
跳舞怎麽就這麽難!
“你的四肢太僵硬了,我們還有時間,你不要太緊張了。”
紀挽白不知道什麽時候進的練習室,窗簾擋住了他的身影,如果不是他主動開口根本沒人注意到窗簾後還躲了一個人。
“和你有什麽關系,我才沒有練習。”杜允笙不願承認自己跳得不好,嘴硬地反駁着他。沒有攝像頭,杜允笙也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緒,直接拿着手機轉身找其他角落繼續練習。
“等等。”
杜允笙還沒走幾步就被紀挽白拉住了胳膊,杜允笙不耐煩地回頭看了他一眼,紀挽白對他粲然一笑,用空出來的那只手拿走了他的手機在他面前揮了揮。
“你又在自己偷偷加練了。”
“我都說了這和你有什麽關系!你幹嘛管這麽多!”被戳穿的杜允笙有些惱羞成怒,語氣中也帶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恨意。
“我們現在是一個隊的成員。”紀挽白很少看到杜允笙這樣的神情,嘲笑他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最後只能搬出這個理由讓杜允笙對他的遷怒少一點。
“一個隊又怎麽了?別來管我的事!”
紀挽白不說這句話還好,他這句話一出來,杜允笙又理解錯了他的意思。
紀挽白從別的隊特地轉到他們這隊來就是為了像這樣近距離嘲笑他嗎?
“我沒有要幹預你的意思……”
紀挽白不明白剛剛好不容易順好氣的杜允笙為什麽又突然炸毛了。杜允笙一個人發完火後面臨的就是紀挽白長達半分鐘的沉默,紀挽白根本沒明白他到底為什麽生氣,還是像往常一樣無辜地看着他。
紀挽白要比他高很多,杜允笙要仰頭才能和他對視。明明是他在外形上占據了優勢,卻偏要表現出一種是杜允笙在欺負他的模樣。
杜允笙嘆了口氣,他應該知道他鬥不過紀挽白的,這段如果被放到網上他不知道會被罵得有多慘,這還是在沒有攝像頭的情況下。
這才幾年沒見,紀挽白的演技已經進步到了這麽可怕的地步,哪怕周圍沒有他的觀衆他也還是如此敬業。
他不應該來這個選秀節目,他應該直接當演員的。
“是我錯了可以嗎?你能讓我單獨待一會兒嗎?”
現在馬上要一點了,再這樣耽誤下去別說偷偷練習了,可能其他成員來的時候他會控制不住和紀挽白直接打起來。
“我可以幫你練習。”紀挽白把手機塞回他的手中,收回手時手指有意無意地勾了他的小拇指一下。
“不用了。”杜允笙直接了當地拒絕了他的話,他不想再和紀挽白扯上什麽關系了。
“這個舞我改了一些部分,我幫你的話你學習進度會更快一些。”紀挽白幾乎是讨好般說出這句話,杜允笙肯定,要是讓他爸媽見到他這幅樣子肯定會把他帶去醫院做個全套檢查。
“宿主不要拒絕啊!這是多好的機會啊,第一指導你可比你自己瞎跳好太多了啊!”系統像是生怕他拒絕,一股股電流斷斷續續地向他的四肢蔓延。雖然杜允笙早就習慣了這種微弱的電流,但系統像是瘋了一樣不停地在他腦海裏大吼,杜允笙被這系統折磨得終于認了輸,點了點頭同意了紀挽白的提議。
得到杜允笙肯定的回答,系統和紀挽白同時松了口氣。
“這是多好的機會啊,我還以為你要拒絕他呢!你對紀挽白的态度也太惡劣了吧,這要是傳出去可不利于你出道啊!”
得到他的回答後,紀挽白拉着他往外走,杜允笙不知道他要幹什麽,系統剛剛的點擊讓他身體有些發麻沒力氣反抗,幹脆直接順着他來任由他擺布了。系統見他老實了下來也八卦地探究他為什麽會這麽讨厭紀挽白。
“你找我當宿主之前都不做背調的嗎?”杜允笙無力回答道。
“什麽背調?這是什麽意思啊?”系統茫然。
“……”果然還是那個熟悉的不靠譜系統。
紀挽白像是很了解這裏的環境,拉着他東拐西拐最後到了一間上鎖的房間前,杜允笙剛想問他要幹什麽,紀挽白就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門把他推了進去。
裏面很黑,杜允笙摸黑往前走了幾步,腳下突然踩到一個凸起的東西。他下意識退後,剛好撞進了後面的紀挽白懷裏。
“啪嗒。”
紀挽白打開燈,房間驟然亮了起來。
杜允笙眯着眼适應了一下光線,等看清房間的布局後忍不住瞪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