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任意門只能去往五條曉去過的地方, 但也有一個例外,除非這個她沒有去過的地方存在一樣含帶着她的魔力的物品,她就能追蹤那樣物品到達物品的所在地。
而在咒回世界,她擁有三個定點。
一個是她強塞給夏油傑的“變味巧克力”。
一個是她放在伏黑甚爾那裏的試用品“通靈娃娃”。
還有一個就是幾天前她丢在靜岡縣的貓草種子, 目前還在五條悟的手中。
當然, 這種定位還是有許多缺陷的,比如說, 商品必須是交易未完成或半完成, 帶有她的魔力的物品體內魔力不能太少, 不然定點誤差會非常大之類的。
夏油傑身上并沒有她給他的巧克力,五條曉就猜測他會不會放在高專內了, 昨天找五條悟玩之前,就去看了一眼,果然是在東京校。
有一說一,東京校确實挺大的, 但是學生老師是真的少得可憐, 她昨天在東京校內逛了一圈,居然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不過也便宜了她, 踩點踩得格外順利。
擁有準确定位之後, 帶太宰治來就簡單多了。
五條曉推開鐘樓的門,帶着太宰治出現在鐘樓頂層。
整個高專都籠罩在特殊結界下, 任何陌生的咒力波動都會引起結界的注意。
但巧的是,今天闖入東京校的三個不速之客, 伏黑甚爾、五條曉和太宰治, 有一個算一個, 全都屬于結界注意不到的類型。
剛走出門幾步, 五條曉就發現校內實在是太安靜了, 她大概還是沒能趕到熱乎的戰鬥戲。
果然,觀察一圈之後,她找到了五條悟。
那頭雪白的短發高專內可只有一個人擁有,即使是視力不如咒術師發達的太宰治也看見了那個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少年。
只是一眼,在确認少年身份的瞬間,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五條曉,微愣了一下。
她在做什麽?
太宰治時常因為自己找不對五條曉的腦回路而感到與她格格不入,比如說現在。
他能夠确認五條悟在五條曉的心中占據着特殊的位置,這一點五條曉從未掩飾過。
可從他放在五條曉身上的微型錄音器聽到的信息裏,她又有找人去“幹掉五條悟”,似乎和五條悟有仇。
但無論是那種情況,都不應該是這個反應吧?
——閉着眼,雙手合握貼在下颚處,做出祈禱的姿态。
【‘雲啊,請飄來此地吧。’】
【‘水滴啊,請降落于此吧。’】
五條曉的唇角帶着隐約的笑意,哼起溫柔的曲。
‘為那新生的王,咒術界冉冉升起的啓明星。’
【‘盡管如此世界依然美麗。’】
風将樹林吹得簌簌作響,寂靜的東京校上空聚起朵朵烏雲。
下雨了。
太宰治擡頭看着朦胧雨幕,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在淅淅瀝瀝的雨聲裏,失去呼吸的五條悟指尖微顫。
下一秒,他的手猛地扼住自己血肉模糊的脖子,用一種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的力道瘋狂地咳出聲來。
身體蜷縮在冰冷的、混雜着血液和雨水的液體裏,艱難地找到自己的呼吸。
死寂的胸腔重新震動,嘴裏發出難聽的嘶啞聲。
“嗬嗬……”
那場不知何起的雨裏充滿着咒力,不過是短短的三秒,由死到生的少年猛地從地上爬起。
壓抑不住顫抖的手指從脖子上垂下,雨滴沖刷掉脖子上恐怖的血跡,露出下面完好無損的皮膚。
包括被伏黑甚爾捅了一刀的腦袋,被雨水洗去血痕之後,也看不到傷口了。
“咳咳咳……該死的!咳咳。”
無下限術式在五條悟的身體外構建起穩定的屏障,間或運轉在他體內的,是在生死之間領悟的反轉術式。
充滿咒力的雨在距離五條悟外不足一指處再也無法接近。
歌聲停了。
雨也停了。
五條悟一把抹掉臉上的雨水,仰起頭。
他的墨鏡早在與伏黑甚爾的戰鬥中不知所蹤,此時,那雙蒼穹般美麗的藍色眼睛靜靜地睜開,似乎還沒有聚焦,眸裏映出烏雲漸散的天空。
那些不自然聚集的烏雲散去時産生了一種奇特的現象。
因為它們是朝四周退散的,于是在大片的烏雲散去時,最先露出天空的地方剛好就在五條悟的上空。
那片天空仿佛好不容易才從烏雲的追堵中掙脫而出,金色的陽光争先恐後地下落,将白發的少年整個人籠罩在金色的光幕中。
他仿佛在發光。
把整個世界都襯得黯淡了。
不過這個場面只存在了極短的時間,就連五條悟本人都沒有發現,除了兩個不速之客。
“看來爸爸已經沒事了。”
五條曉剝了一顆薄荷糖含在嘴裏,咬碎,清涼的感覺頓時侵入大腦。
“剛剛吓死我了,”她說,“如果不是沒帶心髒出門,絕對會哭出來的。”
太宰治:“沒帶心髒是什麽意思?”
按照他對曉的了解,這很可能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但,可能嗎?
“……字面上的意思啊,”五條曉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說法有什麽問題,催促着太宰治跟她走,“快快快,再不走就追不上爸爸了!”
她一把将還想問什麽的太宰治用公主抱的姿勢抱起,然後直接從鐘樓上跳下去,追着五條悟離開的方向跑去。
高專內并非真的一個人都沒有。
這個時期正是術師們最為繁碌的時期,所以昨天五條曉來的時候才幸運地沒有遇到一個人。
她的運氣一向不錯。
但追蹤五條悟的時候,五條曉發現,高專內出現了不知道從哪冒出了許多弱小的咒靈。
這些名為蠅頭的四級咒靈并不難祓除,甚至放着不管也不會危害到人類,但數量太多了,一看就是人為的也就不得不動手清理了,導致本就人手不足的高專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特別是剛剛還下了一場雨,雖然雨奇怪地都集中在大門附近,但還是給他們的工作造成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這些蠅頭不知道為什麽變得更加活躍。
五條曉只感覺空蕩的東京校瞬間變得熱鬧了,但她很快沒時間去想這個問題。
——五條悟突然調轉了方向。
發現這一點的瞬間五條曉原地一個急停,整個人帶着太宰治貼在隐秘的牆根處。
但五條悟并沒有發現他們。
五條曉擡頭在通透的世界裏看着少年從天空掠過的痕跡,食指比劃指向,問太宰:“這個方向是……”
在鐘樓上時,太宰治大致觀察過東京校的分部,他很快分辨出這個方向是:“鳥居。”
校外?
不會是……
哇,伏黑甚爾那家夥,行動力也太強了吧。
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注意力全放在五條悟身上的魔女大人沒有發現,兩個咒術師快速地朝她接近,畢竟她又沒有六眼那樣宛如上帝般的視角。
特別是四周的混亂也被夏油傑和家入硝子當做掩飾,直到他們接近一定範圍之後,五條曉才發現這一點。
——他們直直地朝她的方向奔來,就好像知道她就在這裏一樣。
-
夏油傑在伏黑甚爾槍殺星漿體後,曾與他戰鬥過,結果以戰敗告終。
并不是因為他的咒靈儲量不久前才被某個無良魔女薅過一遍,那人帶走的都是一些低級的咒靈,而這些咒靈在瞬息萬變的戰鬥中,哪怕他有,也用不着。
但輸得也太慘了吧。
被重傷踹倒在地上的時候,還要聽那個可惡的襲擊者嘲諷他。
“因為是咒靈操使”、“不想節外生枝”……這副贏家的嘴臉真夠醜惡的,居然還說什麽他沒被當場殺死,全都是因為這份得了“父母恩惠”的術式。
父母的恩惠……
夏油傑有些想笑,但又笑不出來。
于是等家入硝子趕來時,就看見一臉扭曲的少年倒在血泊裏,搞得她還以為夏油傑已經game over了。
反轉術式很快治療好夏油傑身上的致命傷。
夏油傑冷靜地問:“悟呢?”
家入硝子聳了聳肩:“那家夥活蹦亂跳地去追人了。”
他還活着,也對,他怎麽會死呢?
夏油傑心有餘悸地按着已經被治療好的傷口處,站起身。
“既然悟去追那個人了,那我們就先去見一見另外一個不速之客吧。”
“不是吧?還有?”家入硝子語氣嘲諷,“小天內還真是搶手啊。”
那個名字一出,兩個人都沉默了。
夏油傑打破兩人間奇怪的氛圍:“我也不知道她是來做什麽的,但應該不是因為星漿體。”
畢竟在沖繩時,那個女人有無數次機會将星漿體抹殺,但她并沒有這麽做。
她應該不是為了星漿體而來的,夏油傑和五條悟這麽判斷道,但……似乎現在這些都沒有意義了。
能夠感應到五條曉的位置并不是因為夏油傑突然擁有了預知的能力,而是因為在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五條曉帶走了他的咒靈球。
夏油傑能感應到的是那些咒靈球與他之間的聯系。
雖然不太清楚契約經常斷掉的原因,但在沖繩見到那個女孩時,他基本能确定五條曉一直把那些咒靈球帶在身上,不出意外應該是在那個她經常會從裏面拿出奇怪物品的包裏。
所以其實夏油傑從與冥冥等人彙合的一開始就知道,五條曉跟來了。
但他并沒有當場說,而是在與五條悟一起去營救黑井時跟他提到這個問題。
兩個人一致認為就保持現狀,看看那個自稱五條曉的女孩到底想做什麽。
所以不只是五條曉隐瞞着事情,兩個少年也不見得有多真誠。
“好久不見。”夏油傑微笑着與不速之客打招呼。
然而不速之客臉皮極厚,還糾正他這句話中的錯誤:“沒多久吧,不是昨天才見過?”
唔,明明她都一直盡力與太宰治接觸,平衡他的異能了,按理來說應該是不會被發現的啊……搞不懂。
等等。
五條曉恍然大悟:“大意了!”
想通夏油傑是怎麽找上自己的,五條曉也沒有将咒靈球還給他的想法。
笑話,跑到她包裏的就是她的東西,回去就把這些咒靈球煮了!
“打個商量呗,”五條曉一步跳過質問環節,态度友好地對夏油傑和家入硝子說,“反正打起來是浪費時間,你們又打不過我,我們先追五條悟去,怎麽樣?”
那句話并不是征詢意見。
在弄明白自己是怎麽被發現的,說完那句話之後,五條曉打了個響指。
招式不在老,有用就好。
等夏油傑從瞬間被轉移的暈眩感中回神,他已經感應不到咒靈球的蹤跡了,雖然下一瞬又出現了,但卻是在極遠的地方,他只能模糊地感應一個大致方向。
少年的眉眼間滿是壓抑不住的暴躁,一拳錘在牆壁上留下拳印:“可惡!”
最冷靜的反而是家入硝子,她給自己點上煙。
“先去追悟吧,我留在高專收拾殘局。”
畢竟校內也沒有什麽可靠的術師了,至于身邊這位剛剛遭受到心靈創傷的小朋友……算了吧,指望不上。
夏油傑深吸一口氣:“拜托了,硝子。”
家入硝子惆悵地吐煙:“小事。”
沒辦法,誰讓她搭上這麽兩個同期呢。
-
因為伏黑甚爾正在帶着天內理子趕往星漿體的途中,所以順着她留給伏黑甚爾的通靈娃娃定點,五條曉每次打開門另外一邊的景象都不一樣。
等到她終于打開屬于盤星教內的某扇門時,雖然仍然是不認識的地方。
五條曉松了口氣,伏黑甚爾可算是停下來了。
應該就是這個地方,她往門外走去。
剛走出門沒兩步,五條曉的手突然被太宰治抓住。
她疑惑地轉過頭:“怎麽了?”
太宰治眉頭緊皺:“你的手臂。”
五條曉低頭看了一眼。
窗外的陽光落在五條曉的手臂上,将其穿透,形成漂亮的丁達爾效應。
好看,但細思極恐——她的手臂居然變得透明了。
“哦,這個啊,不是什麽大事。”不過很明顯,魔女大人完全不在意這個問題,“就是世界意識在警告我不要幹涉【劇情】。”
之前召來咒力雨就是擦着世界意識的底線行動了,但本來五條悟就不會死,至少在這裏不會死亡,所以她的舉動并不算違規。
不過咒力雨确實對五條悟的恢複有幫助,所以與伏黑甚爾的交易裏她算是“作弊”了,導致通靈娃娃的交易被判定為已完成,即使這裏面五條悟其實并沒有真正地死亡,頂多瀕死。
當然,這點她已經算到了。
按理來說通靈娃娃這個定點已經沒用了,但凡是有例外嘛,五條曉交給伏黑甚爾的娃娃是魔力驅動的,娃娃身上的魔力耗盡需要補魔,作為商家的她當然要處理售後問題,所以還能利用這個定點。
但接下來的戰鬥就不是她能參與的了。
不然大概會被直接丢出這個世界,迷失在世界罅隙裏。
真的很過分诶。
想到這裏,五條曉若有所思地看着一點事都沒有的太宰治,揚起笑容,食指戳了戳他緊皺的眉心。
“沒事噠!我保證!”她說,“只是看着的話,什麽事都不會有。”
反正她只是想要親眼見證那幕【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只要一想到那個畫面,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怎麽能錯過這一幕呢?
對自己的找路水平五條曉還是心裏有數的,所以她一開始就沒報指望能找到“貴賓觀衆席”。
所以她是帶上昨天從倉庫深處翻出來的,因為學會透視眼之後擱置不用的能夠透視的望遠鏡來的。
——只要找到最棒的觀看角度就好了!
盤星教外,戰鬥如火如荼。
盤星教內,垂垂老矣的教衆閉目祈禱,臉上帶着慈藹的微笑。
皮鞋輕踏地面的聲音接近,但沒有一個教衆好奇地睜眼去看,他們在享受這一刻的寧靜,因為一個少女的死亡。
在他們對面的祭臺上,被打理好的星漿體遺體被包圍在各種鮮花中間,安詳地仿佛熟睡。
但仔細看,女孩的眼角似乎還帶着晶瑩的淚珠,劃下,在被洗淨的臉上蔓延出一條長長的晶瑩淚痕。
五條曉停下腳步,放下望遠鏡。
祭臺上,簇擁在花海中央的,還有一名蜷縮着将臉埋進雙臂間的,即将消散的少女。
在這個所有人都為少女的死亡而微笑的地方,只有她在為女孩的死而哀恸。
因為毫無價值的死,因為沒有任性地活。
五條曉輕輕地嘆了口氣,拉着太宰治和她一起走向祭壇。
沒有人阻止他們。
太宰治認出了天內理子。
“天內。”五條曉的視線落在哭泣的天內理子身上。
聽到熟悉的聲音,女孩擡起她血淋淋的臉,臉上沒有淚水,因為魂體是不會哭泣的,但那雙死寂的眼睛卻仿佛在流淚。
她與那個不久前見過的奇怪大姐姐對上了視線。
錯覺?
“要跟我走嗎?”五條曉彎起眉眼,輕聲詢問她,“剛好店內還缺少一個……唔,前臺?”
“你在,和我說話?”天內理子不抱希望地問道。
沒想到,那個人卻點頭了。
然後,再次将手裏的望遠鏡放在眼前,在房間裏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天內理子下意識地抹了一下沒有淚水的眼角,跟上五條曉。
鏡頭裏。
是一望無際的天空。
唯一的身影是一頭白發的少年。
他的臉上帶着不自覺的,能夠被稱之為開懷的笑容,那雙比蒼穹還美的眼裏卻一片空茫,看不到萬物。
但他确實是在笑的,在伏黑甚爾的攻擊裏,在自己的攻擊裏。
眼眸中似乎帶着憐憫,更多的卻是沒有憤怒、沒有憎恨的,平靜。
五條悟無聲地大笑,身體翻滾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完美的弧形,在颠倒的世界裏,仿佛将天空踩在腳下。
他說:“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五條曉激動地一把抱住太宰治的手臂,在原地跳了兩下,緩解此時的激動。
多虧她有給自己降低存在感的習慣,不然現在的場面大概會變成祭臺下白發蒼蒼的老爺爺老奶奶們仰起頭,一臉迷茫地看着長得挺好看的小姑娘在星漿體的遺體旁“手舞足蹈”。
到時候社死的大概只有——太宰治一個人。
五條曉的字典裏就沒有社死這兩個字!
接下來的戰鬥不用看了,五條曉将望遠鏡放下,疑惑地看着在手機上打字的太宰治。
“太宰?”
太宰治摁下發送鍵,擡頭,往旁邊挪了一步和五條曉保持距離,微笑:“沒事,只是作為一名遵紀守法的市民,随手舉報一下□□窩點。”
說個笑話,港口Mafia的首領說自己是遵紀守法的市民。
嘛,太宰高興就好!毫無原則的魔女大人這麽想着。
……
戰鬥結束地很快。
在大半邊身體都被五條悟的攻擊擊中時,即使伏黑甚爾盡力躲開,連帶着左臂在內的大半個腹部以及裏面的重要內髒還是在那道攻擊中消解。
這樣絕對活不了了。
太虧了。
早知道就不應該和惠說晚上會去接他放學,但他媽媽這麽交代了,他一時腦熱答應下來,能有什麽辦法?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失約了……
“喲,還活着嗎?”
這是五條悟離開後,才被允許入場的五條曉的聲音,還帶着自己的小男友。
當然,為了避免伏黑甚爾還有力氣做出報複之類的舉動,保險起見五條曉還是沒讓太宰治接近。
但伏黑甚爾并沒有給予她回應,就連一直趴在他脖子和背脊處的那只咒靈都從他的身上落下了。
“很明顯,已經死透了。”這句回答,是站在那句軀體旁邊的透明魂體說的。
雖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伏黑甚爾現在的狀态很明顯已經脫離了多愁善感的“将死”狀态。
男人面露不善地看着五條曉:“你是不是早就算到了?”
“不愧是我看上的員工!猜對啦——不過沒獎。”五條曉笑眯眯地一抖手腕,一卷羊皮紙突然從她原本空蕩蕩的手下展開。
她晃了晃自己手裏的紙質契約:“簽不?”
說着,她還把被伏黑甚爾藏在咒靈腹中的通靈娃娃拿出。
已經跨越彼岸的伏黑甚爾這一次能看到娃娃中的女性了。
他嗤笑道:“我有選擇嗎?”
“當然有,”五條曉特別好說話,“不過這個時候就別矯情了吧?畢竟簽完你就能和老婆團聚了。”
伏黑甚爾:“怎麽簽!”
五條曉:“過來按個手印就行,這是靈魂契約,只認魂力。”
一天就找到兩個員工,nice!
看着伏黑甚摁下手印後,五條曉将契約和天內理子簽的那份疊在一起收好,然後瞬間翻臉,拿出一個透明的玻璃瓶把他和惠媽的魂體裝進去。
順便一說,因為伏黑甚爾死亡,所以通靈娃娃被她回收了。
以及,這個玻璃瓶裏還有一個魂體——天內理子的。
“結束了?”
“嗯嗯,結束了,”五條曉快步朝太宰治走去,心情格外愉悅,“回去之後我們慢慢說~”
現在,先去見爸爸。
還沒走到盤星教,五條曉便與兩個少年狹路相逢。
五條悟的懷中還抱着被白布包裹的天內理子的遺體,目光冷淡地看着蹦蹦跳跳走來的五條曉。
【劇情】已經過去了。
但屬于他們的故事還在繼續。
被那樣冷漠的眼神看着,五條曉腳步微頓,稍微有點嗨不起來。
“好久不見……?”嗚哇,爸爸看上去好兇。
五條悟語氣冷淡:“不久,昨天才見過。”
這句話是不是有點似曾相識?開玩笑的,她當然沒有忘記自己之前才用差不多的話回應夏油傑。
該說不愧是父女嗎?連對同一句話都反應都差不多,五條曉沒忍住笑了起來。
“很好笑?”五條悟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氣氛很明顯不對勁,但五條曉卻像是絲毫沒感覺到,和往常一樣,用那種縱容到詭異的乖巧态度回答道:“唔,你不覺得,我們很像嗎?”
意味不明的話,像是在挑釁。
夏油傑覺得,如果不是悟還抱着理子妹妹的遺體,大概接下來就是又一場大鬧。
“都少說兩句。”夏油傑按住五條悟的肩膀,輕輕拍了兩下。
少年湧動起的心緒瞬間變得毫無波瀾,他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沒有再看五條曉一眼。
就那樣與她擦肩而過。
夏油傑停在五條曉面前:“要來嗎?”
說完,也沒有聽她回答的意思,加快腳步跟上五條悟。
……
五條曉側身看着兩人走遠的身影,食指彈了一下口袋裏的玻璃瓶,像是自問自答,又好像在詢問什麽人:“葬禮……去嗎?”
正在玻璃瓶內和幹掉自己的兇手吵架的天內理子一秒回答:“去!”
有多少人能參加自己的葬禮,參加自己的葬禮時是什麽心情?
天內理子不知道,但她此時心情還挺複雜的。
火葬場的氛圍讓她很難受。
那兩個向她傳達“做什麽選擇都可以”的少年壓抑的樣子讓她更難受。
“啊啊啊!”天內理子煩躁地抓着自己的頭發,“救命!我應付不來這個場面啊!他們兩個不會哭吧?要是他們哭了怎麽辦?”
“等等,要是他們沒哭我怎麽辦?啊啊啊——”
只是這份獨角戲,注定只有魔女大人一個人看見了,而她對此的反應是:“好吵哦。”
只有火焰灼燒遺體的聲音輕響的安靜屋內,根本不看氣氛的響起的抱怨聲。
五條曉獲得了“萬衆矚目”的待遇。
她擡起手,帶着魔力的指尖戳在天內理子的額頭。
剎那間,空無一物的地方,一個人影若隐若現。
然後消失。
像是世界這個大型服務器突然短路了一瞬,顯示器閃過異樣的雪花。
那個綁着雙股麻花辮的女孩捂着額頭,被戳得往後退了半步。
【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靈魂嗎?】
那個沒有問出口的問題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五條悟的大腦裏。
震驚之下,他一把抓住夏油傑的手臂,倒吸一口涼氣:“剛剛那個,你看見了嗎?”
“嘶……”夏油傑被五條悟抓得胳膊生疼,臉上再也維持不住為了掩飾悲傷與無力的深沉,“我也看見了。”
對此,五條曉的反應是用帶着十分刻意的疑惑語氣問他們:“你們看見什麽了?”
沒等少年們說話,她又自問自答:“你們什麽都沒看見!”
她甩了甩剛剛給天內理子輸入魔力的手指,白皙的指尖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印記。
撕裂的痛楚從印記處傳來,五條曉卻不怎麽在意,而是意有所指:“你們什麽都沒看見,懂?”
懂是懂。
就是這悲傷……徹底傷不下去了。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更!】】
—v—
注:文內祈雨時标【‘’】內的設定語句來自動漫《盡管如此世界依然美麗》挺早之前看的番,還是姐弟戀,就是男主看上去真的太小了(突然罪惡)
這裏本來是在唱祈雨之歌(beautiful rain)的,想了想還是沒放,有湊字數嫌疑,感興趣的寶可以去聽一下~我之前就是因為這首歌入的番。
沒看過這部動漫也沒關系,女主就是在玩梗(實際上就是降雨),和之前用[超電磁炮]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