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疑點重重
第78章 疑點重重
這原告要變被告是什麽樣的感覺?
堂下那三人的感覺肯定是不一樣的。
柳村長狀告龍一是殺人兇手, 只是因為他小兒子遇害之後,兇手一直為捉到,他思來想去, 與他家有“過節”的人,絞盡腦汁也就只想到龍一。
不告他告誰!
好歹能找出一個人來!
而那兩個二流子呢, 為什麽來做人證?當然是為了錢——州府發了懸賞, 這幾個月賞金已從五十兩漲到了五百兩。
這麽多的賞金,自然是有人眼熱的。可是, 眼熱有什麽用,幾個月下來, 竟連一條有用的線索都沒有。
即使沒有有用的線索, 但不妨礙一些人打這賞金的主意。富貴險中求,總有不怕“死”的人, 沒有線索那就想個線索, 說不定運氣好呢。
這二人到底是哄騙了柳村長, 還是這三人的合謀,龍一是一點也不關心。她現在已經證明了, 這二人謊話連篇。他們的指控是站不住腳的, 漏洞百出;可是, 從另一方面, 龍一知道, 她的嫌疑也更大了。
這縣令稍微動一點腦子, 就能發現些不尋常的地方。不過,沒有真憑實據,光憑推理猜測, 又有什麽用呢。
“大人, 不管那柳少爺是怎麽死的, 總歸不是草民擰斷他脖子死的。何況我與那人又不認識,沒有仇怨,為何要殺他?”
縣令看了一眼龍一,又看了一眼旁邊跪着的三人,他心中早有定論。
死者當然不是被人擰斷脖子死的,而是因失血過多而死。不過,兇手的狠辣程度他也是從未見過的:卸了死者的下巴,是其發不出聲音,也就談不上呼救了;碎了死者的雙手手骨,雙手的骨頭都成了泥了;全身下上被劃開了十幾道小傷口,可這小傷口恰恰都是血管之處,就這麽活活的将血給流幹了。
這是多大的仇怨啊!
縣令的視線落在龍一很少,可是他眼裏的這個少年沉穩的性格,看着這麽也不像兇手那種心狠手辣的人。
Advertisement
可是少年似早就知道那二人的謊言,三五句話就将其拆穿,那份淡定從容因何而來?難道不是早就知曉死者的死因?一個不相幹的人怎麽可能知道,除非這人就是兇手!
“誰說你與我兒無仇怨!”柳村長氣的胡子都抖了起來,“去年你差點打死我兒!”柳村長不管他兒子是誰殺的,反正他絕不能放過眼前這個少年。
他兒子的命,總要有人償。
“去年?”龍一佯裝思索的樣子,似乎想到了什麽,又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小流氓的父親,還帶着兒子來我們村裏訛我的錢。”
龍一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像是剛剛記起來。其實,欺負她家小柳枝的人,龍一可是一個個都記着呢。更何況,還是對柳枝圖謀不軌的人。
“原來死的人是柳村長的小兒子啊,那可真是——”話雖沒有說完,但是一臉開心的表情,簡直就是往柳村長的心裏捅刀。
“你!你!!”柳村長氣的想打人,可是公堂之上他又那敢放肆。可就算沒在公堂之上,他也不敢。眼前這人的狠戾,他早就見識過了。
“去年,我是打了你兒子沒錯。可是,你怎麽不跟大人說說,我為何出手教訓了你那小流氓的兒子?”龍一壓着心裏的怒火,繼續說道:“你兒子當街調戲我媳婦,被我揍了一頓。怎麽,我不該揍他?而後,你帶着裝病的兒子和你村上的人找到我家,大鬧了一通,想要訛我錢。這一樁樁事,哪個你們占理了!”
龍一講的是事情都是事情,不帶一點摻假的成分。這恩怨都是明面上的事情,只要派人去查,一定能查出來。說不清反而麻煩,坦坦蕩蕩的講出來,才能将疑慮降到最低。去桐城的事,龍一也都據實說得,但不得不如此,這樣的形蹤只要用心查一下,一定會查出來了。
她可從來都不會低估古人的能力,還是“坦蕩”些好,至少能留下個好印象。
可龍一也知道,在這堂上,她留下了破綻,這就是一個不可控的風險。
她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失落,她啊,真的再也做不了一個頂級的殺手了!
“大人,去年這件事鬧的不大也小,但是應該還有些人記得。是非曲直,找些人詢問一下應該就能清楚了。”龍一看了看兩個做假證的人,若有所思,“是不是去年被揍的那群小流氓裏也有你們?你二人懷恨在心,才陷害我殺人?”
兩人聽到龍一如此說,臉色陡然一白。
“你自己都承認了,柳少爺是被你擰斷脖子殺死的!”其中一人說道。
“對對對!你剛才都認罪了!”另一個人幫腔,不過底氣不足,明顯心虛。
“我看你們明顯說不清楚柳少爺因何而死,就胡亂一說,幫幫你們把故事編完。我亂說的,你們也真敢信!”對付這兩個明顯不聰明的要比堂上坐着的那位簡單多了,她要想辦法将她的嫌疑洗清,不然就算“解決”這這三人,她也未必能安然脫身。
“亂……亂說的?”兩人怔了一下才恍然,他們剛才做了什麽蠢事。誣賴人這事他們不是沒做過,但是這是他們第一次到衙門口上指證人殺人,不害怕那是假的。緊張之下,難免出錯。
“柳少爺怎麽死的,我又哪裏知道。不過是看你們編故事編的太辛苦,随口幫幫你們。”龍一不想與這些人在做糾纏,她想回家,她有點擔心柳枝。“你們指證我殺人,那你們可看清我當時穿着什麽顏色的衣裳,又是梳着什麽樣的發髻?”
面對龍一的質問,兩人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驚堂木一拍,縣令開了口,“堂下之人,還不速速回答。”
縣令此刻有些懊惱,這三人明顯就是因為舊日恩怨才指證這個少年。這三人根本就沒有真憑實據,可算是“誣告”了。
“夜裏那麽黑,小人怎麽看得清他穿了什麽。”
縣令問道:“你二人既看不清他的衣着,又何以看清他的容貌,指證他是殺人兇手?”
“這……這……”
縣令又問:“你二人既認出他是兇手,可為何時隔半年才來報官?”
“這……”二人對了下眼神,狡辯道:“我二人怕被滅口,一直躲到了現在。”
縣令看着堂下這些人,不管這少年有沒有嫌疑,這三人都沒有實質的證據,又這般一口咬定,必是往日私仇未了。
縣令面色一凜,道:“若無真憑實據,夾私舊日恩怨,枉顧律法,誣告他人者,杖二十。本官問你二人,可是親眼所見,堂下之人殺人?”
堂下一片寂靜,加上臉色慘白的三人,凸顯氣氛的壓抑。
柳村長此時心裏是後悔的,他怎麽就受了這兩人的教唆。可他兒子又何其無辜,平白的死了,他找誰償命去!可他兒子是什麽性子,他做老子的能不知道?但他就這麽一個兒子,怎麽就沒了呢!他想不到是誰殺了他兒子,唯有眼前這人曾有過瓜葛。他狠狠地的瞪着龍一,恨不得将他挫骨揚灰。
指認殺人要有真憑實據的,眼下這樣的情形多半是不成了,若是他在咬着不放,最後說不定就真成了誣告。怪只怪他輕易的受了這兩個蠢貨的蠱惑。
驚堂木一拍,驚的三人一抖。
“本官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據實回答,只要說實話,本官既往不咎。”不管死者風評多不好,到底是一條人命,他能理解作為人父想為兒子報仇的心理,可不能單憑猜測和舊日的恩怨,肆意指證他人。
“小人,小人……”兩人哆哆嗦嗦的,不敢往下說,又不能不說。“還不據實回答!”堂上威嚴的聲音,吓的心虛之人慌亂不堪,趕忙叩首,道:“确實沒有看清!”他們絕對不能承認是為了賞金才坐下此事的,不然這而是板子是逃不開的。
柳村長洩了氣一般的跪坐下來,之前那樣理直氣壯的氣勢不見了。
“念你喪子之痛,受人蒙蔽,本官不予追究。”轉而目光淩厲的看着那二人,“念你二人觸犯,本官也不予追究。你們且退下吧。”說完,讓衙衛将人帶下堂去。
此時大堂之上,只剩龍一。
“你可知,為何你還在此處?”縣令看着龍一,似乎想在這少年的臉上看出些端倪。
“草民不知,還請大人明示。”龍一面上平靜,一副坦蕩的樣子,可是內心卻不安起來。堂上這位大人,可不是什麽草包,不好對付。
“因為你卻有可疑之處。”
“不知大人覺得草民何處可疑?”
“死者死亡當日,你在桐城。巧合?”
“巧合。”
“何以篤定死者不是死于頸部斷裂?”
“若草民說,是草民胡亂說的,大人信嗎?”
“尚有可疑。”
這一問一答之間,兩人的交互皆落在彼此的眼中,看不見的一場博弈,似乎有了答案,似乎沒有。
“大人,凡事講究真憑實據——須人證、物證俱全。大人對草民有所懷疑,也請大人拿出真憑實據。草民就算說千次萬次,那柳少爺不是死于草民之手,大人若心存疑慮,定是不會相信草民所言。”龍一垂眸,思忖片刻,“大人,既然證據不足,是否可放草民回家?”
她的心不知怎麽的越發的不安,她擔心柳枝出事。她要快點趕回去!
為何她會如此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