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算了,下次有機會跟你細說吧,”最終還是沒坦白二人的關系,無他,倆人現在屬于等待複合的關系,楚秋山覺得解釋起來太複雜,還不如等關系定下來再坦白。
一路将祁染護送到家門口,楚秋山帶着路遠天下樓:“今天才周三,怎麽回來了?”
“最近沒我什麽事,想回就回了。”
楚秋山又和他說了幾句有的沒的,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路遠天今天有點安靜,他思考了一會兒,嘴角輕輕一彎:“等會吃什麽?”
小路總還沉浸在不被認可的悲傷中,聞言頭也不擡地回道:“随便吧,我都可以。”
楚秋山緩緩停下步子,看着路遠天:“感覺你不是很餓,正好我也不餓,那要不不吃了,我正好回公司加班,為了陪祁染産檢我還請了一天假呢。”
“哥,”路遠天一愣,輕輕拉住了他的胳膊,嘆了口氣說道:“我瞎說的,剛剛下飛機早飯都沒來得及吃,我們去喝點粥吧。”
看見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楚秋山那點逗他的心思也消散了,他收回被路遠天拉住的胳膊,抱臂看向他:“你不開心,因為我剛剛在車上沒承認你的身份?”
路遠天沒應聲,但那表情明顯在說是的。
一時間楚秋山也不作聲了,靜靜地看着路遠天,他要說兩句話還好,這一沉默反而給路遠天整慌張了,他擡頭看着楚秋山:“難道我要一直做你表弟嗎?”
“到時候時間一久,人家覺得我們亂......唔......”
嘴巴被人捂住,只見楚秋山眉毛一皺,不贊同地說道:“你這張嘴什麽時候能改改?什麽話都敢亂說?”
路遠天并不覺得自己有哪句話是錯的,但是楚秋山冷着一張臉站在他面前的震懾性實在太強,導致他只能老實認錯:“下次一定改。”
“我什麽時候能擺脫表弟這個身份?”
楚秋山看着他認真的眼睛,話剛到嘴邊,又被一陣電話鈴聲打斷,是客戶打來的電話,兩個人一聊就是半個小時,等電話結束,路遠天的車已經開到高架橋上,窗外的景色有些陌生,“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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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不同意我的轉正申請,我現在正準備開車去江邊跳河殉情。”
話音剛落,車內的音樂聲響起,是一首古老的悲傷情歌,滄桑的男聲在凄厲的音樂聲中唱着:“下輩子我們還要在一起......”
楚秋山關掉嘈雜的音樂,揉了揉額角:“說人話。”
好在路遠天能屈能伸:“你不是一直說想吃椰子雞嗎?我訂了仁同的江景包房,這會兒過去剛好合适。”
仁同的椰子雞清甜可口,楚秋山對其情有獨鐘,可惜這家餐廳過于火熱,每月開放一次預約,而楚秋山實力有限,一年到頭總共就預約上一次,不過......
楚秋山問道:“我記得我好像沒跟你提過我喜歡吃這家?”
“你忘了?上次你和人家打電話,我在旁邊聽到的。”
“......”楚秋山沉默良久,終于問出了道出心底已久的疑惑:“路遠天,你沒有自己的生活嗎?我打個電話你也要一字不落偷聽?”
“噓,”路遠天打了個手勢:“我坐你旁邊光明正大聽也有錯?那下次你打電話我把耳朵捂上好了。”
楚秋山:“八年不見,身高沒什麽進步,嘴皮子倒是越練越厲害了。”
昔日路遠天的夢想是長到一米八八,結果成年後身高定格在一米八七,離他的夢想身高還差一厘米,楚秋山舔了舔嘴唇,一臉無語。
車廂內突然就沉默了,聒噪的路某人閉上了自己的嘴巴,楚秋山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路遠天的動靜,好奇地偏頭看向路遠天,有些許試探地問道:“怎麽不說話了,生氣了?”
路遠天緩了一會兒,沉聲道:“沒有,我就是開心。”
楚秋山疑心他是腦子傻了說胡話,卻又聽見路遠天說道:“哥,你有沒有發現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楚秋山:“人老了當然會不一樣。”
路遠天握方向盤的手一抖,爽朗地笑道:“你也就比我大六歲,什麽老不老的,我的意思是以前你從來不會這樣和我說話。”
怎麽說呢,以前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就像那種共同生活了幾十年的夫妻,路遠天從來不敢生氣,楚秋山則極盡所能扮演一個溫柔善解人意的男友角色。
兩個悶葫蘆把所有不好的憋在心裏,自以為是地替對方着想。
可是現在,路遠天明顯能夠感覺到兩個人之間那層朦胧的隔閡與架子消失了,兩個人不再故作矜持包容,而是有話直說。
“我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有什麽做得不對的不好的你就直接說,不然我總害怕你是在遷就我。”
他說得那樣直接,在等紅燈的間隙一錯不錯地看着自己,楚秋山耳根微燙,板正他的臉,想調侃的話堵在心中,最後默默說了一句:“我知道了,認真開車。”
吃完飯出來後天已經黑了,楚秋山和路遠天并肩走在仁同前院的花園小路中,一位意料之外的人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鄭钊似乎也愣了,自從上次在楚秋山公司多言後,他就一直沒約上楚秋山,事後鄭钊自己也反思了一下,雖然不覺得自己的觀點有錯,但想想不應該當着楚秋山的面說這些話,因此也一直想找機會當面給楚秋山道個歉。
雖然察覺到楚秋山好像對自己沒有其他的意思,但鄭钊反而覺得更有挑戰性。
“秋山?表弟?你們怎麽在這兒?”
鄭钊看上去很是驚訝,見楚秋山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又補充道:“我的意思是這家店很難約,你們是怎麽約上的?”
楚秋山雖然對鄭钊沒有超出友誼好感,但畢竟是一起吃過幾頓飯的情分,該給的面子還是得給到位,因此解釋道:“路遠天約的,運氣好吧。”
“原來是這樣,看來表弟手速還挺快,”鄭钊下意識打量了一眼路遠天今天的穿着,中規中矩的灰色針織開衫,為了開車戴了一副黑色半框眼鏡,與小鳳臺不同,身上那股青澀的學生氣息褪去,寬背窄腰,看上去成熟又穩重,反倒顯得他身邊穿淺色毛衣的楚秋山年輕。
鄭钊這才有了點對方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實感。
“前段時間聽說你腿摔了,我本來想來看看你,沒想到實在是太忙沒抽出空來,現在腿好了吧?”鄭钊用關心的口吻說到。
楚秋山點了點頭,笑道:“謝謝關心,現在已經能正常走路了。”
花園裏的路燈忽然一盞一盞挨個亮燈,連帶着綠植上挂着的黃色小燈也亮了,鄭钊覺得楚秋山的輪廓看上去柔和不少,像一塊安靜圓潤的玉石。
他這才反應過來楚秋山好像是長了點肉,棱角不像之前一般瘦削,眼神不由自主停留在他身上:“這家店的經我認識,你下次要來可以找我,我讓他們給你留個包間,不用去大廳裏搶預約。”
仁同的包房不向大衆開放預約,聽說是會員制,有一定的消費門檻,鄭钊大概以為對面兩個人是在大廳用的餐,倒是主動釋放了好意。
楚秋山彎了彎眉毛,沒說今晚倆人就是在包房用的餐,只是非常認真地又說了一次謝謝,随即輕輕拉住路遠天的手推辭道:“下次有需要我一定跟你聯系。”
自從鄭钊出現,路遠天全程繃得很緊,像是蓄勢待發的雄獅,一動不動地看着對面的獵物。
直到楚秋山拉住了他的手,路遠天整個人才松弛下來,手背淡淡的青筋顯露,反手握緊了楚秋山的手,扣得嚴絲合縫。
鄭钊被眼前這一幕驚掉下巴,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看着倆人交握的手:“你們......”
楚秋山回以淡淡一笑:“之前在鬧矛盾,為了避免王工他們多問,所以才謊稱他是我表弟的。”
鄭钊是個明白人,楚秋山這麽一說就明白了,臉色由紅轉青:“所以你們就是故意讓我充當你倆炮灰的?”
站在鄭钊的角度,好像也确實有這個嫌疑,好在楚秋山從未向他釋放過什麽暧昧的信號,此刻倒也坦蕩:“第一次見面是個意外,那次你應該也知道我意思,畢竟我們飯後連個聯系方式都沒加。”
“小鳳臺回來後我也跟你說過,只把你當朋友,如果小鄭總這也要誤會,那我就無話可說了。”
楚秋山自然問心無愧,他不止一次向鄭钊明示只把對方當朋友,再說他第一次和鄭钊見面時是個意外不說,那時也确實沒想到後來還會和路遠天聯系上。
鄭钊當然知道,也是因為被楚秋山主動拒絕了好幾次他才放棄展開追求的腳步。
只是心中仍舊有些怒氣,像被人打了一巴掌,此刻說話也有些沖動:“搞不動你放着好的不要,去找一個比自己年齡小的廚子有什麽意思,圖他長得帥嗎?”
路遠天哈了一聲,指着鄭钊打斷道:“圖我長得帥有問題嗎?難道你找對象不看人家外表?”
鄭钊說這話,楚秋山倒也不覺得生氣,認識這麽一段時間,他對鄭钊是有些了解的,說白了就是一個心氣稍微有些高的小資而已。
心眼不算壞,就是有點喜歡給人分個三六九等。
有錢人不痛不癢的壞毛病。
反倒是路遠天的反應有些好笑,楚秋山眼底盈着笑意:“不僅僅是帥,主要是适合,這點我很滿意。”
實際上鄭钊那句心裏話一出就有些後悔了,他知道有些話只能在心裏說說,比如嘲笑路遠天是個廚子這件事,在心裏想想就好,真說出口就不好了。
但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鄭钊心裏正尬着,楚秋山的笑容給了他一個臺階下,見當事人沒有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鄭钊心上又是一堵,最後只能默默道:“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只能尊重了,只是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
路遠天扶了扶眼鏡,被鄭钊自以為是的态度氣得差點笑出聲來:“他選擇我是什麽很見不得光的事嗎?”
楚秋山咳了兩聲,鄭钊看着路遠天,心底那點不服氣又上來了:“沒有物質的愛情就是一盤散沙,你沒聽說過這句話嗎?長得帥有什麽用,長得帥能當飯吃?長得帥能買房買車?”
“我要是你,就老老實實去送兩年外賣掙點錢,至少別讓對象大冬天下班還要坐自己的粉色小電驢受凍。”
這話說得也不無道,好在路遠天不是真的只有那一輛粉紅色電驢,不然聽了他這話就得因為想不開上天臺吹風去。
楚秋山看他越說越離譜,打斷道:“好了小鄭總,我和路遠天之間的事暫時輪不到你來發表感言,都是王工的朋友,再多說就沒意思了。”
鄭钊止住聲,他看了一眼楚秋山,對方臉上沒什麽表情,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但話語裏的楚河漢界分得可謂是一清二楚。
反正想說的話都說了,鄭钊心裏一下暢快許多:“行,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也祝你倆幸福,希望你的選擇不會出錯。”
鄭钊丢下這句話便氣勢洶洶地離開了。
站在原地的倆人面面相觑,路遠天将倆人握手的姿勢改成十指緊扣,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問道:“他什麽态度,難道和我在一起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嗎?”
楚秋山回答:“還好吧。”
“什麽叫還好.......吧?”路遠天晃了晃倆人交握的手。
楚秋山想了想,說道:“選擇你不丢人,但是很需要勇氣,我也希望不要再錯了。”
路遠天和他肩并肩走出綠植比人還高的前院,來往有幾個零星的人看向他們緊握着的手,倆人誰都沒說松開,直到臨上車必須松開,路遠天才說道:“其實我一直有句話想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