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夜的夢
第61章 第六十夜的夢
男人的到來就好像是波濤洶湧的海面上忽然從天而降了一根定海神針, 一瞬間就将即将到來的風暴的趨勢壓制住了。
站在巨犬之上的少年往前邁了一步,有那麽一瞬,太宰治都覺得他會直接從觸手上滑下來投進對方的懷抱裏——他的眼睛就是這麽說的。
但最終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
“你是來救我的嗎?”少年用有些雀躍的, 顫抖的聲線說道。
“……”那個穿着黑甲,如古武士一般挺拔而又魁梧的男人往前走了一步, 雙眼微眯,露出了不贊同的眼神, “你不應該濫用你的能力。”
“我沒有!”少年下意識地反駁, “他們都是壞人……”
“如果說壞人就該死的話, 你的心髒現在就應該被小狗吃了才對。”
棕發青年淺笑一聲,不無惡意地調侃了一句,擡起手中的人偶。
“【人間失格】!”
金色的光帶亮起, 包裹住那破碎的詛咒人偶碎片,将不停發出桀桀怪笑的咒物消弭于無形之中。
“這樣就可以了。”确定在場所有人身上的負面狀态都已經消失,只是因為麻醉劑的效果暫時沒有醒來,太宰治側過頭, 開始用饒有興趣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你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英雄?”
“我不是英雄。”蝙蝠俠用嘶啞的聲音回答着,視線在全場逡巡了一圈, 很快就發現少了一個關鍵人物。
他幾乎沒有做出多餘的思考,動作利落地擡起雙臂縱身從橋面斷裂的位置往下一躍。
黑色的蝙蝠披風在上浮的風壓中輕巧地展開又收攏,蝙蝠俠輕盈地落到地上,往前走了幾步,厚橡膠輪胎底的戰靴踩過一塊塊碎石瓦礫,他單手從廢墟中抓起了一個邋遢的金發男人, 将他拎起扛在肩上,然後擡起右臂朝着橋面斷裂的位置發射了一個鈎爪。
衆人只看到一個呼吸間,那個神秘的義警消失又出現在了高架橋上, 将組合的團長輕輕放在地上,讓他倚在一輛SUV的輪胎前。
弗朗西斯睜開眼睛,即便負面狀态已經解除,他的臉色依舊慘白得吓人。
“你又一次救了我,我的朋友。”他的語氣有些無奈,又有一絲解脫。
蝙蝠俠沒有時間應付他的寒暄,只是盯着他的眼睛質問,“遙控器在哪兒?”
弗朗西斯從西褲的口袋裏拿出了那個可以遠程遙控白鯨升降的控制器。
蝙蝠俠從他手中接過那個類似智能手機一般的控制器,隔着豁開了幾道裂痕的玻璃屏幕按下了上升按鈕。
屏幕上短暫地出現了幾秒鐘的“攀升中…”,但很快,那一串提示符又重新變更為了“下降中…”。
蝙蝠俠面色不變,重新點了幾下上升按鍵,然而效果并不盡如人意。雪花片似的故障忽然出現在屏幕上,一只不斷抖動着的老鼠頭像遮擋住了整個窗口,正“咯咯”地嘲諷着屏幕外的所有人。
“控制器失靈了。”蝙蝠俠将這個似乎帶有特殊寓意的圖案用面罩上的微型相機記錄下來,然後将它放回了地上,站起身。
“也許是剛剛摔壞了。”弗朗西斯并沒有注意到屏幕上的異常,只是随口猜測了一番,“這就是天意吧……算一算時間也差不多了,一旦飛船的下降速度到達極限,哪怕再下達攀升的指令也來不及了。”
“澤爾達。”金發男人的眼神望向遠方,輕聲呢喃,“最後,我還是贏了。”
……
“通知橫濱軍警,立刻讓所有靠近港口的市民疏散。”時間有限,蝙蝠俠根本沒時間做罪魁禍首的思想工作,他沒有說一句責怪和勸誡的話,而是直接接通了通訊頻道,“把蝙蝠翼開過來。”
“明白,先生。”頻道中的阿爾弗雷德回答,“蝙蝠翼已經遠程啓動,進入無人駕駛模式,預計2分鐘後抵達。”
橫濱郊外的一個前陣子剛被人買下的私人飛機場中,停機倉的卷簾門自動向上升起,一架平平無奇的白色三渦輪私人公務機正停在機位上。
無人的機艙內,操作臺上的工作指示燈依次亮起,正中央的顯示屏上,黑色的蝙蝠标志正緩緩出現。飛機兩側的梯形機翼依次開始折疊、翻轉,露出隐藏在下方的亞光黑色特制防彈反雷達塗層,機艙後部載人的位置開始收縮,被轉換成為三角形機翼的一部分,隐藏在倉內的軍用推進器以及載彈系統則依次出現在機翼下方。
引擎啓動,發動機開始轟鳴,四周的風被不安地擾動着。
就在卷簾門完全升起的下一秒,一架炫酷的黑色蝙蝠戰機從裏面“咻”的一下飛了出來,拖着藍焰直沖雲霄。
“別浪費蝙蝠翼了,我有一個更好的方案!零成本!無污染!”羅賓男孩的聲音突兀的插進來。
“羅賓?你還沒有離開橫濱?”
“我說了我是不會走的,等着我蝙蝠,我就在路上!”
“不,你現在就掉頭離開。”蝙蝠俠側過頭,斬釘截鐵道,“蝙蝠電腦,用我的權限,立刻将羅賓踢出本次行動成員名單。”
“什麽!不,別關掉我的權限——”
頻道裏恢複了清淨。
“先生,羅賓說的沒錯,現在的天氣對我們很不利,即便全速前進,蝙蝠戰機仍然極有可能無法在白鯨靠近陸地前将其擊毀。”
坐鎮蝙蝠洞的阿爾弗雷德用沉穩的語氣說道,在他面前的屏幕上,注有橫濱标題的高空氣流圖此刻正是一片紅色,而且越靠近港口的位置,紅顏色越深,那些令普通民航飛機望而卻步的雷電積雨雲,此刻正大量地在橫濱港口附近的高架橋上方聚集。
蝙蝠俠耳中聽着阿爾弗雷德的播報,用複雜的目光看向站在舊日支配者肩上的少年。
“你做了什麽?”他問。
“……我不知道。”少年一臉的無辜和委屈。
男人不置可否地從萬能腰帶中掏出了一個魔法計量器,這是一塊可以吸收周圍能量的寶石,可以測量出周圍環境中的魔法濃度值,是紮坦娜送給他的。
一般情況下,寶石是晶瑩剔透的綠色,在魔法師周圍會變成黃色,但現在,整塊寶石都快成了濃郁的黑紅色,就在布魯斯把它從萬能腰帶拿到空氣中的下一刻,寶石的上方“咔嚓”一下裂開,徹底報廢。
“……你必須讓它停下來。”
人偶已經被銷毀,唯一還存在現場的“不科學”的東西,就只剩下這團巨大的還在不斷增殖和蠕動着的怪物了。
它現在已經不能簡單地被稱之為小狗或者章魚之類的了,世界上沒有一種動物會有這般扭曲和醜陋的形狀,将它形容成一團巨大的肉瘤也不為過。
“不要!”久作站在上面,用雙手抱住身旁蠕動着的墨綠色觸手,“這是霍華德先生送給我的小狗!”
“明明……明明一切都是他們的錯!為什麽要怪在我一個人身上!”少年的語氣有些尖利,帶着隐隐的哭腔,剛剛才有些穩定下來的情緒再次出現了強烈的起伏。
他的渾身上下都被雨水打濕了,黑白分明的發絲黏連在蒼白的臉蛋上,衣服更加貼身地勾勒出那瘦削羸弱的身板,就仿佛一只獨自站在雨裏,無人認領的幼貓,脆弱而又兇狠地嗷嗷叫着。
“去死!大家都一起去死掉好了!”
“那些人死有餘辜,那我呢?”蝙蝠俠站在原地,順着少年的邏輯冷靜反問,“你覺得我也該死嗎?”
“……”少年一下子怔住了,他重重抽噎了一下,眼圈紅彤彤的,說着別人聽不懂的話,“為什麽偏偏是現在……”
……
[一個人不能殉情……]
一陣歡快的鈴聲打斷了此時凝滞的氣氛。
“啊,抱歉抱歉,接個電話……”站在一旁的棕發青年用和鈴聲一模一樣不着調的聲線說着,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莫西莫西,這裏是太宰。”
“太宰先生,你終于接電話了!”
中島敦焦急的聲音從揚聲器另一端傳出來,太宰治忍不住将聽筒拿遠了一些。
“啊,敦君,有什麽事嗎?”
“我按照社長的吩咐潛入了白鯨號,但是現在上面只有一名組合的老成員,總控室的所有按鈕都失靈了,根本無法阻止白鯨的墜落,亂步先生現在不知道為什麽也聯系不上,怎麽辦?!”
“不要擔心,敦君,我們已經在想辦法了哦,你先從上面下來吧~”
“啊,是這樣嗎?還有那個港口黑手黨的芥川,他剛剛也在白鯨上,但是現在——”
“現在可不是什麽關心他人的好時機哦,敦君。其他的就等你先撤離那裏再說吧。”太宰治眯了眯眼,用溫柔卻涼薄的語氣說道。
“也好,那稍後再聯系。”
“稍後聯系。”
青年挂斷電話,将身後的黑衣人遞過來的東西接過。
“和Q講道理是沒有用的。”他走到蝙蝠俠身旁,把那個捆好的C-4炸|彈遞過去,“用你的鈎爪把炸-彈往那東西的胸口一塞,就完事了。”
“那會傷到他。”蝙蝠俠毫不猶豫地否決了這個提案。
青年的鳶色雙眸中閃過一絲詫異,挑了挑眉。
下一秒,黑色的布刃卷過他手中的炸|彈。
“太宰先生的命令,就由在下來完成!”
臨近海面的欄杆上,一名有着白色挂耳染的齊耳短發的青年站在那裏,黑色風衣跟随着獵獵作響的狂風飛舞着,他用拳心抵着嘴低低咳了兩聲,緊接着就如同蓄好了力一般,雙目淩厲地看着舊日支配者所在的位置,毅然道。
“羅生門!”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5-08 21:54:42~2021-05-09 23:33: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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