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貳拾肆章 埋怨
第24章 第貳拾肆章 埋怨
方才她遠遠便瞧見這二人朝角門走。
看門的五雨不認識楚良娣,自然沒察覺到什麽端倪,她卻認出那低垂着頭立在一旁不吱聲、丫鬟裝扮的人就是楚良娣。
紫菀平日裏在太子殿下的書房當差,早前楚良娣時常會端藥過來,良娣走路的姿勢和背影,她早已熟悉至極,只瞧一眼便能辨出那人就是楚良娣。
她原是不必管今日之事的。她會插手此事,其實也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楚良娣想要離府,那便助她一把。走得越遠越好,最好一輩子都別再回來。
倒不是她想要遂了楚良娣的心,而是為了即将進門的太子妃。
試問哪個正室能容忍自己的夫君身邊有個先進門的妾室,這妾室還服侍了夫君整整三年,且這幾年還被一衆下人尊稱一聲夫人,整個府裏上上下下都把她當作殿下的正妻一般看待。
楚良娣已在太子殿下這邊失了寵,往後這東宮,一切都由太子妃說了算。
讨好了太子妃,往後她的日子能更好過些。
***
楚明熙和石竹相伴而行。
剛才紫菀幫了她們一把,只是話說得實在刺耳,石竹心裏不落忍,側目看向楚明熙。
楚明熙微垂着頭,看她臉上的神情,倒并不像是在意的樣子。
“夫人,您……”
楚明熙擡起頭朝她淡淡一笑:“往後別再叫我夫人了。跟從前在外祖父家裏一樣,叫我姑娘便可。”
Advertisement
石竹拍打了一記腦門心:“瞧奴婢這記性!”
“看着我做什麽,咱們還是快些走罷。”
“姑娘,方才紫菀說話難聽,您莫要往心裏去。”
“我為何要去在意?”楚明熙眯眼望着前方,“石竹,無論她說了什麽,咱順利離府了不是麽。”
“姑娘說的是。”
***
翌日,通州碼頭。
到了開船的時辰,石竹扶着楚明熙登上了船。
楚明熙站在船尾,憑欄瞧着河面出神。
船橹劃過,在水面上蕩起一圈圈的漣漪。石竹立在一旁,不确定她在想什麽。
許是惆悵、許是不舍。
石竹心裏悶悶地發疼。
不久前,姑娘還歡歡喜喜地陪着太子殿下來了京城,才過去短短幾個月,一切就都變得面目全非。
是不是當初她們就不該跟着一道來京城?
雖說謊言早晚有一天會被揭穿,但得知真相前,姑娘好歹還能一直高高興興的,不必被人在心口上撕出一道道傷口。
或許當初顧大夫就不該答應給太子殿下醫治眼疾,如此,姑娘一輩子都不用跟太子殿下相識,後面的苦楚自然也就不必受了。
楚明熙擡起眼,對上她微紅的雙目。
她擡手揉了揉石竹的臉蛋,笑得堅強又明亮,打起精神安撫道:“苦巴着臉做什麽?往後我們一定會好好的,我們該高興才是呀。”
再不要為個男人委曲求全,而是為自己好好地活着。
***
楚明熙走後,悠蘭軒仍和之前一般無二。
容玘和楚明燕的婚禮定在了後天,悠蘭軒裏的一衆丫鬟婆子心思各異。
楚良娣躲在屋裏不出來,她們樂得清閑,不願主動湊到她面前獻殷勤,幾乎個個都在偷懶。
日暮西垂,沒了毒日頭曬在身上,人一下子涼快多了。
丫鬟婆子們圍坐在院子裏,嗑着瓜子閑聊。
“哎,夫人用的晚膳你們備下了麽?”
其中一個婆子将嘴裏的瓜子殼朝地上一吐,面露不屑:“今早沒聽忍冬姑娘說麽?裏頭那位病着,不用飯!”
還夫人呢,跟了太子殿下三年,得虧皇後娘娘格外開恩,才勉強掙得個良娣的位分,連累她們這些下人也跟着臉上無光。
“不是前些日子病才剛好麽,怎地又病了?”
丫鬟春熙沒好氣地道:“你問我,我又去問誰?”
太子殿下和楚大姑娘即将大婚,喜慶是旁人的,她們伺候的是楚良娣,哪怕主子一時高興想要打賞下人,也沒她們的份,只能瞧着旁人得賞眼熱罷了。
春熙仰頭望着天色,感嘆道:“唉,真是命不好跟了這麽一個主子,身子弱不說,福分又淺。出身不高當不了太子妃也就罷了,怎麽也不知道鑽營鑽營?咱太子殿下素來潔身自好,身邊連個妾侍通房也沒有,她好歹算是殿下屋裏的第一個女人,又服侍了殿下三年,我還以為她在殿下的心裏頭是有些分量的。”
先前說話的那個婆子伸手又抓起一把瓜子往嘴裏送:“何止是這樣,我聽聞當初還是楚良娣幫太子殿下治好的眼疾,你說這中間都還有份恩情在,她竟也能惹得殿下與她翻臉,不願再來她屋裏,換作是旁人,早該想法子拴住殿下的心了。她倒好,整日躺在屋裏沒事人似的,當真是不識時務得很。”
春熙抿了口茶,面容因怒恨稍顯扭曲:“若非太子殿下心善,知恩圖報,焉知楚良娣有沒有那福分留在東宮。看眼下這情形,還是早些另找出路的好,難不成跟着她一輩子遭人冷落麽?”
她爹娘雖則也是下人,在府裏也算有些體面,這才好容易疏通了關系将她撥來悠蘭軒伺候,結果才來了沒幾日,楚良娣和殿下就鬧了不合,連帶着她也沒日子過。
衆人偷懶的偷懶,埋怨的埋怨,忍冬被屋外的嬉笑做耍聲弄得惱怒不已,跨出門檻橫眉睨着院子裏的衆人。
“你們幾個,嘴皮子倒是利索,怎不見你們幹活時腿腳也這般利索?”
衆人被她劈頭蓋臉譏諷了一頓,未能說完的埋怨話盡數被怼回喉中,臉色俱是一變。
其中一個膽小些的小丫鬟站起身,臉上陪着笑:“忍冬姐姐,您冤枉我們幾個了,我們也是想着殿下大婚在即,替夫人覺着有點不值,一時說話不大好聽叫您誤會了。”
這話頗有幾分讨好的意思,不過忍冬可不想給她們這個臉。
“你也不用拿話蒙我。打量夫人好性兒,由着你們胡鬧哪?夫人再如何,也是你們的主子,哪輪得到你們在這裏胡說八道!”她唇邊浮起一抹冷嘲,“我也知道你們的心思,你們既是嫌悠蘭軒不是個好去處,那便想了法子離了此處,最好能在太子妃面前露個臉,長長遠遠地伺候着,那才叫能耐呢!”
甩下話,她懶得再看衆人一眼,轉身進了屋裏。
衆人給她說得臉皮紫漲,先前的興頭早沒了,于t是草草散了,各自忙各自的差事去了。
忍冬坐在窗前,望着外頭的天色。
今日她原本是不想出去與人争論的,總歸夫人不在,需得掩飾一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夫人臨走前便已叮囑過她,每日只對外聲稱她病着,如此一來,多日不見她人影,衆人也不至于起疑,是以她明知丫鬟婆子一味地躲懶不幹活,她也只作瞧不見。
可剛才她們的話實在說得不堪入耳,她再不沖出去數落她們幾句,真不知她們在背後還要如何诋毀夫人。
也不知夫人這會兒已順利登上了船麽。
再忍耐幾日,到了那時候,哪怕殿下發現了端倪,夫人應當也已經走得很遠了吧。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