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病害村落

病害村落

“師傅,咱們下一程會在哪兒歇腳?”

馬車行過數十裏農田,行經過一大片竹林又穿過幾裏果樹林,前頭一望無際仍不見村落的影子,而天幕垂色,踏入黑暗,勢必行程受阻,任聽白為此擔心詢問玄燭。

玄燭手撐于膝蓋上,端身正坐閉目養神。

李木魚早開始犯困,腦袋一掉一擡又一掉地搖擺于清醒與困倦之間。

坐在她身邊的李星瀚尋思了半天,終于挪了下屁股,讓她垂落的腦袋掉下來落在他肩上。

這不是頭一回,他熟能生巧,成為她睡眠的依靠。

在李星瀚對面的任聽白瞪着他,質問的口氣,“你幹嘛?”

李星瀚若無其事,“什麽我幹嘛?”

任聽白指一指李木魚,“你怎麽讓小魚兒靠着你啊?”

“不然呢?”李星瀚輕描淡寫,“就這麽點兒地方,我難道看她掉下去?”

任聽白心中不服,就要起身,“你起開,我來撐着小魚兒。”

“你坐着!”李星瀚喝聲要求。

任聽白聞聲立坐,又惱又懵,“幹嘛?”

“你能不能安靜會兒,會吵到他們。”李星瀚舒緩口氣,有安撫的意味兒。

任聽白自是不以為然,“師傅早入念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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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小魚兒,這睡着了都不一定能醒來,哪裏會吵到他們?”

李木魚保持清醒是深睡了那麽一會兒,自她感覺到李星瀚靠過來那時起,就褪去睡意驟然清醒了。

她還要裝睡的,因為想要靠着他,因為他肯借肩膀過來,因為,跳動的心帶來無上快樂。

聽着他倆吵,聽地認真而讓她動了動以緩解睡僵的姿勢。

任聽白看見,壓低了聲音,“好了,我不說了,看來這家夥一會兒就醒了。”

李星瀚刮目眼神看過去,“你倒是了解她。”

“你難道分辨不出來?”

“說來聽聽。”

“就死人跟活人的區別吧…”任聽白模棱兩可,憑借她昏迷時的身體表現做大致推測,“她昏迷的時候身體死氣沉沉的,可一點兒不活躍。”

李木魚鼻息間嘆氣的聲音被兩人聽到。

李星瀚刻意挪離,害地李木魚忽地失去支撐差些掉了而睜開眼防備坐好。

“任聽白你會不會說話,什麽死人活人,我活地好好的好嗎!”李木魚指責他道。

任聽白不好意思,“抱歉哈,沒得形容了。”

李木魚努嘴,瞥了眼玄燭,又轉溜眼珠子偷瞥李星瀚,“李大星,你幹嘛不讓我靠了?”

李星瀚臉扭到一邊,“你又沒睡着幹嘛裝睡。”

“我是真困啊…”說着,她撩開馬車車窗的小門簾看外面,天快黑了。

“師傅,咱今晚就在外面過一宿嗎?”

“前頭有個小村子,再走會兒就到了,在那兒過夜吧,跟村民能換點兒飯吃。”玄燭應聲道。

任聽白看着他,“師傅也沒入念啊,閉着眼都沒睡着?”

玄燭這才睜眼,“沒事兒打坐靜心養氣,閑着也是閑着。”

任聽白回避開,“我可用不着,我專實業的,那種虛無缥缈的東西我搞不來。”

“技能是可以加成的。”玄燭淡淡道。

李木魚來了興致,“下次要遇上蘇新,我幫你向她請教請教關于電的事兒,她可是電氣工程師呢。”

李星瀚恍如茅塞頓開。

電氣工程師?

當初設計這城邦的天燈,腦海中還真有一設計好的圖紙,他不過照着實施,卻未曾想過這到底來自哪裏?

說不定,這個蘇新能解開他身上的秘密。

任聽白回李木魚的話道,“電無處不在,是我磕絆在材料上了,你可以幫我問問怎麽承載電以及儲存電。”

李星瀚冷聲插話,“你要是有機會能遇上李弈,搞清楚他手裏的東西,基本就掌握一二了。”

車廂外突然傳來噬靈獸的嘶叫聲,令人聞之警神,仿佛前頭出了什麽事。

李星瀚掀開簾子出去,噬靈獸已不在車上,他立于車頭向遠處看,那頭雜草之中,噬靈獸鑽了進去。

“黑米!”他呼喚道。

這一叫,着實難為他了,心想李木魚起的這什麽小家子氣的名字。

李星瀚便不打算再這麽叫了,想不如快些過去看看。

一甩馬鞭,孤零零的馬兒稍微加快了步伐,托着一車四人,實在難為它了。

李木魚在車裏探着腦袋問,“怎麽啦?小黑米去哪兒啦?”

李星瀚只是埋怨道,“說了至少得兩匹馬,非得買一匹,根本拉不動…”

任聽白聞言鑽了出來,與他争論,“馬跟車都貴的要死好嘛?能買下來都不錯了,還挑三揀四。”

他幹脆支腿在車上坐下去,“下次有集市了我們再看看,争取給你們改善一下出行裝備。”

他拍了拍這簡陋的馬車,又道,“咱們四人行走江湖,就靠這輛馬車了,我努力給咱換一輛豪華轎廂,至少誰困了能有個床榻能睡。”

李星瀚清淡道,“你努力吧。”

任聽白不屑一顧,“等着瞧吧。”

馬車慢慢悠悠終于到了方才噬靈獸鑽進去的那片草叢地。

此時天色昏暗,視物已有些模糊。

任聽白與李星瀚下了車查看,在雜草堆之後,樹林之下,有一片水潭,樹木直立于水中,水上綠藻滿鋪,腐壞氣味兒沖天刺鼻,死氣沉沉。

“黑米…”李星瀚小聲叫道。

玄燭點了油燈與李木魚也下了車。

“黑米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李木魚問。

四人分散探看。

“小黑米,快回來啦,我們要趕路啦。”李木魚一邊往前一邊小聲呼喚噬靈獸。

待她撥開前面草叢要越過去,發現了噬靈獸,它搖擺着尾巴蹲在一個小男孩身前。

“我找到啦!”李木魚趕緊喊道其他幾人,“這兒有個小男孩兒。”

她跳了過去去查看孩子的狀态。

這孩子不止衣衫破爛還衣不遮腹,露出一截幹癟肚皮在外面,四肢如細柴,俨然皮包骨頭,嘴唇發青,眼窩黑乎乎的,而臉蛋乍紅,看起來詭異。

李木魚探了探小孩兒的鼻息,幸好這孩子還活着,有微弱的氣息。

其他三人趕來,噬靈獸一下跳到李星瀚肩上。

玄燭起手給小孩兒把脈。

任聽白驚奇,“這荒郊野嶺的,怎麽會有小孩子?”

李星瀚很是冷靜,提着燈查看四周。

他擡腳揮開腳前的草叢,其中顯露出一只灰鼠的屍體,離奇的是,這只灰鼠口鼻處長了一簇瘆人的毒瘤,毒瘤大到遮掩了灰鼠的口鼻,沉甸甸地流着膿液拖在地上。

“你倆再看看附近,看有沒有其他發現?”李星瀚提議道。

李木魚好奇,“怎麽了?”

他點點下巴示意地上的東西,李木魚看了眼,忙轉過頭。

“那是什麽?”

“一只老鼠。”

任聽白走去看,一眼沒看清,又湊近細看,這一看,害地他急轉過身止不住吐了。

“什麽動物啊,怎麽長那副模樣?”

李星瀚繼續在附近查看,走着走着近了水邊,綠萍實在濃厚,他撿起一樹枝推開浮萍,數條翻着毒瘤白肚的魚露出水面。

“呃…我們要不要先離開這裏?”他思忖道,擔心是有什麽藥物作用致使這裏的動物發生變異。

玄燭抱起孩子,“這孩子還有的救,大星與小白來駕車,我們盡快趕到前頭的村子。”

車上,李木魚協助玄燭給小孩兒喂了水。

看着孩子幹瘦的身體,李木魚心疼道,“他會醒嗎師傅?醒來先給他吃點兒東西吧?”

玄燭翻看藥箱中的解毒藥,“他這是中毒了,我們得先替他解毒試試,不能再拖太久。”

“中的什麽毒?”

“師傅也不清楚,先用點兒藥看看吧,保命要緊。”

李木魚抱着小孩的頭,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她小心詢問玄燭,“師傅,您說我的血管用嗎?”

玄燭頓時定住忙碌的動作,下一秒又否定她道,“異想天開了吧。”

“可是我感覺能有點兒用。”李木魚也不知打哪兒來的自信。

趁玄燭配藥時,她悄悄擡上手咬破手指,擠出一丁點兒血液送入小該口中,随即趕忙抽手。

玄燭配好藥放入小湯匙裏轉過身,看她拘謹慌張的樣子,他疑問,“你…”

“沒!”李木魚亮純真的目光搖頭否定。

玄燭沉默,給湯匙中舀了些水送入孩子口中。

李木魚繼續問來掩飾心虛,“這孩子怎麽會一個人在外面?”

“可能只有等他醒了我們才知道了。”

他們還在忙着照顧小孩時,馬車漸漸停下,外頭李星瀚說道,“師傅,我們到了。”

接着是任聽白的聲音,“師傅,您确定我們要來這兒嗎?”

玄燭立即出去,接過任聽白手中的燈盞,提在高處觀望眼前死寂的村口。

前不久在此地落腳,還受到村民的接待與關照,吃到了鮮美葡萄,喝了葡萄酒。

原想帶他們幾人也來嘗嘗的,誰知這短短不足兩月的時間,竟天翻地覆,村門破敗,頂門柱斷裂橫斜在地上,草木低伏倒塌,地上還有死去的兩只田園犬。

任聽白心裏害怕,這萬籁俱寂的場面,實在叫人膽寒。

“師傅,這個村子該不會遭土匪洗劫了吧?”

噬靈獸一跳跳到高高的幹草垛上,細嗅這裏有何異常味道。

李星瀚提着燈盞往前探進,進了村門,便是一條尚寬的主街道,視野範圍內無一規整之處,到處都是殘破的場面。

他就近拐進一戶人家,從院裏到屋裏,在水缸裏,在坑頭上,皆有感染毒瘤而逝去的村民,慘不忍睹,毒瘤如寄生在人體,吸食人的生命而成了巨物。

他折回去,與他們幾人道,“這個村子大概是染了什麽病害?人畜無一生還,身上都長了毒瘤。”

“或許,我們得另尋一處落腳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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