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病了
我病了
自李星瀚的夢元世界回來,桌上那根将燃盡的蠟燭依然殘喘着燃燒。
時間在他的時間裏并不存在。
李木魚回避開目光,方才的經歷令她頭皮發麻,好像被電擊一般,身體餘留微弱的電流。
“你快走吧,早點休息。”
李星瀚看着她,“你會不會覺得我方才胡說八道?”
李木魚眼珠一轉,“那你在胡說八道嗎?”
“沒有。”李星瀚篤定道,他掖起被角往上拉,為她蓋好,又輕聲叮咛,“別想了,早點兒休息吧。”
李木魚羞澀回聲兒,“好。”
李星瀚起身,悠然往門口走去,雙手拉開門扉,又偏頭與她道,“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事叫我。”
李木魚提起被子半遮面,“我知道了。”
他走後,李木魚笑地合不攏嘴,她仰望着床頂帷帳,盡管在燭火微弱的光亮下看不清什麽,她憧憬并回味方才的事情,心裏美滋滋的。
原想着尋一合适的時機與他表明心意,他倒先開口了,這下,她反而退縮,不知該怎麽回應。
她翻了個身側躺着,被子捂上臉龐,僅露出點兒縫隙來呼吸,仿佛與自己密謀商量,看要不要明天給他明确的答複。
噬靈獸從睡夢中醒來,擡起小腦袋一看,看不見她人,便起身探去爪子扒拉她的被子。
李木魚揮地一下掀開被子,輕快口氣問道,“小黑米,我抱着你睡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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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靈獸跳了下鑽進她懷裏,被她懷抱而親昵地貼臉入睡。
“我明天要告訴他我喜歡他。”
美妙的心情,她很快入睡,而夢境卻是陰暗的。
蘇新輔導完朱安安的作業,手機鈴響,她看了眼,來自蘇父。
她轉頭離開,并沒有接起。
李木魚好奇,“你怎麽不接?”
“我覺得是個危險的電話。”
她說話了,這令李木魚欣喜,不過她又感到害怕,追着她問,“今天你家就你跟安安兩個人,總不至于還要叫我去看書吧?”
沒等蘇新回應,手機又響起。
李木魚問,“不如聽聽看說什麽?”
蘇新一想,态度轉變,“前兩天我給老家寄了兩盒月餅,我爸家一盒,姑母家一盒,興許他收到了要給我說聲兒。”
她掉頭去拿手機,摁着接聽鍵,那頭傳來哀怨消沉的聲音,不帶一丁點兒問候,而是嚴厲的質問,“你現在在哪兒?”
蘇新意識到事情不對,便冷了口氣,“在家啊。”
“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問問你,你覺得你弟都三十了該結婚了嗎?”
“這不得問他跟他對象的意見?兩家要是商量好結婚就結,不想結就晚些再結。”
蘇父突然言詞激烈,“你啥意思,你的意思你弟三十了還不該結婚,意思再晚個三年十年再結?”
蘇新無奈,“我沒說是這意思啊。”
蘇父又問,“蘇新你知道你今年多大了嗎…”
“關我多大什麽事兒?”
“我算算啊…”蘇父停頓了那麽幾秒,又接着道,“你也三十好幾的人了,你怎麽就不知道為你弟操操心?”
“他都一三十的人了,我為他操什麽心?”
“好,我知道了。”蘇父流露出一副無可奈何委屈的口氣,“蘇新啊,我都五十多的人了,你從來沒有給我洗過衣服,哪怕一雙襪子都沒有洗過…”
蘇新打斷他,“我也從來沒為自己洗過,現在電器這麽便利,洗衣機就搞定了呀?”
“好好好,你不孝順我就是了,你媽死了,你就那麽一個弟弟,長姐為母這天經地義的事情,你弟結婚你多少上點兒心吧?”
“他沒跟我說他結婚的事,日子要是定了你們通知我就行。”
電話裏傳來蘇父啧嘴的聲音,他接着道,“我給你說啊,我們已經把日子看好了,定在十月份,你結婚家裏沒虧待你,你弟結婚,怎麽也得給辦地風風光光的。”
蘇新應聲,“最好選一酒店一天也就結束了,大家都不累,結完婚就各忙各的了。”
蘇父不滿,嘲諷的口氣問她道,“蘇新,你就這麽一個弟弟,你啥意思,就給你弟随便辦個婚禮就行了?”
“這次不管怎麽說,你給家裏拿點兒錢,你弟那彩禮十二萬,你給我拿十萬出來。”
蘇新聞之崩潰,激動道,“他上個月買房才給他拿了五萬,我哪有那麽多錢,我媽在的時候住院康複都是我出的,我手頭能有多少錢?”
蘇父憤怒,“你就是這樣做姐姐的?”
蘇新已然泣不成聲,李木魚看不下去,撞掉她手中的手機,猛踩那方塊機直至挂斷電話。
她過去抓住她雙肩,“別哭,你想怎麽做告訴我,我去替你做。”
蘇新擦擦眼淚,嘴角上揚又笑了,“我沒事。”
夜裏朱安安睡下後,蘇新一人來到客廳的陽臺上坐着。
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李木魚問道,“是不是還是很難過?他們什麽事都找你。”
蘇新望着窗外的彎月,“我好像病了…”
“怎麽了?”
“頭疼地厲害,根本睡不着,母親在發病前的那段日子,也常說自己頭疼,我覺得,會不會有一天,我會跟母親一樣?”
“不會的。”李木魚立于她身後,試圖按摩她的太陽穴,也不管她能不能感受到。
“我不會讓你生病的。”
“可是我好害怕,我不敢睡,我怕睡着了我再也聽不見早晨的鬧鈴,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你知道每天最讓我開心的是什麽嗎?是早上的鬧鈴聲,聽見,我知道我還活着,我不怕死,可我不能死,因為我有安安,我不想安安沒有媽媽,他還那麽小,所以我只能讓自己努力地開心起來,生活的每一天都是我自己努力在治愈自己,我要活下去,不能出意外,我要給安安一個健康陽光的家庭…”
李木魚從後面抱住她,“你總是在被欺負,為什麽你不知道反擊呢?”
“他是我爸。”
“哎,你媽媽當初就應該給你換個爸,或者,也不需要爸爸,好的就收着,不好的必然是不能要的。”
“可我們終究沒有辦法做選擇,道德內擊不跨你的,道德外必将至你于死地,世界是一個龐大的囚籠。”
“那是你的世界,不是我的世界,我自有意識起就在經歷你的人生,我不像你,我會發怒。”
蘇新握住她的手,“小魚兒,即便這世間再怎麽渾濁不堪,也要走出光明的路來。”
李木魚反問,“如何光明?你的人生已經糟糕透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