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管你們”“…也不管……
第41章 第 41 章 “不管你們”“…也不管……
心有挂念, 沈筠嬈中午趕到家的時間都比尋常快了五分鐘。
她踏入玄關便嗅到菜香味。
但鞋櫃前并無桂姨的鞋。
想來桂姨做好飯就走了，沒在這多留。
沈筠嬈才蹲下身換了左腳的鞋，時今衍的聲便從側卧傳出, “回來了？”
緊跟着, 腳步聲由遠及近邁來。
玄關遮擋視線，沈筠嬈看不到時今衍的身形, 手上加快速度換鞋，嘴上應道：“嗯！回來了。”
落拓身形很快繞過牆櫃遮擋, 雙手環胸的随性依靠在櫃沿斂眸看着沈筠嬈換鞋動作。
待到她換好鞋起身，他才開口, 挺刻意地提了句：“說沒睡, 就沒睡吧？”
微擡的語調和不羁的神情就好似做了件多了不得的事在求誇般。
沈筠嬈倒沒深思，只是看到他就無意識地開心，聽他說話也開心。
她彎唇莞爾發笑，“那……先看東西還是先吃飯？”
“都行，你餓嗎？”
“還好，早飯吃得遲。”
時今衍輕笑挑眉，“那就先去看東西？”
Advertisement
“好。”
物件放在卧室中。
沈筠嬈領着時今衍行至主卧門口, 他便有分寸的定住了腳, 沒繼續朝內，只在門口等着。
待到沈筠嬈将事先準備好的袋子提出，時今衍繼續化身沈筠嬈跟随器，跟着她回到了客廳。
時今衍看着沈筠嬈懷中抱着的看不出形狀的袋子, 片刻都有些等不及的出聲詢問：“這是什麽？”
“是我第一天用親情卡買的東西。”
沈筠嬈低頭從袋中掏出物件, 完全沒注意到時今衍聽到這話後的暗爽神情。
怪不得她第二天向自己分享用親情卡買的美瞳。
第一天卻沒吭聲。
原來是想當面告訴他。
兩個人挨得近，卻各懷心思。
沈筠嬈将買的兩個物什拿在手上時，窺伺眼時今衍。她生怕他不感興趣, 便在送東西前先将話找補好，不讓他尴尬，也不讓自己難堪。
“當時也不知道買些什麽，在樓下閑逛的時候看到了這家小攤，覺得挺好玩的，就買了。是一盆開花娃娃和一盆長草娃娃，它們腦袋裏有種子，加上水後就會慢慢長出來花兒和草。”
“老板說這個很好養，不費精力的，只要托盤裏一直有水，偶爾用噴壺把它身子噴濕就會茂密生長。你要是嫌麻煩的話，都放在我這養也行的。”
“我比你閑，要養也是我幫你養。”
時今衍就近從她手中拿走一盆綴有大眼睛長睫毛的小花盆栽細看，笑揶，“沈大學霸可以安心去上學，家裏有我照顧它倆。”
沈筠嬈剛還有些忐忑的心情瞬間只餘暗喜。
她粲然着笑，忙不疊将手中的另個盆栽娃娃舉到時今衍手邊，方便他對比挑選，“你想要哪盆呀？這個眼睛布靈布靈的是花，圓眼睛的是小草。”
盆栽本體娃娃有不同的眼睛和裝飾品點綴，沈筠嬈特意挑了兩盆外形不一樣的，看着有趣，也方便區分。
“我都行，你先選。”
時今衍捧着手中的小花盆栽朝她臉側放了放，眼神在沈筠嬈的眼睛和盆栽眼睛之間流轉，“不過這眼睛還挺好玩，像是女孩子的眼睛。”
“那我要這個花。”
沈筠嬈和時今衍交換了手中的盆栽娃娃，而後從袋中又掏出好幾個小發圈和發卡遞到時今衍手上，“老板說，它們長出來以後可以自己打扮，我看着老板擺出來的照片挺好看的，你到時候也能用這些發卡給這個小草打扮。”
時今衍垂眸看着掌心的幾個裝飾品，拇指微曲，撥弄着幾個反了面的發卡。
一一瞧去，有太陽花發卡、棒棒糖發卡等等，莫名的讓他升起種好像将要養女兒的精致感，他立直些身形，“這是只要養得好能一直活下去嗎？”
“不是，這裏的種子只夠一次盛放，謝了後應該就沒法再長出來了，畢竟是把玩的小盆栽，不像種植在真正花盆泥土裏的花花草草，種子落進去來年還會長。”
時今衍聞言，眉頭微皺，掏出手機搜了下盆栽娃娃的存活時間。
“網上說法不一，有的說三個月就死了，有的說半年一年都行。”
“沒事，老板那攤位還有好多種類呢，反正就在樓下嘛，想養還能去買。”
沈筠嬈掰着手指頭給他念叨，“我當時看到草莓和西瓜的時候可驚訝了，我想着養這個多好呀，成熟了還能吃，但之前沒養過，我怕給苗養死了，就先買這倆簡單的練練手。”
“是嗎？”
時今衍沒接觸過這種小東西，頗感興趣的細細摩挲掌中的長草娃娃。
當然，最感興趣的點還是因為這是她送的，“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去買，每次都挑些不同種類回來養。”
“好呀。”
感受到時今衍的正面回饋，沈筠嬈也有些止不住的碎碎念，“老板那還有含羞草呢，我下次想養。小時候，我家院子裏突然冒了顆含羞草，白姨說可能是別人家種的含羞草結種随風意外飄過來了，在我們院子的泥土裏紮了根。”
“我和白姨每年都會收集種子，等到來年再種下，養了五六年。”
“可惜那年結種時，我生病住了很久的醫院，再回去時，只剩枯枝了。白姨安慰我說，種子或許埋到了土裏，明年會自己長出來。結果等了這麽多年，也沒見那裏再長過含羞草。”
時今衍見不得她這有些悵然的模樣，“現在下樓去看看賣含羞草的老板來沒來？”
“不用啦，我還是先試試這個小花吧。”
沈筠嬈仰頭瞧他笑，她只是正常敘述，并無太多難過的情緒，只是周身萦繞的病弱纖柔感太甚。話語稍微沾點遺憾便顯得好似很失落，“我們去給它們接上水吧？老板說剛開始得放在水裏浸泡半天，讓種子吸滿水，然後再放在托盤裏養。”
“好。”
兩人行至廚房，時今衍挑了個深口的小桶，先将其灌滿水後，再将兩個盆栽娃娃放進去，蓋上桶蓋壓住漂浮起的它們，“現在正好中午，泡半天差不多是晚上，睡覺那會兒拿出來就行。”
沈筠嬈滿懷期待，沒忍住探着腦袋将桶蓋揭開一小截瞧着內裏漂浮着的盆栽娃娃，細指輕巧點了點兩個小家夥的腦袋，笑容更深，“好呀。”
時今衍看着她的側顏，也笑。
事情本身算不得很有意義。
但因對方的參與，自己內心賦予了特別的意義，使得事物本身也變得有趣不少。
吃飯時。
沈筠嬈告知時今衍，“我今晚可能得回來遲些，婧語周末生日，我打算去商場給她挑個禮物。”
時今衍夾菜的動作一頓，“又要坐地鐵去？”
“對呀，很近的，兩站就到。”
時今衍聽着她輕柔的聲調，當真有些被氣笑了。
他就沒見過沈筠嬈這麽怕麻煩人的人。
放着他這麽個非常情願的大活人不用，非得去擠那破地鐵。
的确挺近，換做旁人他也懶得管。
可這話從沈筠嬈口中說出來，他怎麽聽怎麽不是滋味。
偏生的當事人還懵懵懂懂，不解地掀眸瞧他，“笑什麽？”
“笑你傻。”
沈筠嬈更懵了，“啊？”
“……我哪裏傻？”
她覺得自己還挺聰明的……
她可是靠着自己的腦袋瓜考上了京一中和京大。
奈何此傻非彼傻。
感情和學習完全是兩碼事。
時今衍似笑似嘆的揉了揉她腦袋，力度比之往常重了些，像是無聲的洩憤，“晚上一個人去，還是和同學一起去挑？”
“一個人。”沈筠嬈老實回答。
“我陪你一起。”
沈筠嬈還沒從他摸頭的萌動中回過神來又聽到這話，唇角徹底繃不住的上翹，她迅速低下頭借由吃飯的動作掩飾神情。
輕輕“喔~”了聲。
可這自以為尋常的應聲，尾調卻在上挑。
時今衍瞧她眼，唇角悶着笑學她腔調，“喔~”
沈筠嬈難為情的嗔他眼。
時今衍輕笑出聲。
暧昧的氛圍無形中又在空氣裏拉扯暈染開來。
-
周日晚。
沈筠嬈沒坐時今衍的車去往“speed”，而是和顧婧語一起拼車前往。
畢竟是同學的生日，沈筠嬈得多陪同學，一起去很正常。
時今衍是如此自我安慰的，可瞧着沈筠嬈真對他不聞不問關門離開的背影，心頭還是升起些莫名的情愫，酸溜溜的。
于是乎，時今衍在兩人共同養着的花兒草兒前将心中的小氣和吃味盡數展露而出。
他将托盤內的水加滿，又用噴壺将盆栽娃娃的身子噴濕，“看吧，還是我對你們好，某個沒良心的都跑走了，完全不管你們。”
良久。
沉寂的屋內又響起聲極輕的低宕聲：“……也不管我。”
已然和顧婧語會面的沈筠嬈渾不知這幕，高興地撲向顧婧語，給了她一個熊抱，“婧語生日快樂！”
“謝謝我的寶貝！”
“禮物。”
沈筠嬈雙手将包裝袋遞上，顧婧語性急的直接将手伸入，“我現在拆了？”
“拆吧。”
沈筠嬈眉眼彎着笑，“看看你喜不喜歡。”
顧婧語拿出內裏小小的包裝盒，瞧見盒頂熟悉的品牌logo，驚訝掩唇，“該不會是耳釘吧？！”
她高興地打開盒子一瞧，真是耳釘。
顧婧語興奮地抱着沈筠嬈直蹦，“啊啊啊啊，真的是這副！”
“我現在就要戴！”
顧婧語情緒價值直接拉滿的取下自己耳釘，現場換上了沈筠嬈新送的耳釘。
送禮物的人見到收禮物的人開心，就是最大的滿足，沈筠嬈幫她提着包和袋子，淺笑盈盈，“我剛得知你生日的時候還挺愁的，不知道送什麽禮物好，想着先去商場逛逛。”
“正好路過這家店的時候想到你在茶山弄丢了這家買來的耳釘一直念叨說喜歡，覺得遺憾，我就想給你重新買一對。但可惜你那對耳釘是幾年前的款式，現在店裏已經不賣了，我只能挑了副最像的。”
“已經很好啦！”
顧婧語滿意的對着手機欣賞，“這是我今年收到最喜歡的一個生日禮物！”
“喜歡就好。”
手機傳出“滴”的聲消息提示音。
沈筠嬈邊笑語着邊拿起手機查看。
看清消息的那瞬，笑容驟失。
是後母孟蔓。
自打沈筠嬈中秋節從沈家回來後，孟蔓便隔三差五的給她發消息。
明裏暗裏都是讓她幫着沈睿安轉學的事。
沈筠嬈次次拿時今衍和時老爺子當借口。
孟蔓顯然看出了她不願意幫忙，但又沒有別的辦法，她現在有求于沈筠嬈，有所忌憚，不敢像之前那般對她頤指氣使。
但今天，孟蔓搬出了沈筠嬈的親生母親薛如雪。
她字字不提沈睿安轉學的事，但卻是明晃晃的威脅。
[筠嬈呀，最近家裏公司的情況不太好，你爸爸就請了個很會看風水的大師，大師幫我們選了片風水極佳的位置，說是換個祖墳能有助益。但老祖墳得留個墓在這鎮守，否則祖宗會有所怨言，你媽媽的八字是最好的那個。]
[我想着哪能讓你媽媽獨自留在這片荒地上呀，那得多孤獨，可你爸的脾氣你也知道，我勸不動他。不然你有空和女婿回來看看？和你爸商量商量，否則真等到那天，可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你真忍心看着你媽的墓孤零零的留在那？我想想就可憐，她就你這一個孩子，當初為了生你吃了不少苦頭，你可得懂得報恩為她處理好身後事。]
沈筠嬈看到消息的第一瞬是惱的。
媽媽已經去世了，他們卻連她死後的體面都不願給。
死者為大的道理都給摒棄了。
當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什麽離譜的由頭都能扯出。
媽媽的八字真若是好，會這麽早早離世？生前會那樣難捱？
沈家的祖墳，到最後竟留個外姓人鎮守，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切的一切無非是為了威脅她帶着時今衍回去處理好沈睿安轉學的事。
可當憤怒上頭後，沈筠嬈轉瞬又有些覺得可笑。
真把媽媽的墓獨自留着也挺好，不打擾媽媽死後的安寧，也遠離了沈家人。如此，媽媽才算徹底清淨。
她想，媽媽應該跟她一樣不喜歡沈家和沈家人。
想要遠離吧？
“诶，顧婧語？你們也在這打車呢？今天周末，出去人多，不好打車。”
一道男聲忽的從側響起，沈筠嬈和顧婧語同時掀眸瞧去。
顧婧語答了句：“是啊，煩死了，我們前面有二十多批人在排隊等待。”
顧婧語朋友多，這幕常在學校裏出現，沈筠嬈寥寥一眼便收回視線，根本沒認出這位主動搭話的男生。
她低頭，自顧自地将手機從微信頁面切回主頁，連敷衍的消息都不想回孟蔓，有些心煩意亂地按滅了手機屏幕。
顧婧語和男人對話了幾個來回，沈筠嬈沒細聽。
直到男生道了句：“奧，今天原來是你生日啊，生日快樂！我明天給你補個禮物。”
沈筠嬈才被這聲略顯高昂的“生日快樂”拉回些注意力，但仍沒參與他們的對話，只靜靜聽着。
對方都提了禮物，顧婧語也客氣道：“謝謝啊。你要是想來‘speed’也能一起。”
她想，他都要打車出去，肯定是沒空的。這話接下來的進展定然是他婉拒，她再客氣下，然後他再婉拒，她故作遺憾說那太可惜了。
結果男生直接來了句：“那好啊，咱們一起。”
顧婧語：“…………”
她突然覺得自己上套了。
顧婧語觑了眼一旁正在有一搭沒一搭撥弄樹葉，尚處于不明所以階段的沈筠嬈，很是刻意地喊出男生名字提醒沈筠嬈，“印祺然，你不是要出去嗎？還有空和我們一起？”
印祺然？
有些耳熟的名字傳入耳朵，沈筠嬈随意定在某片樹葉的視線驟然扯回，雙眸睜大。
那個……被她忽略了N次好友申請。
至今還躺在她好友申請欄中的印祺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