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個音符 “怎麽不喊叔叔了?”……

第1章 第一個音符 “怎麽不喊叔叔了?”……

初夏清朗明媚的陽光穿梭過枝葉茂密梧桐樹,在鋪滿了青磚的地面上留下浮光躍影,再加一場太陽雨留下細碎的雨後鏡面,風景裏都帶着波光粼粼的色彩,校園內莘莘學子往來其中留下青春痕跡。

大禮堂恢弘大氣,嚴肅端莊的古典建築有着紅牆和鋪滿彩釉的房梁,灰瓦之上天空雨後清澄,淡淡的藍色渲染潔白雲朵,寧靜之下是禮堂的繁華和熱鬧。

今日是F大的百年校慶,過往的師生臉上都洋溢着緊張而喜悅的笑容。

一聲清脆的聲音呼叫,驚醒了正在梧桐葉上栖息的小鳥兒。

“晴圓,這!你怎麽來這麽晚呀!”

一串細碎小高跟鞋噠噠響,路邊帶着水珠的花卉看見一閃而過的白色裙邊,來人一身白玉蘭花香,潔白無瑕的及踝晚禮裙,白膚瑩玉,一頭微卷栗色長發上別着一只細碎閃光的蝴蝶發夾,銀蝶纖薄翩然欲飛。

她背着一只棕色小提琴匆匆趕來,樓上一行西裝革履的人在陽臺上走過。

方夏嗔怪,“我等你好久了,你不是說你早出門了嗎?”

“我……”倪晴圓氣喘籲籲,一張小臉上挂着雨滴般的晶瑩汗水。

一雙骨玉瑩軟的纖指撫摸上額間,擦拭。只是右手上一道淺白的白痕破壞了這雙被精細養護的玉手美感。

“我出門忘了拿你的小提琴了,就又跑回去了。”

方夏就是因為自己忘了拿小提琴才害得倪晴圓幫忙拿,聽到這她立馬歉意地環抱住好友,“乖乖,辛苦你了,結束了請你聽音樂會,我可想靠着在校慶上演奏小提琴在男神面前大展身手,留下深刻印象。”

好友方夏的男神裴煜是F大的榮譽校友,但跟音樂系的她們不同,男神是金融系畢業的,是滬圈豪門頂層的裴家掌權人,財富值已經霸榜了校友制作的亞太區財富榜榜首好幾年,裴家是她們這種沒落家族和小富二代不敢想的存在。

每年學校都會向裴煜發出邀約來做演講,而他的照片不僅出現在榮譽校友牆上還出現在好友宿舍牆面上。

倪晴圓腦海中突然不适時宜地閃過上次不小心聽到的對話:“別看這裴總雍容優雅,但實際上可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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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忙搖頭打斷了對上次相親宴會的回想,“好啦,那你好好表現,我先去找鏡子補個妝,等下我還要去給學姐檢查鋼琴調音,就不和你一起了,你表演結束後記得找我。”

方夏給她比了個OK的手勢,兩人分開行動。

倪晴圓在休息室裏對着鏡子補妝,先是處理沁出的汗,然後粉底補上,再到塗抹口紅的時候,她的視線被身後剛剛出現的一抹身影吸住。

鏡子裏的男人身形高大,肩寬窄腰有着優越的身材比例把矜貴的深色西裝穿得更顯高貴,即使在這簡陋的休息室裏,他的一舉一動都是那樣緩慢優雅,他五官淩厲英俊,睫毛纖長,似乎察覺到視線,那雙深邃的眸子擡起來睥視。

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他微微一笑,把手裏的打火機放回兜裏,“怎麽不叫叔叔了?”

倪晴圓的臉色又紅又白,明知他是在故意調侃自己上次故意“口誤”喊他蜀黍。

櫻色的口紅被她機械地往自己粉嫩的嘴唇上塗,她不敢說話,又聽見身後帶着笑意的聲音提醒,“你的口紅塗在嘴唇外了。”

“……”

見她怔住,一時語塞,好似凝固在原地的石膏雕塑。

程亮的皮鞋噠噠緩落在地上的聲音好像踩在她的心房。

鏡子裏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後一步遠,卻能籠罩住自己的身形加上似笑非笑的嘴角弧度讓她緊張地吞咽,更加局促不安。

而他像是布好陷阱等在一旁的獵人,游刃有餘地看着她。

女孩的側臉白皙透光,粉腮紅唇,精致異常,一抹塗出完美唇形的紅色仿佛在那純潔的色彩裏平添了被一分蹂躏脆弱的錯覺。

“啞巴?嗯?”冷淡疏離的聲線更讓她不寒而栗,充滿了畏懼感。

又不是活膩了,哪裏還敢亂喊這種引人誤會的稱呼。

倪晴圓實在受不了尴尬的情形,落荒而逃,t“裴學長,我先走了。”

她提着裙子走得匆忙,沒聽到身後近乎調侃的低語,“來一趟,又得了個新稱呼。”

裴煜整理身上不存在的褶皺,恢複不茍言笑的模樣走出休息室,遇上前來尋他的校管理層,“裴總,我們校長在找您。”

“老師叫我裴煜就好,回到母校不用叫我裴總。”

中年禿頭男子笑容可掬,“好說好說。”

“您可真是太難請了,不過也能理解您日理萬機,學校很感謝您這次百年校慶對母校的捐贈……”

皮鞋走在大理石磚上,冰冷的啪噠聲伴随着中年男子熱情洋溢的攀附,“我們今年的音樂系采購了很多新樂器,我們大禮堂的重修,我們學生研究室的經費……您對我們學校的回饋遠大于我們。”

裴煜顯然興致缺缺,疏離而冷淡地嗯了一聲。

舞臺後臺——

今日校慶全校師生高度重視,所有音樂系、舞蹈系和表演系的師生都對這場演出投入巨大,她們從去年年前就開始策劃排練節目。

突然門口進來一個白色倩麗身影,從門口一圈原本熙熙攘攘在讨論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

她吸引住了許多人贊賞的目光,一身水月白紗晚禮裙,盈盈一握的腰肢被一根櫻桃紅的綢帶纏繞成一個飄逸的長尾蝴蝶結,雪白瑩玉的腳上系着一雙緞面高跟鞋,雙手雙足都帶着一點兒肉感的纖細,還透着粉意。

她精致漂亮的小巧臉蛋乖巧甜美,美目倩兮。細眉溫婉,好似輕輕一皺就會融化人心,帶着那種天然純淨的無辜感。

倪晴圓微睜雙目變得又圓又亮,像極了無意闖入人群中受驚的小兔子。

“學長學姐們好。”

大四的音樂系學姐圍過去,她們格外喜歡這個溫柔可愛的小學妹,“妹妹來了,記得跟我們一起拍個照,等會兒抱着攝像機偷偷在臺下幫我們多拍點。”

“學姐們,我知道了……嗚嗚,別掐我臉,剛補的妝。”等下妝全都蹭掉了!

“沒關系,反正你化妝沒化妝區別不大,跟姐姐貼貼。”

“咔嚓”一聲,倪晴圓呆萌的表情被相機定格。

“好了,晴圓也要忙,你們該去準備的快去,別擋住路。”鋼琴老師制止住她們的玩鬧,将晴圓從她們中解救出來,“小圓過來,表演的鋼琴剛從保存室裏擡出來,音有些不準,你用不用換身衣服再去拿工具。”

負責後勤的老師有其他負責的工作,她來也不過是以備不時之需。

白色禮服并不耐髒,倪晴圓搖頭,“沒關系的,我今天不是主角,髒了也沒事,還是演出要緊。”她今天的任務就是負責後勤的,只不過因為今天禮堂入場的要求需要禮裙和正裝。

臺上節目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臺下校長和名譽校友坐在第一排觀賞。

突然老師接到電話,原本負責鋼琴曲目的大四學生表演者因為路上意外被送醫,人估計沒有大事,就是不能進行正常表演,她在電話那頭哭訴。

老師焦頭爛額,一邊安慰電話裏受傷的學生,一邊發愁一會兒的節目該怎麽辦!

倪晴圓擔憂地看向方夏,閨蜜和學姐排練幾個月,就是想着今天能夠一展風采,如果臨時節目取消,雖然事出有因,但老師肯定還是會被責難,方夏低沉頭,撫摸自己被擦得發亮的小提琴,目光都蓄起難過的淚水。

倪晴圓堅定發聲:“老師,我來頂上去吧,方夏的合奏我在假期和平時也陪她練過。而且我跟她默契可以,我應該能救急。”

方夏驚喜擡頭,“小圓!”

老師也咬牙,“行,演砸了也沒事,你盡力而為。”在她們提着裙子準備往外走的時候,哭喪臉後悔地補充:“最好別演砸!”

第一排坐着校長,看着臺上介紹表演嘉賓遲遲未出,臺下的觀衆都在對這個變故竊竊私語的時候,主持人歉意說剛剛出了小插曲,讓大家用熱烈掌聲歡迎鋼琴小提琴合奏的表演者。

裴煜放在腿上的雙手變化了動作,只見黑暗中一束燈光打落,一只透着微光的白天鵝從黑布中款款走來,她把長發盤起,雪白纖細的脖子上畫上了珠光圖案,白紗裙子上別出心裁地貼上了羽毛,鮮花還有會折射光彩的貼片,像精靈又像油畫中的小公主。

她挾着同伴上臺提着裙擺做了個淑女禮,落座鋼琴前,裴煜目光微凝,注意到她用一條紗巾在自己有疤的手腕處綁了個蝴蝶結。

臺下校長樂呵呵地向裴煜介紹,她們倆是大三優秀的音樂系學生代表。

“是突然頂替上來嗎?有點勇氣。”裴煜終于說出了今晚第一句有關節目的評價。

校長剛想搭話,節目演奏已開始,舞臺上的兩人音樂律動像芭蕾舞中的黑白天鵝在翩翩起舞,一曲終了,她們獻禮結束,沒人注意到倪晴圓藏在身後顫抖的手。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星空也開始湊出來熱鬧,校慶結束後就進入放小假,倪晴圓換下禮服,穿着日常衣服背上書包打算回家,方夏提醒她,“你記得拿傘,天氣預報是大雨。”

“來不及了,最後一班公交車!”說完就匆匆忙忙往外沖去,但也如方夏說的那樣,快要到達公交站路上就下起了大雨,瓢潑大雨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衣服,濕透的雪紡襯衫緊緊貼住胸口,而且還錯過了最後一班公交車,學校門禁時間跟最後一班車的時間一致。

沒有雨傘舉步維艱,進退不得。

一籌莫展的倪晴圓抱着書包像一只被雨水打濕的可憐小貓貓,她在祈禱:“有沒有好心人送我一把傘或者捎我一程?”

似乎聽到禱告,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緩緩停下,慢慢搖下來的車窗裏露出裴煜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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