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必了,我親自來吧

第30章  不必了,我親自來吧

金瑤一邊說一邊四顧看, 腹部的傷口雖然被這件寬大的牛仔外套遮掩得很好,可現下灼痛複燃,她忍得很是吃力, 這裏後院東西不多, 零碎都是些小擺件和小玩意, 只靠着牆角有一排半米見寬的花箱和工具箱,也沒個凳子讓她歇歇。

“這個, 你坐。”宋戈剛來就看到金瑤像只小鹿一樣瞅來瞅去的,她手虛掩着腹部, 宋戈猜到她應該是傷口開裂了卻又故意不說, 金瑤這人,是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

幫人幫到底, 宋戈登時從靠牆的工具箱裏掏出一個五加侖的塑料大花盆,倒扣過來,盆底還沾着泥巴, 宋戈用抹布随意擦了一下, 對着金瑤:“湊合一下。”

辛承斜眼看了宋戈一眼:“瑤娘娘豈會坐這種……。”

“行吧。”金瑤着實累了,面子的确是比天大, 可她再不找個地方歇歇腳, 她的天就要塌了。

“我剛說哪裏來了?”金瑤一坐下,語氣就跟着提了起來,“哦, 對,三種可能性, 第一, 他們披的是人皮,人海漫漫, 你查無可查,難辦。”金瑤說完,故意看了一眼宋戈,他面色倒是平靜,像是沒聽到似的,心理素質還不錯嘛。

“第二,他們披的是黑月的皮,不過黑月早就不在你的系統裏了,父生子,子生孫,一蛇多身份,更難辦。”金瑤這次是故意看着淩冽說的,淩冽一直都沒有擡頭看金瑤,可幾乎就那麽一瞬間,他似乎輕輕扯了扯嘴角,他是在笑?還是在嘲諷?金瑤不知道。

金瑤貌似随意地繼續說,“第三,”金瑤這次是看着辛承的,“你的系統出問題了。”

辛承立即擺手:“出問題那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那就是前兩種了。”金瑤擡手,手背朝上,食指微屈,指尖像是一柄鈎子,朝着淩冽輕點了一下,“你背上有黑月的印記,大概率披的不是人皮,因為對于黑月來說,好不容易換了張幹淨的皮,沒必要再打上一個黑色痕跡引人注意,所以你披了個同族人的皮?是對方主動給你的?還是你親手扒下來的?嗯?”

淩冽閉着眼,好似這樣他就可以無所畏懼地面對金瑤,他咧開嘴笑:“瑤娘娘折騰這麽久都猜不到我的身份,難不成……是因為法器沒在身邊,功力弱到這種地步?”

金瑤不以為然:“一串鈴铛罷了,我還嫌我之前的金鈴铛俗氣呢,還不如銅的有格調。”

金瑤說完,身朝後仰,她腰上有些沒力氣了,她輕輕靠在身後宋戈手肘邊上,感覺到宋戈沒有往後退,繼而放松了肩部,把整個頭枕在了宋戈的小腹,終于是舒緩了一些,傷口好像都沒那麽痛了。

宋戈分明感覺到了金瑤肩頸處的緊張和憤懑,她氣的應該不是自己,而是淩冽那番話,宋戈感覺得出來,淩冽口中的那個“法器”,對金瑤來說應該很重要。

辛承拿着手電筒對着淩冽的臉一照,宋戈這才是看清淩冽現下的表情,他臉色又黑又青,額頭和鬓角微微凸起的青筋像是活物一樣,在不停地蠕動游走,看得人頭皮發麻,隐約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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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承回頭,示意金瑤:“瑤娘娘,皮好像快蛻了。”辛承努嘴朝着淩冽身後的人,朝他吩咐,“繼續抽,抽到他蛻了這層皮,讓我看看他到底是人是鬼。”

宋戈這才看清原來淩冽身後還站着一人,這人是辛承這邊的,和開門的男人一般瘦,他手裏持一短鞭,一臂長,擰着八股繩,抽打在人身上欻欻作響,卻不留痕跡,不似尋常教訓人用的鞭子。

宋戈小時候見過這種鞭子,那是宋老爹用來抽硬皮革的,放久的皮革會變硬,村裏人又買不起城裏專門軟化皮革的試劑,就用水泡、手揉、鞭抽的辦法軟化皮子,拾到拾到還能再用好幾年。

辛承這是要把淩冽的皮給抽軟了?

“這麽抽得抽到什麽時候去。”金瑤有些不耐煩了。

辛承擡手喊停,請示一般:“要不,我親自拿龍泉刀來剝?我貼着他的頭皮剝,保證剝得整整齊齊,雖然有些血氣,可剝完用冰水一澆,血凝得很快的,瑤娘娘可以先移步到樓上休息,剝好了皮,熏好了香,我再着人去請您下來。”

明明是殘暴血腥的畫面,可辛承說得那叫一個文質彬彬,說出了一股“閑敲棋子落燈花”的境界,宋戈這才是明白金瑤之前關于“辛承是個狠人”的說法。

“不必了,我親自來吧。”金瑤回顧一眼宋戈,才輕聲對辛承說,“往後宋戈在的時候,不要說些剝皮這種事,我怕他……對我印象不好。”

辛承木楞半晌,竟許久沒緩過神來,過往瑤娘娘在意過誰?也就天帝說的話能稍入她耳,宋戈不過是個沒權沒勢的白丁罷了,辛承越想越想不明白,只看着宋戈的眼神愈發深邃,繼而恍然大悟,辛承突然一眯眼,學着宋戈也從工具箱裏取出一五加侖大花盆,用袖子擦幹淨了給宋戈坐,語氣十分谄媚:“幹兒子,你坐。”

瑤娘娘要親自動手,周圍的人自當恭敬退後小半步騰地方,連同被綁着的其餘六個人都自覺身體後仰,不敢靠的太近。

金瑤蛻皮不用鞭子,她半蹲下身,只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輕輕掐在了淩冽的下巴上,指甲內嵌,微微擰了一下,像是在判斷火候,自言自語了一句:“你這皮,黏得還挺緊,知道你的道法是這幾個人中最高的,竟沒料到,原來這麽厲害。”

淩冽閉眼冷笑:“再厲害,也敵不過瑤娘娘啊。”

“可你為什麽不願意睜眼呢?”金瑤順着他的臉頰往上摸,纖長的食指柔軟得像是植物的藤須,直到指腹攀上淩冽的太陽穴,金瑤手一頓,餘光裏,淩冽的眼皮子抖動得厲害。

“是這嗎?”金瑤話語還未落穩,手指尖突然用力往淩冽太陽穴一掐,淩冽根本來不及躲避,他渾身猛地抽搐,像是觸電一樣,脖頸處倏爾拱起拳頭大的肉團,将薄薄的一層皮都撐得半透明,隐約之間可見裏面紅滾滾的一團肉糜,宋戈見了忍不住扶上手邊一柄園藝鏟。

辛承立刻起身,奪過身邊人手裏的短鞭,對着淩冽發狠一抽,冷呵:“硬撐着做什麽?還不把皮蛻了。”

“我來。”金瑤手腕只輕輕一甩,無數藤須從四方蔓延而來,它們穿過栅欄、爬過臺階、有的直接破土而出,密密麻麻纏纏繞繞,直接鎖上淩冽脖頸,金瑤緊跟着起身,直接一腳踹上淩冽胸口,将他整個人直接踩在地上。

“蛻不蛻?你蛻不蛻?”金瑤如今的确有些吃力,淩冽說得對,她法器不在身邊,身法都大不如前,加上受了傷,收拾一個淩冽竟然都讓她如此疲憊。

可既然動了手,就必須得勝而歸。

金瑤不再多說,以胳膊為軸,像女人們卷毛線一樣畫着八字縮短藤鞭,直到只剩下半臂的距離,金瑤忽而狠拽藤鞭,勒得淩冽整張臉都變了形,他兩頰時而幹癟,時而突鼓得像是□□,兩只眼珠子似要爆出來一般。

“辛承,摁住他的腳。”金瑤有些使不上力氣了。

金瑤昂頭,又喊:“宋戈,摁住他的胳膊。”

宋戈一聽,竟呆滞良久才反應過來金瑤是在喊自己,她怎麽會喊自己來幫忙?很明顯,自己是這群人裏最能拖後腿的一位。

金瑤又喊了一聲:“我肚子痛。”

她肚子痛?對,她是有傷的,宋戈立刻醒悟過來,他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卻發現金瑤已經壓着淩冽滾到了菜地裏,這大晚上的,為了掩人耳目沒有打開後院那盞大燈,只有周圍幾個人打着手電,宋戈看不清,只能順着淩冽的鼓囊囊的脖子往下摸,卻怎麽也摸不到淩冽的胳膊。

“他胳膊沒了,他胳膊在哪?”宋戈反複問,卻沒有人能答他,再回眸,淩冽哪裏還是個人形,他像是一團可以被随意揉捏的面團,慢慢拉長,越發像是一條大蟒。

“宋戈,走。”不知是辛承喊了一聲還是金瑤喚了他一句,宋戈突然被人一拽,只覺得懷裏似闖進了一人,倆人抱作一團趔趄跌進菜地裏,各自吃了一嘴的泥。

“你壓我肚子了。”這是金瑤的聲音,宋戈起身,發覺金瑤的小腹剛好被他的胳膊肘給怼了一下,宋戈慌忙扶着她坐直身子,一回頭,只瞧見一條大蛇尾朝着兩人橫掃而來,宋戈下意識擡起手臂護住兩人的頭,可下一瞬,宋戈只覺手臂被濺潤了一大灘液體。

他擡頭,只看到自己的手肘、額頭、耳朵全挂滿了腥臭黏稠的血液,辛承持刀直挺挺地站在他們前面,只回頭看了倆人一眼,他又順腳把砍斷的蛇尾踢到了一邊,這才是把刀塞給身旁一人,繼而吩咐:“蛻了皮的蛇就跟沒翅膀的鳥一樣,折騰不了多久了,就這一個淩冽難對付,餘下六個,你們自己練手。”

辛承一邊吩咐手下的人,一邊心事重重地看着還坐在地上的金瑤,什麽也沒多說,只對宋戈柔聲提醒了句:“先把瑤娘娘扶起來。”

宋戈自己手肘也摔了個狠的,左邊胳膊幾乎都不能動了,他只期望可別又脫臼了,小時候喜歡往山上跑,骨折骨裂脫臼他給自己送了個全套。

現在他都還記得村頭老村醫給他接胳膊的時候紅臉醉酒的樣子,當時那老村醫盯着宋戈剛好接好的細胳膊反複看,看着看着就擡頭對滿頭大汗的宋老爹說:“好像歪了,要不,卸了重接?”

宋老爹也是個實在人,直接問了句:“那……這接第二次還要給錢不?”

比起宋戈自己的胳膊,他更擔心金瑤,他胳膊如何至少他還有數,可金瑤呢?傷成那樣還非要來逞能,一邊逞能一邊又讓宋戈幫忙,宋戈真是弄不懂她。

宋戈單手扶着金瑤起身,金瑤走路明顯有些不穩當了,辛承也沒讓金瑤多擔心,一邊環顧四周,想着待會如何處理後事,一邊叮囑金瑤:“瑤娘娘累了,先上樓休息,脫皮這最麻煩的一步瑤娘娘代勞了,餘下的就交給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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