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飛廉殉國自殺,天帝感其忠誠,封他為風神

第51章  飛廉殉國自殺,天帝感其忠誠,封他為風神

長沙還是熱。

同樣是五月, 大理早晚都還能穿個皮夾克,長沙已經是穿個單層衛衣就冷暖皆宜了。

金瑤從大理帶來的衣服不大合适,剛在長沙落腳就跑去最熱鬧的黃興步行街買了好幾套, 又跟風排了半個小時的隊買了杯茶顏悅色, 糖油粑粑和小龍蝦也專門去沿江最大的那家文和友吃的, 十足的旅游打卡範兒,宋戈跟在她屁股後頭提着扛着都快迷惑了, 上車時說好是來辦正事,下了車像極了一個剛逃出牢籠的餓死鬼。

“還是這紙醉金迷的日子好啊。”金瑤吃飽喝足, 靠在湘江中路的石欄杆上吹着江風, 她端着今天的第八杯奶茶,也是她今天嘗試的第八個奶茶牌子, 她嘴裏嚼着珍珠果,吧唧吧唧地停都停不下來,回頭看着坐在花壇邊上捶腿的宋戈, 笑着說, “走不動了?”

宋戈沒回,只看了一眼時間:“十點半了, 該回去了吧。”

金瑤定的酒店就在市中心, 長沙地鐵也方便,幾站路就到了,要真不想坐地鐵, 打個出租也就十幾塊錢的事兒,宋戈有些耐不住了, 拼了命地想回去。

“不着急。”金瑤搖頭, “再等等,人家還沒開門呢。”

都這個點了, 該關門了吧,宋戈皺眉,他大學是在長沙讀的,自然也曉得酒吧一條街,夜幕深沉時,留着小胡子長辮子的老板開始懶洋洋地開門營業,慢條斯理地用白抹布把擺在前面的酒具細細地擦一遍,就為了等那群活躍于淩晨一點到四點,不求實惠只求一醉的人間清醒人來* 買醉。

上學時梁霄帶他去過,美其名曰蹦迪減肥,研究酒文化,可研究這麽久,梁霄最愛的始終都是青島啤酒加冰。

“你要去酒吧?”宋戈聽了就怕,“那我不去。”

金瑤笑看着她:“酒吧有什麽好的,如果你不怕,我帶你去個更刺激的地方。”

***

這是姜多壽在這條街上開店的第三年,之前開在鬼街的老店撤了,換了個地方,重新搭了個棚子,打着典當典押的招牌,生意越來越不好做。

他的鋪子不大,隔壁是當地內衣品牌專賣店,是個三通的門店,生意好的時候,至少得兩個人同時看着,有時候人家要去吃個飯上個廁所什麽的,就托了姜多壽幫忙搬個板凳在門口坐一會兒,一個老頭,花白頭發,坐內衣店門口,過往的人都不敢進,更別提來買東西,不過人家生意好,不差這幾分鐘的流水,更何況,姜多壽每幫她們看一次店門,她們多少會送點水果瓜子過來,一來一往,還能聊幾句,姜多壽也就不寂寞了。

他這店鋪,兩扇玻璃門,左邊的寫着“多壽”,右邊寫着“典當”,推了玻璃門進來就是一張PVC板拼起來的櫃臺,看着簡陋,不過後頭那一排桃木色的櫃子很是氣派,占了一整面牆,分門別類地标着各種記號,這記號,只有姜多壽看得懂,這都是他吃飯的家夥事兒,一個都不能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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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角擺着一張香案,民國時候,典當鋪裏頭供的都是典當界的祖師爺馬文淵,現如今不同了,五花八門各供各的,姜多壽有見過供着一根針的,說“針”同“真”,這叫“求真”,也有供着金元寶的,這金子算是典當界最愛收的三件東西之一,好辨真僞,易脫手轉賣,所謂求什麽來什麽,無非就是求多來寫金銀玉器。

可現年頭首飾店以舊換新的生意做得挺火熱,拿來典當的金銀也少了。

至于姜多壽,他非常人,供的東西自然也是常人難以預料的。

“我貓罐頭呢?”姜多壽一邊哄着角落裏的黑貓一邊四下看,他真是年紀大了,下午才收的貨,随手給擱哪兒去了?

喲,瞅瞅,在這兒呢,姜多壽從香案上取下自己拆了一半的快遞,繼續拆解快遞,取出一罐頭,又把餘下的給丢了回去,沒錯,姜多壽這香案,都給用來堆快遞盒子了。

反正來往也沒什麽生意,也不耽誤。

其實沒生意也挺好,他這塊兒的生意,不是遭到小鬼纏身求他驅散,就是得罪仙人找他通達,找他的人少了,說明過得好的人多了。

算命風水這種事兒,他是不屑于幹的,按他的話說,算命風水誰都能幹,十年功底足以吃一輩子,他不一樣,他活了這麽些年,得做些為這個社會為國家有貢獻的事兒。

旁邊的黑貓聽了就“喵喵”叫,像是在抗議,姜多壽很聽黑貓的話,貓一叫,他就給貓開個魚罐頭,今天吃金槍魚的,明天是三文魚的,每天都不一樣。

金瑤找來的時候,姜多壽蹲在椅子邊上喂貓呢,他年紀大了,白發蒼蒼,剃着寸頭,只在脖頸上面那一小撮留了一股小辮子,還編成了麻花辮,平日裏這小辮子就團縮起來,卷成一個蠶豆大小,一但扯直拉長,怕是能拖到地上。

姜多壽說這是他的信仰,這輩子都不能剪。

“好歹吃兩口,人家一走你就犯相思,人家在的時候你怎麽不好好對他?整天龇牙咧嘴的,瞅瞅,小肚肚都憋下去了。”

“不是早些年變回人了嗎?怎地又變了回去?”

話一出口,黑貓敏銳一跳,自高腳櫃直接落到對着門口的椅子上,昂着頭,朝着門口示威。

玻璃門外,金瑤剛推門推了一半,看着椅子上的黑貓只笑了一下,順勢進了屋。

宋戈就跟在她後面,才踩進來一只腳,就被這只黑貓狠狠地呲了一下,吓得身子往後傾了幾度。

姜多壽直起身子,看了金瑤一眼,似不相信,連忙揉了揉眼,磕磕絆絆的竟半晌說不出話來。

“山神娘娘?”

姜多壽一邊說一邊摟過黑貓在懷,那黑貓聽了“山神”二字也是疑惑,它收起利爪,只往姜多壽懷裏鑽,可眼睛直溜溜地朝着金瑤。

“你見過我?”

姜多壽微微彎腰:“在胡娘娘那兒見過畫像,當時還覺得,山神娘娘看着如此年輕和善,怎會是鎮守昆侖平亂天下的戰神,如今一見,娘娘的确生得……生得……。”

姜多壽有些詞窮了,他不大會和女人說話,更不知道如何得體地去誇女人漂亮好看,他一直躬着身子,指引金瑤進來,可金瑤沒有動的意思,像是在等着他說話。

“喵。”

黑貓“喵”地一聲解了圍,它自姜多壽的懷裏躍下,輕手輕腳地走到金瑤腳邊,蹭着她齊腳踝的牛仔褲,軟乎乎的,金瑤見狀笑着捧起黑貓,一把把她團在懷裏,笑着對姜多壽說:“你這小孫女倒是有眼力見兒,知道來的人是好人。”

氣氛一下化開了。

姜多壽把裏頭的桌子擦了擦,又用電熱水壺燒了水,泡了兩盞茉莉花,一杯恭恭敬敬遞到金瑤面前,另一杯示意宋戈自己拿。

“娘娘是有吩咐?”姜多壽扯開話匣子。

“查個人。”

姜多壽挺直了身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金瑤繼續說:“姓祝。”

宋戈倒吸了一口氣,他終于明白為什麽在高鐵上金瑤對祝棉的姓氏這麽感興趣了。

姜多壽有煙瘾,可不敢當着金瑤的面抽,只敢偷偷攥着拳頭,用手指甲狠狠掐着手心忍着,聽到金瑤這一聲“姓祝”出來,姜多壽豁然松開手心,兩手輕輕撫在桌上,身體微微前傾,反問:“風神祝知紋?”

金瑤揮手,姜多壽以為是自己猜錯了,誰曉得這一口氣還沒松下,金瑤就道:“他早已不在封神榜上,你就當他是個普通的飛廉獸就好。”

飛廉,最早出現于《楚辭·離騷》,有說是鹿頭鳥身,也有說是鳥頭鹿身,《水經注》稱飛廉曾為纣王效力,纣王失勢,飛廉殉國自殺,天帝感其忠誠,封他為風神。

不過這段奇聞異事金瑤八卦時曾問過祝知紋,他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抿了口茶,搖搖頭說:“這事兒多少……是有點藝術加工的。”

“他是我最得力的副将,我必須找到他。”金瑤昂頭看着姜多壽,“如果走官方的法子,我多得是路子打探他,可很明顯,我不行,我只能來找你,姜多壽,你命早該絕,三界都沒有你的名字,咱倆雖然沒什麽交集,可如今我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來找你。”

姜多壽還沒回話,金瑤俯身又說:“你應該明白一點,當年你磕頭磕上長白,若非我的庇佑,老虎背你都爬不過去,若非我點頭,胡春蔓也不敢向你洩露天機,你的命、你孫女的命,我多多少少是有出過一分力的吧。”

金瑤這兩番話都說得很明白,就差把“人要懂得知恩圖報”寫在腦門上了,可她刻意留了這麽一線,在這條線上,姜多壽如果跨了過去,可就是徹底站邊了,幫一個落魄逃難的山神,不僅沒名沒利,還很危險。

“若只是問個人的去處,這個忙,自然會幫。”姜多壽也是老滑頭,他只點說問去處,也沒說怎麽問,更沒說自己一定會查到。

他起身,正準備去身後櫃子裏取些占蔔算卦的物件,金瑤卻出口攔他:“如果你只是算卦幫我查的話,就不必了,”金瑤似有些失望,鼻腔哼出冷冷一聲氣,“丢龜殼我也會丢,我希望,你能讓你手下的走馬仙幫我查。”

宋戈皺眉,走馬仙是什麽?他掏出手機,默默想要百度查個資料,卻發現這裏頭沒有信號,他看向姜多壽,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姜多壽明明對着金瑤是一副恭敬有禮的嘴臉,可從宋戈的角度看過去,他像是在怒目瞪着自己,像極了小時候在地攤小人書上看到的羅剎,宋戈連忙把手機揣回兜裏,這種被凝視的感覺才慢慢消散。

“山神娘娘,我這……。”姜多壽略顯為難,忽而眉眼一閃,“山神娘娘是從雲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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