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她在一個姓姜的人那兒

第55章  她在一個姓姜的人那兒

金瑤吞了主珠, 逼着宋戈吞了另一個玄珠,宋戈有種被利用的感覺,這是要把他當做眼睛的意思了?

他第一反應, 就是立刻離開, 去醫院剖肚子也好, 去報警也好,他不想再待在這兒了。

可金瑤就堵在門口, 她手指頭勾了一下,宋戈便下意識地後退, 可什麽也沒發生, 沒有藤蔓也沒有樹枝,金瑤低聲嘆了一句:“草?”

宋戈胳膊肘一擡, 指着金瑤反駁:“你還罵人?”

金瑤皺眉解釋:“我是說這附近沒草沒樹的,我術法都不方便用了。”

沒草沒樹?

是啊,這裏是市中心, 可不是金瑤能充分發揮優勢的大理和江邊了。

宋戈轉身就朝着窗戶跑去, 窗戶一開,往下一看, 八樓, 有點高。

宋戈一回頭,就瞧見金瑤貼着他站在他身後,宋戈吓得手扶着窗戶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 金瑤連忙拽着他,好生哄他:“有話好好說, 這珠子未必取不出來, 你先坐下,我告訴你方法。”

宋戈可不吃這一套, 金瑤的套路太多了,他倔着腦袋,反将一軍:“你先說,我再坐下。”

“很簡單。”金瑤下意識地拽緊了他一些,“主珠死了,你那顆珠子自然就會出來了,換句話講,只要我死了,你的珠子就能取出來了。”

宋戈面色一僵:“這和取不出來有區別嗎?”

“希……希望還是要有的嘛。”金瑤扒拉着宋戈,“要不,我再想想?”

“你再想想怎麽騙我是嗎?”

“對,啊不對,”金瑤差點就被宋戈忽悠走了,她收斂起嬉皮笑臉的樣子,端出一副正兒八經的姿态,“其實宋戈,你也不要對我死這件事兒不抱有希望,你想,我終歸是要取了鈴铛上昆侖的,一旦上了昆侖,可就是九死一生了,”說着說着,金瑤雙肩下頹,弓着背,只有手還輕輕拽着宋戈的衣袖,她昂頭,忽而朝着宋戈笑了一下,“等哪日,你身體裏的玄珠自動出來了,就是我死在了昆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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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戈是個心軟的,他也知道自己心軟不好,他容易愧疚,容易自省,容易被別人的三言兩語哄得怒氣全消。

金瑤像是知道他的軟肋似的,每次宋戈一生氣一皺眉一翻臉,金瑤就立刻換了張人畜無害單純無辜的臉過來哄他,她聲音軟軟的,姿态也軟軟的,哪裏還有之前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度。

宋戈松開抓着窗沿的手,順着金瑤坐了下來,他深呼吸了幾口氣,又問:“你讓我吞下玄珠,是不是讓我幫你去做什麽事?”

“罷了,”金瑤別過頭,聲音帶着哭腔,像極了受委屈的小媳婦,“我不勉強你,逼你吞玄珠我本來就做得很不對了,我還能要求你去做什麽事?唉,其實我用強硬手段的話,誰敢不聽我的,可我現在不是落難了嘛,只能找些邊緣人物幫忙,辛承受過長白的恩惠,我才敢找他,姜多壽不在三界之內,我才敢找他,孫三是個怪物,也是怕昆侖發現他在長沙的,所以我才敢找他,當年我……。”

“你再不說,我就不幫了。”宋戈正色。

“很簡單。”金瑤猛地回頭,一臉容光煥發的樣子,宋戈猜對了,她壓根兒就沒哭,她怎麽會哭呢,她的一大愛好不就是把別人弄哭嗎?

***

最開始,金瑤說玄珠的使用需要多練習的時候,宋戈并沒有放在心上,當金瑤把眼睛閉上讓宋戈帶着她出門的時候,宋戈也覺得不算什麽事兒。

可今天是五一最後一天假期,大家似乎都卯着這最後的時間點出來逛街聚會,現下又是飯點,一下樓,沒走兩步,兩個人就被推擠到了人群裏。

遠處是黃興廣場中心大舞臺促銷的喇叭聲,周圍是鼎沸人聲,沿街的商家為了招攬顧客直接把大音響搬到了路上,反複輪播已經錄好的促銷段子。

金瑤閉着眼,努力嘗試用宋戈的視角去看東西,手卻十分沒安全感地摟上了宋戈的胳膊,宋戈想讓她稍微松一些,金瑤也不撒手。

“你瞧瞧你是個什麽樣子。”宋戈忍不住地吐槽,“您可是山神娘娘。”

突然一下用了“您”這個稱呼,金瑤還真是聽得不習慣。

金瑤貼近了一些,低聲說:“這四周圍沒有樹,也沒有草,我覺得不舒服。”

宋戈擡眼望去,的确,這兒除了人就是磚,沿主幹道倒是有一排樹,好像是桂花樹,現在不是花期,宋戈也不認得。

“那怎麽辦?”宋戈特意扭了扭身子做打道回府的姿态,“咱回去?”

“哥哥,給姐姐買一束玫瑰花吧。”

節假日就總會有這樣背着書包學生捧着一束束鮮花在最熱鬧的街頭販賣,一開始宋戈以為真的是勤工儉學的學生,沒走兩步就發現,也有不少面相三十的大齡男女捧着花束逮人就喊“哥哥姐姐。”

産業鏈啊,宋戈倒是也沒別的意思,只是這廣場上賣的花比市中心的花店都要貴好幾倍,一枝玫瑰花十塊錢,如果他還在大理Somewhere客棧,露臺上的月季随便你剪。

換句話說,其實宋戈也不大适應這環境,人太多了,還是大理好。

“不用,謝謝。”宋戈擺擺手,繼續帶着金瑤往前走,沒想到人家又追上來了,好言好語哄他:“哥哥你看姐姐多漂亮啊,你買一束花送給她吧。”

“不用,謝謝。”這是宋戈第二次拒絕。

“哥哥,給你便宜一點兒,八塊錢?”

宋戈停下腳步,從金瑤的視角來看,宋戈似乎在扭頭,直到金瑤的視角裏出現了自己的臉,金瑤才明白,宋戈是在看自己,耳畔是宋戈一本正經的解釋:“姐姐好看吧,可你看姐姐為什麽一直閉着眼?诶,你猜對了,姐姐是個瞎子,姐姐看不到花,姐姐也不想買花,所以,不用了,謝謝。”

金瑤聽了心頭一緊,她挽着宋戈的那只手突然反壓了宋戈的手肘一下,宋戈被她掐得生痛,卻又不好發作,只能用另一只手輕輕握住金瑤的手背,貌似恩愛,實則是鉗制她的兩只爪子不要亂動。

“沒錢還泡妞啊。”這買花的小姑娘一改之前笑眯眯的樣子,忽而怒目瞪了宋戈一眼,啐了一句,“窮逼。”

“你說什麽?”

這話不是宋戈說的,而是金瑤,她歘地一下睜開眼,直勾勾地看着口出狂言的小姑娘。

小姑娘想來也不是吃素的,不然也不會張口閉口就是“泡妞”和“窮逼”,她昂起頭,企圖和金瑤對視,可一對視,就被金瑤瞪得有些發怵。

金瑤眉眼緊湊,眉骨微突,說是異域風情有些過,可又不似江南的清流美人,每每瞪起人來,眉頭自然地往眉頭一湊,加上眼神本身的犀利雷霆的氣息,殺傷力十足。

“不買就不買咯。”這小姑娘扭頭就走。

金瑤在後頭追喊了一句:“你得道歉!”若不是宋戈拉着她,金瑤怕真就追了過去。

“你和她計較什麽,她穿着個學生的衣服,你真追過去,大家只會說你一個大人還欺負孩子。”宋戈一邊勸她,一邊拉着她到了一家沿街小花店,招呼老板過來,直接取了門口用于招攬生意的一大桶向日葵,說是一桶,其實也不多,零零散散也就五六枝。

“全要了,包起來。”

宋戈都給她買花了,金瑤的氣便也消了一半,只是心裏頭還是不舒坦:“我倒是知道什麽叫有口難辯颠倒黑白,可那小姑娘說的是你,罵的也是你,你也太老好人了,都不生氣?”

宋戈幫着老板正在數向日葵準備結賬,聽到金瑤這句話,直起身子看着她笑:“剛才在酒店的時候,你把那玩意塞我嘴裏,還說就喜歡我脾氣好,哄哄就不計較,現在出來了,又覺得我老好人,你這也算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吧。”

這話說完,正在捆紮花束的老板忍不住多多側目,眼光由好奇變成了促狹,聽到後頭,忍不住別過頭偷偷笑出聲來,宋戈瞧見花店老板這副模樣,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說的話,确實略有歧義。

他扭過頭,覺得些許尴尬,抿着嘴,不再說話。

金瑤瞧見他這樣,還以為宋戈是當真生氣,有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頭,緊接着一句:“那能一樣嗎?你我之間的關系是什麽關系?你和路人的關系又是什麽關系?但凡是我的東西,就沒有別人能欺負的道理。”

“你的花,包好了。”花店老板捧着一大捧向日葵出來了,宋戈之前數過了,一共七支,老板還免費給搭了些白色滿天星,用的是單層舊報紙樣式的包裝紙,包裝雖然簡單,可金瑤是真開心的,她捧着花得意地給宋戈看,可宋戈都不敢去看老板的眼睛,倉皇之下掃碼付錢,拉着金瑤就跑了。

只等着走過一整條街,都快走到了江邊,宋戈才放慢腳步,這裏人不多,如果是要練習玄珠倒是個好地方。

他回頭看着金瑤,才發覺金瑤閉着眼,又問她:“你這一路都是閉着眼的?”

金瑤緩緩睜開眼,點點頭:“行了,我今天也算是練會了,就到這兒吧,咱們可以回去了。”

宋戈聽了,極其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這麽快。”

“你舍不得?”金瑤看着宋戈笑,每次金瑤這麽一笑吧,宋戈的手肘就會起一圈雞皮疙瘩。

“行吧,我再陪你到處走走。”

宋戈看了一眼烈烈驕陽,今天天氣不錯,他查過天氣預報,來長沙的前幾天,長沙已經連續下了好久的雨,眼看着湘江水都漲上來了,今個兒太陽一出,感覺曬走了一身的黴氣。

況且,湘江邊有樹,都是兩人合抱的大樹,金瑤也樂意待在這兒。

找了塊地方坐着,金瑤開始吃路上買的一些小吃,其實現年頭,全國熱門小吃街賣的家夥事兒都差不多,甭管是哈爾濱中央大街還是廈門鼓浪嶼,從桂林的陽朔西街到長沙坡子街,全都是商量好了似的,統一的售價的長沙大烤腸,複制粘貼式的俄羅斯冰棍,仿佛是一個冷凍供應商的鐵板大鱿魚,雖是琳琅滿目,但總少了些風味。

金瑤前幾天已經吃了個飽,這次只在街頭買了一些傳統老糕點,巴掌大的紙杯蛋糕,紮紮實實,一口咬下去,裏頭冒着黃,像是新鮮欲滴的雞蛋黃,甜是甜,不過對金瑤來說還不算甜過頭,她一口氣能吃個六七個,吃完了,紮好了塑料袋,就繼續吹風。

他們找的這塊兒像是一個特意辟出來的觀景平臺,自江邊微微凸了出去,貼着江面,要下去得走長長的臺階,天氣好的時候,不少人就坐在臺階上吹風,晚上的時候,會有街頭樂隊在平臺上彈着吉他歌唱這操蛋的人生。

金瑤之前晚上來的時候見過。

“白天沒人唱歌嗎?”金瑤吃完蛋糕,開始喝全糖加冰的奶茶。

宋戈看了一眼,只回:“人家晚上才唱,白天誰唱?太陽這麽曬,也沒人看。”

“我以前管長白的時候,他們都是想唱就唱,開心了唱,不開心了也唱,白天也唱,晚上也唱,從山樓唱到天池,從天池唱到長白十六峰,一個人也唱,一群人也唱。”金瑤咬着吸管,站起身來,指着剛下過雨渾黃平靜的湘江,“我們天池的水,可比這個清。”

宋戈四顧看了一眼,幸好周圍沒什麽人,他拽着金瑤的手讓她坐下,胳膊肘壓着金瑤的肩頭不讓她再沖動站起,嘶,她還挺瘦,肩上一摸全是骨頭,宋戈一個手心就能捂住金瑤的肩膀。

他哄她:“你是喝醉了嗎?醉奶茶?之前在大理,也沒見過你這麽……。”

“我怎麽了?”金瑤的語氣有點兇,像是随時會咬你的一只小狗。

宋戈豎起一個大拇指,朝着金瑤比劃了一下,咬牙誇她:“真性情。”

風挺大的,吹得宋戈有些迷糊,他有點想回去了,他覺得有些困了。

金瑤的小蛋糕也吃完了,她拍了拍身上的糕點渣滓,一起身,卻忽而聞到空氣裏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起風了,風吹着之前裝糕點的塑料袋滿地跑,宋戈趕緊跑下臺階撿了回來,可一扭頭,卻發現金瑤不見了,再一次地,不見了。

“金瑤?”宋戈沿着江邊找了一會兒,一邊找一邊發微信消息,沒人會,幹脆打電話吧。

有人接了,可還沒等宋戈開口,就被挂斷了。

放他鴿子?

宋戈有點生氣了,把手裏的垃圾袋狠狠往垃圾桶裏一丢,略微想了一下,還是打電話給了丁文嘉。

對面電話似乎就在丁文嘉的手邊,秒接。

“蜜月怎麽樣?”

“你有金瑤手機號嗎?”

“你倆走散了?”丁文嘉在那頭兒笑得挺開心的,周圍聲音雖然嘈雜,不過還算聽得清,她應該是在拳館,畢竟是節假日,能來練拳和上體驗課的是平時的三倍。

“你有她手機號打個電話給她,問下她在哪兒,我找不到她了。”

“你怎麽不自己打?”丁文嘉那邊頓了一下,又問,“吵架啦?”

宋戈一邊用眼神搜索周圍,看金瑤在不在附近,一邊反問:“你覺得我像是個會和女人吵架的人嗎?”

“之前不會,金瑤出現後,你啥都會。”

宋戈愣了半晌:“啊?”他磕磕絆絆,“你打……還是不打了?”

丁文嘉那頭突然咯咯笑了好久:“我打,我打,難得看到你着急上火的樣子,宋菩薩,你都開口了,我肯定打,等着啊。”

過了一會兒,丁文嘉就回了宋戈電話,一句話,簡單明了“金瑤說她在一個姓姜的人那兒,還說你應該知道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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