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玩球了,終歸是說多了
第97章 玩球了,終歸是說多了
胡春蔓的名號宋戈是聽過的, 不過之前并不知道,甚至連萬靈洞是什麽都完全沒概念,百度也百度不來, 不過, 宋戈存了老姜的微信號後, 這事兒就簡單了。
姜多壽寂寞了許多年,這好為人師的性子一直得不到施展, 遇到一個喜歡發問的,自然是齊刷刷地發了不少文字過來, 長篇大論, 引經據典,還全是手打, 堪稱答疑解惑界的勞模典範。
對于萬靈洞,一言以蔽之——“神”。
對于洞主聞東,一言以蔽之——“強”。
代管洞主胡春蔓呢?姜多壽起先發了個“美”字兒過來, 後又覺得單用這麽一個形容外表的字兒來概括胡娘娘, 未免有些膚淺,又發了一個“也很強”, 字兒發出去了, 姜多壽又揣摩,這個“也”字略顯奇怪,說得好像胡春蔓的本事屈居于聞東之下似的, 不過這倆人,吵架吵了一輩子, 鬥嘴鬥了一輩子, 倒也沒正兒八經地打過一場,委實不好辨個高低, 加上胡春蔓百年前受了重傷,聞東也必然不會趁虛而入找她單挑的。
姜多壽琢磨着,又發了一段話過去:“胡娘娘……是個好人。”
是個好人?不對,應該寫是個好狐。
姜多壽還在瞎想呢,宋戈一句話又回過來了:“這位胡娘娘對金瑤如何?”
姜多壽一下就有思路了,啪嗒啪嗒發了幾個字:“那胡娘娘可是金瑤娘娘的忠實……。”
忠實什麽?忠實粉絲?貌似不足以描述倆人之間的關系。
宋戈等了幾秒,才看到姜多壽發來的仨字“狗腿子”,後頭還跟了好幾個感嘆號。
宋戈明白了,姜多壽只是單純地想表述這位胡娘娘和金瑤的關系鐵得很,既是鐵得很宋戈便也放心了,轉而他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是逾矩,放在現代講,金瑤和胡春蔓的關系就類似于閨蜜,宋戈跨過金瑤去打聽這倆閨蜜的關系,他以什麽立場去做這樣的事兒呢?
宋戈自己個兒還尋思呢,姜多壽便勸慰了一句:“小夥子你放心,金瑤娘娘看上的人,胡娘娘都不會為難的。”
宋戈瞧見了這句話,心裏更不安穩了,他好像更開心了,又好像更擔憂了。
可能是有之前姜多壽那邊打探來的消息打底,此刻的宋戈對于這位胡娘娘也并沒有多好奇,他只擔心金瑤的傷,不知道她還撐不撐得住。
金瑤走不動路,只能靠着樹幹躺着,宋戈就陪在她旁邊,發現他們的那群小姑娘是萬靈洞的外圍守衛,級別不高,頭上的釵子頂了天的也就三根。
萬靈洞女子當家,以釵數定級,若能在有生之年升到頂級的九釵,被人喊一聲“姥姥”,那也算是光耀門楣了,外圍守衛又苦又累,願意幹的人不多,像這種三釵的,若是放在百年前,過年過節拜會長白山神娘娘,那都只能站在一圈又一圈的人外,連金瑤的影子都看不真切,如今倒是拿着刀槍棍戟對着金瑤,虎虎生威的樣子,好生霸氣。
金瑤懶得管這些假把式,她難受得很,她只管等胡春蔓來。
不多時,遠處聽到了人生,連帶着女人柔柔氣氣的聲音:“這麽些年了,也沒外人來過,今個兒倒是好,瞧見早晨我燒的那柱香了沒?那香灰,落得真漂亮,我就知道今天是有好事要來了,瞧瞧,這就趕上了,許久沒審問過人了,今日我先過過瘾,過完了,再交給你們包家四個姐妹輪流審,讓大家都開心開心。”
這話說得,像是來熱熱鬧鬧趕集買菜的。
“胡春蔓。”金瑤忍不住喊了一聲。
遠處的腳步聲一停,四周突然變得靜悄悄的,宋戈也一動不動,周圍細細索索的動靜他似乎都能聽見,金瑤說得沒錯,自打他分了金瑤的一半肉身後,身輕如燕反應敏捷不說,連五官都跟着耳清目明,絲絲動靜都逃不過他的眸子,躲不過他的耳朵。
他似乎聽到了……有人緊張地咽口水的聲音,繼而是一聲極其小聲的嘆息:“該來的還是來了。”
這聽着,着實不像是一只“忠實的狗腿子”該說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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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絕古法,從麻衣相術、拘神遣将,到什麽奇門遁甲,天風推背之流的書,我都有,不少還是孤本,過往娘娘不是最愛看這些嘛,拿去,都拿去,不必還了。”
“還有,那老匹夫不是收藏了許多珍貴兵器麽,從商周的青銅箭簇到民國的火槍,都有,娘娘若是喜歡,也拿去?”
“小瑾,對,小瑾吧,比較樸實,沒什麽特別的愛好和收藏,就愛買房,上海的小洋樓、廣州的CBD、北京的四合院,他們家都有的,要不,娘娘拿一棟?”
金瑤看着眼前笑意滿滿誠意十足的胡春蔓,這麽些年過去了,金瑤都時常覺得自己眼角是不是爬上了絲絲魚尾紋,這狐貍真身的小胡怎麽還越活越年輕了,一雙桃花眼眨得閃亮,臉蛋兒嫩滑得和南方豆腐似的,按理說,這洞主當得應當很是讓人憔悴,她倒是回春了。
“你實話實說吧。”如今她們走在回萬靈洞山樓的路上,途徑一片樹林,四周并無人,之前的外圍守衛被胡春蔓提前派回山樓清場了,金瑤來了,卻并不能張揚,好在金瑤不準備進去小酌品茶,只想直接去蓮花山,只要把郊區那幾條小路給封了,随便下個封窗咒法,也不會有人看見金瑤。
可金瑤覺得胡春蔓的反應不對勁,相當不對勁。
胡春蔓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屁股後頭的宋戈,話鋒一轉,又貼着金瑤的胳膊肘,兩只爪子纏着繞着,像是撒嬌:“後頭那男人,哪裏撿來的?”
“你是不是闖禍了?”金瑤繼續追問,不然何至于拿出那麽多寶藏來堵金瑤的嘴?
胡春蔓笑嘻嘻:“長得還挺好看,顏值上配得上你。”
金瑤身子一斜,直接把自己的手肘從胡春蔓的懷裏抽拉出來,繼續捂着小腹,只往前加快了腳步,她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胡春蔓跟在她後頭一路小跑,瞧着金瑤這勢頭她是趕不上了,才提聲喊了一句:“你的鈴铛我和小瑾是日日守着的,不敢有絲毫懈怠,可三十年前……它不見了。”
“什麽?”
“不見了,小瑾拿來後,聽了你的吩咐,一直藏在蓮花山的蓮花洞裏,洞內靈氣充盈,外有一株神蓮守護,肯定不會出差錯,可三十年前,一日清晨,我和小瑾去幫你擦鈴铛的時候,它不見了,匣子裏是空的,我留下的燈引也不亮了。”
“什麽燈引?”金瑤這倒是不知道。
“我特意給你那鈴铛做的,我擔心萬一出現狀況,我和小瑾遠在山樓照顧不到蓮花山,便在蓮花洞內留下了一截燈引,這燈引和我屋子裏的長明燈是連着的,只要鈴铛還在蓮花洞,兩邊的燈引都會亮着,如果鈴铛不見了,蓮花洞內的先滅,我屋子裏的也緊跟着會滅,我臨出門時還看了一眼,我屋子裏的燈引是亮着的,我和小瑾出門走過去不過也就一盞茶的功夫,就這一盞茶的功夫,鈴铛沒了。”
金瑤頓住步子,呼吸略顯急促,她兜兜轉轉繞了這麽一大圈,就是為了* 山神鈴铛,進來之前她說得有多漂亮,抱着多大的希望,如今心情就有多擰巴。
金瑤閉眼想了一會兒,語氣一如往常,聽不出任何異樣,只細細地問胡春蔓:“後來呢?”
“自然是派人找了的,山樓都搜過的,每家每戶,連個牆角根的螞蟻都沒落下,還特意派了人去了趟天池,從觀月臺到鳌婆的舊居,我是搜得妥妥的,且就蓮花山那一座小土包,那真是連草根頭翻出來找了。”
“沒找到?”
胡春蔓搖頭。
“你覺得……會去哪兒?”金瑤如是說眼神卻不自覺地看着天上。
胡春蔓抿抿唇,只說道:“昆侖那兒,我也打聽過的,沒有。”
金瑤心裏再次落空,她到還真不怕是昆侖用了腌臜手段把她的山神鈴給收了回去,大不了拿回來罷了,她怕的是,這東西是當真不見了。
“娘娘,”胡春蔓聲音細細軟軟的,“小瑾倒是說過一個可能,我覺得有些道理,那山神鈴……怕不是有了靈性,成精了?”
金瑤淡定得很:“我的東西,就算成精了,也該來找我才是。”
胡春蔓低着頭繼續說:“這可未必,我倒是聽說,祝知紋的鹿角最近有些不聽使喚。”
祝知紋割鹿角聯系金瑤的這件事兒,金瑤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能瞞過外頭的人,畢竟祝知紋這人狠,一個不行就割另一個,總歸有些不聽使喚的,在外頭作惡作亂,總之最後都會算到祝知紋的頭上。
舉個淺顯易懂的例子,那《西游記》裏在外頭作亂的妖怪,但凡是有主的,最後總得是主人來收拾爛攤子,文殊菩薩的青毛獅子,東來佛祖笑和尚敲磬的童子,太上老君的坐騎板角青牛,總歸得落個責任在誰頭上。
金瑤知道祝知紋的麻煩不小,卻沒想到,這與世隔絕好些年的胡春蔓都知道了。
“你聽誰說的?”金瑤提了個心眼。
胡春蔓随手朝着後頭一指:“我雖沒出去過,外頭也沒人進來,可長沙的姜家、東北的白家每年過年可都是要在神樹前頭給我磕頭彙報的,自然什麽都說了。”
金瑤繼續問:“那是他們倆誰說的?”如果是姜多壽彙報的,他明知祝知紋的鹿角在外頭作亂,在金瑤反複追問他祝知紋在何處時他卻裝作毫無頭緒的樣子,這便值得讓人忌憚幾分了。
倒不是說姜多壽這個人不行,老姜的品性,金瑤還是信得過的,金瑤擔心的是,這背後莫非還有些她不知道的利益糾葛,畢竟她被關了這麽多年了,人際關系不如從前。
胡春蔓頓了頓,轉而又問:“你是不是……見過姜多壽了?”
金瑤只“嗯”了一聲,算是默認了。
胡春蔓捂着頭:“玩球了,終歸是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