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畫中仙》敬茶 沈确一手撐在妝……
第25章 《畫中仙》敬茶 沈确一手撐在妝……
沈确一手撐在妝臺上, 手背上青筋凸起,另一只手則是死死按住自己的剝落的皮膚,雙眼猩紅, 牙關緊咬。
此時, 他一半的臉仍然完美又精致,美得不可方物,而另一半臉, 則是皮膚脫落,猙獰又可怕,讓人望而生畏。
他的目光落在了鏡旁的妝臺屜子上,顫顫巍巍的打開抽屜, 裏面有一些縫補的工具。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從其中挑出了一根繡花針, 引線穿針, 他朝着鏡子微微俯身, 拿起繡花針,針尖刺入皮膚, 穿過猩紅的血肉, 沿着鬓角,一點一點将皮膚與血肉所縫合。
他縫合的速度很慢,巧妙的将黑色的線與自己的頭發縫在了一起,如果不仔細看, 根本看不出來有縫合的痕跡, 但縫合後的皮膚與血肉融合的并不好,他整張臉都有些僵硬,可他…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做完這一切, 他平靜的撫去額頭上滲出的血跡,然後坐在鏡前,開始為自己上妝。
即使重新縫補,怕是也堅持不了多久,他必須用濃厚的底妝,掩蓋住那不自然的膚色和僵硬的五官。
他必須要盡快完成畫皮的繪制。
“沈确——沈确——”
屋外,溫景之呼喚着他,沈确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連忙應了一聲:“阿之,我在補妝,等我一會好嗎?”
“噢,你在這啊,我進來看看…”
溫景之說着,擡腳就要推開門,屋內傳來了沈确有些慌亂的聲音:
“別——!你先別進來!”
溫景之步子一怔,“怎麽了?”
“我的妝容花了,很醜,你別進來看我…我很快的,等我兩分鐘,我馬上就出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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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景之卻笑了,“你是我的妻子,妝花了有什麽關系,你化不化妝都好看。”
“…那我若是真的很醜呢?”
屋內傳來沈确悶悶的聲音,溫景之敏銳的察覺到,他的妻子容貌焦慮的很厲害,他想了想,笑着安慰:
“怎麽會呢?就算你真的很醜,那也是我的妻子啊,我又不會嫌棄你。”
屋子裏半晌都沒有傳來動靜,就在溫景之準備推門而入時,大門被打開,沈确化着精致的妝容出現在他面前。
她的臉上挂着得體的微笑,也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沈确的妝容十分奇怪。
其實,他的妻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但她臉上的粉底顏色是不是塗的太白了呢?襯的她原本殷紅的唇瓣顏色更深,猩紅一片,她眼下的腮紅更是泛着不自然的紫紅色,就像是極其虛弱的吸血鬼一般。
“沈确,你…”
“怎麽了?”沈确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鬓邊的黑發,然後環住了溫景之的腰。
“這個妝容是不是有點厚重啊。”
溫景之鼻尖動了動,應該是化妝品的味道太濃了吧,他聞到了一種刺鼻的味道,他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他的反應沒有逃過沈确的眼睛,他環着溫景之腰的手緊了緊,眼神黯了黯,下意識伸手攏了攏鬓邊的黑發,試圖遮擋住自己不自然的妝容。
他今天真的很醜,他知道…
可當他看到溫景之那副嫌惡的表情時,早已停止跳動的心髒還是傳來了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沈确…”
溫景之剛想開口說話,餘光瞥見了沈确眉眼低垂,她此時緊緊咬着下唇,那雙好看的眼睛裏也是黯淡一片,手指正在不停的在摩挲着自己的臉。
溫景之連忙捂住嘴,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說錯了話。
他實在不應該在他那本就容貌焦慮的妻子面前,對她的妝容指指點點。
“老婆,老婆。”
溫景之親昵的靠近了沈确,主動握住了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然後輕輕在他面上印上一吻。
感受到面頰上溫熱的觸感,沈确驚訝的看向溫景之,卻看見溫景之此時正乖巧的貼着他。
“老婆,你真的很好看,不要焦慮好嗎?我說過,不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會愛你。”
沈确沉默了半晌,目光看向溫景之,“真的嗎?哪怕我…真的很醜,你也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當然了,你覺得我是那種只喜歡美女的人嗎?”
溫景之想都不想立刻回道,他的老婆可是萬裏挑一的大美人,就算醜能醜到哪裏去啊?況且她還不醜呢。
“阿之…要是哪一天,我青春不再,容顏衰敗,你還會愛我嗎?”
溫景之笑了,“你說什麽傻話呢,當然了。”
“阿之…”
沈确抱住了溫景之,下巴放在他肩上貪婪嗅着屬于他的氣息,那雙低垂的眼眸中滿是偏執。
“我當真了,阿之,你可不要騙我…”
“當然,我永遠不會騙你。”溫景之信誓旦旦的說。
沈确沉默的應了一聲,垂眸輕輕在溫景之脖頸上印上一吻。
*
前院的正廳內,沈确攜着溫景之雙雙跪下,雙手呈着茶盞,恭恭敬敬為一位婦人敬茶。
“好好好!”
沈确母親笑的燦爛,拿出了早已準備好對錦盒遞給了溫景之。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兒的妻…”她停頓了一下,捂住嘴笑出聲來:“瞧我,高興糊塗了,竟然說錯了話,應該是夫才對。”
溫景之并沒有在意,而是乖順的低着頭,接過了錦盒。
“好孩子,快打開看看吧,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好,謝謝媽。”
溫景之打開錦盒,裏面赫然躺着一枚玉戒,成色極好,他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枚玉戒端詳,這才發現,這枚玉戒和沈确帶的那只是一對。
“來,我給你戴上。”
沈确從他手中接過玉戒,戴在了他的無名指上,“看,現在咱們倆是一樣的了,喜歡嗎。”
“喜歡。”溫景之點點頭。
“這一對玉戒是咱們沈家的傳家寶,現在終于到了你手上,我也就放心了,起來吧,別跪着了,來,這是紅包。”
沈确母親笑着想要扶起溫景之,溫景之也乖巧的道了謝。
他接過紅包時,目光擡起,正巧與沈确母親眼神相對,當看到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時,他心中陡然一驚,心底蔓延出極度的恐懼,雙手更是不自然的顫抖,紅包也沒有接住,直直落地。
看着沈确母親那張臉,他渾身顫抖,巨大的恐懼鋪天蓋地的襲來,牙齒上下都在打着顫,良好的教養不允許他這樣沒有禮貌,他想道歉,嘴唇嗫嚅了幾下,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其實沈确的母親就是一般中年婦人的模樣,但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她那張笑臉時,他的心中抑制不住的恐懼,他根本不敢與她對視,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現在就離開。
“嘔——”
他胃底翻騰,因為太過于恐懼發出了幹嘔聲,額上冷汗涔涔,他想擡手抹去汗水,腦中一陣疼痛,痛意如潮水般襲來,疼的他兩眼發黑。
“阿之——!阿之!”
沈确及時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溫景之無力的搖着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疼的頭暈目眩,低頭時,他的雙眼倏地的瞪大,臉上血色盡失。
“我的手…我的手——!”
此時,溫景之看見自己一雙手血肉模糊,手背上盡是一個個的血窟窿,五指被盡數截斷,血液源源不斷的滲出,他從未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驚恐的失聲尖叫着。
“阿之!阿之,你冷靜一點!”
沈确緊緊一手抱住了他,一手握住了他不斷顫抖的手,輕聲在他耳邊安慰:“手沒事呢…你看?”
沈确低沉緩緩的聲音如同安眠曲,溫景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果然如沈确所說,他的手完好無損,連個傷口都沒有。
“我…我的手、剛剛…”
溫景之語無倫次,沈确拍了拍他的頭,“沒事,可能是昨天晚上太累了,出現幻覺了,我們回去休息好不好?”
溫景之木讷的點了點頭,整個人還沉浸于剛剛的恐懼之中,眼神一片空洞,腦子裏更是一團亂麻,任由着沈确将自己扶起,離開了前廳。
他并沒有發現,自始至終,身為兒女的沈确都沒有給過自己的母親一個眼色。
而沈确的母親,則是如同木偶一般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臉上依然挂着得體的笑容,就連嘴角的弧度也不曾變換過。
……
“阿之,好好睡一覺吧。”
沈确為溫景之掖好被角,他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疲憊的點了點頭,整個人瑟縮在了被褥裏。
不知道為什麽,從剛剛出現幻覺後,他便覺得身體很累,腦子裏也是亂糟糟的,有些淩亂的記憶出現在他腦海中,那些畫面卻像打了馬賽克一樣,模糊不清。
沈确的指尖落在他兩眉之間,睡意瞬間席卷而來,溫景之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整個人陷入了沉睡之中。
在确定溫景之睡着後,沈确才緩緩移開指尖,悄然退出了房間。
他來到耳房,對着鏡子撥開頭發,開始拆着額頭上的線,待到線被完全拆開,他的皮膚也在此刻完全脫落,大片猩紅色的□□露出,被剝下的表皮內已經開始腐爛暗黑。
他徹底褪下了這層表皮,深吸一口氣,緩緩移步至桌前,拿起桌上的畫筆,開始小心翼翼的描繪着新的表皮。
這一次,他必須要制作一張保鮮程度更久、五官更加豔麗的皮膚。
他如今使用純陽之水的頻率越來越頻繁,在洗去怨氣與陰氣的同時,他的力量也在不斷衰弱。
為了創造并穩定這個世界,他耗費了太多的心血,可随着力量的流失,他已經快要無法維持住這個世界了。
今天溫景之記憶的崩潰,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所以,他不得不使溫景之暫時陷入沉睡,也只有這樣,他才有時間完成新的畫皮。
看着自己手下的那張畫皮,沈确眼中晦暗不明,他撫摸着手下那張畫皮,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他有信心,這張皮一定會比之前更加完美。
只要能和阿之在一起,他所做的這些根本不值得一提,他想要的,只有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