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鬥紙鳶

鬥紙鳶

又踩雷了,蕭焓當即不再言語,坐下來和她一起理風筝線,都纏繞好後他又用棉布給她把手指包好,最後道:“不用太賣力,玩的開心就好。”

“好,”沈楠應了一聲,拿了風筝走下搭臺。她剛才下來站好,果然又見那姜玉響拿了風筝過來,徑直跑到了蕭焓身邊。

她離的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麽,只見男人擺了擺手,應當是表示自己不參與此賽了,不過姜玉響也沒見多失落,又笑着跟蕭焓說了幾句方才離開。

哨聲起,鬥紙鳶開始了,衆人紛紛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手裏的風筝上。沈楠也跟其他人一樣慢慢跑動起來,手裏的風筝線被熟練地放出去,那只沙燕緩緩飄起。

此番鬥風筝的場地足夠大,規則也很簡單,每個人都要護好自己的風筝,同時想辦法割斷別人的風筝,最後一只留在天上的風筝就是勝利者。

因為這活動規定所有參賽者不得使用輕功,所以沈楠還是頗有優勢的。她在北境參與鬥紙鳶好幾年,知道怎樣打掉別人的風筝,最好用的方法就是割斷他的風筝線。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她一慣的手法是等別人主動靠近後再出手。她緩緩放高自己的風筝,确保自己那只沙燕處在比較有利的位置。

她一邊聚精會神地觀察着天上的各色風筝,一邊緊捏着手裏的線。忽然,耳邊傳來幾聲熟悉的鳥鳴聲,她豎起耳朵聽着,果然這聲音又有節奏地吹了兩遍,是淮青的口笛!

沈楠手上的動作一頓,轉而環顧四周,這裏是專門為了鬥紙鳶辟出來的一塊地方。為了方便大家活動,選的這塊地方也比較空曠,大多是些低矮灌木。唯獨她身後那個東南角,有一片銀杏林,許是覺得銀杏結果不易,便沒有砍伐。

又一聲口笛從林裏傳出,她謹慎地确定了周圍沒人後,才将風筝線纏在手指上入了林子。沒等沈楠走過幾步路,樹枝被一陣風吹得沙沙作響,金黃色的銀杏葉簌簌而落,淮青的湛藍色的衣袍随風揚起。

沈楠快步走到她跟前,“你怎麽來了?”

“自然是跟着你來的,”桑淮青看見她臉色還算不錯,稍微放心了一點。

“外面一整個巡防營的人守着,你怎麽進來的?”

“小看人,我從小可是混在鎮北軍裏長大的,怎麽找破綻我還會不知道?”

沈楠皺起眉頭,“是不是大哥出什麽事了?”要不她怎麽會冒這麽大風險混進圍獵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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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淮青卻是搖搖頭,“比起我和大哥,更讓人擔心的,是你。”

“我怎麽了?”她疑惑道。

“聽聞滕王妃一入狄山就病了,已經卧床七八天了,你說怎麽了?”淮青沒好氣道,“到底怎麽回事?你得了什麽病?”

原來是為着這事,沈楠斟酌了下直言道:“我又不會打獵,怕露出馬腳,就用了點藥讓月事提前了幾天,好避開圍獵。”

“只是來月事又怎麽卧床那麽多天?”

“啧~我不裝的誇張一點怎麽躲的過去啊,”她調笑道,緊接着又正色了:“此地不宜久留,眼下我什麽事兒都沒有,你該放心了,快點出去吧。”

淮青被她推搡着往前走,“真的沒事嗎?可我怎麽看你瘦了?”

“哎呀,來月事胃口不好也很正常嘛,我很快就胖回來了,你趕緊走。”

“你實話告訴我,真沒什麽別的事?”她停住腳步,回手握了沈楠的腕,“阿楠,你本就不必做這麽多的,我才是桑家的女兒,這些本該是我……”

沈楠慌忙擡手捂了她的嘴,壓低聲音嗔怒道:“你說話小心一點,要是被人聽了去咱倆都得死!”

桑淮青憂郁的神色不減,拉下她的手道:“阿楠,我說真的,若有一日你當真在滕王府過不下去了,別顧慮太多,想走就走吧,我一定會幫你的。”

女子啧啧兩聲,笑着湊近她道:“是不是有人見我如今過上好日子了,後悔當初逃婚了呀。”

入宮門王府,從來都不是沈楠所求,桑淮青一直都知道。同樣的,她也知道她這是有意在寬慰她,卻也引得桑淮青更家心疼眼前的人。

她們家阿楠從小就是這種性子啊,自己受了苦還要想法設法地去勸慰別人,好讓別人寬心。她頓了頓便也跟着笑起來,“是呢,早知王爺人那麽好啊,我早就嫁了!哪兒還輪得到你。”

“晚啦,桑淮青,你現在可是沒機會當滕王妃喽。”

淮青也自知這裏危險,便不再跟她逗趣,匆匆道:“我先走,你自己小心,有什麽事遣人到興隆茶鋪找我。”

“好,我自己會去,你別再冒險了。”

沈楠看着她三兩步跳上樹不見人影了,正要往回走卻好像忽然聽見有人的腳步聲!她心頭一跳,難道這林子裏還有旁人?她擡起頭,還不待看清什麽手指驀地一痛,是風筝線動了,有人割斷了她的風筝線。

她擡頭往天上看去,那紅黑相間的沙燕直直墜向地面。眼下也顧不得風筝了,她走在林裏,仔細巡視了一遍,周圍靜悄悄的,連個人影都沒有……許是山間的小動物吧。

她邊往外走,邊解着手上的風筝線,可惜了,本來自己還懷了雄心壯志,想給滕王府贏個名次的呢。

銀杏林的另一頭,姜玉響眼看着那只沙燕風筝從高處墜落。她食指指尖因剛才用力過猛而溢出血珠,她看着那血珠唇邊卻勾起了一絲笑容。

因着參與鬥紙鳶的緣故,衆人穿的都是一些方便的短打衣服,桑淮青那一身湛藍色騎馬裝混在其中便顯得沒有那麽打眼了。她本以為自己出去和進來一樣容易,剛剛翻過圍欄跳下來,不料又遇到了一個故人。

一身甲胄的男人抱劍站在她面前,“姑娘,俗話說,事不過三,你這是第三次了吧?”

“又是你?”這稱得上是冤家路窄了吧?

“是啊,在下也納悶呢,怎地總是遇到姑娘啊?”他狡黠地笑道:“莫不是姑娘有意于我……才一直跟着我的吧?”

“啊呸!”這人也忒自戀了些,桑淮青懶得跟他廢話,猝然拔刀就劈了過去。

林峰不得已出劍格擋,兩方力量杠上,他迫近到女子面前,倏然一笑,猛撤了力道,跳開兩步遠道:“我今日不想與姑娘打架。”

不想打架?她略一思量,“既然公子事務繁忙,那在下就不打擾了,”言罷便擡步要走。

男人架了劍鞘擋在她面前,“欸,別急着走嘛,我叫林峰,與姑娘也算有緣,留個名諱如何?”

“我沒有名字,”她冷淡道。

“沒有名字?誰會沒有名字呢?那你身邊的人都怎麽稱呼你啊?”

“他們叫我——”女子轉了下腳步,面向男人調笑道:“女俠。”

“哈哈哈哈哈哈……”林峰笑夠了才擡眼道:“在下自诩臉皮頗厚,沒想到這位女俠更勝一籌啊。”

她面不改色,“我能走了嗎?”

“自然……不能。”

桑淮青一個眼刀飛過來,林峰繼續道:“女俠莫不是忘了,上次你劈爛的那把折扇,還沒賠呢。那上面可是有當朝書法家謝景行的墨寶,我可是花了重金求來的。”

她深吸一口氣,只想快點打發了他,“多少錢?”

“二十兩黃金,”林峰撫了撫劍穗不鹹不淡道,見女子瞪大了眼睛又不懷好意地補充,“不過我也用了些時日了,就給你打個對折,十兩黃金算了。”

她和沈楠早幾年就不問侯府裏要錢了,哪來的十兩黃金給他啊?她現在身上的盤纏還是她在興隆茶鋪裏正經幫工賺來的。十兩黃金……這都夠普通人家吃喝好幾年了。

她瞥對面男人一眼,扇子劈都劈了,又沒有對證,還不是憑他一張嘴随便說。她言簡意赅道:“要錢沒有。”

“那女俠的意思是……要以身相許了?”林峰說完這句話便趕在女子出手之前向後開跳兩步。

桑淮青這次卻是頗為冷靜,她無可奈何地瞥他一眼,“你到底要如何?”

“扇子,女俠,毀壞人東西總得賠吧。”

劈了人家扇子是事實,她也自知理虧,“你那扇子,到底多少錢,我賠給你便是。”

“不是說了嗎,十兩黃金。”

“好,你等我想想辦法,”得,她認栽還不成嗎。

“成,女俠是個爽快人。”

她又擡步要走,男人一步踱到她面前,桑淮青僅剩的一點耐心告罄,不耐煩道:“又怎麽了?”

“你要是跑了怎麽辦?我去哪找你啊?”

“京城西市興隆茶莊,”女子言罷不等他說什麽,便直直繞過他向前走去。

林峰這次沒有阻止,只是背對她道:“三番五次闖皇家禁地,難保你什麽時候就會被抓,不是每次都那麽好運遇上我的。”

“知道,謝了!”女子腳步不停并未回頭。

與此同時,西邊一處營帳,帳子口站着兩個外邦衣着的侍女。姜玉響蔔一走近,那兩個侍女便齊聲行禮道:“恭賀公主拔得頭籌。”

“起來吧,”她身後的阿茗上前打起帳簾,姜玉響低頭進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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