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喪事
第55章 喪事
旭烈格爾說明天早上大巫就會死。
林昭昭對此深信不疑。因為旭烈格爾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但他有些疑惑是什麽讓旭烈格爾突然下定了決心。
還有如果說嘎力巴的死是咎由自取,那旭烈格爾又該用什麽理由處死在部族裏德高望重的大巫,而不在薩滿教內引起騷動呢?
睡前林昭昭忍不住詢問旭烈格爾,然而這個蠻子居然賣起了關子不告訴他。
“等你睡醒後就知道了。”旭烈格爾摸了摸林昭昭的頭。
“切,故弄玄虛。”白天補了覺,林昭昭不是很困,于是就着燭光看起了書。
“你在看什麽書?”有人的下巴壓在了他的肩頭上。
“大人之學。”
“大人之學?”旭烈格爾蹙眉。
“《大學》聽過沒?”
“四書五經?”旭烈格爾沒有讀過,但他知道大夏人想要當官就要看這些書,“你怎麽突然看起這個?”
“什麽叫突然看起這個?這本書我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能倒背如流了。”林昭昭翻了個白眼,“我這是在溫習,萬一哪天我們一拍兩散了,我還好回到大夏給自己考個一官半職回來。”
自從知道姬有光高中狀元後,林昭昭心裏就多了個解不開的疙瘩,有時候睡覺時還會夢到放榜之日,自己名列前茅,震驚鄰裏,曾經對他不屑一顧的人全都圍着巴結恭賀他的場景。
林昭昭知道自己策論遠不及姬有光出彩,但他志向不大,都沒想過自己能有面聖殿試的一日。只要能當個舉人老爺,也算是對他這麽多年的寒窗苦讀有個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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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他耳廓上用力咬了一口。
“疼!幹什麽啊!”林昭昭捂着耳朵。
“別想了,這輩子你都等不到那一天。”男人在林昭昭耳邊低聲說着,“你離不開我。”
“哼,你少看不起人了。”林昭昭微微昂着下巴,“以後我要是做了大官,你這種平民見了我,可是需要向我行禮的。”
話剛說完耳垂又被人含在了嘴裏。
“多大的官啊,能比當我的夫人還威風?”
“哼,起碼當個……知縣吧。”林昭昭微微躬起身子,男人弄得他癢癢的忍不住縮起脖子。
他的眼神雖然還望着手裏的書,心思卻早就不在上面。
“哦,知縣大人位居幾品?”旭烈格爾摟着林昭昭的腰,讓人坐到自己的腿上,
“正七品……吧。”
“為了這麽個芝麻小官,你就要始亂終棄。洛初還真是好狠的心啊。”旭烈格爾眼神暗了暗,像是在懲罰,用力捏了捏手裏的軟肉。
“你懂什麽?我就想當個知縣怎麽了!”林昭昭不服地哼哼道,當知縣是他讀書時定下的志向。
“沒聽過‘皇權不下縣’嗎?一年光是俸祿我就能有一百兩,養十個你都綽綽有餘了……念在你以前服侍我的份上……我讓你當個巡捕好了……”有人壞心眼地在他身上摸來摸去,很快林昭昭氣息就亂了,連話也說得斷斷續續起來。
旭烈格爾聽着有些哭笑不得,雖然他沒想到他的洛初會是個小官迷,但好歹對方發達後倒是沒想着抛棄他這個“槽糠之妻”,還很好心地給他個差事做做。
“那看來我今晚一定好好伺候知縣大人。”
“你幹什麽?”林昭昭大驚,手裏緊捏着書卷,“不是昨晚才……”
“溫故而知新。”男人将桌上的燭火捏滅,“這不是你常常對學生們說的嗎?”
***
折騰了好一會兒,勞累的林昭昭一覺睡到了天亮。夏日刺眼的陽光恰好找到了他的臉上,他睜開了眼,瞧着男人正不慌不忙地穿衣服。
“你這身衣服……”林昭昭有一絲恍惚,旭烈格爾穿衣一般以黑色、青色為主,鮮少會穿這樣白的衣袍。
“今日有喪事。”像是知道林昭昭在想什麽,旭烈格爾說。
“喪事……”林昭昭愣了愣,忽然想到了昨晚旭烈格爾和他賣的那個關子。
難道說大巫昨晚真的死了?
林昭昭同旭烈格爾一起走出了氈包,果然瞧見了白色的布條挂滿了部落外圍的栅欄上。
大巫死了,按照薩日莎所說的,她的父親是壽終正寝,走得十分安詳,她親眼瞧見了長聖天的使者将她父親的靈魂接走了。
老人冰冷僵硬的身體躺在他曾經祭祀的神壇上,溫暖的火焰圍繞着他熊熊燃燒着。
額頭綁着白布的少女手握神鼓跪在地上,主持着喪事的禮儀,薩滿的信徒們跪在她的身後發出一陣陣悲傷的抽泣聲。
“薩日莎……”林昭昭內心感慨。他看着少女孤獨的身影,他不知道這樣的結局對薩日莎來說能不能算做是一種解脫,“從今往後,這世上她就沒有親人了。”
“這是她自己選的路。”旭烈格爾說,“何況有那樣的父兄,還不如孤身一人。”
“……”
這人都還沒葬下去呢,雖然這話說得有些不合時宜,但旭烈格爾的話無疑是一針見血了。
“老師。”等喪葬結束後,已經成為薩滿神女的薩日莎來見林昭昭。她面色蒼白如紙,眼裏布滿了紅色的血絲,看着讓人不由心生憐憫。
看着如此憔悴的薩日莎,林昭昭也不知該如何寬慰對方,只能輕輕嘆了口氣。
“老師,我應該沒做錯吧。”
林昭昭眼簾垂下,有些話旭烈格爾沒有明說,但林昭昭心裏隐隐能猜到些。
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早上死了兒子晚上再死個爹,大巫壽終正寝的背後顯然是有人悄無聲息地動了手腳。
而這個動了手腳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眼前的少女。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林昭昭輕輕拍了拍薩日莎顫抖的肩膀。
薩日莎沉默了許久,低聲說:“他的眼睛睜得圓圓的,嘴裏咕嚕咕嚕的,我沒能聽清他最後的遺言,但我能看見他眼睛在說什麽。我是你父親,你怎麽敢對我下毒?你怎麽能殺死我?”
随着薩日莎傾訴,林昭昭的後背微微發涼。雖然猜到了是薩日莎動的手,但他沒想到薩日莎會将弑父的過程同他說的這般詳細生動。
這是一段殺人者平靜的自訴,沒有怨恨,也沒有沖動。一個膽小卑微到見人就要下跪的小姑娘,究竟是經歷了怎樣的苦楚與無助,才會被逼得做出這樣的反擊。
“老師,他都要死了都無法理解我。他想不到我這麽做的原因,最多會想我是為了首領才背叛了他們。”薩日莎擦了擦眼睛,“他死了後還是我的父親,而我生下來就是他的奴隸。老師,這世上怎會有如此不公平的事呢?”
林昭昭無法給薩日莎一個答案,就像他也不知道作為他爹的林老爺為什麽會看他那樣的不順眼一樣。
人家就是不把你當個人看能怎辦呢?你只能自己争口氣活出一個人樣來。
****
代表着死亡安息的布條在風中飄舞着。一處氈包內,有一群薩滿教的教徒正在氈包內秘密争論着。
“大巫的死一定有蹊跷。昨晚用飯前大巫還找我說過話,吩咐我為他尋找狐貍的毛,公羊的角,以及成年男人的兩截手骨。當時大巫雖然神态悲恸,但身體沒有虛弱之象,怎麽會好端端的一個晚上就死了呢?”有人質疑。
“顯而易見,這是旭烈格爾兄弟的陰謀,他們先殺了嘎力巴少爺,然後又殺了大巫。不僅以陪葬為理由,焚燒了我們諸多珍貴的薩滿古籍,還打算讓一個女人來接替大巫的位置!我覺得我們是時候脫離血狄族了!”
“脫離血狄族?你是在開玩笑嗎?你當旭烈格爾的彎刀是吃素的嗎?”
“我無法相信偉大的長聖天會選擇一個女人來作為它的使者。長聖天神聖的意志正在被名旭烈格爾的魔鬼踐踏着,我們怎麽能熟視無睹呢?”
“熟視無睹總比掉了腦袋舒服吧!旭烈格爾的勢力一日勝過一日,這時候和他作對,你也想早些面見長聖天嗎?”
“別吵了。”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發話。
“鬥琪,您說該怎麽辦吧。”
鬥琪,在血狄語中有【歌詠者】的含義,是薩滿教裏法力僅次于大巫的存在,比起其他教衆,也有着更高的權力。
“旭烈格爾容不下我們,我們就去投奔其他人。”鬥琪說,“科列奇部與血狄族有仇,他們王汗也信仰我們薩滿教,我們去投奔他,他一定會收留我們的,說不定以後我們還有為大巫報仇的機會。”
“鬥琪所言極是啊!”
“還等什麽,今晚我們就趁着夜色去投奔科列奇部。”最後鬥琪擡了擡手一錘定音。
“是。”衆人起身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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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升起的時候,一支近百人的隊伍趁着濃濃的夜色潛逃出了血狄族的營地。
他們的馬蹄前腳才踏出去,後腳巴根就踏入王帳來向旭烈格爾通報此事了。
“不用阻攔,在後面跟着他們。一旦踏過巴魯山,他們就不再是我們血狄同胞了。”旭烈格爾淡淡地說,“不要讓這些肮髒的屍體留在我的領地裏。”
“是。”巴根領命退了出去。
“你早就想到他們要叛逃了吧,所以今晚才将巡邏的人都撤了下來,故意引他們出來。”林昭昭擡頭望身旁的男人。這蠻子的心眼比他想得要多。
“這樣比較省事。”與其一個個盤查,還不如讓這些害群之馬自己蹦出來。
既然決定打掃屋子,那就趁着機會掃個幹淨。
等今晚一過,旭烈格爾就能将血狄族裏最大的一顆毒瘤徹底連根拔除了。
草草結束了大巫的喪事,在登過刀梯後,薩日莎也成為了薩滿教的神女,負責起部落日後的祭祀活動。
然而即使貴為神女,薩日莎閑暇的時候,還是會經常過來看望幫助自己的老師。
這一日,林昭昭找來劉夫子,他對水利了解不深,只在《尚書》、《周禮》這些書本記載裏,知道前人們為了種出更多的糧食會灌溉渠道,設水門、水庫等。
所以他才想請教劉夫子開水道,灌農田在血狄族的領地是否可行。
然而劉夫子的回答很快就給林昭昭潑了冷水。
“你想将諾爾河的水引入農田,想法雖好,但灌溉渠系并非挖掘一條幹道那樣簡單。水利之事仿佛布一張巨網,不僅需要花費太多的人力和錢財用于開渠,還要花更多精力用在日後的維護上。”
甚至不用深思熟慮,劉夫子開口就能給林昭昭提了幾個難題。
“就說這開渠之後,草原春冬風沙最大,風沙淹沒了渠道,你想用水就要耗時耗力重新清理。”
“草原不似中原,工匠、材料、工具都太少了。就說是你想開個取水口吧,都只能用籬笆枝條混着些泥沙做個簡單的圍堰,一旦到了眼下這種季節,諾爾河湍急,一個不小心就會将你們一年的辛苦毀于一旦啊。”
聽着劉夫子這麽一說,林昭昭也是出了一身冷汗,慶幸自己沒有沖動,不然真是要好心辦壞事了。
“劉夫子博聞強識,見多識廣,那依您之見,這水渠是修不得了?”林昭昭問。
“不是修不得,困難雖多,但若血狄部族上下團結一心,衆志成城,有什麽是克服不了的呢?”
“劉夫子,您這話我不明白……”林昭昭有些懵,這話到底是能修,還是不能修。
“向水而興,這是長久之計。”劉夫子看了眼林昭昭,“你與首領若想在這兒紮下根基,水利是命脈。若是百年之內沒有移營的打算,你們就修,不然就是賠本的買賣。”
“謝劉夫子指教。”這些林昭昭終于是聽明白了。如往常一樣,商議完後,林昭昭留劉夫子用飯。正巧碰到薩日莎過來看望,三人便一起用了些。
“薩日莎姑娘,你頭上的這根簪子可否借給老夫看一看?”飯用到一半,劉夫子忽然看中了薩日莎頭上的發簪。
薩日莎雖是不解,但也将發簪取下,遞給了劉夫子過目。
涅藍色的簪子在老人的手裏反複摩挲着,也不知是瞧着這簪子想起了什麽,劉夫子深吸了口氣,擡起衣袖遮住了自己的老臉。
薩日莎和林昭昭面面相觑,皆不知老人為什麽會露出這樣悲傷的神色。
“薩日莎姑娘,不知這簪子你是從何處得來的?”平複住情緒,劉夫子詢問起這簪子的來歷。
“這簪子是我轉贈于薩日莎的,原本是我京城的友人……托人帶來給我行禮用的……”林昭昭回答,“劉夫子,您認識這簪子……”
“啊,不,不。此簪名為琉璃花筒簪,因為形似花筒,又能插花佩戴在頭上,故取名花筒簪。”劉夫子長嘆一聲,“此簪在瓊朝時很受婦人們追捧,我夫人也頗為喜愛,日日簪在頭上……這簪子現在很是罕見了……”
看舊物思舊人,劉夫子露出一絲苦笑,将這根簪子雙手奉還給了薩日莎。
難道劉夫子以前是瓊朝人?林昭昭心裏隐隐多了份猜測,卻沒有向任何人再提起。
***
科列奇部,王庭內。
身着華服,戴着金絲圓帽的男人坐在矮桌前,他一只手撐着自己的膝蓋,另一只手摟着一名妖冶美人。
“帶上來。”
戴着銀色頭盔的将士走了進來,他身後還領着三名風塵仆仆的男人。
“偉大的王汗,臣黑勒木将投奔來的薩滿教徒給您帶過來了。”黑勒木将軍跪地,後面鬥琪幾人也連忙跪地行禮。
王位上的男人從臺階上走了下來,湊近了些上下打量着鬥琪等人,然後又轉身回到了王位上。
“怎麽樣?他們有沒有長着兩個腦袋,六條手臂?”那妖冶女子好奇地詢問男人。
“沒有,就和我們長得一樣,一個腦袋兩條手臂。”
“我就說是騙人的吧。”妖冶女子捂着嘴笑,“外面那些人都說血狄人是草原上的魔鬼,我看他們就是單純長得醜而已。”
王庭裏傳出一陣哈哈大笑,弄得前來投奔的鬥琪等人有些懵,完全不知道王位上的男女在笑些什麽。
旁邊的臣子們無聲地嘆了口氣,似乎已經習慣了他們君主的荒唐無禮。
“你們是血狄人嗎?”笑完後,王汗開始盤問起鬥琪等人。
“是。”
“旭烈格爾派你們來的?又讓你們來當說客了?”
“不是,我們是自願來投奔王汗您的。”鬥琪連忙回話,“旭烈格爾的人一路追殺我們,我們死了很多人,吃了很多苦才面見到您的啊。”
“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還是假。”王汗撇了撇嘴,揮了揮手,“拖下去,把他們腦袋砍掉。”
“王汗,我們說的都是真的!邪惡的旭烈格爾迫害我們薩滿教徒,殺了我們的大巫還有大巫的兒子,我們是受長聖天的指引才來找您的啊!”被士兵們拽住了手臂,慌亂的鬥琪大聲說道。
“哦?是嗎?”
“千真萬确,您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查問啊!”
“就連我這麽個小女子都知道,大巫可是長聖天的使者啊!”王汗身邊的妖冶女子打了個哈欠說,“那旭烈格爾不是什麽黃金血脈嗎?是長聖天命定的草原主宰?他怎麽可能會殺了為了他降下預言的大巫呢?”
“國後說得對。那旭烈格爾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會殺了一心支持他的大巫呢?”王汗說,“你們一定是聯合起來想要诓騙我。”
鬥琪瞪大了眼睛,一時都無語了。他心裏後悔,怎麽也沒想到草原上大名鼎鼎的王汗會是如此荒唐草率的人。
“寧可錯殺,不能放過。拖下去,拖下去。”
“我們絕對沒有诓騙您啊!”鬥琪吓壞了,“偉大的王汗,如今的旭烈格爾已經不是以前的旭烈格爾了,他是黃金血脈不假,但他身邊多了個不祥的女人,他已經不是草原未來的主宰了!”
“不祥的女人?你們先放開他們。”國後忽然有了興致,“我聽說,你們的旭烈格爾好像從大夏娶了個很漂亮的女人,據說是這世上最漂亮的女人。你們見過嗎?”
“回國後,見過。”
“那是她好看,還是我好看啊?”
“……當然是您好看。”
“你們不會是為了活命,才故意說謊讨好我吧。”見鬥琪等人回答猶豫,國後露出狐疑的神情。
“我等不敢欺瞞王汗和國後。”鬥琪也是滿頭大汗,“那大夏女子容貌雖美,但極其愚蠢,還巧言令色,斷不能和國後您相比。這女人說服了旭烈格爾,讓血狄人學着大夏人模樣,在草原上做起了農活,種起了農物,血狄部族上下因為她苦不堪言,恐怕是到了冬天大家都要被她害得活活餓死了。”
“啊?在草原上種地?這女人還真是異想天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聽到鬥琪說的話,所有人都敢到不可置信。
“這旭烈格爾怎麽會如此愚蠢啊!居然會乖乖聽一個女人的話。”王汗也聽樂了。
“王汗,這不是好事嗎?等到了冬天血狄族餓得揭不開鍋的時候,您豈不是帶些糧食過去就将他們輕易收服了?”
“還是我的國後聰明啊!”
“到時候王汗收服了血狄族,記得把那個大夏女人賞給我吧。”國後眨了眨眼睛,撒嬌着說,“我聽說大夏的女人不僅能歌善舞,還會演奏許多樂器,我要将她留在身邊留着逗樂。”
“好,好,好,都依你的。”王汗擡了擡厚實的下巴,“行吧,看在你們給我帶了這樣一個好消息的份上,我就饒了你們一命吧。裏瓦德太子,将他們安排進神廟裏,給他們找個差事坐坐吧。”
“是。”一名年輕人板着臉站了起來,領着鬥琪等人走出了王庭。
“科列奇部的王汗怎麽會是這幅混蛋模樣?”回到住處,逃亡出來的幾人心裏都不由後悔起來,“不是說他會禮遇我們的嗎?他根本就把我們當狗一樣耍弄。”
“他看起來就像個已經外貌衰老的孩子!在那女人的面前聽話得和羔羊一樣,哪還有點草原英雄的模樣?早知道這樣我們還不如跟着旭烈格爾!至少旭烈格爾不會相信人能長出兩個腦袋和六條手臂這樣的鬼話!”
“旭烈格爾有什麽好?忘了他要砍你們的腦袋了嗎?這王汗雖然荒唐了些,但好歹暫時能保住我們的命。”
就算是将腸子悔青了,現在也已經無濟于事。鬥琪等人只能待在科列奇部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