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割席
第60章 割席
深夜,篝火燃燒着。好不容易擺脫了追殺的裏瓦德太子和他僅剩下的部衆們圍繞着火光席地而坐。
“還真是世事難料啊,一個月之前我還享受着這草原上最醇的奶酒,而如今我的碗裏卻只剩下渾濁的河水。”有将軍感慨。
“你回頭看看這一路究竟死了多少人吧。旭烈格爾的軍隊就像一只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我們能活着跑到大梁已經是長聖天保佑了。”
“可是我們的部衆實在是太少了,也不知道大梁的王會不會收留我們。”
“大梁肯定會收留我們的。”裏瓦德太子說,“大梁是大夏的敵人,我們也是大夏的敵人,敵人的敵人那就是最忠心的盟友。”
“當初王汗要是早些聽您向大梁請求援兵,我們怎麽會被大夏欺壓至此,又怎麽會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部落驅逐出王庭呢?真是科列奇部前所未有的恥辱啊!”
一提到那坑死人的老東西,裏瓦德太子也是心煩意亂。可他現在也無法再開口去怪罪王汗了,和一個死人過不去着折磨的只會是活着的人。
“我的父汗,我的兄弟們估計都已經死了吧,願他的靈魂能在長聖天得到安息。”裏瓦德太子阖上眼睛,将碗裏的河水倒在了地上,“我願向他們的亡靈發誓,總有一天要為他們報仇雪恨,用我腰間的這把彎刀砍下旭烈格爾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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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列奇部王庭,林昭昭還躺在床榻上休憩,忽然被一陣歡快祥和的樂曲給喚醒了。
“阿古蘇,這外面是什麽聲音?”林昭昭伸了個懶腰,忍不住問。
“應該是慶典的聲音。”阿古蘇為林昭昭打來了幹淨的水,“您快起來看看吧,首領他們在俘虜裏找到一夥兒人,不僅能歌善舞,還精通音律樂器,可有意思了!”
“是嗎?”林昭昭洗漱完,梳理好頭發,走出了王帳。雖然心裏早有準備,但他還是被王汗曾經奢靡的生活給震驚了。
方才阿古蘇說是俘獲了一夥兒人,林昭昭哪能想到這居然是一支接近百人的樂隊。除了在草原上常見的馬頭琴、勺子琴、草原古筝、四胡琴以外,還擺放了許多林昭昭前所未見,聞所未聞的草原樂器,實在是讓人大開眼界。
“上百人共同演奏出來的曲調聽起來确實是非同凡響。”有人在他身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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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昭轉過頭,瞧見旭烈格爾正站在白色的氈包前朝他招了招手。
“睡醒了?”男人眼神溫柔。
“有人一大早就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來,我能不醒嗎?”林昭昭說。
“我以為每日在歡愉的音樂裏醒來你會高興,所以才讓他們在此處彈唱。”旭烈格爾解釋。
“你的意思是每天讓這一百多個人彈琴奏樂喚我起床嗎?”
“這不好嗎?”旭烈格爾覺得沒什麽,這一百人的樂隊怎麽也是王汗培養出來的心血,直接解散太可惜,不如繼續養着,也可以給林昭昭平日裏找些日子。
“當然不好,聽起來也太窮奢極欲了。”林昭昭吓了一跳,連連擺手,“這樣的福氣我享受不起。”
“行吧,那就讓他們先退下。我帶你去見一個有意思的人。”旭烈格爾牽着他的手,走進了一個氈包裏。
“有意思的人?誰啊?弄得這麽神秘?”林昭昭好奇地問。
“這個人叫馬保羅,是一個很有名氣和智慧的商人。他去過很多地方,知道很多見聞,我想你會喜歡聽他說這些的。”旭烈格爾向林昭昭介紹。
“見過首領,見過首領夫人。我是馬保羅,我是一個商人。雖然經常來到科列奇部做生意,但我真不是科列奇部的人。我可以幫兩位賺取很多錢財,還請兩位高擡貴手放過我和我的商隊。”這個鼻梁高挺,頭發微卷的男人戰戰兢兢地回答道。
“起來吧,馬保羅,我說了我不會殺你和你的商隊。”旭烈格爾說,“繼續你之前和我說的,你同我們講講外面的世界是怎麽樣的吧。”
“是,首領。”馬保羅向旭烈格爾讨了杯熱茶,向兩人徐徐講起自己的所見所聞。
“你的商隊裏還有這麽多能工巧匠嗎?不僅會用金絲和蠶絲做布匹,會種植棉花、小麥和各種水果,居然還會釀酒?”林昭昭詫異,他沒接觸過真正的商隊,想當然以為商隊就是販賣貨物的一群人。
沒想到人家的本事比他所想的要厲害得多。
“是的,夫人。路不好走的季節裏,有時候我們也會靠勞動和手藝為生。”馬保羅謙遜地回答。
林昭昭十分驚喜,心想這次他們真是撿到寶了。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因為長期游走貿易,馬保羅的商隊還認識許多能人異士。
比如擅于制作馬鞍、缰繩、馬刺的,比如精通盔甲抛光、縫合、捶打的,比如精通藥草、煉藥、行針的……為了做好交易,他們打交道的都是不同領域裏的大師,每個人都有着極其精湛的技藝。
除此以外,馬保羅還說許多他們去過的城鎮和當地有意思的人文風俗。林昭昭自認學識不少,見識也不低,但馬保羅說的這些地方他居然一處都沒有聽說過。
“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這世上居然還有那麽多有意思的人和地方。若不是這位保羅先生他實在是講不動了,我怕是聽上三天三夜都不會膩。”林昭昭感慨。
“三天三夜?他這是把你的魂都勾走了嗎?”男人的手臂環在他腰間,有些吃味地緊了緊,“看樣子留不得他了。”
“你說什麽呢!馬保羅和他的商隊可是老天爺賜給你的大禮啊!”聽旭烈格爾說這種話,林昭昭立刻急了,“你不趕緊将這樣的人才重用起來,還考慮起留不留人家了?”
“這世上有本事的人多得很,不差他一個。”旭烈格爾語氣淡淡,一幅不以為意的模樣。
“你別給我犯渾啊!”林昭昭皺眉頭,“這人我不許你動。”
“洛初越維護他,我越是留不得他。”男人像是故意與他作對一樣。
“旭烈格爾!”林昭昭仰起腦袋想說什麽,結果頭用力一擡剛好撞在男人的下巴上。
“你還為了他謀殺親夫。”旭烈格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來明日我就要砍了他腦袋。”
“你這人怎麽這樣?就不小心撞了下你而已怎麽還給我扣這麽大的帽子?”林昭昭轉過頭,頓了頓,“真……給你撞疼了?”
男人不要臉地點了點頭。
“你不會是咬到舌頭了吧?”瞧着對方沉默不語的模樣,林昭昭也有些緊張,連忙捧着對方的臉湊過去,“你張開嘴,我給你瞧——”
話還沒說完,他的面頰就被人親吻了一下。
然後一下又一下。
那一瞬裏林昭昭被男人親得有些懵,眼神都迷茫了。
不過很快他就回過神來。
“你幹什麽啊!”林昭昭用手背抵着自己被親吻的地方,耳尖泛紅。當瞧見旭烈格爾那雙似笑非笑的漆黑眼眸,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被耍了。
“你……你怎麽能騙我?你不是從來不騙人的嗎!”林昭昭指責着男人無賴的行徑。
“沒騙你。”
“你還嘴硬。那你哪受傷了指給我看看?”被臭蠻子占了便宜林昭昭很不服,較真道。
“這傷着了。”男人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結實的胸膛上。
“我信你個鬼。”林昭昭一臉正氣,他才被會這種下流的手段勾引呢。
“真的。你從白天到晚上都盯着別人,聽着別人,想着別人。我心裏疼得受不了。”男人低聲說,“一整日你都沒和我說過其他的。”
“你……”這種肉麻的話聽得讓人起雞皮疙瘩。但旭烈格爾的神情和語氣實在是與輕佻風情沾不上一點,再加上他平日瞧着剛毅強大的形象實在是深入人心,偶爾這樣“示弱”一下……反正林昭昭對此束手無策,心都軟成一灘春水了。
“馬保羅不是你引薦給我的嗎?我留心于他,也是為了你啊。你也太不信任我了吧,什麽醋都能吃上兩口。”林昭昭聲音放軟了許多,他頭靠在男人的肩頭上,所以沒瞧見對方微微揚起的唇角。
“沒有不信任你。只是心裏不舒服……”男人聲音低沉,像是真的很受傷的樣子。
“好了,好了,我不是一直都陪着你的嗎?”林昭昭的指尖在男人胸口揉了揉,硬着頭皮盡量柔聲細語得安撫着對方受傷的心靈,“只看着你人,只聽着你的話,我心思不都在你身上的嗎?”
感覺自己和哄小孩的老媽子一樣。林昭昭在心裏嘆氣。
不過好在他手下的觸感還是很不錯的。
“摸得舒服嗎?”男人忽然開口問。
“舒服啊。”一個不留神林昭昭就将自己的心裏話給答出來。
“既然洛初摸得這麽舒服,那我就再忍耐一會兒好了。”
“你、你你亂說什麽?誰摸得舒服了!”林昭昭連忙想将手收回來。可惜指尖剛離開男人的胸膛,手腕就給人攥住了。
“不摸了?”
“不!”滿臉通紅的林昭昭從牙縫裏艱難擠出一個字。
“那洛初摸完,該落到我了。”
“……真是……恬不知恥……”
林昭昭真是服了。同為男人,他不知道旭烈格爾的精力為何能如此旺盛。特別是在攻占下科列奇部後,他幾乎都沒有度過一個平靜安穩的夜晚。
顯然今晚也不會例外。
因為晝夜颠倒的緣故,林昭昭過得有些昏昏沉沉的。直到踏上了回營地的路,林昭昭才在馬車裏将前些日子裏欠的覺全都補上了。
打敗了科列奇部是值得慶賀的勝利,也是為血狄族稱霸草原鋪上了最重要的一塊磚石。
舉辦慶典宴席,清點戰俘與戰利品,然後還要對有功之臣論功行賞。回來之後的日子裏,旭烈格爾事務繁重,林昭昭因此得了幾日的清靜。
然而清閑沒有幾日,就有人來找林昭昭了。
“夫人,求您救救帖薩爾吧,他真是一時糊塗。看在帖薩爾平日如此敬重您的份上,求您向首領說說情,将帖薩爾他從監牢裏放出來吧。”這日午後,帖薩爾将軍的夫人找到了林昭昭,才見面行完禮,就開始淚如雨下地哭求起來。
“這是怎麽了?帖薩爾将軍發生什麽事了嗎?”林昭昭讓阿古蘇倒來熱茶,安慰這位婦人坐下來慢慢說。
帖薩爾将軍的夫人同林昭昭哭哭啼啼說了許多,聽了半天林昭昭終于明白了。原來是在回程的路上帖薩爾沒有抵住美色的誘惑,看中了正在擠牛奶的速萊也朵國後,将人家強行霸占了。
自從各項法令頒布後,血狄族的軍令也有所改變,按照旭烈格爾的意思,無論是将軍,還是士兵,所有戰利品都要一起分配,堅決不允許私下搶奪女人和瓜分財物。
更何況速萊也朵還是科列奇部的國後,像帖薩爾這種罪行按照軍令是鐵定掉腦袋的。
“帖薩爾将軍怎麽會幹這樣糊塗的事?”林昭昭微微蹙眉,軍令如山,旭烈格爾立下的規矩他也不好随意插手。但帖薩爾的夫人情緒悲恸至極,家裏還有兩個幼童要照顧。林昭昭只好先穩住,答應有空時幫對方問一問首領的意思。
“夫人。”阿古蘇探聽消息回來。
“怎麽樣?”林昭昭問。
“昨日帖薩爾已經被首領命人關押起來了,讓術爾策将軍嚴加審問,說是查出來有絲毫差錯要讓其號令全軍。”阿古蘇回答。
話說得這般不留餘地,聽起來旭烈格爾确實是生氣了,應該是要嚴懲帖薩爾的意思。
“那邊怎麽樣呢?”林昭昭又問。
“那個速萊也朵我也去以您的名義看望過她了,這個女人……”阿古蘇輕嘆了口氣,“她倒是毫不避諱自己勾引了帖薩爾将軍的事實,她還說……”
“說什麽?”
“她說誰讓旭烈格爾首領遲遲沒安排她,她只是想辦法給自己某一條出路了,她說自己好歹也是個國後,在這擠一輩子的牛奶還不如殺了她……”阿古蘇直搖頭,她還從沒見過行事這樣輕浮浪蕩的國後。
“這速萊也朵國後可真是——”林昭昭沉默了半天,也不知該說什麽。
若是過去他曾經會對速萊也朵國後這樣毫無忠貞的女人嗤之以鼻,但是現在他認識這片草原上太多太多的女人,自己也當了這麽久的“女人”,他實在無法說出什麽刻薄的話來指責對方。
就像他對薩日莎所曾經說過的,一個人想活着沒有錯,一個人想活得好又有什麽錯呢?
對于草原上大部分的女人來說,她們想要過得好就只有靠男人這一條路可走。
如果說帖薩爾是一時糊塗,被美色勾引罪不至死,那速萊也朵國後不合禮法的罪過又該如何評判呢?
林昭昭想了許久,也想不出個讓所有人都滿意的好法子。
“在想什麽呢?”晚上回到氈包,旭烈格爾就瞧見了林昭昭唉聲嘆氣的煩惱模樣。
“不好同你說。”林昭昭撐着下巴。
“你同我還有什麽不好說的事嗎?”旭烈格爾走了過去,在林昭昭旁邊坐下。
林昭昭有些猶豫,他總覺得自己摻和在這種事裏不倫不類的,可這事他又已經答應了帖薩爾的夫人要幫忙過問……
“帖薩爾的夫人下午找過你了吧。”沒等林昭昭開口,旭烈格爾倒是先将他想說的話給挑明了,“她應該是想讓你同我說說好話,幫帖薩爾求求情吧。”
“你……怎麽知道?”林昭昭愣了下。
“我同你說過吧,這部落裏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旭烈格爾眼眸沉了沉,低聲說,“更何況還是和你有關的。”
“那……你打算怎麽辦?你要怎麽處置帖薩爾,還有速萊也朵?”林昭昭湊過去問。
“違反軍令者理應處死。”旭烈格爾坐在火堆邊說。
“你真要殺了帖薩爾?那可是陪你征戰多年的人,陪你出生入死,替你沖鋒陷陣,你當真要将他腦袋砍了?”林昭昭問。
“你這是在替帖薩爾求情嗎?”男人擡眼,黑色的眼眸裏映着暗暗的火光。
“……”林昭昭抿了抿嘴唇,有些話卡在喉嚨裏又說不出口了。
或許是因為旭烈格爾已經不再是一個小小部落的首領,兩人之間的權力、地位相差越來越大。
雖然還未戴上冠冕,但是聰明人都知道科列奇部覆滅,草原上已經沒有誰能阻擋旭烈格爾了,眼前的男人距離稱汗也就是一兩年間的事。
他們之間相處沒有任何變化,依舊親密無間,不分彼此,但就像現在,林昭昭會發現脫離了上輩子的走向,他有時候已經完全猜不透旭烈格爾的心思了。
一只大手伸到了林昭昭的面前。
林昭昭低頭望了望,挪開了目光,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那只手主動握住了他,将他輕輕地拉到身邊。
“不是答應人家來求情的嗎?怎麽不說話了?”男人在他耳邊輕聲問着。
“你不必多說了,我知道錯了。以後這種事我不會管的。”林昭昭抿了抿唇說。
“你沒錯。”旭烈格爾捏了捏他的手,像是在無聲的安慰,“是我安排達日巴特找帖薩爾夫人,讓她來找你求情的。”
“是你安排她來找我的?”林昭昭很是不解,“為什麽?”
“帖薩爾雖然沒有強迫速萊也朵,但到底是違反了軍令,我就是不殺他,也不能輕易放了他。不然以後誰都敢肆意行事,就無人能管得住他們了。”
“那你小懲大誡便是了,為何要牽扯到我這裏?”林昭昭還是不明白這其中的用意。
旭烈格爾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問了林昭昭另一個問題。
“洛初,我現在是王了嗎?”
“……”林昭沉默片刻,“你現在手下已經有幾萬人,日後投奔你的人只會越來越多,你确實是可以稱王了。”
“如果是王的話,我同他們就是君臣,不是兄弟了。”
“……沒錯。”
“用你們中原人的話來說,王就應該将自己關在高高的閣樓裏。帖薩爾、達日巴特、巴根……這些人的情誼我都記在心裏,但想要治理好這麽大的一個部族,我無法一味去偏袒他們,也無法再同他們站在一起了。”
旭烈格爾看着火堆繼續說:“我不想殺帖薩爾,但我必須擺出殺他的态度。即使他會因此忌恨我,疏遠我,我也必須這麽做。你能明白嗎,洛初。”
“我明白這件事你不好做,更明白以後還會有更多這樣的事。”林昭昭說,“可你這是何必呢?就算通過我拐彎抹角免了帖薩爾的死罪,帖薩爾也不會感德于你。”
“他們感激你就行了。”
“什麽?”
“我已經做好和他們所有人割席的準備了。我想做一個無情的、公正的、喜怒無常的,甚至是殘暴的王,就像書裏記載的那些有威望的君主一樣。我不知道自己能做成什麽樣,但至少表面上看像這麽一會兒事。”
旭烈格爾看向林昭昭:“從我判帖薩爾死刑的那一刻起,我曾經的兄弟們,他們的心都會離我而去。但過兩日因為你的求情,我會将帖薩爾放出來,處以他另外的懲罰。”
“這樣他們應該就能明白吧,以後該怎麽做。”旭烈格爾緩緩說,“犯了事想要活命該怎麽做,什麽人是不能冒犯不能招惹的……”
林昭昭怔住了。他以前老是數落旭烈格爾是傻蠻子,但一個能從部落遺孤厮殺到草原霸主的人,怎麽可能心裏毫無盤算。
草原至高的權柄近在眼前,在真正握住之前,旭烈格爾已經在為自己,也在為他鋪路了。
林昭昭不是傻子,有的話無需點明,他也能明白旭烈格爾的用心。
“我忽然有些理解你們中原人說的‘孤家寡人’是什麽含義了。”男人握着他的手,聲音低沉,“洛初,後面的路我怕不好走。”
“傻蠻子,稱孤道寡是吉兆。”何況還有他一直陪在旭烈格爾的身邊。
在心裏又念了一遍,旭烈格爾緊繃着的臉愣了下,随後還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