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能夠為所欲為
第2章 我能夠為所欲為
時風眠從醫院出來,路過玻璃櫥窗時餘光一瞥,看到了她如今的樣子。
還是自己原來的臉。
她心情恢複了平靜,方才對賀蘭毓說的基本都是事實。
唯有雙方簽結婚協議的動機不同,她要在對方發現是自己脅迫之前,盡快走完離婚流程。
賀蘭毓還沒和白月光重逢,現在跟她撇清關系還來得及。
她要從兩人之間的修羅場逃離,去過屬于自己的生活。
時風眠看過自己的財産,只要不作死,足夠她這輩子當條鹹魚躺平了。
她沒什麽大志向,上輩子天天996加班熬壞了身體,現在換了個身份,沒有原主的野心,而是決定及時行樂。
時風眠悄悄讓助理拟了一份離婚協議,但是心裏還拿不準拿到臺面的時間。
如今賀蘭毓的事故新聞亂飛,顯然不是好時機,至少要等大衆的熱度降下去再說。
翌日,醫院外。
賀蘭毓的氣色比昨日好,她換了件白色的針織裙,顯得優雅知性。
一輛邁巴赫在她面前停下。
車窗緩緩降下,時風眠摘下墨鏡,紅唇輕揚。
對方神情掠過詫異,似乎沒想到她會親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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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毓默默坐上副座。
“今天有空,順路就過來看看你。”時風眠率先打開話題,說道。
對方眸光流轉,看了她一眼,“那件事多謝你幫我。”
時風眠立即明白,指的是車禍後續的處理,她輕笑了一下,說:“沒什麽,除了我也沒有別人做。”
“醫生說你要靜養一段時間,至于工作上的事情,我已經跟負責人談妥了。”
因為這次意外事故,賀蘭毓此前接下的活動和演出,全都突然中止,按合同來說她還要付出高額的違約金。
時風眠在A市人脈頗廣,辦成這件事倒也不難。
這份周到細致,令賀蘭毓心生疑惑。
“你為我做那麽多,我要付出什麽?”她半阖眼眸,長睫濃密,語氣狀似不經意地說。
時風眠沒有立即回答。
婚姻協議上,只有關于財産的細致劃分,婚後的獲益全歸時風眠所有,相應的賀蘭毓能得到最好的資源。
看上去對賀蘭毓很不利,但是有一條規定,若是對方自願贈予則屬于她。
時風眠出手大方,每逢節日、紀念日都會送禮物,加上每個月打錢,賀蘭毓其實不會吃虧。
“我說過,只要你當我的愛人,生活同居,應付外人……此外我們有各自的愛好,互不幹涉。”
賀蘭毓目光淡淡,将信将疑。
時風眠正了正臉色,嚴肅地說:
“你不要小看這些事情,這關乎了一個家族的臉面。”
“嗯。”
時風眠說起自己不願商業聯姻,受到家族束縛,加上跟賀蘭毓一拍即合,就雙方自願簽下了婚姻協議。
從前,賀蘭毓聽過類似的豪門秘辛,繼承人鬥争殘酷,而時風眠想要謀一條與衆不同的道路。
時風眠說得情真意切,讓人忍不住去相信。
她一邊說一邊用餘光瞄向旁邊,不知賀蘭毓如何想,後面沒有再發出疑問。
于是,時風眠專心開車了。
路途枯燥,她随手播放了一首音樂,輕緩的前奏過後,是演唱者清澈凜冽的聲線,輕靈中帶着一絲震撼人心的神性。
兩人不約而同感到驚訝。
因為,這是賀蘭毓的歌,還是多年前鮮為人知的一首。
即便是她的粉絲,也有不少人沒聽說過。
而時風眠随手打開就是她的歌,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有點說不出的意味。
“相比大衆喜歡的類型,我一直更喜歡這首。”時風眠反應極快,語氣充滿了欣賞和回憶。
當然了,這份回憶裏沒有賀蘭毓。
聞言,賀蘭毓神情也有幾分觸動,這首歌在她心底地位特殊,是年少時青澀懵懂的記憶碎片。
時風眠喜歡它,說明真的了解自己。
“抱歉,我懷疑過你。”
時風眠愣了一下,笑說:“沒事,我會等你想起來的……”
她作出感傷的樣子,想去切另一首。
然而,打開歌單後,發現最近播放全都是賀蘭毓。
她又默默放下手指,幹脆關掉了音樂。
二人再沒有說話,窗外吹進一縷輕風,浮動賀蘭毓鬓邊發絲,她轉過頭的時候,不經意往旁邊看去。
發現座位的縫隙間,塞了其他東西。
像是幾本私人寫真集,半邊封面上字跡清隽的簽名。
盡管只有局部,她還是認出自己的字跡。
賀蘭毓鳳眸微斂,心底突地跳了下。
這是……
還不等她去細看,車就停下了。
時風眠轉過頭看她,“怎麽了?”她的眼睛清亮,仿佛盛着碎金似的。
“沒事。”賀蘭毓跟她下車。
眼前是一棟複式的別墅,環境清幽,院子裏有幾個傭人,正在侍弄花草。
她們共同生活五年的地方,多少都留下過痕跡,時風眠帶着賀蘭毓到二樓的房間。
整體簡約幹淨,透着股性冷淡的風味。
雖然同住一個“家”,但是時風眠從未被允許踏進對方房間。
賀蘭毓目光掃視,忽然看過來,說:“為什麽不進來?”
時風眠心裏受寵若驚,想起現在自己是她的“知己”。
她從善如流地來到對方身邊,就聽一道遲疑的聲音:“這個房間,是我要求布置的?”
時風眠目光從滿牆的奢侈包包,轉移到桌子上的一張相冊,上面是兩人的合影,賀蘭毓表情冷漠。
照片上,時風眠半摟着她,是占有欲快要溢出的姿勢。
“……”
時風眠察覺她流露出的抗拒,顯然對房間格局感到心理不适。
實際上,這房間是出自原主手筆,她對賀蘭毓有着病态控制欲,衣食住行,連日常的體重腰圍,都要嚴格符合“伴侶”的标準。
由于類似事件積累太多,短短一天,時風眠根本來不及改動。
“是啊。”
她臉不紅心不跳,态度坦蕩:“你剛剛出院,身體還不适應,如果哪些讓你覺得不舒服……”
時風眠輕嘆了一聲,“我讓管家過來,這就幫你處理掉。”
賀蘭毓心髒沉甸甸的,好像始終壓着口氣。
管家很快過來了,頭發有些花白,但是目光矍铄,聽到時風眠這麽說,愣是看了她好幾眼。
當管家準備撤走相冊時,卻被賀蘭毓叫住:“不用了。”
時風眠有些驚訝,但是也沒有堅持。
賀蘭毓朝她看過來,輕聲說道:“你說的對,我會好好适應的。”
這個眼神太純粹平靜,差點讓時風眠招架不住。
她哽了一下,緩緩吐出氣息:“嗯,有任何需要跟管家說。”
管家遂将相冊放回去。
見賀蘭毓神情倦怠,時風眠打算讓管家走了,但是對方忽然問了一句:
“我是一直住在這裏?”
時風眠正覺得奇怪,管家卻誤會了,嘴巴快過大腦答:
“本來應該同睡一間房,後來賀蘭小姐不願……”
“管家的意思是,你有時也在外面住幾日。”時風眠瞥了管家一眼,連忙打斷。
她昨天囑咐過管家不要亂說話,配合自己,而管家認為這次賀蘭毓住院,導致她良心發現,所以也沒有生疑。
只是,這些年的習慣一時難改。
管家後知後覺,緊急閉上嘴。
賀蘭毓垂下眼眸,掩飾眼底一絲冷光,她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
“我沒有問題了。”
陽光落在她臉上,仍然蒼白的肌膚有些透明,微風拂過柔滑的裙擺,隐沒在牆角的陰影裏。
冷淡、堅韌和幹淨的氣息,明明跟之前沒有區別。
時風眠心裏卻有種古怪的感覺。
因為對方現在還需要休息,她就沒有繼續打擾,而是出去跟管家和一衆傭人“開會”。
大致是停止每日“任務”,以及人為的監視、規訓。
不管賀蘭毓做什麽,只要她想要就都給。
在場所有人沉默好久,全都用一種“複雜”目光看着她。
“小姐,你确定這麽做嗎?”管家滄桑的聲音響起,她微微睜大眼睛,眼角的皺紋鋪開了。
“……”
時風眠擔心會被懷疑身份,開始頭腦風暴該說什麽補救。
“哦,我明白了。”
時風眠:?
管家露出一副過來人的神情,仿佛是看恨鐵不成鋼的孩子終于成才了。
雖然不明白對方懂了什麽,但是時風眠還是鄭重地看着她,表示只有管家理解自己用心。
其他傭人不明覺厲,最後也跟着附和。
在原書裏,時風眠是個惡毒配角,最後她被賀蘭毓清算時,這些曾經“助纣為虐”的傭人,也都沒有好下場。
時風眠心裏暗嘆,自己不能死,家族不能倒。
在她看來,賀蘭毓能卧薪嘗膽五年,就絕不像表面上那樣無欲無求。
遣散傭人之後,時風眠來到三樓,站在自己房間門口。
她深吸了一口氣才走進去。
盡管做了心理建設,但是看到的時候仍然忍不住吃驚。
只見一面牆壁擺滿了蝴蝶标本,氛圍燈光下羽翼折射絢麗光芒,猶如正在漫天翩翩起舞。
對面就是巨幅的賀蘭毓肖像,還有各種角度場景的偷拍照片。
床邊的櫃子挂了鎖,可以想象到放了什麽。
時風眠覺得如芒在背,為了不做噩夢,她将照片全都拆下裝進箱底。
至于那張肖像畫不好處理,她用另一張布勉強遮住了。
做完這一切,時風眠把自己累得夠嗆。
別說是賀蘭毓本人,就是她見到這些都要吓暈。
有錢加變态,真的能為所欲為啊。
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暗自感嘆。突然,想起這像是在罵自己,感覺就像是吞了蒼蠅一樣,胃裏翻江倒海。
因此,當下樓吃午飯的時候,看到賀蘭毓已經坐在桌前。
她卻毫無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