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那你會如實說嗎?
第37章 那你會如實說嗎?
空氣一片寂靜。
“你說什麽?”
賀蘭毓眼裏浮現些許疑惑, 說道。
安江籬語氣停頓,察覺出她的神色有一絲異樣,仿佛對那件事完全不知情。
可是, 如今的賀蘭毓應該掌握了不少情報。
“你不記得了嗎?那些緋聞是時風眠一手主導, 就是為了掩蓋對你的……”
後面的話,安江籬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面露出幾分隐晦,欲言又止, 擔心說出來令賀蘭毓感到難堪。
賀蘭毓神色越來越凝重。
安江籬見狀,壓低聲音說:
“不正當控制。”
控制?
賀蘭毓心底湧上些許躁意, 下意識排斥這兩個字,不禁冷聲反駁道:
“那是我們結婚之前,新婚妻子必須具備的要求, 不是什麽控制。”
“……對妻子的要求?”安江籬表情怔愣, 接着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樣, 兀自笑了起來。
Advertisement
“賀蘭,你是在開玩笑吧。”
賀蘭毓抿了抿唇,神色透着認真。
空氣中笑聲忽然停止, 安江籬已經察覺到一絲不對。
賀蘭毓的反應太不正常了。
“你不會是愛上她了吧?”安江籬瞳孔放大, 聲音有些許明顯的顫抖。
頭頂白慘慘的燈光中,賀蘭毓的神情微怔。
“我以前……”她半垂下睫羽,眉間凝着幾分迷惘。
話音未落,安江籬便長出一口氣,心想方才只是自己吓唬自己。
若賀蘭毓還記得以前的事, 怎麽可能……
“有些事記不清了。”
安江籬一顆心再度提起,神色掩飾不住的驚訝。
原來, 賀蘭毓在那次事故後,居然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她想起當時在宴會、咖啡館, 對方的神态語氣,與上一世相見截然不同,如今才有了合理的解釋。
時風眠就是仗着賀蘭毓不記得,颠倒黑白,卑鄙地騙取了她的信任。
思及此,安江籬心裏竄起一股怒火。
她表面也多了些真情實感,痛心疾首地說道:
“賀蘭,你就沒有想過嗎?你身邊都是時風眠安插的人,怎麽能夠保證她說的都是真的?”
賀蘭毓倏地靜默了。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自己啞聲問:“你知道些什麽?”
“你受到脅迫才簽下結婚協議,五年來一直受到她單方面欺壓控制。”
“……”
忽然,賀蘭毓感覺頭痛欲裂。
腦海裏之前的畫面,也在逐漸變得清晰,當初簽署協議的對話,劇院裏的告白……還有手機聯系人備注。
它們自然地串聯起來,幾乎能從中窺見真相一角。
賀蘭毓臉色慘白,聽不清耳邊的聲音。
她閉了閉眼眸,過了一會兒,才逐漸恢複了理智。
“別說了。”
安江籬登時閉上嘴,她面色露出幾分歉意,“對不起,我只是不想看你再被蒙蔽。”
周遭陷入有些窒息的靜默。
賀蘭毓不禁睜開眼睛,重新打量身旁的女人。
自從失憶之後,她極少接觸過時家以外的人,如今闖入自己的生活的安江籬,打破了這樣的規律。
而且,安江籬對她格外的了解。
因為兩人過去的同窗情誼,她不想以惡意揣度安江籬的心思。
見時間差不多了,安江籬也必須回到席間。
但是,她看到賀蘭毓額頭冒着細小汗珠,便有些心疼,拿出了一條手帕想給她擦擦。
“謝謝。”賀蘭毓不着痕跡地接過,低聲說道。
安江籬手僵在半空,然後若無其事地收回去。
她神情思索,然後對賀蘭毓說:
“如果想要知道真相,不妨嘗試來找我。”
“嗯。”
安江籬面色雀躍,停頓了一下,又小聲地強調道:
“我比她先認識你,我們本來……我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
等安江籬離開之後,賀蘭毓将手帕輕擱在桌上,白慘慘的燈光籠罩下,她的神情變幻莫測。
後續,賀蘭毓登臺的時候,看上去跟前面兩場一樣,實際狀态略有不佳。
時風眠看在眼裏,直到演唱結束,才有機會去找她。
賀蘭毓正走下臺階,迎面見到了她。
“阿毓,你累了吧。”時風眠接過助理手裏的保溫杯,擰開了遞過去。
保溫杯上冒着熱氣,還有一絲甜味。
賀蘭毓看了一眼,卻沒有接過,說:“我喝過了。”
“有嗎?我聽助理說,你今天都沒有……”
時風眠見她從身前走過,追上前去,卻發現對方神情冷淡。
也許是不想喝吧。
她這麽想着,便默默擰上蓋。
“你剛才的尾音部分,調子有一點高,不過聽起來也很有特色,這是臨時的改編嗎?”
時風眠跟上她的步調,一邊說着一邊去看她。
賀蘭毓不像因此而心情不好。
“不是。”
“那就是之前的改編?”
“……”
賀蘭毓忽然停下腳步,側過身看她,“對你來說這很重要嗎?”
時風眠喉嚨一哽,主要是聽了很多遍。
每一首歌,她幾乎都能背下來,所以也就聽出了方才唱法的變化。
見她沒有回答,賀蘭毓垂下眼睫,眉眼間有一分似有似無的疏離,繞過時風眠就準備離開。
下一瞬,時風眠卻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打量着對方的神色,輕聲說:
“你心裏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告訴我。”
“那你會如實說嗎?”
空氣瞬間陷入了寂靜。
走廊裏四下無人,雙方處于一種冷凝的對峙,有些令人難以呼吸。
時風眠緩緩皺起眉,嘴唇翕動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她覺得對方此時的語氣,與之前完全不同。
對上賀蘭毓冷靜的目光,她一時間沒有開口作答。
恰在這時,旁邊出現了另一個人。
“時總,你怎麽攔着別人去路?”
安江籬出現在兩人面前,抱着手臂語氣有幾分戲谑。
明明道路那麽寬,仿佛是時風眠故意“攔住”她的路。
她的視線落在兩人的手上,眼神掠過一絲暗芒,“我看賀蘭不願意跟你走啊。”
時風眠臉色不變,目光直視,語氣帶着幾分淩厲道:
“我們有話要說,安二小姐不便打擾吧?”
此前,她只是顧及到賀蘭毓的想法,不願阻攔兩人交集。
當賀蘭毓不簽署離婚協議那一刻,她就決定履行作為妻子的“職責”,至少在安江籬等人面前,不會再拱手相讓。
她知道安江籬沒有罷休,仍然想要糾纏賀蘭毓。
于是,時風眠本來握着賀蘭毓手腕,一路往下,改成握着對方的手心,十指相扣。
賀蘭毓微皺起眉頭,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
她的眼神幽深,情緒暗潮湧動。
“既然如此,等你們聊完,我想請二位喝一杯酒。”安江籬維持着面上客氣,扯了扯嘴角說道。
當她轉身走之後,賀蘭毓就不動聲色抽回手。
時風眠緩緩放下了手臂,垂在身側的手指不自覺收攏。
“……”
她發現對方沒有排斥人前演戲,可是也僅限于此。
沉默之中,仿佛兩個相對的陌生人。
原本,她們就沒有話題可聊。
“我們走吧。”賀蘭毓微不可聞地說。
時風眠答應了一聲。
接着,賀蘭毓目不斜視地從面前經過,微涼的風拂過她身前的發絲,不一會兒,連空氣中的冷香也消弭無蹤。
她看到對方慢慢走出走廊的陰影,回歸了無數的聚光燈之下,與自己拉開了無法觸及的距離。
時風眠收斂了視線,掩飾了心底一絲失落。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即便再遲鈍,也察覺得到賀蘭毓态度變化。
也許是習慣了這段時間,對方的一舉一動,現在驟然……有些不适應而已。
可是,她覺得将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當時風眠出去的時候,就看到安江籬已經邀請賀蘭毓坐下,她腳步未停,舉止自然地坐在了後者身邊。
這時候,安江籬轉過臉,看到她說道:
“時總,你不會介意的吧?”
時風眠表情微頓,目光掃過二人,發現她們似乎聊得不錯。
安江籬眼裏藏着得意,周身有種說不出的迷之自信。
賀蘭毓睫羽輕垂,兀自喝酒。
時風眠心頭頓時一跳,到嘴邊的話拐了個彎,說道:
“當然。”
她舉起面前酒杯,回敬安江籬,只是抿了一口。
時風眠坐下後,桌上的氛圍有些靜默。
空氣裏仿佛充斥了火藥味,四散蔓延開來,一點即燃。
“我跟賀蘭見面這麽久,有一些問題不明白,不知道時總願不願意回答?”
時風眠握着酒杯的手微頓,掀起眼皮看她,言簡意赅道:
“你說。”
安江籬眼裏閃過狡黠,問道:
“我聽說你們是一見傾心,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麽不舉辦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