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13
第13章 chapter13
很快到了約定的飯局,那晚姜路穿的很随便,反觀任冰和白鶴就非常重視,各個都是高定西裝,他站在當中,更像是秘書或者服務員。
他這身休閑裝引來老爸的不滿,“我不是讓王阿姨給你送西裝了嘛,怎麽不穿。”
姜路低頭看看自己,找了個蹩腳的理由,“我送幹洗店熨一下,結果老板臨時有事,西裝沒取到。”
“你媽特意找人加急定做的,”男人愁得拍大腿,一旁的白鶴眯眼笑說,“姜路,要不我讓人送套過來,咱倆尺寸差不多。”
“不用。”姜路徑直走入包廂,寬闊的圓桌邊零星幾張椅子,他選了個偏位,白鶴和任冰直接坐到他對面,那位置靠門,方便起身迎接客人,結果這個細節又招來老爸的挑剔。
父子對視,沒有溫情戲碼,只有冰冷的禮儀要求。
于是姜路也坐到了門口,聽老爸對服務生交待酒水,他覺得別扭,幹脆起身出去透透氣,在靜谧的走廊裏,他頭抵着牆,盯着壁紙上的金色花紋,思緒飄到遠方,被一個人牢牢抓着。
丁傑。
哪怕人家已經下逐客令,他還是不甘心,再加上黃肅研的事,有必要去問個清楚,可……他算什麽身份,又有什麽資格。
姜路從未如此為一個人傷神,正難受呢,耳邊突然出來男人洪亮的中音,
“哎小哥,808在哪兒?”
808?
這不就是他的包廂嘛。
姜路看着來者,有兩位,一個身材微胖,很富态,脖子上挂着串佛珠,手上搓着極品蜜蠟,他略微了解,這條少說也有數十萬,此時男人神态祥和望着他,男人身後的還站着個,身高比例頂好,站姿随意,風流英俊,不像是省油的燈。
身後那位似笑非笑,“你們這酒店建的跟迷宮似的,上次來差點進女廁所。”
姜路并沒說出自己的身份,而是耐心給兩人帶路,等到了門口,雙方都愣了一下。
“老戴,這位是?”姜飛虎伸出手。
長相俊美的男人勾唇一笑,同他握住,“姓牧,牧觀青。”
也許是氣場過于綽約,這位牧老板頓時成了全場焦點,姜路戳在門後,望着牧老板精湛的背影,總感覺這人身上并沒有老爸那樣的銅臭味,應該很特殊。
挨個介紹過,姜路才知道這位看似平常的微胖男人,戴龍,竟是全市最大的珠寶商,幾乎壟斷了當地翡翠市場,而這和他身旁的牧觀青,牧老板脫不開關系。
牧觀青手捏數座礦坑,全國屈指可數的翡翠原石礦坑也出自他手,不僅如此,他還是由官方認證的國家級木雕文化繼承人。
這兩位在這兒,雖說都是生意如日中天的老總,但還是把姜飛虎壓低了一頭,他把姜路叫進來,剛講了兩句,牧觀青開口笑道,
“小夥子是不是緊張啊,剛才在走廊面壁思過呢。”
姜路一愣,幹笑兩聲,“沒有,出去透透氣。”
“快坐吧,”戴龍隔着圓桌,和藹道,“今天就當是自家吃飯,聊聊天,我跟你爸可以十多年的交情了。”
姜路很快放松下來,身旁的任冰和白鶴倒是拘謹起來,白鶴趁着倒酒的間隙,湊到姜路耳邊說道,“大路,叔叔這人脈也太硬了,咱們這小生意都擺不上臺面。”
姜路只是笑笑,其實按道理講,他們這買賣根本犯不上請這樣的大老板商議,一是浪費機會,二是他們也不配,所以姜路意外之餘,也揣摩起老爸的真實用意。
餘光中,他感受到老爸的視線,姜路心領神會,起身舉杯,對兩位貴客說了幾句現查的恭維話,機械般複述出來,說得他都想笑了。
牧觀青和戴龍二人接受了美意,一口氣幹了,姜路直接傻眼,心說這可是高度白酒啊,他在外頭都沒這麽死命喝過,于是看了眼老爸,得到答案,他閉眼也幹了。
喉嚨的灼痛和生理性淚水引來牧觀青調侃,“姜路,挺有魄力嘛。”
“還行,咳咳咳。”姜路擦擦嘴,眼睛都紅了。
“服務員!”戴龍說,“你們這兒最好的紅酒,上。”
姜飛虎有些挂不住面,瞪了眼姜路,賠笑道,“我兒子酒量不行,受你們照顧了。”
“說遠了,照顧算不上,要照顧還得是你當爹的。”牧觀青半眯着眼,看人的目光逐漸犀利起來。
戴龍看向不敢吱聲的白鶴任冰,說起生意的事,姜路和牧觀青隔空對視,只覺得心中發毛,錯開視線後起身去了衛生間,因為剛剛那杯白酒,他胃燒的厲害,眼前景象晃動。
緩和後,他摸着牆往回走,拐角處聽見個耳熟的聲音,是牧觀青,他正在和電話那頭的人……撒嬌?
姜路原地僵住,後腦勺一陣涼風,酒醒了不少。
“行了寶兒,我這不跟老戴過來看熱鬧嘛,沒有,沒有男的,不不不,沒有內個……”
姜路疑惑,內個?哪個啊……
等人回去之後,他又等了會兒才回到包廂。
推杯換盞,談笑風生,姜路聽老爸說過,商業就是不見血的硝煙戰場,還沒等到他真領略一二,就已經被灌醉在桌上。
恍惚間白鶴和任冰給他架出去,被晚風一吹,姜路身形一顫,懶散地撩起眼皮,發現自己在出租車上,旁邊沒有別人,看他醒了,司機說道,
“老板,醒啦,剛剛你朋友送你上車,這就快到地方了。”
姜路脖頸酸痛,呼出的氣都帶着濃烈的酒精味兒,他無力靠着車窗,眼底倒映出街頭夜景,緩緩吐出一句,
“去夜市。”
……
丁傑吃過感冒藥,坐在辦公室裏,夜已經很深了,窗外是殡儀館的停車場,燈光明亮,所照之處了無生機,遠方的保安室亮着一盞昏黃的燈。
他沏了杯茶提神,把辦公室的地拖了一遍,因為那天睡在碑林中受了風寒,他現在很虛弱。
鈴聲響起,丁傑放下茶杯去拿,一看是方柳,他立刻接聽,“小方,怎麽了?”
“丁哥……你在值班嗎?”女人極其為難。
丁傑身子前傾,望着窗外,“恩。”
“你那個朋友,小姜,他好像喝多了……還說要見你,”女人邊說着邊應和客人,焦急道,“丁哥,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丁傑屏息凝神,沉聲道,“他沒鬧事吧。”
女人:“不不不,他,他——”
丁傑抓起制服,大步朝外走去,“他怎麽了!”
“丁哥你別着急,”女人嘆了口氣,無奈道,“他一直念叨着不麻煩不麻煩,然後就自己爬到臺階上睡着了。”
丁傑站在漆黑的走廊中頓了幾秒,“你忙你的,我現在過去。”
放下手機,他在原地踱了幾步,轉身小跑沖出樓門,連制服都沒換,直接把車開出殡儀館,路上緊急和同事換了班,然後趁着紅燈時間,把白襯衫和帶有殡儀館樣式的制服收好,緊趕慢趕來到夜市。
“丁哥!”女人擦擦額頭的汗,帶着套袖的胳膊像方向标,筆直指向姜路的位置,遠遠就能看見琳琳正蹲在一灘人影邊,似乎很怕有人一不注意踩到人影。
丁傑倒吸口涼氣,他先是起了怒意,但看到姜路醉醺醺的可憐樣就打消了發火的念頭,他把琳琳哄到一邊,走上臺階,蹲在姜路腦袋邊上,
“姜路,醒醒。”
“恩……丁哥……”
姜路翻了個身,因為斜躺着,差點滑下去,丁傑連忙扯住他的衣服,被過高的體溫燙得縮回手,盯着地上的人,無計可施。
“丁哥,”女人走過來,“要不先送他去我那兒吧,我看這孩子一時半會兒醒不了。”
丁傑低頭看向被灼痛的手掌,“好。”
他費勁把人連扛帶抱運上車,還怕姜路磕到頭,用自己的衣服給他墊着。
丁傑原本打算就近找個旅館,但很快,後座飄來姜路虛弱的聲音,
“師傅,我不回家,我去夜市。”
車子猛地一頓,差點又熄火,丁傑調式後視鏡的角度,将它對準姜路,就看見喝高的姜路小聲嘀咕着什麽,一邊開始脫衣服!?
“哎!”丁傑當即把車停在道邊,拉開車門幫姜路給上衣拽好,但人家不領情,嚷嚷着熱,又給撩上去了,看到大片被酒精染成的肉粉,丁傑立刻錯開視線,撐着身子懸在姜路上方,
“把衣服穿好。”
這話就是開關,本還醉醺醺的姜路一下睜開眼睛,直勾勾瞪着面前熟悉的面孔,車內本就燥熱的溫度再次攀上高峰,丁傑連忙退出去,不知所措站在車外,準确的說他是被吓出去的。
因為姜路的眼神過去熾熱。
“丁姐?”姜路撐着身子朝外望去,“丁姐是你嗎?”
“……不是。”男人說。
姜路手摸到布料,抓起一看,帶着青山殡儀館的字樣,瞬間明白這是男人的工作服,用來給他墊頭的,他明知故問,
“這是什麽?”
丁傑:“自行車,騎吧。”
車內車外對視許久,姜路好像回光返照,再次倒下,丁傑抓了抓頭發,無助地望着天,然後再次返回車裏,他知道姜路的大概地址,于是趁着人勉強清醒,火速前往。
到了小區門口,他把姜路卸下來,可是無論怎麽喊,人都沒動靜,他甚至伸手去探姜路的鼻息,确定人還活着才放下心,擡手在他臉上輕輕拍打,
“姜路,到家了。”
“我說了我不回家!”
姜路內心中的逆反情緒被觸發,軟爛地甩開丁傑,然後一屁股坐到地上,丁傑手裏空蕩蕩,他看看路燈,看看垃圾箱,看看門衛,又看看打坐的“活佛”,逐漸意識到姜路很不願意提起“家”這個字。
于是他走上前,蹲在姜路身邊,試探問道,“我帶你去找丁姐?”
牧叔叔來客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