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

第16章 chapter16

從珠寶城出來，姜路打開軟件，搜索丁傑提到的酒館名字，上頭的标簽讓他目瞪口呆——氛圍感、駐唱小哥哥好帥、酒水價格美麗……适合情侶約會？！

“我草，”姜路眼前眩暈，心跳驟然加速，還沒見面，他就給自己無限加壓。

要不要穿的正式點，他突然想起寝室裏唯一有對象的劉熙，估計有經驗，不過話說回來，人家是情侶約會，他和丁姐算什麽……好友聚會？

先不管這些，姜路打算找劉熙取取經。

徑直回到學校，正撞上劉熙和陳峰買飯回來，他也跟着蹭了口，陳峰一抹嘴，“姜路，你準備在哪兒找工作。”

“工作？”姜路先是一愣，然後把自己入夥創業的事兒說出來，陳峰表示無比羨慕，感嘆道，“真是有些人出生就在羅馬。”

姜路淡然一笑，“要不咱倆換換。”

他确實想過，如果有機會，真想體驗一下別人的生活，每天回到家，就有熱騰騰的飯菜，母親的念叨，還有父親手裏不停翻動的報紙聲。

他和家中的關系，九成都是拿錢砸出來的，但凡把這話說出去，旁人絕對會酸自己，拿着錢當少爺還不好，他索性就在別人口中成了“幸福”的人。

陳峰大口大口吸面條，連忙擺手。

劉熙收拾起桌子，埋頭道，“你創業，叔叔那邊肯支持也不錯。”

姜路點頭，“就怕不成功，又要挨埋怨。”

劉熙笑了笑，寬慰道，“估計你以後也是個大老板。”

“算了，”姜路對這個詞非常反感，“我就想開個小店，或者給別人打打零工，然後和喜歡的人過日子，這就夠了。”

對于他的幻想，在場兩人都表示贊同，尤其是陳峰，“你還別說，這想法放到我們身上，還有可能實現。”

姜路笑道，“那你們呢，投簡歷了嗎。”

劉熙搖頭，“我等對象，她去哪兒我去哪兒。”

陳峰比了個中指，“我投了二十多個，就三個回複我的，還都挺遠，我不愛動彈。”

對就業根本沒有概念的姜路不懂裝懂，點點頭，“魏小平呢。”

“他兼職去了，找的工作吹了，”劉熙給他們遞過紙抽，癱在椅子裏。

陳峰抽了張紙捂着嘴，“他公司腦殘，誰家上午回簡歷下午就讓人去應聘，來回車費都還幾百塊，還沒說通不通過。”

姜路逐漸感受到無形的壓力，外面的世界，還挺……奇怪。

“你什麽時候把小呆領過來，”劉熙笑道，“我對象聽說你養狗，還挺期待的。”

姜路吃飽了，把塑料碗推開，“這幾天有事兒，等忙完的。”

陳峰調侃道，“大忙人了，還說不是老板。”

姜路捂臉無奈笑道，“我有酒局。”

“應酬呗，我懂，”陳峰說着，從抽屜裏摸出包糖，“解酒的，給你。”

姜路欣然收下，扭頭對劉熙使了個眼色，然後起身出去，等劉熙跟出來，他才小聲說，“我問你點事兒。”

劉熙茫然，“你說。”

姜路站立難安，左看看右看看，湊到人家耳朵根子，“你，你那兒有沒有正式點的衣服。”

劉熙愣神，半天才反應過來，“你說西服啊，我之前打辯論賽穿過，行嗎？”

“不不不，”姜路緊張的成了結巴，手上下在身前比劃，“就是，就是內種，挺內個的。”

劉熙臉色瞬間詫異，說着口型，出聲道，“這個？”

姜路頭皮都麻了，“不是情趣用品！你約會穿的！”

劉熙長長哦了一聲，摸不到頭腦，盯着姜路看了好一會兒，“你處對象了？”

姜路眨眨眼，“沒有啊，我跟……”

不知咋的，在心裏默念無數遍的名字，突然和別人提起來，他有種秘密被窺視的感覺。

劉熙見他莫名其妙不好意思，笑的像個老父親，“跟誰，跟內個叔叔？”

“叔叔？”姜路慢半拍，點頭，“就他，明晚我們去酒館聊聊。”

劉熙很有分寸，沒多問，回到宿舍一股腦把比較上臺面的衣服都拿出來，姜路對鏡子來回比對，發現個事兒，雖然劉熙有經驗，但他倆的穿衣風格完全不同，劉熙是文靜款，他屬于運動型。

姜路有些惋惜，随後發起愁來。

陳峰正刷手機，驚訝道，“哎你們看表白牆沒！”

劉熙挂着衣服，扭頭看着他，“咋了。”

“黃肅研的女朋友休學了。”陳峰舉起手機，“女孩兒家裏來接，黃肅研爹媽死活堵在車前頭不讓走，結果女孩兒家直接報警，兩夥人都被帶進局子了。”

姜路凝眉不語，就聽陳峰繼續道，“內女的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室友都說這女的特別傲，不參與任何活動，之前和黃肅研在一起的時候，還動不動有外頭的車來接她。”

“行了行了，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沒必要搬出來再說了。”劉熙見情況不對，連忙勸阻，好在陳峰也察覺到姜路情緒不對，很快停下，埋頭打起游戲。

劉熙從背後拍拍他，姜路并沒有任由情緒蔓延，而是好奇道，“陳峰，你剛才說她室友看見她上了校外的車？”

陳峰摘掉耳機，點點頭，“是啊，她室友的對象，我們一起打籃球，千真萬确。”

“有聯系方式麽。”姜路問。

……

順着人脈，姜路一步步得到了和女生室友見面的機會，在食堂，還不到飯點，人稀稀疏疏的，姜路一眼就看見兩個照片裏的女生，随即走過去，

“請問是……”姜路微笑，指了指手機，“我叫姜路。”

短發女生仰頭看看他，語氣有些不快，“你找我們問什麽，我倆待會兒還得回去收拾齊雪的爛攤子呢。”

姜路扶着膝蓋彎腰，笑道，“我想問一下，傳聞裏齊雪經常和校外車輛來往，是不是真的。”

短發女瞟了眼同伴，瞪着姜路，“跟你有什麽關系，你是她誰啊。”

“我沒惡意，”姜路連忙道歉，“我是齊雪的……朋友，最近我在網上發現有人發布關于她的帖子，我才來确認的。”

“說白了你以為我們是造謠呗，”另一名女生發話，摸出手機翻開相冊，扔到桌子上，“你自己看吧，我在校門口不止一次撞見齊雪上車，然後第二天才回來。”

“我們寝室的人已經受夠她了，半夜不睡白天不起，看着她就喪氣，黃肅研死之後，他父母都鬧到我們寝室，她什麽都不說，害的我們幾個給她擦屁股。”

短發女抱怨着，看了看姜路，似乎對他的長相還很滿意，“我看你挺陽光的，怎麽能和她做朋友。”

姜路捧着手機，放大照片，盯着那輛白色雪弗萊發呆，這不是丁傑的車……

“怎麽了，你認識這車？”短發女問。

姜路歸還手機，搖頭。”

“我勸你還是少和這樣的人沾邊，會變得不幸。”短發女嗤之以鼻，好像再也不想提起那個倒黴室友。

姜路不以為意，起身說道，“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但是每個人都有隐私，未必像你們想的那樣，還有什麽事能做的，你們可以找我。”

聽完，兩個女生面面相觑，對他的言行極為不理解，檔口吆喝着號碼，姜路從兜裏摸出單子看看，起身取了兩杯奶茶遞給她們，“打擾了。”

走出食堂，鼻尖的飯菜味兒淡了不少，姜路心情異常沉重，他望着一棟棟宿舍樓，身邊零星路過幾名談笑的學生，聲音飄進耳朵裏，他頓感無力，

他是這裏唯一知道齊雪和黃肅研秘密的人，但衆口紛纭，一切辯駁和解釋都變得毫無意義，

黃肅研和齊雪，兩個同病相憐的人走到一起，又因為相同的契機分別，所以人與人之間的羁絆，到底是怎樣的，是由死亡連接，還是因為憐憫和同情走到一起。

姜路深吸口氣，把體內的混濁吐出去，決定暫時放下煩惱，把劉熙叫出來，倆人去了商場。

平日裏穿慣了休閑裝，姜路對正式場合的衣着不敏感，就無頭蒼蠅似的，跟在劉熙後頭，只要人家拿了一件，他立刻去試穿。

兩人滿載而歸，姜路卻高興不起來，劉熙有些擔心，“姜路，你有心事別憋着。”

“沒，我就是，”姜路想起那張照片裏的白色雪弗萊，嘆了口氣，笑道，“沒事兒，找個地兒吃飯吧，逛這麽久，餓了吧。”

劉熙為難道，“今天算了，我去找對象。”

姜路終于領略到什麽叫單身狗的暴擊，苦笑道，“成吧，改天再約。”

臨走時，劉熙叮囑道，“姜路，有事一定要跟我說。”

姜路點點頭，“放心吧。”

回到公寓，姜路馬不停蹄收拾好衛生，帶着小呆去樓下溜達一圈，到家之後也沒閑着，先是跟白鶴和任冰商量之後的商鋪怎麽弄，需要投資多少，在得知數目不多後，他松了口氣，

本身這事兒他就不敢興趣，老爸那頭又誤會自己上心，還大力相助，再加上戴叔叔那條人脈壓着，徹底把他逼到懸崖邊，如果虧損得底兒都不剩，估計又是挨罵的份兒，幸好前期投資不多，還能剩些交差。

洗洗涮涮，精心準備，當天晚上，姜路毅然決然抛棄了陽光運動風，走上了精致型男的道路，特意去沙龍弄了造型，對着鏡子時，他腦子裏響起歌詞，

把頭發梳成大人模樣……

加上這身裝扮，他一瞬間就步入社會，和從前見到的高幹子弟如出一轍，他要是不提，誰都以為這位是年輕有為，逍遙自在的闊少。

去的路上，天陰沉沉的，司機抱怨着刷車費漲價，姜路則美滋滋給丁傑發消息，給人家報告自己的行程，對方還是一如既往的沉穩，“好”“嗯”“知道了”來回換着用。

姜路把相機調到前置，不管哪個角度，都挺帥的，他心想着，拍了一張，正要給丁傑發過去，突然停住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司機見狀樂了，“小哥，穿這麽帥，待會兒約會去吧。”

“啊，跟，跟朋友吃個飯。”姜路緊張起來。

司機啧啧嘴，笑道，“你剛才上車，我還以為你今天求婚去呢，沒事兒，別緊張說不定今天吃飯，明天關系就定了。”

姜路暗暗捏着指關節，看着窗外，頭頂的雲越來越濃，好像要砸下來似的，他小聲說，“但願吧……”

丁傑早早到了包間，喝着熱水，時不時打開手機看一眼，然後慢吞吞打字回複某人，順帶偷走表情包，他發現姜路用的表情包，不是貓貓狗狗，就是卡通小人，都挺可愛，他很喜歡。

聽到服務生的指引，聲音越來越近，丁傑喉嚨越發燥熱，連喝了兩口水，門開了，進來一男的，他盯着看幾十秒，沒吭聲。

“那什麽……”姜路像個衣架子，站在原地，低頭看看自己的裝扮，像個得到禮物的孩子，怯怯看向男人，來時僞裝的成熟勁兒全盤崩塌，露出青澀的笑容，讨好道，“好看嗎？”

那雙明亮到發光的眼睛，沒有雜質，沒有污垢，如星宿般夢幻純淨，姜路懵懵懂懂，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裏好，于是背到身後，頭都不敢擡，“我不會打扮，随便穿穿就來了。”

丁傑暗暗捏緊杯子，手背的青筋根根分明，沉穩的視線由下而上，由上而下，來來回回數十次，他能清晰聽到內心防線的坍塌聲，有一個念頭呼之欲出，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