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 （41）
胡誠曦一雙美目睜得極大, 餘光裏，沈銜高挑的身影走了過來，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走到她身邊時，他的腳步微頓，斜眸看來，對上了她驚恐的視線，接着那下壓的嘴角緩緩上揚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沈銜？你下午去哪了？”範元眨了眨眼, 正準備起身，沈銜就走了過來，伸出手摁住了他, 将他重新摁了回去。
他站在椅背後，伸出雙手捧住了他的臉，用拇指溫柔地摩擦着他的臉頰。
見到範元鼻子裏塞的白紙，那對深情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緊張, 問：“哥哥，你流鼻血了？”
範元仰着頭與他對視, 一瞬心跳慢了半拍，差點沉溺進那雙黑眸裏，反應過來時，臉頰微紅, 就道：“不用擔心，小事。”
“我看看。”沈銜彎下身子，視若無人的将臉湊近他，吓得範元一激靈, 就伸出巴掌擋下了那張欲落下的俊臉。
範元又羞又憤，低喝道：“你別鬧了。”
沈銜低低笑了，在他的指縫間眨了眨眼，問道：“哥哥，我的糖呢？”
範元一臉疑惑：“什麽糖？”
“萬聖節都要給小朋友糖的。”
“你是小朋友麽？”
“當然。”
“……”“厚顏無恥。”
兩人的互動全都被胡誠曦看在了眼裏，寬松的蕾絲大袖下，那對白皙的關節緊緊地卷在了一起，指甲也深深的扣進了肉裏。
範元看了一眼胡誠曦晦澀的目光，有些尴尬的拍開了沈銜的手，坐了起來，問道：“誠曦，你剛剛想說什麽？”
胡誠曦低下了頭，搖了搖頭，悶悶地回：“沒什麽……”
“劉凱呢？”他問。
“他……”胡誠曦抿了抿唇，怯怯的看向沈銜，：“我不知道。”頓了頓，雙手提起了裙子，說道：“抱歉範元，我妝花了，得去找社團的人補妝了。”
“呃……”範元愣了愣，點點頭。
胡誠曦就這樣在他疑惑的視線下轉身走了，走得匆匆忙忙，神情緊張，仿佛見到了什麽怪物一樣。
“誠曦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徐清楚見她走了，自己也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他們一走，禮堂裏瞬間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其他人來了。
範元摘下了塞在鼻子裏的紙巾，紙巾上還染着殷紅的血液。
沈銜坐了下來，坐在他旁邊，小心翼翼的伸手觸碰他的鼻子。
範元扭頭看向他，問道：“還在流嗎？”
“……”沈銜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迷茫的眼神看着他，範元疑惑的皺眉，正想說什麽，他突然扣住了他的後腦勺傾身吻了下來。
“唔……”範元想說的話全都被他堵進了嘴裏。
他的唇齒被熟練的撬開，侵略者沒有了往常的溫柔，吻得十分瘋狂，霸道，似乎想将他整個人吞噬下去。
“沈銜……你……我呼吸……不過來了……”
範元此時就如同一只缺水的魚兒，發出一陣陣撩人的悶哼，微弱的呼吸着，向他求饒。
這時，濃郁的血腥味混進了嘴裏，在舌尖蔓延開，惹得兩人皆是一愣。
沈銜忍下了燥意，喘着粗氣松開了他。
一滴滴嫣紅的鼻血順着範元的人中滑落，滴在了椅子上。
範元一臉懵的捂着鼻子，看了看椅子上的一灘血液，又看向沈銜，就見他深藍色的衛衣上也暈染上了一大片深色的血跡。
他一慌，連忙仰起了頭防止鼻血湧出，而後，又利索的掏出了紙巾堵住了鼻孔，說道：“完了，把你衣服弄髒了。”
沈銜怔愣了一下，緩緩低下眼眸看向衛衣上暈染的那一塊痕跡，目光裏似乎有些嫌棄，：“不關哥哥的事。是老鼠的血濺上來的。”
“老鼠？”範元斜眸看向他：“你又去生物室了？難怪我一下午都沒見着你。”
沈銜站了起來，一言不發的來到了他跟前，在他疑惑的視線下，毫不費力的把他橫抱了起來。
他笑吟吟的抱着他往外走。
看到自己像個女人一樣被抱着，範元不由得臉一紅，喝斥道：“沈銜！你幹什麽！”
沈銜輕輕笑了：“送哥哥回去休息。”
“等等……我沒關系的，你放我下來……”範元在他懷裏掙紮着，沈銜卻愈來愈興奮，甚至抱着他在禮堂裏轉了個圈。
範元炸毛了：“沈銜！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你趕緊放我下來！”
沈銜拗不過他，但也沒放他下來，找了一處幽暗地方，抱着他坐了下來。
“哥哥……我要是突然消失了，你會想我嗎？”他溫柔的注視着懷中的範元，用手輕輕揉擦着他光滑的臉頰。
範元察覺到了他的表情有些不對勁，觀察了他一陣後，抓住了他的手腕，質問道：“這話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沈銜反抓住了他的手，帶着他的手貼向了自己的心口，啞聲道：“我只是想知道我在哥哥心裏的份量。”
“你……”範元目光在暗暗閃爍，不知道為什麽，越看狼崽子的表情，他的一顆心就越來越不安。
他動了動身體，半坐在他大腿上，用雙手定住了他的腦袋，着急地問：“是不是發生什麽了？你為什麽要問這個？”
“……”沈銜沒說話，一雙突襲向了他的後背。
“……”範元皺了皺眉，發現了哪裏不對勁，旋即轉頭看去，就見自己背上小翅膀大力被他折下來了一只。
那只手還準備折下來另一只時，卻被範元及時的打了個回去：“你幹什麽啊……這是社團的演出服，弄壞了要賠的。”
他道：“看它不順眼。”
範元氣笑了：“你看對假翅膀不順眼？”
“沒錯，就是不順眼。”沈銜用力扣攏了他的腰，扯開了一個邪笑，淡淡道：“天使是不需要翅膀的。”
“不要翅膀怎麽飛啊？”範元氣呼呼的奪過了自己的小翅膀，一邊嘟嘟囔囔着，一邊觀察着它的受損程度，看看能不能修補好還回去。
“那樣才好呢……省得跑了，讓我傷心。”
“……”
範元一愣，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反應過來時，背上以是冷汗直冒。
沈銜眯了眯眼，将唇湊在了他耳邊，緩緩道：“天使騙了惡魔的一顆真心，惡魔讨回他一對翅膀又怎麽了？”
“我……”範元微微喘息着，跟他對視着，對視得越久，越是感覺自己心裏一點想法被看了個透徹，整個身體都控制不住微微發顫了起來。
沈銜用手輕撫着他的背，笑了笑，問道：“身體怎麽顫得這麽厲害？”
“抱歉……我……”範元忍耐不住了，心虛的從他懷裏掙脫了出來，在他落寞的目光下，瑟瑟發抖的後退了幾步。
“什麽天使惡魔的……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範元微微喘着粗氣，躲開了和他交接的視線，找了個理由想走：“我得去回社團了。”
“呵……”沈銜微微搖頭，蓬松的黑發下，那雙犀利的鷹眼蒙起了一層水霧，暈染着濃烈的悲傷。
範元愣住了，眼眶也逐漸紅透了。
“對不起……”這是他現在唯一能說出口的話，話裏充滿歉意，而後，知道自己裝不下去了，緊了緊拳頭，轉身離開了。
他蹲在後山一處黑暗的角落裏深思着，許久，掏出了手機撥通了家裏的號碼。
電話鈴聲響了四秒，裏面傳來了一個活潑少年說話的聲音：“喂？是哥麽？”
“小小……”範元的聲音有些低落：“去把媽媽喊過來接電話。”
範小小有些不滿：“我去，我們都這麽久沒見了，你居然也不想我。”
範元捏着眉心，低聲道：“別鬧了。去把媽媽喊來。”
“行，等着啊……媽媽在廚房，我去喊她。”
“嗯……”
兩分鐘後，電話再次被拿起。
“喂？阿元啊？”電話裏傳來陸绮溫柔的聲音。
“媽……”聽到陸绮的聲音，範元忍不住哽咽了起來，陸绮忙問：“怎麽了？哭什麽啊？”
範元抿了抿唇：“我沒哭……就是有些難受。”
陸绮：“怎麽了？跟媽說說？”
範元搖頭：“沒什麽。對了，我讓你幫我弄的轉學手續怎麽樣了？”
“可是可以。但是你得先把這三個月過完啊……我們在轉過去。”
“嗯……”
“元元啊……你要做什麽事，媽呢，一向支持你。畢竟你從小就聽話懂事，也有自主力，基本不用媽管。但是這件事媽媽還是得勸勸你……”
陸绮話還沒說完，範元就打斷了她的話：“嗯，我知道了。我還在考慮……考慮好了告訴你……”
電話裏沉默了下來，片刻後，傳來一聲嘆息：“行吧。你看着辦，媽媽支持你。”
電話挂斷了，範元取下了眼鏡，揉了揉發澀的眼睛，正準備重新帶上眼鏡時，手裏的眼鏡卻被人奪了走。
手腕也被輕輕握住了。
模糊的視線裏，接着昏暗的路燈，似乎有個模模糊糊的人影站在他跟前，替他帶上了眼鏡。
眼鏡一帶上，一張俊秀異常的容顏放大在眼前。
範元一雙眼睛睜到極致，看向來人，也不知是害怕還是驚訝。
少年一雙眼睛猩紅，充滿了擴散的淤血，在燈光的印照下，猙獰無比，仿佛一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少年用癡迷的目光一寸一寸描繪着他驚恐的臉，片刻，鋒利的嘴角扯開一邊，勾起了一抹詭異的邪笑。
“我想了想，但是越想越不甘心。總覺得光找哥哥讨一雙翅膀是不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