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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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向淵的安排,一恒和顧泉在泰國度過了一段自在時光。從曼谷到清邁,再去普吉島,東南亞的風光如畫卷般展現在眼前,色彩豔麗、建築風格獨特的廟堂令人驚嘆,白天騎着摩托穿行在大街小巷,品嘗酸辣的泰國食物,到了晚上便悠閑散步。

到了海島上活動更加豐富,顧泉生性活潑,拽着一恒就去玩飛翔和浮潛深潛,在空中俯瞰藍到透明的大海,一恒狂跳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天地如此壯美,她身處其中随風飄蕩,身心都得到放松,什麽煩惱都沒有了。

天藍海藍,偌大的橘色夕陽緩緩沉入海平線時,他們就坐在沙灘邊享受這一時段的溫柔寧靜。

在玩鬧中腦子什麽都不想,一味地讓自己享受并且沉溺在快樂中。緊繃的神經終于得到放松,整個人的狀态都變得不一樣,過去晦澀的視線仿佛也受到感染,變得明亮多彩起來。

不過玩得再暢快,回到酒店後,一恒還是會想念向征,平常天天都抱在懷裏疼的孩子,十多天見不到面,她想得幾乎睡不着覺。

晚上和向淵視頻,她總要隔着屏幕輕撫向征的臉,話語輕柔,惹得向淵吃味不已。沿途遇到的漂亮風景和美食一恒都拍攝下來,聊天時就打包傳給向淵。

向淵哭笑不得地浏覽照片,沒有老婆的風景,有什麽好看的。

不過很快,他就能收到顧泉發來的第二封郵件,其中的照片就有看頭多了。

“淵表弟,謝謝你這次讓一恒陪我,給你發福利!”

向淵一張張看下去,喘息不自覺就加重起來。顧泉那丫頭古靈精怪,一眼就看穿他期待什麽,所以發來的都是在沙灘上一恒穿着分離式泳衣玩水的圖片,還有幾張甚至是一恒在泡澡時的偷拍。她神情放松地靠在浴池邊,露出單薄瑩白的肩頭和鎖骨,還有一小半豐盈,殷紅在霧氣袅袅中若隐若現,水下白皙柔嫩的軀體随着波光蕩漾,看得向淵眼睛都要滴血。

臨睡前一恒又接到向淵的電話,“要睡了嗎?”

顧泉精力旺盛,這時候還在電視前喝酒看節目,一恒便來到半開放的陽臺,坐進藤椅中,“快了。”

酒店是獨幢設計,一小方院落中種植着椰樹矮叢,月色幽幽,隐約有蟲鳴和海浪聲,被這靜谧的氛圍包裹,一恒的聲音也柔軟下來。

向淵唇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麽容易滿足,單是聽到她溫柔的聲音,一天的疲憊和焦躁就輕而易舉地被驅逐。

兩人講電話沉默的時間居多,向淵問什麽,一恒就簡單地回答,向淵也不氣餒,厚顏地傾訴這些天對她的想念,肉麻的情話脫口而出,一恒窘迫不堪,“我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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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淵這才不情不願地閉上嘴,他仰躺在床上,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明天我會到機場接你。”

“嗯。”

“有沒有給我買禮物?”

“……買了。”看到喜歡的,她都買下來準備送給長輩和朋友。

向淵期待地問,“買了什麽?”

一恒咳了聲,“回去再說。”要讓他知道她只是買了個杯子給他,他大概會氣得連夜飛來。

又說了一會,向淵便依依不舍地挂了電話。一恒看着掌心中漸漸暗下屏幕的手機,他那聲晚安依稀回蕩在耳邊,嗓音溫柔,一如他時常展現在她面前的眼神。這麽久了,她不願記起過去,那段痛徹心扉的過往仿佛就真的過去了,以至于她都忘了過去向淵的手段,選擇性地只看到他現階段的好。

她把過去的自己小心打包存放在心底,不去碰,不去想,只是鴕鳥地期望自己能過得不那麽痛苦。

隔天出了站口,就看到向淵站在欄外揮手。敞亮而喧鬧的機場大廳中,他五官出衆,黑色大衣包裹下的身體高大,肩膀寬闊,在人群中很是紮眼。

連午後的陽光都比不過他。

一恒下意識停了腳步,恍惚地看着他,分不清心中難以名狀的感情是苦還是甜。

向淵迫不及待地迎上來,張開雙臂,将她緊緊擁在懷裏,“我很想你。”

一恒眼眶一陣發熱,他的氣息一如既往的霸道而濃烈,将她整個包圍住,讓她仿若窒息。只是她過去那麽抗拒,如今卻已經習慣。

她頓了頓,輕顫着擡手撫上他的背,“我回來了。”

向淵僵了片刻,才收緊手臂,深吸一口氣,“歡迎回家。”再擡起頭時,他眼中的光比剛剛還要亮,“走吧。”

“……好。”

向淵牽起她的手,另一手拖着行李箱,微笑着往前走。

顧泉這才眉飛色舞地跟上來,她剛才很有眼力,一看兩人抱在一起,就紅着臉轉過身去,“哇,感情好好啊,我好羨慕啊。”

向淵笑了一聲,挑眉看她,“不用羨慕。”

顧泉敏銳地察覺出他笑容中的陰險,“你……”

她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前方從圓柱後閃出的高大人影,她立刻愣在原地,瞪大眼睛,小兔子一般警惕地和他對視。吵雜的機場仿佛瞬間安靜下來,兩人相對無言,半晌,顧泉提起箱子扭頭就跑,“淵表弟你不仗義!”

段荀咬牙切齒地追上去,“你給我站住!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一恒茫然地看着這出你追我逃的戲碼,還在想顧泉會不會被逮到,臉頰就被人捏了一下,她轉頭看去,是向淵。

“看他們幹嘛?你看我就可以了。”

“……”

“走了,我們回家。”

一路無話卻不尴尬,向淵心情愉悅,每到等紅綠燈時,都要牽起一恒的手放到嘴邊親幾口。在泰國那陽光灼熱的東南亞地區,保護得再好也要黑上一層,不過一恒這幾年折騰下來身體底子差,黑了些反倒顯得健康,也許是心境開闊下來,她吃得多,也胖了點。

到家後一恒便從行李箱裏拿出紀念品送給向家二老和萍姐等人,都是些簡單的手工藝品,重要的是心意。送給許家二老和橙趣同事的禮物一恒收到櫃子裏,剩下來一小半箱的東西,都是買來給向征玩的。帶着濃濃異國風情的木雕玩具,大象風鈴,色彩鮮豔的小衣服,向母一個一個地丢到向征的玩具欄裏,而後抱起他試衣服,小孩子唇紅齒白,穿上異國服飾虎頭虎腦的越發可愛。

向家二老樂得不行,直誇一恒眼光好。

向淵幹坐在沙發上等了半天,手上還只捧着一個有着大象浮雕的馬克杯,臉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我、我的禮物就是這個?”

一恒難得心虛,“我不知道給你買什麽,就……”

那一個杯子也太敷衍了!

“你給兒子買那麽多,給我卻……怎麽偏心成這樣?”

向母取笑他,“征征這麽可愛,哪像你那麽讨人厭,一恒當然偏心了。”

“沒我這讨人厭的,你們哪能抱上可愛的孫子?”向淵向來臉皮厚,說出這話完全不覺得害臊。一恒羞紅了臉,當着長輩的面又不能罵他,只能狠掐他的腰。

向淵壞笑一聲,兩手來到一恒腰側意圖不軌,逼得她坐到向母身邊尋求庇護。

這一鬧就到了晚餐時間,一恒上樓整理行李,洗了澡下樓,便看見向涵坐在沙發中,微笑着擺弄她帶回來的禮物。前幾天向淵就婉轉地告訴過她,年後左易獨自回了山城,向涵戀家,就要多住幾天,一時半會怕是不會走。

向淵欲言又止,少有的尴尬。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想他們能好好相處,畢竟當初的事是他一人所為,向涵并不知情。

她也曾怨過向涵,如果不是她對左易情有獨鐘,向淵就不會來拆散他們,她就不會被向淵脅迫,接下來所有的事都不會發生,也許她和左易現在已經得到了家庭的認可,能夠攜手共度一生。

可那終究只是如果。

她和左易的結局是由多方因素造成,向涵的戀慕只是其中一部分。

她還嫉妒她活得太幸福無憂,大家什麽都幫她鋪好了,能絆倒她的石子也一個不落地替她鏟除,她順遂平穩地走在寬闊的人生路上,得償所願,沿途都有明亮的燈光照耀。

同人不同命罷了。事到如今,她居然能只是平靜地發出一聲自嘲,再無其他。

聽到聲響,向涵擡頭看來,兩人視線相遇,一恒擠出一絲笑容,“好久不見。”

向涵怔了片刻,才回過神,淡淡地轉過頭去,不想和她打招呼。

向淵過去花名在外,女伴數不勝數,她每次和他談愛情,他都是不置可否地輕扯唇角,露出無奈又可笑的神色,遇到一恒後,兄長的态度才有所轉變,所以她一直拿一恒當做教會兄長愛人能力的克星,對她熱情,友善,是真的當她是一家人。

卻沒想到她居然是左易的前女友。

這不免讓她生出一股被背叛的憤怒,更多的還有不齒和嫉妒。她永遠比不上她在左易心中的分量。而更可惡的是他們分手時,左易潦倒落魄,她不但不支持他,反而轉投到兄長懷中,她明知道兄長和左易感情要好。她對左易的打擊是毀滅性的,她那時天天陪伴在左易身邊,他的痛苦她感同身受,原本爽朗陽光的人被一段感情傷得體無完膚,險些失去了微笑的能力。

見一恒坐到沙發上,想要和她說些什麽,向涵立刻皺了皺眉,厭惡地站起身,“裝得倒像。”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一恒聽見。

一恒愣了愣,“什麽?”

“……”向涵歪頭看了她片刻,唇角微勾,眼底是不加掩飾的不屑,她長得好,一向是甜美可愛的,但盛氣淩人的表情做出來,和向淵一樣叫人心驚,“沒什麽。”

她轉身離開。

一恒僵坐在原處,不明所以,只是脊背竄起一股涼意。

晚餐時向涵并無不妥,依舊是纏着父母撒嬌,和兄長玩鬧,偶爾還會招呼一恒多吃一些,一恒便放下心,只當剛剛的話是她幻聽。

接下來幾天,向涵仍舊住在家中,她無時無刻不在注意一恒的舉動,時而會意有所指地對母親說些聽聞,比如誰家新娶的媳婦面上長得文靜溫柔,骨子裏卻貪財勢力,連肚子裏的孩子都是其他人的,欺騙夫家和她結婚。

向母呵斥她不許嚼這些難聽的舌根,不是大家閨秀所為,向涵笑了笑,便挽住母親的手,“新聞嘛,我就是說出來給大家聽聽。”

一恒沒錯過向涵朝她看來的眼神,其中的深意明亮直白得如一把劍。

她本來就不愛說話,向涵這樣話中帶刺,一恒便也懶得和她裝模作樣地聊天,她白天到橙趣上班,下午回家便照顧向征,怪的是最近向涵對向征也不再親密,還時常好奇地戳着向征的臉,“媽媽你看,向征和大哥一點都不像。”

向母好笑地,“胡說,哪裏不像,你去看看你哥小時候的照片,父子倆跟孿生的似的。”

向涵有時下手太重,孩子的皮膚細薄,輕易就被她捏紅,一恒便心疼地抱過向征,“我帶他去散散步。”

向涵冷冷看她片刻,“哦。”

碰了幾次釘子,一恒也明白過來向涵這是在針對她,而原因八成是知道了她和左易的關系,否則她不會無緣無故地反常。

但這也只是猜測,她不能去問,只能等向涵忍不住,主動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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