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氣實在不太好,陰沉沉的午後,灰色陰涼的環境讓人打不起精神。苗青羽結束了午睡的時光,人剛起來,丘比特就咬上他的褲腳,使勁往門口的方向扯。

苗青羽被丘比特拖動着挪了幾步,他彎身,無可奈何地拍了拍丘比特的腦袋,與它商量:“乖孩子,天氣不好爸爸不想出門,咱們早上也出過門了,下午就休息一次好不好?”

丘比特眼睛眨啊眨,淚水都快冒了出來。

小狗賣萌裝可憐讓人覺得可愛感十足,而大狗裝可憐,苗青羽只有心軟妥協的份,丘比特對他的情緒拿捏的十分準确。

他擦擦丘比特的眼睛,心裏負産生那麽點兒罪惡感:“別冒豆豆了,爸爸收拾收拾就帶你出去。”

丘比特蹬起兩只爪歡呼,眼瞳裏的光芒閃閃,哪裏還有冒淚水的趨勢。狗狗變臉的速度比人還快,苗青羽看着丘比特的腦袋原地語塞,一時的郁悶被它帶了去。

一下樓,丘比特頓時不安分,牽引繩牽在苗青羽手裏,一個勁地埋頭蹬蹬跑。位置颠倒,遛狗的不像遛狗,看起來倒像是大狗遛着主人。

出門前苗青羽特意往頭上扣了頂鴨舌帽,随着《謎中謎》的熱播,小區裏熟悉他面孔的人也越來越多,偶爾幾次搭乘電梯的時間認出他的人都圍着他熱情交談,說他要成為大明星啦,能不能要個簽名。苗青羽不适應這樣的場面,現在出門都多留一分心,學會遮藏自己。

小區附近有一處廣場,步行十五分鐘就能走到。苗青羽牽着丘比特來到廣場周邊,天氣和工作日的原因,過來散步的人很少。沿途經過一兩對打打鬧鬧的小情侶,苗青羽露出豔羨的目光。

年輕真好,愛情真好,能和愛人放肆的感覺真好……

苗青羽不能對薛铖放肆,他的金毛丘比特喜歡跟他放肆。

“嗚嗚!”

丘比特轉身,腦袋不停往對着小情侶方向出神的苗青羽腿上撞,示意他繼續走。

苗青羽矮下身,手指穿在丘比特柔軟的毛裏揉弄。

“怎麽啦。”

廣場上有塊大屏幕,此時恰好放着新聞,他不經意地擡頭掃去,視線一停,認真把播出的一則新聞消息從頭到尾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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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家出事了。

他勉強定下思緒,避免刻意去聯想到一些讓他不舒服的事。好比最近薛铖的反常,會不會是因為他早就知道肖家出事,所以才時常心神不寧。

苗青羽不敢細想,與其多心猜忌,不如今晚回去問問薛铖。

可是他真的會問嗎?大概是不會的。

沿廣場繞走一圈,周圍林立着不少商業店鋪。丘比特是個大狗精,從奶茶店嗅到飄散而出的濃郁香味,狗屁股一坐,蹲在店門外不遠的位置不走了,尾巴使勁對着苗青羽晃動。

苗青羽拍拍它的腦袋,宛如一個慈父,寬勸鬧脾氣的孩子,語氣縱容的責備:“這個你不能喝,對你身體不好,喝它就不是好孩子了。”

丘比特似乎不太能理解,疑惑地用嘴扯着苗青羽的褲腿往店門帶。

他只能又耐下心地重複解釋,丘比特隐約明白,才舍棄對奶茶的執念。丘比特離開的時候一步三回頭,苗青羽對它沒辦法,沿路标指示折去距離最近的一家寵物店,預備給它多帶些狗糧零食,順道到便利店把家裏用完的套子補一補。

東西不少,丘比特的零食和玩具頗有分量。苗青羽兩手拎着大包裝袋走在馬路牙子,臉頰微微發熱。

他不是個薄臉皮的人,卻是第一回 獨自買安/全套。此類比較**的物品從來不用他去操/心,薛铖會提早備好,而最近薛铖疏漏了這方面的添補。

剛才他頂着店員別有深意的眼神,差點沒落荒而逃。愛人間該做的事他們都做了,可帶有目的性添購這些東西,他是不太好意思讓旁人知道的,微微的別扭,盡管店員并沒有任何惡意,甚至向他推薦其他幾款新出的産品。

說起來,薛铖在性/事上并不狂野放縱,唯獨過程像極了他自己。不管做什麽事,包括做/愛,都極富耐心。也因此家裏的套子用得還挺快,偶爾在中途的時候,薛铖還會鄭重其事的來一句,套子用完了。

薛铖沒有浪漫的細胞,苗青羽嘴角始終維持着笑意,就是這麽一個毫無情趣的男人,讓他從一而終的喜歡了這麽長的時間。

心思一門系在薛铖身上,苗青羽有點遭不住情緒強烈的沖擊。他看時間就要到下班的點,騰出手趁機撥通了薛铖的號碼。線占着,反複撥去三次都在占線狀态,只好打到事務所的座機,不一會兒就有人接通了。

“他怎麽到醫院了,出什麽事了嗎?!”

另一頭小姑娘解釋:“老大沒事,去看朋友了。”

苗青羽疑惑,短短時間內薛铖不止一次往醫院跑,什麽朋友會讓他如此上心,居然放下事務所的工作過去,他記起薛铖說過對方是他的同事。

“丘比特。”

被點名的金毛笑眯眯地擡頭,水汪汪的眼眸只容得下主人精秀的輪廓。

他開口商量:“我先送你回家,再去接爸比回來啊。”

帶着狗行動不方便,苗青羽舍不得把丘比特獨自留在外面讓人看管,只好先送丘比特回家,再打車過去。

丘比特用鼻子蹭了蹭塑料袋裏的狗糧,苗青羽笑着親親它,丘比特真是個好孩子,容易滿足,沒有什麽事是用狗糧解決不了的。

傍晚的海花市長街如龍,打車不方便,苗青羽取出車鑰匙,從車庫開出他很長時間沒碰過的車。

車內他深深吸足一口氣,苗青羽本意不是要去查崗,深知薛铖性子,若真那樣做,男人不說,私下裏怕會招來他的反感。

修長瓷白的的手指搭在方向盤捏緊又松開,苗青羽心不在焉地開車,交通情況限制了車速,等待的過程中方便他梳理淩亂的思緒,想想怎麽制造一場醫院裏和薛铖的偶遇。

陰雨天氣,黑夜來臨得格外快,苗青羽把車開出路口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了。他掃了眼地圖導航,視線掃過左邊的人行道忽然一頓,把車緩慢停在路邊。

苗青羽降下車窗,對身後背了個人的方存按起喇叭。

“青羽哥,幫個忙!”方存的表情就像見到救星一樣,“哥方便送我朋友到醫院嗎。”

倒在方存身後的年輕人顯然意識不清,方存更是一身狼狽,苗青羽打開車門讓人進來:“怎麽回事?”

“我朋友肖慨,也是這批和我一塊進Sun的,剛才發生點意外,救護車堵在路上,我就帶他能走一點是一點。”

“真是胡來。”

苗青羽不清楚昏迷的人情況如何,只能加快車速趕去醫院。剛到地方他先去辦了住院手續,繳完費回頭,差點沒撞到跟在他後邊的方存。

方存臉上還有打鬥的痕跡,嘴角紫了一小塊。他蹙緊眉頭,忍了忍:“和我出去一下。”

安靜的花園一角裏,苗青羽直言:“小存,不管發生什麽事,只要你選擇踏進娛樂圈,以後就不要再犯今天這樣的沖動。這個圈子裏,除非你自己,或者背後的勢力足夠強大,否則在媒體面前你永遠是個透明的人。”

“肖慨的女朋友腳踏兩只船,作為他的好哥們,我不能袖手……”

苗青羽扯了扯嘴角:“就算是你自己被綠了,要發瘋回家關緊門自己瘋,你出這事方從書知道嗎?如果真出什麽岔子,不都得他出面幫你擺平。”

“青羽哥,請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表哥。”方存請求,“以後我保證不犯沖動了。”

昏暗的光線落在苗青羽半邊輪廓,另一半黑暗罩着,看不出什麽神情,他搖頭:“你不需要向我保證。”倘若不是第一次見面方存給他的印象不錯,又是方從書的表弟,這事說什麽他都不會管。

他閉了閉眼,方存還年輕,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渾身朝氣,好像當初畢業的他,一身勇氣圍繞着薛铖的他。

年輕的時候,做什麽都抱着奮不顧身的勇氣。他嘆氣,叮囑過方存兩句,想起還在醫院裏,打算先聯系薛铖,至于借口緣由,暫時不需要去思考。

他只是單純的想見見對方了。

苗青羽信步而出,剛過一個拐角,整個人忽然被釘在原地。

明暗交錯的角落裏,方存隐約從苗青羽臉上窺探出一絲痛楚。

“青羽哥,你哪裏不舒服嗎?”

苗青羽直視前方,心裏升起一絲空蕩蕩的感覺。漂浮的,像是做夢。刻意避開幾年,最不願意見到的人終于還是回來了。

肖拂。

他就算做夢都要遠遠避開的人,此刻正與薛铖待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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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了,和你一起。

原來你所說的送同事去醫院,那個人就是他。

不是同事,更不是朋友,而是曾經讓你念念不忘的人。假如我今天沒有誤打誤撞地帶朋友來醫院,你還想瞞我到多久。

薛铖,薛铖,我不介意你去醫院看他,我介意的是,你為什麽沒有對我坦白。是覺得沒必要,還是有意為之。無論哪種情況,我好像都有點承受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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