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視無言的地步。
薛铖自動搬去客房睡,苗青羽看到他收拾東西的時候,心口緊抽緊抽的疼。
他想問有必要嗎,為了肖拂,值的他們這樣鬧嗎?他開口,想說些什麽,對上薛铖的投過來的目光,那眼神分明在告訴他,是他幼稚,是他胡鬧,是他不夠冷靜。
他們從沒發生過嚴重的争執,不誇張地說,認識以來薛铖從不跟他争吵。工作除外,大多數的時候薛铖習慣沉默,而以往的沉默不代表今天的冷戰。
苗青羽沒想過,冷戰會發生在他和薛铖之間。他們中間隔着肖拂,他覺得是個天大的問題,薛铖認為他在小題大做。
最可怕的是,他們冷戰期間,薛铖當成無事發生一樣,雷打不動地送他到公司,除了沒有口頭上的交流,該做的與平時相比,一樣不落。
車開出視線範圍好久,苗青羽站在樓底看着遠處出神。
公司新人這段時間早早要集訓,他來的早,碰到了方存和他的那位好兄弟。
“青羽哥,你怎麽過來那麽早啊!”
兩個精精神神的小夥子勾肩搭背地跟他打招呼,那個叫蕭慨的雙手合十,作揖對他表達那天送他到醫院的事。
“苗老師,真的很感謝你,我舅說下次他再出差過來,請你吃頓飯,希望你能賞臉,一定不要拒絕啊!”
苗青羽心不在焉地點頭,他連蕭慨說了什麽都沒放在心上。
方存扁扁嘴,嫌棄自己兄弟話多,估計招苗青羽煩了,就說:“你少說兩句行不,大清早犯話唠,讓不讓我哥清淨啊!”
苗青羽想和方存解釋幾句,不過這個節骨眼他确實沒多餘的力氣解釋,擡手和他們示意沒關系,蕭慨眼尖,哇地一聲:“苗老師你結婚了啊?!”
“啊?”也就方存粗神經,之前和苗青羽幾次碰面沒仔細看,看到苗青羽手上戴的戒指,驚訝得不行。
“青羽哥你結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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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青羽看着年輕,事實上也真年輕。二十六歲在娛樂圈裏或許和十□□二十出頭的小鮮肉沒得比,可這年齡放普遍男性裏,是真的還年輕。
他收回手臂,平靜地點頭。
方存說:“青羽哥人那麽好,嫂子一定非常幸福!”
苗青羽懶得多作解釋,和小夥子們分開後,上樓直接進了自己的休息室。
修尼昨天就把打印好的文件放在他抽屜裏,關于新電影,一部文藝片。Tang事先接觸過,認為不錯給他推了過來,接還是不接看他的選擇。
苗青羽花了兩個小時看完,下意識反應過來後,手機拿在手裏,從選通訊錄選到薛铖的號碼,準備撥打過去了。
同一個動作他重複不下幾十遍,他想給薛铖打電話,又或者發信息,無論做什麽都行,只要聯系到對方,緩解一下他們的冷戰都是好的。
他在為兩人之間的事操/心,而薛铖此時估計忙着工作。
“祖宗~!”
修尼門都沒進,大老遠就開始叫他。修尼手裏提着一盒水果味蛋糕,笑眯眯的推到他面前,表情無不自豪:“我女朋友親手做的,特意叮囑我帶來給你品嘗品嘗,她是你忠實的劇粉!”
“對了。”修尼從公文包裏取出一個粉色的小本本,再把筆遞到他面前,“順便再給她簽個名!”
苗青羽簽名,蛋糕沒吃。
修尼急了:“怎麽了啊?我昨晚還不太樂意她給別的男人做蛋糕呢,不過是你我就忍了,味道特別好的,你快嘗嘗。”
戀愛中的人智商一概為負,修尼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誇他女朋友好呢,急急忙忙打開包裝,挖了一勺子奶油送到苗青羽嘴巴,眼巴巴盯着。
“啊~嘗一口?”
苗青羽咬着修尼遞過來的小勺子吞進一口蛋糕,點頭:“好吃。”
修尼嘆氣:“算了,給你吃也是浪費。又和你家大律師吵架了?不對,大律師不跟你吵架,我猜猜,是因為出現的那個人?”
他疲倦地捏着眉心:“是,薛铖鐵了心要幫他,他是肖家的。”
肖家案件幾個圈的人多少都聽過一些,修尼直言不諱:“你家大律師再厲害,怕只怕……”
“我勸他放棄。”
修尼想都不用想,苗青羽肯定吃了個悶虧。
苗青羽沒把肖拂找他幫忙的事告訴修尼,事情牽扯太多,知道反而不好。
修尼看他不想提,換個話題問:“呃,電影接嗎?”
這部電影來的時間非常趕,原本角色已經定好,昨天臨到開機,哪料其中一個重要的男配角毀約不演了。場地租好,演員到齊,各項工作全準備完畢,配角當天直接不來,經紀人和劇方牽線,說是願意賠款。明眼人都看出來,對方肯定臨時搭上後臺,幾百萬違約金對新人來說真不是筆小數目,可人家願意賠錢啊。導演氣歸氣,只能臨時挑選演員。
等事一定下,也就一天準備的時間,明天就得到現場拍攝。多耽誤一天經費就得消耗,耗不起。
苗青羽腦子亂:“我接。”但願忙碌起來可以分去他放在薛铖身上的心思。
在公司對了一下午劇本,晚上薛铖沒來接他回家。大概直接從公司過去醫院那邊,苗青羽咽下喉嚨裏的苦澀,究竟有什麽值得期待的。
修尼把車開出來示意他上車,看見他清清冷冷的表情,安慰的話堵在嘴邊,目光忽然兇狠。
“态度強硬起來,你們是合法伴侶,要求他抽時間陪你天經地義。”
苗青羽靠在椅子上閉眼,修尼說的沒錯,可也有一點不對。
感情裏主動的人,哪裏舍得去強迫對方。
可如果他偏要去勉強呢?
現在他好像有點自食惡果了。
“不去接你女朋友嗎?”
“送你到家就接她出去吃飯,燭光晚餐!”
苗青羽祝福:“好好享受。”
修尼擔心他的情況,非要把他送到小區樓下目送他上樓才安心。上樓前苗青羽看着修尼悲天憫人的眼神,覺得自己更可憐了。
兩人冷戰的關系,家裏氣氛同樣冷得結霜。丘比特會看苗青羽臉色,吃完狗糧沒去扯他褲腳,乖乖蹲在門後,睜大兩只眼睛巴巴地望着他。
他有點疲倦,放下手裏的劇本,劇本被他用彩色筆圈标許多注解,為了趕進度,修尼把劇本給他後就一直沒停下來看。時間接近八點,手機沒有響起任何動靜。
他幹脆把手機丢在沙發裏,省得遛狗還得分心去折騰手機。
即将八月初,距離肖家開庭的時間越來越近。苗青羽遛完丘比特上樓,屋內靜悄悄的,薛铖還沒回來。
他對着手機失神,等待的火苗在一點一點時間的流失中熄滅。
他究竟在期待些什麽。
苗青羽在黑暗裏睜了一夜的眼,薛铖沒回家。
用餐沒有進行任何對話,薛铖直接從外面帶回來的早餐,他的外套攜着香煙的味道,氣息濃。薛铖很少抽煙,當他選擇抽煙,那麽一定是在煩惱。
為了肖拂煩惱。
苗青羽默默看在眼裏,早餐短短十分鐘的時間,薛铖就接了兩通電話,他盯着對方忙碌的身影,咽到喉嚨裏的東西嘗不出丁點兒味道。
薛铖接完電話回來,他先開口,打破三天來兩人的沉默。
“明天周末,還過去看爸媽麽?”
“現在手裏的事騰不出身,再等兩天看看。”
苗青羽點頭:“找不到可以幫肖家的人?”
薛铖沉默地态度表示默認。
“那就後天回去看爸媽,現在可以送我到片場嗎。”
薛铖匆忙進房換了身衣服:“你接新戲了?”
“是的,一部電影,無關緊要的角色。”他說的不鹹不淡,薛铖特意側身看他。
“走,送你過去。”
薛铖到地下車庫取車的時間,苗青羽拎着收拾的垃圾袋到衛生區處理。準備交班的保安看到他,笑着打了聲哈呼,閑聊兩句。
“薛律師最近辛苦啦。”
苗青羽不懂保安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保安撓頭笑:“昨天半夜三點巡邏,看到薛律師把車停在樓下停了大半夜,開着車窗抽煙呢。”
他想:原來沒在醫院過夜,可為什麽有家不回啊?
苗青羽坐在車上想事,薛铖問:“還在生氣?”
苗青羽生的氣當天晚上就消了,他固執等薛铖找他,等待的過程連這份固執都被磨得一幹二淨。
“沒有。”
“等忙過這段時間……”
他迅速打斷:“我知道。”
薛铖瞬間沒再開口,一路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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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冷戰的日子很煎熬,故意不和你交流,其實我每天都有在偷偷觀察你,拿起手機無數次想給你打電話發消息,卻遲疑了。
你大概覺得我在無理取鬧,連我自己也清楚,現在的樣子肯定很醜陋。
真正的去嫉妒一個人時,他會變得面目全非,指的就是我。
本該在這周末去看爸媽,你為他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因此說要推遲幾天,我想繼續勸你,可看到你每天在陽臺上打電話的背影,無言以對。
我在陽臺後站了很久,自始自終,你都沒發現我。
保安很熱情,若非對方告訴我,我還以為你在醫院裏留宿了。
你明明已經回來,卻為什麽寧願在樓下抽大半夜的煙,也不肯進門。
是擔心他,還是避開我?
無論哪個原因,都是我不能承受的痛苦。
一宿沒睡,萬千種可能我都想過了。
信越寫越長,代表我的心事越來越多。
你日漸添增的煩惱,越來越忙碌的身影,不是為我。
全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