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苗青羽臉色慘白, 開口說話牙齒一直打顫。
修尼沒問他的發生什麽情況,第一時間攙扶他回到包廂裏坐下, 讓勤勤接了杯熱水放他手上捧着。
苗青羽顫抖地擡頭, 表情比哭還要難看:“修尼……”
勤勤建議是否送他去醫院, 苗青羽猛地搖頭, 他不敢告訴修尼自己丢失的記憶零零散散的回來了, 他怕。
他最怕的事也是他最想逃避的事。
緩了會兒, 苗青羽冷靜地讓修尼送他去機場:“我要回蘭丹市。”
“真的不多留一晚上嗎?”修尼不放心苗青羽馬上離開,他忽然失常的反應叫人措手不及, “和家裏的那位聯系聯系, 不想住公寓或者酒店, 我給你收拾出一間房。”
“不、不用了,我現在就回去。”苗青羽堅持要走, 修尼勸阻無果, 只好和勤勤送他到機場,等人過了安檢才離開。
下飛機後苗青羽撥通蕭意的手機, 蕭意的車停在機場外, 時間晚,一眼就看到了。
他安靜地拖着行李箱,蕭意接走打開後備箱放好, 摸了摸他的手,發現很涼。
“苗苗?”
苗青羽任由蕭意牽他進了車上,蕭意的每一個表情動作在他眼前放大,漆黑的眼瞳閃爍着, 定定捕捉對方表露的細節,熟悉的,陌生的。
他的心宛若一灘死水,有的東西慢慢浮出水面。
那晚苗青羽一宿沒合過眼,天亮的時候借口不舒服沒下樓,等蕭意開車出門,他找到瑞霖的所住的地址,門鈴響了兩聲,門開了。
“是你。”瑞霖觀他臉色不佳,嘴角揚起得體的笑,“怎麽有空大早上過來,你的氣色不太好,進屋坐坐。”
苗青羽低垂着眼,僵硬地動了動眼珠。推開瑞霖放過來的水杯,聲音澀啞:“你是蕭意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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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上眼睛,問出了最不敢面對的問題:“蕭意他……在哪裏。”
沒有等到答案,苗青羽迷茫地睜眼,瑞霖目光冰寒地看着他,嗤笑:“你記起來了?”
“你前幾天去蘇格諾蘭,不光是旅游那麽簡單是吧?”
苗青羽手指揪緊褲子,如同在刑場上等待淩遲。
他聽到瑞霖說:“我是蕭峥。”
“你不是要找蕭意嗎,你去蘇格諾蘭沒有錯!”
蕭峥的胸口劇烈起伏,苗青羽既然察覺到了并且與他見面,那麽他不想隐瞞,受傷的是他們蕭家,憑什麽到今天還有為了苗青羽考慮。
字一個一個從嘴縫擠出,蕭峥表情猙獰,恨不得将苗青羽撕碎:“蕭意就在蘇格諾蘭。”
他露出殘忍嘲弄的笑:“蕭意埋在蘇格諾蘭的那場地震,早在九個月前,他就死了。”
“救援隊找到時,你們抱得可真緊,而那又有什麽用,他死了,你還活着,你還活着——”
刀子其實早就架在了脖子上,苗青羽只是需要一個落刀的人,聲起刀落,給他判刑。
苗青羽淚流滿面,視野濕熱模糊,無聲的,承受着拼接完整後充滿冰冷蒼白,被鮮血填充的畫面。
夢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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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場好長的夢。
夢裏蕭意還在,那個總被我調侃成老古董的叔叔,他幽默風趣,溫柔體貼。恍惚中回到了我對他說要不要談朋友的時候。
命運早就安排我與他相識,而在那場短暫的相識後,我把他忘記了。一段四年失敗的婚姻讓我不敢再去接觸感情,可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麽神奇,我不願接觸的東西,蕭意好像一陣溫柔的風,出現的時機恰巧又适當。
在他面前我可以永遠做個長不大的孩子,我喜歡他的體溫,喜歡他寬闊的肩膀,喜歡他微笑的樣子。他雖然總是淡着一張臉,但非常适合微笑,眼角蕩漾起很淺很細的紋路,那些都是歲月镌刻下的成熟與溫柔,他把這些珍貴的東西統統給了我,包括他心裏的那塊位置。
我的蕭意,我的蕭意。我沒有把他妥善保管好。
他的靈魂飄游在蘇格諾蘭,那裏冰冷刺骨,是最靠近天堂同樣也是最遙不可及的地方。
我甚至把他遺忘。
我喜歡你,多希望今天和我牽手的人是你啊。
夢真美。
夢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