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26 少年自有少……

第26章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26 少年自有少……

“宋記者!”冬烈聲音透亮, 盛滿激情的邀請,“咱們一起再轟轟烈烈大幹一場!等你老了,一回憶, 哎呦喂老頭子我年輕的時候竟然還幹過這麽壯烈的事!跟家裏兒孫炫耀的時候, 頭都能昂得高高的!”

宋培辰瞧他昂得高高的下巴,忍不住發笑。

還他老了昂着頭顱?分明是這小子想幹一大票。

這次不是國家隊官方合作采訪, 他是被冬烈偷偷摸摸喊來的。

本以為是冬烈想找他發點客觀公正的言論,給短道速滑隊說說好話, 哪曾想冬烈居然想聯合他搞大反擊, 膽大包天地想改變整個國家的風氣?

他對上冬烈那雙灼亮的眸子,裏面染滿了少年人如驕陽一樣的意氣。

真是少年狂氣啊, 什麽都敢想!

這可不是一個人,或者一個群體的事,這是山崩地裂, 是人力不可抗的時代洪流。

在如此時代洪流面前,個人的力量如蝼蟻般渺小,想做截停洪流的蝼蟻, 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癡心妄想?

罷了, 就當陪這小子放松放松、緩解一下賽前壓力, 随他說好了, 只等他暢暢快快地說完, 心裏就舒坦了。

宋培辰心裏這般想。

“首先!”

冬烈眉飛色舞, 在宋培辰看來, 少年人或許不明白這背後是怎麽樣的時代浪潮,仍興致勃勃地說:“現在的情況其實是有問題的。咱們的運動員比誰都想拿金牌,比誰都想表現好, 肯定沒錯吧?咱們國人也是愛國的,激烈的,雖然他們罵得兇,但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一群人,是一國人,總不能一國人都有問題吧?”

“那到底誰有問題呢?”冬烈一拍手,語氣中透着唯恐天下不亂的興奮,“咱也不費那力氣去找了,咱們直接找個背鍋俠!”

宋培辰手中鋼筆一滑,鋼筆尖劃破了紙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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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有問題?當然是我們還太弱了,但我們的自尊心比誰都強,面對群敵欺壓,國家意志都不允許民族被打折了脊梁。

我們是要站起來的。

冬烈見他表情不由得意大笑:“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宋培辰眼神裏半是驚顫,半是滾燙,“你……”

正要開口,冬烈哈哈嬉笑着一聲打斷:“背鍋俠!禍水東引,我這想法是不是聽起來就很有趣哈哈哈?”

宋培辰見他眼底亮晶晶的搞事之光,一時竟也有些恍惚,不知他到底懂不懂,還是少年熱血能激昂到如此地步?

“真要幹?”他聲音下意識放輕。

“當然!”

“打算怎麽做?”

“我做沖鋒的烈焰,你做執筆的刀!”冬烈亮着眼睛看宋培辰,揚聲朗笑,“宋記者,紙為戰場、筆作刀槍,你不會忘了你們新聞學的老本行吧?”

那聲脆亮昂揚的“宋記者”炸響在宋培辰耳邊,他感覺耳邊都是砰砰的心跳,和冬烈潑辣烈性的笑。

“怎麽會忘……”宋培辰聲音都與心髒一起發顫:“我尚在大學求學時,就曾與同學們立志。”

他顫聲,“書生報國無他物,唯有手中筆如刀。”

他明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不是嗎?

他明知道運動員們已經拼盡了全力,不該遭受這樣鋪天蓋地的謾罵。

直言不諱,以筆為刃,做黑暗的揭露者,做不公的發聲者,做社會的推動者,這就是新聞學,這就是當初他報考新聞學的初衷不是嗎?

宋培辰內心好像被潑上熱油,燒起猛火,燒得灼熱紅亮。

他從包裏掏出另一個厚皮筆記本。

冬烈:嘿嘿,就沒有我冬烈忽悠不瘸的記者!

正嘚瑟着,看到宋培辰掏出厚皮筆記本,他嘚瑟的小表情一僵。

???

這個本子好像才是之前幾次宋培辰采訪他記錄的筆記本。就這個厚皮的,棕黃色的!當初在訓練基地的栅欄邊初見時用的就是這個,不會記錯的!

宋培辰!!虧我還拿你當所有記者裏最信任的朋友,“你剛剛居然糊弄我!”

宋培辰尴尬“呃”了聲,沖冬烈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我的錯。”他還很懂冬烈的小小哄了下,拱手笑,“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諒一諒我的眼拙可好?”

順毛一摸,冬烈果然很好哄,哼哼兩聲就不在意了:“那得看你表現。”

兩人坐到一起。

開始嘀嘀咕咕“密謀”怎麽禍水東引,怎麽義正言辭地大坑背鍋俠。

在滔滔洪水下,小蝼蟻确實顯得很渺小。

但是如果有壞心眼的小蝼蟻蠱惑,集結一群小蝼蟻偷偷在挖開旁邊的堤壩呢?

千裏之堤毀于蟻穴,現在他冬烈就要當這只暗搓搓挖堤的小蝼蟻啦~哈哈哈哈哈~

冬烈小蝼蟻先記仇伸爪:“你看這幾個裁判的名字,是不是一聽就很适合背鍋的樣子?”

宋培辰認真點頭:“确實!”

又飛快邊寫邊說:“我再想想,之前別的項目也有不少類似的情況。”

他作為體育方面的記者,也是關注過很多我們運動員走出去受委屈的情況的。國家都受委屈,難道還想人民能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他唰唰一通寫,然後看着本子上的名字,竟然有些遺憾嘆氣,“以前都是看着生氣,從沒想過我竟然還會有嫌少的一天。”

兩人稍稍一嘀咕。

很快宋培辰就以其優秀的職業能力,構思出了十多個方向的,正面開火的、旁敲側擊的、暗地裏鼓動的、跳反挑撥的——“為我們的運動員發聲”

去罵吧!去罵那些不公吧!憑什麽弱小我們就要受委屈,讓世界看看,我們華國在世界競技賽場上是不會忍氣吞聲的,這裏有四萬萬人都在看着,我們的運動員背後是有人的!!有支持他的人民和祖國!!

不是覺得窩囊嗎?不是覺得國家在銀河號等一系列事件上隐忍的反應太過窩火了嗎?軍事實力不敵暫且要隐忍,難道連體育上也要忍氣吞聲嗎??

我們的運動員我們可以關起門來自己罵,但是外人如果想欺負他,那是絕對不行的!欺負他和欺負我有什麽區別?——這樣的想法和引導絕對是華國式的。

華國人骨子裏就是有這樣一種俠義式的情懷。我可以罵我的母校,你不行,我可以吐槽我的家鄉,你不行,你真要做,那就是看不起我!!

這樣滔滔的時代巨浪,這樣洶湧澎湃的情緒,一個背鍋俠可不夠,小蝼蟻繼續扒拉旁邊能讓洪水西瀉的堤壩。

小小的蝼蟻啊,挖呀挖呀挖~

扒大大的窟窿,甩大大的瓜~

這時候美帝能直接航母開入渤海灣,戰鬥機大搖大擺飛入我國領空,利用強悍的雷達技術把我們戰鬥機當瞎子一樣戲弄,大事都如此了,還能抓不住小事小辮子?

簡直一抓一大把!

宋培辰即使再有職業素養,看着自己手下獨具冬烈“狗狗坑坑”風格的報道想法,都忍不住樂得笑出聲來。

為了最大的效果,他給這些“狗狗坑坑”的想法全都精心地披上了義正言辭的外衣。

比如:

【不要等劍來,要當鑄劍人!】——這是先義憤填膺地說些戳心的、讓人委屈的事,這些事甚至可以随意靈活替換,然後義正言辭地表示單純的罵是沒有用的,不要指望正義的劍來幫,我們華國人自己鑄劍!!自己當公道!!

他筆下滿腔熱血:這才是吾輩該做的事。

聽起來非常正義!

有志之士受到感召當然會行動起來。

但大部分人看完,熱血一通過後,真的就會講道理不罵了嗎?

不會的,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該生氣還是會生氣,滿腔情緒還是會想傾瀉,只是潛意識會被引導得覺得,哦,該罵的是它!

對,沒錯,就該罵它!

小蝼蟻哼哧哼哧扒拉出那麽多蟻穴,奔騰的洪水也該沖一沖堤壩,改道奔騰了。

只是……

宋培辰看着筆記本上的記的內容。

這樣瘋狂、膽大、甚至有些恢弘的計劃,他一個人是完成不了的,即使他有再好的文筆,手中有再鋒利的刀,但是沒有那麽多人會聽他的。

唯有冬烈,他要站出來,他要站在所有國人的面前,如最初那句自信大笑的邀請所言:“我做沖鋒的烈焰,你做執筆的刀!”

要先讓火燒起來,在寒夜裏以燎原之勢熊熊燃燒,才有機會持刀,迎着風,迎着火,迎着最洶湧的熱浪,去劃破烏黑的夜。

宋培辰看着筆記本上的【我做執劍人!】這是“不要等劍來”的關聯篇,也是開篇。

是鑿穿如今根深蒂固想法的一記重錘。

他想到就不住心驚肉跳,忍不住心裏打鼓:“你真的想好了嗎?”

即使是自己寫的稿件,宋培辰竟一時也難以想象,會引發什麽樣的轟動和反響,也難以預測,事情會不會按照他們預期的方向發展。

更不敢想站在那樣矚目的中心位置,會要承受多大的雷霆巨浪。

冬烈狐疑:“什麽想好了嗎?”

宋培辰覺得自己滿腔擔憂都喂了狗,他指着本上的“我做執劍人”恨恨确認:“誰當這個執劍人?”

“當然是我!!”

冬烈幾乎是擊地的網球一樣“砰”地彈起來,眼神防備:“你還有誰?”

你還想選誰!不會是你自己吧?

居然有人想搶我風頭!!

宋培辰:“……”

什麽混蛋玩意兒!

擔心你真是腦子被狗吃了!

宋培辰背過身去,一聲不吭地埋頭梳理着思路,整理着散亂的稿件标題和想法。

冬烈踮腳瞅他,“咳咳!”

宋培辰不吭聲。

冬烈撓了撓頭,他還沒說完呢,宋培辰不理人了可怎麽好?

他湊過去,用胳膊肘怼怼他的手:“宋記者?”

“宋培辰?”

跟個猴兒一樣在旁邊搗亂,宋培辰不滿地擡頭。

然後看到冬烈矜持地輕咳一聲:

“要是實在想罵,就來罵我好了!”

他好像有點別扭,“大話都是我說的,幹嘛波及旁人。”

宋培辰幾乎是聽了就心頭一軟。

然後他看見冬烈臉上當即露出“被我騙到了吧哈哈”的快樂得意,他眉飛色舞地大笑:“哈哈其實我就喜歡那些人看不慣我,但又拿我沒辦法的抓狂樣子!”

宋培辰心疼被噎了一下,一口氣卡得他不上不下,拿你沒辦法的抓狂表情?平時他不會也是這麽被看的吧?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可惡的人!!

看着冬烈捧腹大笑,看他的眼神全是“這有個大傻帽真信了哈哈”的噴笑,宋培辰牙癢癢,沒忍住抄起手邊廢棄的紙團子就往他身上砸:“走遠點!”

冬烈閃身一躲,真要走了,還不忘扒着門框嚷嚷提醒:“執劍人那篇報道是對我的采訪,你可不許胡亂篡改我的話!素養!!新聞人的職業素養!!”

宋培辰再抄起紙團,奮力一扔怒道:“滾。”

他扔完氣不順坐回來,目光落在筆記本上方才情不自禁揮筆寫下的:他是劃破夜空的長劍,是破開嗚咽的烈焰。

他筆尖憤憤。

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小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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