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吻
初吻
周中陽本來都決定不提她咬他這事了,偏偏她又問。
他望着她清澈中帶點關切、關切中又帶點戒備的眼神,就覺得這一咬背後,一定有點什麽。
他用舌尖輕輕碰了下傷口,還有點疼,卻做出了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說:“什麽仇什麽怨啊,你可真狠!”
陸靈蘊也沒好氣:“誰叫你親我!”
這話讓周中陽心裏一顫:“你……你說仔細點!”
“你一點都不記得嗎?”她反問。
這麽刺激的事,他怎麽就一點印象沒有呢?望着她精致的小臉,粉粉嫩嫩的朱唇,他心神就有點飄,眼神也不自覺地熱了幾分。
她似乎沒察覺到他的心思,只說:“你再想想,昨晚你倒水的時候,有沒有什麽異常?”
周中陽是真想不起來,他整個人是斷片的。但她說他親了他,他若是清醒着,就算喜歡她,也肯定不會這麽冒失。這丫頭看着聰明,但對男女情事沒上心,瞧她跟鬼打架的身手,這麽幹的後果想都不用想。
但他偏偏幹了,果然喜獲見紅,那不是夢游就是……鬼上身!
還真是個有追求的鬼!
他往前逼近兩步,眼裏藏了絲玩味,就見她突然警覺起來,下意識地往後退。他又進一步,噙着笑說:“什麽異常?這樣嗎?”他說着朝她俯下身去,作勢又要親她。
他只是一時興起,想逗逗她,沒真想幹什麽,卻見她突然擡手,一記手刀就劈了過來!
得虧他眼疾手快躲開了,笑着說:“開個玩笑,真打呀!”
陸靈蘊眼見着松了口氣,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臉上染了抹愠色說:“你再吓我,我就真不客氣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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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中陽挑了挑眉:“行,不逗你了。這麽看我是真出了點意外,鬼上身?”
陸靈蘊不回答,算是默認。
周中陽語氣幽幽澀澀:“借我的身體去親你,這麽激烈,都咬破了……誰呀?”
他把話講成這樣,她耳根就有點泛紅。
見她沒吱聲,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昨晚把郭元香送回來的是……山君。
鬼首山君,上了他的身,親了他喜歡的人。
這感覺就有點複雜。
他剛從郭元香那覺得,這家夥有些道義,現在看來也沒什麽好德行。偏偏還借了他的身,他冒犯完走了,遭罪的是他,擰巴的也是他。
陸靈蘊對他這些心思毫無察覺,瞧他意外中有點氣,氣憤中又有點喪,沮喪中還有點不甘心,就覺得他可能是一時接受不了自己被鬼上身的事實。到底是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被一只邪祟戲弄,心裏難免郁忿,便又安慰他說:“其實他也不算污你清白,你不用覺得吃了虧。”
像是怕安慰的效果不強,又用了下對比,委屈巴巴地說:“吃虧的是我,初吻呢。”
這……周中陽心裏就更複雜了,她說初吻呢!
他想了想說:“那要不,我補償你一下?畢竟這事我也有點責任。”
她說自己吃虧,為的是能讓他平衡一些,倒沒有要補償的意思,看他這麽講究,她下意識問:“那你要補償什麽?”
周中陽七分玩笑,三分認真說:“要不,我讓你親回來?說好了不能咬啊!”
陸靈蘊:“……”
看她扭頭不理人了,他又過來哄:“好了真不逗你了。那邪祟,他還對你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瞧他的神色正經了許多,她說:“倒沒做什麽更過分的事,但他要我答應一個條件,他就能徹底将這裏的問題肅清。”
“他讓你做什麽?”
“這個他沒說,只是拿送回郭元香做了個信約,應該會再來的。”
“還來?”周中陽有點不踏實,“你師父知道嗎?”
“不知道,他說這件事我師父做不了主。”
周中陽氣笑:“你師父可真沒說錯,你膽兒是真肥!你自己能應付他麽?上次還只是親你,誰知道下次幹什麽!”
這話提醒得很明顯了,那個山君确實危險。
他見她怔了一會兒,然後像是解釋,又像是自言自語說:“他不是瘋癫,我總覺得,他是把我認作了什麽人,他不會殺我,也……應該有自控力。”
至少在她達成他的條件前,她應該是安全的。
周中陽卻覺得,他将她認做了別人,所以親了她,還要答應一個條件,能是什麽好條件?
他問她:“他什麽時候來?”
“不知道。”
“我留下陪你?”
“你不怕他對你再做什麽?”
還真以為他舍不得清白,他撇撇嘴:“能做什麽?你都不怕!”
“不用了。”陸靈蘊覺得,多牽扯一個人進來實在沒有必要,且周中陽在,萬一他再強硬地冒犯她一次,她想動手還得顧忌別傷到他。
周中陽想再說點什麽,就見雨濃拎了個盒子走了進來,便又閉了嘴。
雨濃将東西遞給陸靈蘊,說是先前發瘋那女孩家人送來的特産,老太太讓送過來嘗嘗。扭頭看到周中陽也在,此前她一直在陪着老太太,這會見了他,心細地發現他嘴上破了皮,這會已經淺淺結了痂,便問:“這一半天沒見你,這嘴是怎麽了?”
周中陽看了眼她旁邊的丫頭,她正打量盒子裏的東西,便說:“抓鬼,磕的。”
這麽一張俊美的臉竟然挂了傷,雨濃下意識想湊近了看,周中陽躲了躲,眼神不自覺地又去看陸靈蘊,她也正擡眼望向他,一副看你怎麽辦的好事臉。
他沒容雨濃細看,雨濃似乎不大相信:“抓鬼?你說你抓鬼?”
周中陽說:“我被抓……磕的。”
他餘光瞥見陸靈蘊低着頭,嘴角勾起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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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陸靈蘊就一直待在自己房裏,周中陽心裏有事,想去看她,可又抽不開身,因為周聰給陸震送來了新消息。這個四十多歲忠心耿耿的周管家,在親自盯了一天貓之後,有了新發現。
他顯得挺疲憊,頭發有點亂,不像平日那種打理過的整齊,衣服也灰撲撲的,顯得灰頭土臉,與往日裏整潔幹練的形象差距挺大。
周中陽說:“周叔你這咋回事,跟跑了個越野似的?”
周聰一臉苦相:“我也不想啊,可貓這事兒,顧忌着影響,我沒敢也沒來及安排別人。剛巧今天一大早看到了那只黑貓,就跟着它去了,好家夥這一通遛我,跑出去得有七八公裏,上山了都,鑽來鑽去的!”
還是周中陽給他倒了杯水說:“辛苦周叔了,影響什麽的沒所謂,家裏怪事也不止這一出,讓他們嘴緊點就是了。”
周聰喝了一口,從兜裏摸出來手機,翻了翻停在了一張照片上說:“這是我今天拍的,那貓在山上有個窩,你們看這裏頭,除了鳥毛、死老鼠、碎骨頭,還有這個!”
他把那照片放大,周中陽和陸震都湊過來瞧。在那個半遮的窩裏,幾根枯樹枝下還有個紅色的東西,盡管有些髒和破,也能看出來是紅素緞上繡着蓮蓬荷花紋,像小船一樣,竟是個高底的小繡鞋,三寸金蓮穿的!
周聰說:“荒郊野外的看到這個,我瘆得慌,沒動它,就拍了個照片。那貓在我拍照的功夫蹿沒影兒了,我就想着回來先跟你們說一聲。”
陸震說:“恐怕是那貓從哪裏叼回來的,和那塊下颌骨一樣,結合郭元香所說,這附近一定有墓葬。”
周中陽對周聰說:“那貓還得找人查,得找到這東西的源頭。”
陸震卻說:“倒也不用那麽麻煩。”
這讓周聰激動了一下,人跟蹤貓這事他是再也不想幹了,且不管讓誰幹,都透着那麽點不靠譜。
他曾聽說過,早年陸震開山修路的項目跟過不少,這類基建工程,遇到地底下有東西太尋常了,這種項目上有那麽一些高人在也是理所當然。
他問陸震:“陸爺,你們是不是有尋穴的秘術,您給指個路呗,我們也少遭點罪。”
陸震嘿嘿一笑:“會倒是會,只是不合适。”
他這麽一點,周聰突然就明白了,荒山上尋墓葬,那是盜墓賊幹的事。
周中陽說:“陸爺的意思,是要報文物局嗎?會不會搞得有點大?”
陸震說:“不是你搞得大,是這事本來就大。你想想看,出了你這院子的任何地方,你都做不得主,就算讓你找到了,你能幹嘛?所以得報官方,他們出面了,我們才能在裏面行事。”
周中陽又看了眼那張照片,想了想說:“那就這麽辦,我來處理。”
幾個人又商量了一些後面安排,散時已近半夜了。
周中陽這一晚上,心裏像藏了只小兔子,一邊在心裏抓抓撓撓,一邊還得若無其事地分析問題、安排協調委辦關系。好不容易弄完了,他還是往陸靈蘊那裏跑了一趟。
下午她坦白了山君會再找她,他就不踏實,急匆匆到她房門外,看到窗戶已經熄了燈。
他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沒什麽動靜,想了想又掏出手機,給她發了個消息:“你那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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