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阿蠻的時間不多了
第40章 第四十章 阿蠻的時間不多了。
阿蠻在英明神武, 溫和?可親的少司君的身上聞到?了?血氣,他?沒?忍住往他?身邊靠了?靠,又吸了?吸鼻子。
果然沒?錯。
少司君顯然知道阿蠻的老毛病。
“沒?殺人。”少司君漫不經心地說, “只是拿幾個人練了?練手。”
阿蠻:“……不會正好是朝廷的人吧?”
少司君:“怎麽會呢。”
男人笑起來的時?候帶着幾分怪異,一看就有貓膩。
阿蠻呵了?聲,正在此時?,身後的郎宣戳了?戳他?的後腰眼,他?一個反射性的動作差點?沒?抓住對方來一個過肩摔。
郎宣哀叫一聲:“夫人, 夫人,我的手要斷了?。”
阿蠻微愣,撒開郎宣的胳膊。
“以後叫我就好。”阿蠻抿唇,“不要直接碰我。”
到?了?軍營後,許是環境更為緊張,阿蠻對這種?危險的預感遠比之?前還要強烈,反應也要更大些。
郎宣甩着自己的胳膊, 笑呵呵地說:“不礙事, 不礙事,是某冒犯了?。”
蔔雍直接說:“不必理他?裝象,他?會些拳腳的。”
郎宣不滿地說:“你這話說得, 難道以為我會裝模作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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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山海在後面冷哼一聲:“這可不好說。”
阿蠻聽着他?們三言兩語擠兌着郎宣, 嘴角沒?忍住揚起。
郎宣咳嗽了?聲,沒?理會這群沒?良心的損貨, “現在安高,是梅亦涵在守着。前幾日,正是他?派了?人來,說是要和?大王商議。”
阿蠻知道此事。
雖然“商議”這二字聽起來暧|昧不明,可實?際上是什麽意思很清楚, 議和?,或者說,談判。
你要什麽,劃下道來,說個清楚。
要是還能談呢,就談談看,不要舞刀弄槍那?麽難看。
意思是這麽個意思,說呢肯定要說得好聽些。
依着梅亦涵的意思,就是要在距離安高幾十裏?外找個地方談談。
如果是其他?人說這話,少司君理都不會理,偏生?提出這件事的人是梅亦涵,這就讓這件事有了?可能性。
梅亦涵今年約莫五十幾歲,人雖是上了?年紀,卻是個厲害人物。
早些年走南闖北掙出了?不少功業。
最要緊的是,梅亦涵曾經是皇後的妹夫。
說是曾經,自是後來他?們和?離了?,據說鬧得很難看,後來梅家和?她們也沒?了?往來。以至于朝中諸人都覺得,太子什麽都好,身旁就是沒?有武将幫襯。
“方才在帳內,有些人反對,有些人支持,這意見相持不下,方才想?問問夫人如何看待此事。”郎宣笑眯眯着說,看起來并沒?什麽壞心眼。
“我覺得……”阿蠻緩緩眨了?眨眼,“你們應當先去吃飯。”
而後,他?笑了?起來。
“至于和?談,誰說過,談了?就要和??”
…
少司君吃飯的速度很快。
在軍營裏?,阿蠻幾乎很少擔心過他?的吃食問題,男人似乎會刻意強迫自己進食,免得體力跟不上。只是這樣看着少司君幹咽,阿蠻又覺得有些不忍。
他?看了?眼安靜的帳篷口,往少司君的身旁靠了?靠,悄聲說:“大王,不若吃些加餐?”
阿蠻覺得自己是在義正言辭地建議。
可在少司君眼中,他?的眼睛亮亮的,聲音涼涼的,卻正正如蠱惑人心的妖狐。
他?将最後一口吃完,用手帕擦了?擦嘴角。
“先前阿蠻總是不許,眼下卻是變了?主?意?”
“先前是先前,現在是現在。”阿蠻嘀咕着,“你都多久沒?吃過一頓好的。”
少司君稍顯無奈地看着阿蠻。
這樣的眼神,要出現在他?的身上可是難得很。
少司君伸手觸碰着阿蠻的眉眼,“從前一知半解的時?候,阿蠻總是想?逃,而今卻是主?動送羊入虎口,真不知你是怎麽想?的?”
一般人就算不怕,也不可能像阿蠻這麽主?動。
阿蠻若有所思:“我倒是沒?想?過這麽多……”
他?只是覺得楚王一邊将他?時?時?刻刻帶在身邊,一邊要忍耐的那?種?無法壓抑的欲望着實?有些可憐。
阿蠻這種?想?法若是被?外人知道了?,或許會笑得發抖。
這世上哪有獵物來可憐獵人的道理?
“因為阿蠻,也是一個小瘋子。”少司君笑了?起來,仿佛看透了?他?所有的念想?,大拇指擦過阿蠻的嘴角,“你渴望被?占有,被?完全地吞噬,那?種?竭盡一切燃燒的欲|望……”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阿蠻堵住。
用嘴。
阿蠻跨坐在少司君的腿上,抱着男人的腦袋親得十分用力。
可以說是非常想?要堵住少司君那?些狼言虎語!
少司君按着阿蠻的腰,反客為主?。
阿蠻的呼吸急促起來,他感覺到兩人都有些擦槍走火,他?下意識抱住少司君的脖子別開了?腦袋,可很快他?又湊在男人的耳邊用氣聲說:“我方才洗過了?。”
洗過?
洗了?何處?
這話一說出來,少司君的眼神暗了下來,幽幽地望着阿蠻。
……
…………
………………
阿蠻差點?沒?把少司君給踹下去。
少司君無辜,舔着嘴角,“不是阿蠻說,要讓我敞開了?吃嗎?”
男人的眼角微紅,充斥着欲|望的焰火,将将平複的眼底幽深如海,難以看透底色。
阿蠻咬牙切齒,羞惱地将被?子扯上來蓋住自己。
想?了?想?還是覺得過分,撲過去在少司君的胸前狠狠咬了?一口。
哼。
阿蠻終于氣順了?。
少司君忽而撐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你要幹嘛?”
許是剛剛才偷襲過少司君,這下阿蠻也下意識縮起來試圖護住自己。
少司君笑了?。
是那?種?壓着氣聲的笑。
“你以為我想?做什麽?”
阿蠻一巴掌蓋在少司君的臉上将他?往外推,惱怒地說:“我以為你要發癫。”
少司君笑得更開懷。
他?抓着阿蠻的手指親了?兩口,将人抓到?了?自己懷裏?。
兩人赤|裸地貼在一起,阿蠻別扭地動了?兩下,少司君就掐了?掐他?的腰,“我不亂來。”
阿蠻勉勉強強相信了?少司君。
少司君把玩着阿蠻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說:“過幾日,應當會在陳縣會談。”他?先前讓阿蠻去旁聽會議,但阿蠻不願意去,他?也沒?有強求,事後便會将讨論?的結果說給他?知。
陳縣離此處幾十裏?,算是一個對雙方都安全的距離。
而這個地方也是楚王選的。
阿蠻:“朝廷不可能會讓步。”
應當說,朝廷不會答應少司君的要求。
少司君并不在意,他?會答應的原因,僅僅是他?想?看看現在的老梅長什麽樣子。
“老梅?”阿蠻困惑地念着這個名字,“你說的是梅亦涵?”
少司君颔首,啃了?口阿蠻的手指,“以前,他?還未和?姨母和?離前,我們曾去過幾次梅府。”
這裏?說的我們,自然指的是楚王和?太子。
“不是說當初鬧得很不愉快?”
“有大半是作态,做給天子看的。”少司君漫不經心地說,“天子疑心重,那?時?候又常與母後争吵,帝後關系不和?睦,梅亦涵那?時?一直被?壓着沒?法出頭。”
後來和?離的事鬧崩,兩家斷絕關系不相往來,又過了?三年,天啓帝方才用了?梅亦涵。
“那?他?和?你姨母……”
“雖是做戲,卻也的确感情不和?。”少司君淡淡地說,“兩人都已經各自婚娶,有了?新人。”
“哦。”阿蠻依在少司君的懷裏?,捏了?捏男人健碩的胳膊,“可你看起來并不讨厭梅亦涵。”
若是真的讨厭,也不可能是剛才的口吻。
“我也并不喜歡姨母。”
阿蠻聽着少司君冷淡的話,隐隐猜得出來他?是何意。
并不是冠上血緣的名頭,少司君就會在意。他?會留意梅亦涵,純粹是因為梅亦涵這個人,與他?姨母并無關系。
“他?以前對你們很好?”
“挺壞。”少司君平靜地說,“大兄曾經被?他?攆上了?屋頂。”
阿蠻挑眉。
“後來,福王被?他?吓過掉水裏?。”
阿蠻:“……”
“他?試圖把我捆在馬上教我學會騎馬,結果還沒?捆成功被?進母後發現了?,母後抽了?他?一頓。”
阿蠻:“…………”
“他?能活到?現在,也是運氣絕佳。”阿蠻幽幽地說,“從前曾聽聞梅亦涵骁勇善戰,沒?想?到?平日生?活裏?也是這麽……無所畏懼。”
少司君曲起膝蓋,将阿蠻困在中間。
阿蠻的兩條胳膊就架在上面,晃晃悠悠的。
“這一次和?談,應當是他?主?動發起的。”少司君慢吞吞地說,“或許是覺得有趣。”
“大王不也覺得有趣。”阿蠻有些困,往後躺倒在少司君的懷裏?,“……要帶多少人過去?”
少司君靠在阿蠻耳邊咬耳朵,癢癢得不行。
只勉強聽清了?少司君想?帶他?過去,就捂着耳朵躲到?一邊去。
他?拼命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嘀嘀咕咕起來。
“會談帶着我,不太合适吧?”阿蠻心裏?有種?奇怪的預感,只覺得有些不安,“大王可得小心行事。”
少司君的手指撥弄着阿蠻的頭發,淡笑着說:“要帶你去,自然當小心。”
阿蠻微愣,瞥了?他?一眼。
少司君靠了?過來,蹭了?蹭阿蠻的臉,低低地說道。
“我可就這麽一個阿蠻。”
…
陳縣。
這是一個很小的縣城,常駐人口不多,在安高所屬範圍內很不起眼。
會談的地點?選在這裏?的時?候,是誰都沒?想?到?的。
梅亦涵原本還以為,少司君會選在一個更為安全的地方,畢竟就算是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小城,真想?要設計伏擊也未嘗不可。
他?手下就有人這麽建議。
“楚王驕縱自大,居然選擇了?陳縣這樣的地址,何不倚仗陳縣設計,将其伏殺?”
“也不知道楚王會帶多少兵馬過來,若是他?輕敵,或許可以将計就計。”
梅亦涵覺得這主?意很不錯,反手就給人踹了?一腳。
“要是天底下知道我是這麽個陰蠢的家夥,我的臉皮往哪擱?”他?都五十來歲了?,發起脾氣的時?候還是很暴躁,“更何況,楚王難道就沒?想?過這個可能,你以為他?是個蠢蛋?”
罵是罵了?,可準備也還是要準備的。
兩手都要抓嘛。
既是設宴,梅亦涵也做足了?面子。
陳縣現在還是朝廷的地盤,梅亦涵很快接管了?此處,待到?商定的那?天,手底下還有人覺得楚王未必會赴宴。
梅亦涵拄着下巴笑了?起來,慢悠悠地說:“他?會來。”
四月初一,天晴。
這日,整個陳縣的氣氛都很緊張。梅亦涵帶的人不少,雖然只有小部分在縣城內,卻足以擾亂原本平靜的氛圍。
原來的縣令将自己關在房間裏?,日日祈禱着縣城不會成為交戰的焦點?。
到?了?午時?,更是鴉雀無聲。
難道楚王真的只是虛晃一槍?
噠噠,就在此時?,守着縣門的士兵遙遙聽到?了?馬蹄聲,很快,肉眼能看到?的道路盡頭,出現了?一隊精悍的騎兵。
正如梅亦涵預料的那?般,楚王如約而至。
他?帶的人不多,約莫百騎。
身邊還有一二個随從的将領,便是全部的人數。
消息迅速傳至縣衙,衆人只以為誤會。
“僅僅百人?”
“楚王當真如此狂妄?”
“不當如此。”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的時?候,梅亦涵卻是仰天長笑,帶着人站起身來。
“楚王既是親至,我等自該迎接。”
于是議論?紛紛的言論?便都停歇,他?們緊随着梅亦涵的步伐出了?縣衙,正正在官道上與楚王狹路相逢。
“楚王殿下。”
梅亦涵微眯着眼打量着對方的隊伍,率先出聲,“卑職恭候多時?。”
“現在是什麽時?辰?”
只聽得楚王懶洋洋地問了?一聲。
“是午時?。”
有人回答。
“那?孤準點?抵|達,并未遲到?。”
梅亦涵那?一方的人:“……”
這是客套話不懂嗎!
梅亦涵哈哈大笑:“大王說得不錯,是卑職來得太早。”他?輕易将一場風波帶過,将楚王一行人迎到?了?縣衙內部。
縣衙雖是老舊,可是張燈結彩,也布置得甚是周到?,席面更是豐富得很,還有着上好的酒水。
楚王的話雖少,可是梅亦涵這人話倒是多,加上雙方都帶了?些能言善辯的謀士,你來我往間倒是沒?讓場面冷下來。
酒過三巡,梅亦涵笑吟吟地看着楚王:“大王,而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樂業,內戰只會永無止境,民不聊生?。若當真對福王攝政一事有惑,何不如現在這般坐下來慢慢說?”
楚王把玩着手中酒盞,漫不經心地瞥向梅亦涵:“那?是進京說,還是讓福王來祁東說?”
梅亦涵左下一名副将拱手:“大王說笑了?,自古以來只有進京一說,哪有去封地解決的道理?”
“自古以來?”楚王咀嚼着這話,輕笑了?聲,“那?就讓這‘古’由此斷絕。”
他?的态度很平靜,只說出來的話卻帶着強烈的自信與從容。
那?副将瞪圓了?眼,一時?間卻說不出話來。以楚王現在的戰績,的确有資格說出這種?話。
可他?們又怎麽能誇得出口?
畢竟楚王現在不過亂成賊子的身份,人人得而誅之?。
梅亦涵擡手止住了?底下人,朝着楚王拱了?拱手,含笑道:“而今一切罵名都由大王擔着,哪怕往後真能如願,于史書?上也要遺臭萬年,大王真不在意嗎?”
就算楚王真的能殺入京城,奪得皇位,可這殺父殺兄的名頭卻是再也無法抹除了?。
楚王奇怪地看向梅亦涵:“你易容了??”
此話一出,場子就冷了?下來。
誰都沒?意會到?,楚王這突如其來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坐在下首的阿蠻痛苦捂住了?臉。
他?倒是知道楚王是什麽意思,他?無意識地按住了?腰間的配刀,只覺得接下來的場面會不太好看。
梅亦涵也一愣。
就見楚王猛地掐碎了?手中的杯盞,指尖夾着碎片朝着梅亦涵飛射過去。猝不及防之?下,那?碎片擦過他?的臉,留下一道刺目的紅痕。
梅亦涵一方的将領再忍不得拍案而起,紛紛抽|出了?兵刃。楚王這邊的人也不逞多讓,在看到?他?們動手的瞬間也全都露出了?猙獰兇煞的一面。
一時?間,室內充斥着殺氣。
雙方都持劍以對,恨不得現在就動手。
最是安穩的反倒是剛剛受傷的梅亦涵,他?擡手擦了?擦臉上的血痕,沒?好氣地說:“楚王,你要是懷疑我是假的,直接上來掐一把不便是,作甚這般兇狠。”
楚王冷靜地說:“孤嫌惡心。”
梅亦涵幽幽地說:“卑職忍您很久了?,我肚子裏?就這麽點?墨水,掏半天容易嗎?”楚王以為這些你來我往的場面話很容易說嗎?
他?從前的脾氣可沒?這麽好過!
楚王這才冷冷瞥他?一眼,“原來是真的。”聲音裏?竟還有幾分失望。
梅亦涵的額角蹦出幾根青筋。
…
阿蠻坐在下首,在他?身邊的是蔔雍和?郎宣。
他?們幾個不緊不慢地吃着酒,所有的目光都被?上座的人吸引過去,他?們并不引人注目。
郎宣偶爾會壓着酒杯與他?說上幾句。
在少司君身旁這些人裏?,郎宣似乎是對阿蠻最感興趣的一個,有事沒?事總愛找他?說話。
除去初次過于明顯的意圖外,往後的郎宣看起來還算正常,拿捏着合适的分寸感。
就在楚王突然暴起傷了?梅亦涵的前一瞬,郎宣就留意到?阿蠻按住腰間兵刃的動作,緊随而來的場面,更是讓他?眼中帶着笑意。
阿蠻顯然十分了?解楚王。
在場中的氣氛緩解之?後,阿蠻才漸漸松開了?刀柄,又漫不經心地吃起酒來。他?并不怎麽碰盤中的食物,只是偶爾會夾一兩塊肉。
忽而,阿蠻拿着筷子的手微頓,在其他?人還沒?有留意到?的時?候,又恢複了?正常。
待到?會談快結束的時?候,也沒?商議出個所以然來,雖然彼此都吃着酒,可都掂着量,不敢多吃。只是到?底到?了?傍晚,陸陸續續的便有人憋不住進進出出。
阿蠻也在這個時?候與身後的人說了?幾句話,邊上的郎宣聽着,隐約像是要去更衣。
那?侍從低頭,領着阿蠻出去。
這縣衙的面積并不大。
前頭一半是大堂與處理事務的場所,後頭才是縣令居住的地方。光是要折騰出一個能容納得了?那?麽多人宴會的地方就已經夠勉強了?,在楚王帶人到?了?之?後,為以表誠意,梅亦涵已經讓多餘人等都退了?出去。
後院冷冷清清,沒?什麽動靜。
侍從領着他?到?了?地方,他?就讓人先回去了?,在确定四周無人盯着之?後,他?忽然換了?個方向,借着傍晚陰暗的光線,潛行到?了?這排屋舍的東北角。
那?正是暗號所指的方向。
正有人等着。
一副梅亦涵座下親衛的打扮。
在看到?那?人時?,阿蠻立刻知道這是誰。
五。
單一的排序。
原本排名在前的這十個人,不應該離開主?人身邊才對,現在卻是能夠在這個地方看到?他?……那?一瞬間,阿蠻的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卻偏偏站在他?的眼前……能夠在這麽緊要的事情上插手,将暗號送到?他?面前來……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與他?接觸……
電光石火間,一個恐怖的猜想?浮現了?上來。
聽到?動靜,男人擡眼,上下打量着阿蠻,平靜地說:“你來得很快。”
這話聽起來有些陰陽怪氣。
“宴會上人太多,被?盯得緊,難以抽身離開。”阿蠻欠身,“來遲了?。”
男人并不在意阿蠻的反應,他?平靜地說道:“将最近你在楚王身邊的情況一一說來。”他?很幹脆利落地切入了?話題,問起了?自楚王起兵後的要事。
阿蠻沒?有隐瞞,飛快地撿了?幾樁說與他?聽。
他?低頭說話,聲音輕,語速快,看着也很恭敬。
五聽得出來,十八省略了?許多,卻也沒?有打斷他?。他?們現在沒?有太多的時?間,他?只是要盡快了?解十八在楚王身邊收集到?的情報。
在阿蠻飛速說完後,五開口:“既你能随着楚王來此和?談,在楚王身邊的地位必定非同一般。”他?一邊說着,那?視線越發緊迫盯人,仿佛只要十八一有異動,就要将人撕碎。
阿蠻:“您謬贊了?。”
他?清楚地感覺到?了?五的懷疑。
十八的身份,不該出現在這。
雖然他?的臉型經過一定的僞裝,可是五還是一眼認出了?十八的身份。
在十三将消息傳回去之?後,十八勾搭上了?楚王并不是一個秘密。可就像楚王再喜歡一個小情|人,也不可能将人帶到?這個場合。
除非這個人對楚王有非同一般的意義。
那?十八,又是憑借着什麽得到?楚王這樣的看重?難道真是喜歡……不不不,他?自是不能相信,楚王是真心實?意喜歡十八到?了?這般荒唐地步……
難道,十八出賣了?暗樓!
五不禁開始懷疑起那?些傳遞回暗樓的情報,那?些信息當真是真的?十八對暗樓,對主?人,還是忠心耿耿嗎?
對于在外的這些人裏?面,暗樓最不擔心的人就是十八,除卻那?春風愁外,更有十八這個人性格內斂,知恩圖報。
他?在暗樓長大,年長的人自然将他?的性格看得透徹,只要十八還惦記着那?些恩情,就不會有二心。只是一晃許多年過去,而今在看着十八,五卻發覺有些猜不透他?。
是從什麽時?候起?單單是在外這不到?一年的時?間?是因為那?次任務的懲罰?還是說,早在那?一次失敗的時?候,十八便是故意的?
猜忌的種?子一但埋下,便會飛快生?根發芽。
“可還記得,你過去失敗得最慘烈的任務?”五不疾不徐地說,一邊說,一邊看着阿蠻的神情,“你當知道主?人很少給人第二次機會。”
他?伸手拍了?拍阿蠻的肩膀,那?種?無形的暗示呼之?欲出。
“主?人要楚王的項上人頭!”
當——
無聲息的,那?個猜想?哐當落地。
阿蠻背後冒出一片冷汗。
五若有所思地看着十八:“難道你不願?”
那?如鷹鈎般的眼神打量着,仿佛要剖開他?的心肝。
阿蠻頂着那?沉重的壓力:“不敢。只是以我的身手,只有三成的可能。”
這是實?話。
十八曾經在五手底下訓練過,他?如何不知道十八的身手。他?自懷裏?摸出一瓶東西遞給阿蠻:“這是化?骨散,你尋個機會讓他?吃下去,能壓住他?一半的功力。”
阿蠻雙手接了?過來,盯着手裏?熟悉的瓶子沉默了?片刻。
“您知道,二十七死了?嗎?”
比起十八,五帶過二十七的時?間更長一些。
“聽說過。”
“她似乎懷了?主?人的孩子。”
五一直平靜無波的臉色到?了?這個時?候才有微微變化?,他?皺眉說道:“她懷了?身孕?”
“是。”
“死得好。”五哼了?聲,“不守規矩的東西,也沒?有活着的必要。”
阿蠻面不改色:“您說得是。”
五擺擺手,盯着他?的臉,意有所指:“楚王如此寵愛你,你莫不是與二十七一般,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吧?”
“您說笑了?。”阿蠻平靜地說,“我自省得該如何。”
五淡淡說道:“等楚王死後,你也能解脫,正好,待事情結束後,來這裏?領你下次的解藥。”
他?将一個地址說與阿蠻。
阿蠻沉默了?一瞬:“您的意思是?”
五朝着他?笑了?起來:“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下一批的解藥,自然還是會有的,但只在十八完成任務後,方才能給。
他?倒是要看看,十八現在,到?底還站在哪一方!
如若他?真的拼死去完成任務,那?看在他?英勇的份上,五到?也不會吝啬。可若是他?不再那?麽聽話了?……五垂下的眼神滿是陰狠,那?叛徒沒?有活下來的資格。
簡單交代結束後,他?們沒?再這逗留,而是前後腳用不同的方式離開了?這裏?。
阿蠻回到?原來的地方,又後院站了?一會,沒?有立刻回去。
他?猜到?這事早晚會來。
當它終于降臨時?,也不過塵埃落定。
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般快。
阿蠻吃掉紙條,看着自己混亂的掌紋,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時?間或許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