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縫合的靈魂
第1章 縫合的靈魂
五條悟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來到這間貼滿了封印的房間了,但是今天,這間和以往不一樣。
“打擾了!”五條悟熟練的推開門,他拉着自己的椅子,自然的踩在了漆黑的,如同石油一樣的地板上,當然,無下限隔開了他和地板。
“你來了,五條君,今天你想要對我做什麽呢?”這間屋子的犯人比五條悟更輕松,他靠坐在黑暗中,仿佛黑暗是有實體的,柔軟的墊子。
他左手邊是一本翻開詩集,右手拿着造型華麗的燭臺。如果不是五條悟來過這裏許多次,他應該也會認為,這人是被請來度假的。
“別說的我好像變态一樣,明明都是禪院的錯,因為禪院完全就殺不死嘛,我已經手段都用盡了。”五條悟把椅子反過來,往地面上一放,黑色的石油如同有生命一樣避開了椅子的四只腳,露出地板上的無數符咒。
“單純的聊聊天,不可以嗎?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的的幼馴染哎!”
五條悟趴在椅背上,六眼毫無遮擋的看向前面的人,直到現在,五條悟還是想不通,為什麽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在五條悟面前坐着的男人,染了一頭顯眼的金發,發根處還有已經長出來的黑色,他的眼睛被符咒綁住,很難說他是否真的能看見詩集上的文字。
他黑色的襯衣解開到了前三顆扣子,深邃的事業線和鎖骨都暴露在空氣之中,
這是一個會讓男女都為之尖叫的男人。
但也是這個棘手到讓五條悟都覺得危險的人物,禪院家的嫡子,咒靈的領頭人,咒術界不死的神話,‘酒廠’老板,霓虹公安的引路人,改革者,先知。
每一個頭銜都是假象,五條悟只認一個名字——禪院直哉。
“你想聊什麽?”禪院直哉關上詩集,他左腿搭在右腿上,整個人和坐沒坐相的五條悟形成了鮮明對比,他脊椎挺直,如同一顆寒風中屹立的松樹。
“很多哦,比如說為什麽那群咒靈敬稱你為神,為什麽酒廠會讓你當老板,為什麽你會知道未來。”五條悟和他靠的非常近,兩人臉貼着臉,五條悟微涼的手指觸摸着直哉的胸膛,兩人之間的氣氛暧昧不已。
一聲尖銳的吼叫響起,黑暗裏竄出一條成人手臂一樣粗細的黑色觸手,直直的沖着五條悟的臉而去。
Advertisement
“哇,難道說我們阻止自殺小分隊就這麽容易拆散嗎?”五條悟靠着出色的反射神經,精準的抓住黑色的觸手。
“真是太讓人傷心了。”五條悟手上一用力,觸手就被捏回了流水的形狀,落入地面,消失無蹤。
“怎麽?你見到我的朋友了?”禪院直哉問五條悟,後來又覺得似乎有些唐突,就補充了一句“你的領口有硫磺的味道。”
禪院直哉掐着手指算了算時間線,他之前就聽說五條悟收下了虎杖悠仁做學生,算算時間,也到了羂索他們出場的時候了。
“那個火山頭?是啊,叫嚣着要我放你出來,真是不自量力,你難道都沒有教他們怎麽變強嗎?他們真的很弱唉!”五條悟笑到,即使已經有咒靈舞到他面前,他也不相信這個男人會勾結咒靈。
他看着直哉那張精致的如同藝術家們精心雕琢的雕塑一樣的臉,不由自主的回想當初。
如果當初他能攔住禪院,不讓他離開,那麽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怎麽能說教呢?我只是和他們交了個朋友而已。”禪院直哉話語裏充滿了真誠,他甚至伸出手拍了拍五條悟衣服上的火山灰,五條悟都有些懷疑,他的眼睛到底有沒有被封印住。
于是五條悟就這兩人目前貼臉一樣的距離,仔細查看了禪院直哉臉上的封印,确定自己的封印完好無損後,短暫的替他解開了封印。
“禪院沒有什麽想問的嗎?”五條悟向後仰,和禪院直哉拉開一小段距離。
“想問的?”禪院直哉歪了歪頭,碧綠的眼睛如同貝加爾的湖水,清澈到不加一絲私欲。
“啊,惠有好好念書嗎?”禪院直哉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那個有着自我犧牲精神的侄子,把他帶出禪院家,給他庇護的堂哥唯一的兒子。
“他加入高專了哦,過幾天就是交流會了,可以好好期待他的表現,畢竟他是唯一的十影法嘛。”五條悟搖着凳子,發出巨大的噪音。
“真是可惜,我明明已經給他找好了私立高中的推薦信。”禪院直哉有些惋惜,孩子們長的太快了他還沒有為他們鋪好路,他們就已經學會跑了。
“禪院,你們到底想幹什麽?為什麽要竊取宿傩的手指?”五條悟正襟危坐,如果不是禪院無法吃下宿傩的手指,他都要懷疑禪院直哉是不是在自己的自殺手冊上添加了什麽因為吃手指暴體而亡的選項。
“怎麽可能會告訴你呢,不過五條君,在這裏和我聊天真的沒關系嗎?說不定會錯過些什麽哦。”禪院直哉意有所指,五條悟臉色一變。
從小,禪院直哉就會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但是現在看來,這些話大部分都應驗了,比如天內理子,比如夏油傑。
“你是又想起了什麽?”五條悟問到,雖然面上不顯,但他确實有些慌張。
上一次少年院的事情,因為他趕到的及時才沒有釀成大禍,現在惠,悠仁,薔薇他們還好好的待在校園裏,七海和灰原也回到了咒術師的行列。
“你知道這個嗎?”五條悟拿出一張照片,一個奇形怪狀的咒靈趴在地上,身邊蹲着正在檢查咒靈的七海和自拍的灰原。
“…咒靈…啊,我想起來了,我知道,在斷肢再生這一塊,他是最好的醫生,可惜了。”禪院直哉看了一眼照片上稀奇古怪的咒靈,而後反應過來這是誰的傑作。
“不過,我還是勸你把七海和灰原叫回來比較好,雖然才誕生不久,但真人很難纏,最好是你親自去。”禪院直哉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不在應答。漆黑的觸手也推着五條悟離開。
五條悟知道今天應該是不可能獲得其他信息了,他打算先去和七海他們彙合,在看看怎麽辦。
“等等!走之前我還有事!”五條悟踢了一腳地上的黑泥,噠噠的跑到禪院直哉的面前,用之前解開的符咒封印住他的眼睛“那,下次再見了。”
“五條悟”禪院直哉喊了一聲“你說過,會站在我這邊的,對吧。”
回應他的是五條悟潇灑的背影。
封印室的門再次關上,将唯一的光亮隔離在門後。
“他對你很不錯。”一個平靜的聲音在禪院直哉的腦海裏響起,黑發的劍士贊嘆着年輕的咒術師。
禪院直哉沒有吭聲,他知道眼睛上的封印是為了不讓高層打他眼睛的主意,影子裏的怪物雖然會保證他不死,但卻不能保證他完全不會受傷。
禪院直哉知道,自己和主世界的禪院直哉不一樣,他們最大的不同不是教育,而是靈魂,這一切要從直哉覺醒術式的那一年說起。
那一年,禪院直哉五歲,他遲遲未曾流動的咒力,在一個夜晚毫無征兆的開始成型,疼痛與恐懼充斥着整個大腦,小小的孩子在夜晚抽泣着,咬着被子,試圖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也許是咒力覺醒的激蕩打通了直哉大腦裏的禁锢,也許是神明垂憐,直哉的腦子裏,多了另一個人的記憶。
那是一個普通的,善良的人。他的人生軌跡平平無奇,父母恩愛,家庭美滿。他讀書努力,喜歡動漫游戲,為人真誠,是一個陽光滿滿的男孩子。
可惜,在他大學畢業的那一天,他出了不應該出的意外。
他死去了。
“為什麽是我?我做錯了什麽?”男孩哭泣着,他的眼淚驚擾了名為深淵的怪物,怪物擡起頭,好奇的看着相互對峙的三個生物。
“就當作是命運吧,老老實實的接受吧,反正你也沒有辦法反擊。”把男孩帶到這裏的人嘲笑着男孩的弱小,他們嬉笑着,仿佛這樣就能展露出他們都高高在上。
“你別這樣,萬一新誕生的生命不配合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反正他都回不去了,難道新的生命還能自殺啊?他也不會記得的。”那人蹲在男孩身前,一把抓住男孩的頭發“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被世界選中當墊腳石吧。”
說完他一把将男孩扔進深淵,兩人說說笑笑的走了。深淵之下,神明正在與最強的人類相鬥争,三種不同的靈魂在那一刻被縫合,最後,成為了現在的禪院直哉。
“為什麽會這樣呢?”禪院直哉想到,就因為一個在動漫裏不痛不癢的小人物沒有誕生,所以就要讓一個前途光明的男孩的靈魂來填補嗎?
禪院直哉在男孩那短暫的一生中看到了屬于這個世界的漫畫,自己不過是配角中的配角,出場沒幾畫就被人背刺身亡了。
既不是主角也不是配角,他甚至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讓自己誕生。
“自己的靈魂變成了這樣的家夥,我都替他感到惡心。”看完故事的直哉更加厭惡着自己,和自己那垃圾一樣的一生比,男孩的前途光明,他有着等待他歸家的父母,期盼他回眸的學妹,關系要好的朋友。
可是禪院直哉呢?他什麽也沒有,什麽也做不到。
‘讓我死去吧’直哉直挺挺的躺在榻榻米上,陽光穿過玻璃窗,落到離他只有一米之遙的地上。
‘他一定不希望自己的靈魂變成這樣混濁的東西。’禪院直哉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他扶住牆壁,順着牆壁走向禪院家最高,最标志的建築物。
他現在的身體狀态不太好,高燒和頭疼反複鞭打着幼小的身體。但他依然堅持着前行。
“你應該去休息。”腦子裏有一個聲音在規勸。
“馬上…馬上就可以永遠休息了。”直哉沿着走廊,路過形形色色的人,侍女們為了今天的家主繼承儀式,忙的腳不沾地,更本沒空理會病怏怏的小嫡子。
所以,禪院直哉一路順利的爬上了禪院家最高的樓層。
【真的要這樣做嗎?你什麽都沒有做,之前的事情本就和你無關,你也只是受害者。】
“到現在了還在為自己開脫,你真的令人惡心。”直哉指責這自己,如果不是他,年輕的男孩更本就不會因為‘意外’死去。
【冷靜點,你只是受了負面情緒的影響。】
直哉已經不想在聽什麽勸導了,他負責拉杆站了起來,高出的風呼嘯着吹過他的頭頂,渾渾噩噩的大腦似乎清醒了一點。
“那麽…就這樣吧。”寬大的袖子被風吹的呼呼作響,失重感帶來了心裏上的恐懼。禪院直哉,閉上了眼睛。
這,是他對命運的回答。
作者有話說:
原文:【豬豬有夢想】
這是修訂好的,增加了設定。
【本文裏所有的醫療問題都是瞎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