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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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鐵舟臉上青白交錯。他當然知道自己不是喝多了,可是身後的椅子怎麽會自己後退了一尺呢?
一種奇特的直覺讓他擡眼去看最上首的珠簾。
那眸光穿過珠簾,小小地灼燒了一下金鳳的神經。金鳳的手抖了一下。
于是衆目睽睽之下,一株鮮嫩欲滴的木芙蓉從珠簾後骨骨碌碌地滾了出來。
在這一場恩榮宴上,柴鐵舟、魚長崖、周大才子、劉黑胖,乃至皇帝段雲嶂都不知道,命運的小木輪子吱呀一聲開始轉動了,而他們各自都被推向了未知的洪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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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柴大狀元回家以後,調動了一切可能調動的人脈,包括他奶娘的表舅的侄子的連襟的姨表妹在宮裏的幹女兒,終于調查清楚了一件事:
宮裏頭從來沒有收過黑胖的宮女。
然而當今的皇後娘娘,威國公之女,确鑿是一位黑胖。
柴大狀元乃是一代儒林狂人,鐵打的男兒漢,聽到這話也不由得汗濕重衣。
當然,這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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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榮宴後,段雲嶂問金鳳:
“你今天似乎心事重重的,在想什麽?”
金鳳睜眼說瞎話:“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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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枝木芙蓉又是怎麽回事?”
金鳳腮上染上幾許玫瑰色,羞澀一笑:“別人送的。”
段雲嶂沒由來地打了個冷戰。
小婢聊發粉絲狂
風月揣着她的萬年裝備:一支筆,一卷紙,和一個墨盒,來到了軒羅殿。因為皇帝陛下傳下話來,要召見她。
她內心充滿了粉紅色的小氣泡,英俊潇灑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要召見她呢,而且是單獨召見她。天啊,她是不是應該趁此機會請皇帝陛下也給她題幾個字呢?
段雲嶂從奏折後面露出半張臉,漫不經心道:“你就是皇後身邊的貼身宮女?”
風月戰戰兢兢地跪下:“回皇上,奴婢正是。”
她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啊,連半張臉都那麽誘人。雖然他沒有傳說中的一甲三進士那麽美名遠播,然而作為一個少年皇帝,他擁有着旁人無法企及的氣度和豐姿。風月如癡如醉地想。
段雲嶂渾然不知這小宮女對他的遐想,合上奏折道:“你走近些,朕有話問你。”
風月格外乖巧地膝行一段,在段雲嶂面前跪好。
段雲嶂斟酌了一下用詞:“朕問你,恩榮宴那天,皇後娘娘都做了什麽?”
風月想了想:“娘娘早晨起來,胃口格外好,配着白飯吃了兩碟青椒炒臘肉。用過早膳後去太後宮中問安,然後在太後宮中聆聽垂訓兩個時辰,午後便去禦花園中布置宴會,一直到傍晚開宴,恩榮宴後回宮,娘娘覺得肚餓,就又叫了一碟青椒炒臘肉……”
“行了行了行了……”段雲嶂聽到青椒炒臘肉就頭痛。“朕只問你開宴前,皇後都做了什麽。”
“開宴前,娘娘一直都在禦花園啊。”
“可曾見過什麽人?”
“呃……見過太後娘娘……奴婢……和下面的宮人……沒有了。”
段雲嶂蹙眉:“你一直都跟在皇後身邊?”
“不是。奴婢中途離開過一陣。”皇後娘娘壞心眼,用闾王爺吓她,她只好抱頭鼠竄。
“這期間,皇後一直都在禦花園麽?”
“是。”
段雲嶂默然了。
一定是的,一定是這期間,黑胖見了什麽人,那人還送了她一枝木芙蓉。
一想到那天提起木芙蓉,黑胖臉上的神情,段雲嶂就覺得胃疼。
“朕再問你,這期間,皇後都是一個人在禦花園麽?”
“應該是……”
“這期間可有別的什麽人去過禦花園?”
風月迷迷糊糊地睜着眼睛,皇上難道沒有發現,他一直在重複地問同一個問題麽?
段雲嶂瞧着風月顫抖的背脊,嘆了口氣:“你下去吧。”
最終,風月也沒有鼓起勇氣問皇帝陛下:“可以給奴婢題個字麽?”
最終,皇帝陛下也沒有鼓起勇氣問風月:“你知不知道皇後那枝木芙蓉是誰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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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從軒羅殿回來,正看見她家娘娘和一個男子面對面坐在大殿裏邊說笑邊敲核桃。那男子聽到門口的響動,轉過頭來,一雙明亮烏黑的眼眸正對上風月的視線。
風月袖子裏的老三樣又嘩啦啦地掉了一地。不過這一回,她沒有去撿,而是張大了嘴,凄厲地慘叫了一聲,然後拎起裙擺掉頭就跑。
大殿內,段雲重久久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半晌,他摸了摸鼻子:“皇嫂,我長得很吓人麽?”
金鳳一錘子敲爆一個核桃,悠悠冷笑:“你長得不吓人,你只是造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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闾王爺段雲重每個月進宮的流程大致是這樣的。先去太後處請安,再去徐太妃處撒嬌,路上再鑒賞和調戲幾個小宮女,然後徑直到皇後宮裏敲敲核桃,嗑嗑瓜子,說說廢話,直到晚膳前再到軒羅殿埋頭于奏折中的段雲嶂那裏露個臉,這形式就算走完了。
初時,段雲重還會去亭羅殿劉白玉那裏走走。然而去了幾次,他就再也不肯去了。金鳳問他為什麽,他神色傷感地道:“在她心目中,我大概只是個纨绔子弟吧。”
金鳳心說,你本來就是個纨绔子弟。不過她善良地把這句話吞進了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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