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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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雲嶂靜默了片刻,伸手攙起兩人:“這是在宮外,兩位愛卿不必拘禮。”
柴、魚二人偷眼看了段雲嶂的臉色,只覺得皇帝陛下神情中似有笑意,卻又帶着一絲捉摸不定的冷意。
魚長崖惴惴道:“臣等不知聖駕在此,怠慢了皇上,特來請罪。”
段雲嶂雙目微眯:“兩位愛卿要請罪的,就只有這一件麽?”
兩人吓得再度跪下:“皇上,臣等知罪!”
“臣……臣幼時與皇後娘娘同窗讀書,此事欺瞞了聖上,臣該死!可是此事與則玉無關,請皇上明鑒!”魚長崖以頭觸地。
金鳳張了張嘴,欲說什麽,終究沒有說出來。
“哦?那麽依兩位愛卿看,此事該如何處置呢?”
柴鐵舟額上滴下汗來,将膝下的白雪都融出了孔洞。
此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不過是未及時禀報,往大了說,那就是欺君之罪,說不定還要再加上一項對皇後心懷不軌……
“臣……臣等任憑皇上處置。”
段雲嶂卻閉口不語了。譏诮的唇角微微上揚,眸光移向金鳳。
金鳳原本怔怔地盯着門框上沾着的雪花,感覺到段雲嶂的注視,顫了一下,便回首,靜靜看他。
兩人似乎都從對方眸子裏,讀出了些什麽。
柴、魚二人屏息,等待着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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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段雲嶂朗笑出聲,再度将二人扶起來。
“兩位愛卿,言重了。魚愛卿與皇後相識之事,皇後早已和朕說過,不過是小事一樁。倒是魚愛卿對朕的岳母大人如此照顧,朕十分感激。”
柴鐵舟和魚長崖對望一眼,心裏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謝皇上不責之恩。”
段雲嶂仿若無事地大步走到“踏雪無痕”身前:“皇後,回宮。”
“是。”金鳳恭順地上前,将自己的手交在他手裏。他的手立刻握緊,指節堅定而有力。
兩人出門,上馬。段雲嶂馬鞭一振,“踏雪無痕”便四蹄生風,絕塵而去。
跪在門口的柴鐵舟和魚長崖互看一眼,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德勉,咱們這位皇上,實在不是凡人。”柴鐵舟撣着袍子上的雪,喃喃道。
“是啊,皇上真乃仁君,寬宏大量。”魚長崖真心實意地道。
柴鐵舟咳了兩聲:“德勉,你這書呆,叫我說你什麽好?”
“呃?”魚長崖不明就裏。
“你以為皇上心裏真的不介意?他要是真的不介意,把我們晾在雪地裏跪了那麽久,是什麽意思?這就是恩威并用啊。”柴鐵舟意味深長地拍他一下,“咱們的皇上,這麽年輕就如此精通帝王之道,我看威國公飛揚跋扈的日子不長了。”
魚長崖仔細地咀嚼了一番他話中的意思,心悅誠服地點點頭。想了想,又道:“皇上對我們恩威并用,那豈不是說明,我們在皇上心中,是可用之才?”
柴鐵舟笑出聲來:“你平時犯呆,聰明的時候倒也犀利得很嘛。”
魚長崖撓頭,憨笑了一陣。
柴鐵舟又嘆氣:“皇上是不會追究我們。不過那位皇後娘娘……只怕要慘了。”
誰醉卧梅花影裏
在一片蒼茫的雪色中,遠近的民宅稀稀拉拉地亮起了幾窗燈火,而遠處的金檐紅牆,便随着大黑馬的蹄聲而鮮亮起來。
“皇上,你真的不生氣麽?”金鳳在馬上小聲問。
身後的段雲嶂狠狠地給了大黑馬一鞭子,沒有說話。
金鳳嘆息:“果然是生氣了吧。唉,其實又有什麽好氣的呢?男人,就是這麽小氣。”
段雲嶂握馬缰的手緊了一緊。仿佛感應到主人的郁憤,大黑馬長嘶了一聲。
“唉,人和馬,都這麽小氣,不過是讓你踏個雪來看看麽。既然不願意,為什麽又起個名字叫‘踏雪無痕’……”金鳳絮絮叨叨地沖着大黑馬數落起來,颠簸中聲音有些變調。
“黑胖。”段雲嶂忽然在她耳邊輕聲說。
“呃?”金鳳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如果可以選擇,你還會進宮來做這個皇後麽?”段雲嶂的聲音帶着他這個年紀不應該有的滄桑。
金鳳一怔,而後心中漸漸柔軟下來。
“你不也是一樣麽?難道你是一開始就想做皇帝的?”身後的熱度讓她輕輕眯長了眼。“人生能有多少事是能讓自己選擇的呢?我只知道我打從進宮起,就只想做個好皇後。”
身後的段雲嶂靜默了,金鳳察覺到他的呼吸有些起伏不定。
驀地,一只冰冷的手将她的手從溫暖的袖筒裏拉出來,握住。她一驚,正待說什麽,手腕上卻被人套了個什麽東西。
金鳳将手腕慢慢擡到眼前,便看到一個藏黑的镯子懸在自己腕上,雪水凝在镯子上,油彩塗染的古怪文字便格外明亮起來。她訝異地瞪着那镯子,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段雲嶂已經長叱了一聲,加快了馬速。
青年高亢的聲音回蕩在雪地裏,別有一種潇灑快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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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在封印年假前,禮部尚書洪霆率三位侍郎,聯合四位禦史,上書太後,請求為皇帝納妃,理由是,皇帝年滿十八,卻仍無子嗣。
這上書為皇帝擔憂,直呈太後,矛頭卻指向皇後。
皇帝無子,責任自然是在皇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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