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清談會就這樣快速得結束了,因盛情難卻,仙門百家皆被安排着參觀了一番靈犀派。
然而衆所周知,如今的修真界是以世家為主,冠以門派之名的不過寥寥幾家,且因世家打壓而大多傳承面臨斷絕。而無論是多大或多小的世家,除了嫡系會得到全族的供養外,旁系和門生弟子卻要靠着自身的本事夠不夠硬,以及對家庭的貢獻程度才能得到家族的回饋。
而且,旁系和弟子還好,門生若是相對弱勢下,他們立下的功勞還有可能被家族的旁系或者宗主的弟子搶走。
若非世家修士的名頭比散修更容易建功立業,再加上背後有個世家做靠山的話,在外夜獵時會方便許多,也安全許多,只怕許多人早就退出家族,當個自在散修了。
而在參觀了靈犀派之後,那些早在世家中呆着憋氣的修士們的心思,頓時就活絡開了:若是能當門派的弟子,豈不比當世家的門生更自在?且也不會像當世家門生一樣,不只要對宗主及其夫人和子嗣卑躬屈膝,連同對上家族的旁系和宗主長老們的弟子時也要低三下四、奴顏婢膝。
自從上一回藍啓仁見識過藍忘機的‘瘋勁’之後,對于能制得住這個不着調的小侄子的魏無羨,他的好感度可謂是蹭蹭蹭的往上漲。于是這一回,為了讓藍忘機能好好說話,別把自己給氣到吐血,藍啓仁還特意請了‘侄媳婦’一起來跟前說話。
正如藍啓仁所料,有魏無羨在旁邊盯着,藍忘機但凡說錯了話,他都會暗地裏提醒糾正,這一番見面可謂是賓主盡歡,也一慰他這老人家的多年積攢下來的思親之心。
魏無羨做為靈犀派的掌門‘夫人’,雖不喜歡應酬,但也知道什麽叫尊師重道,什麽叫敬老尊賢,什麽叫尊親敬長,什麽叫地主之誼……話題終了時,還特意留客,讓姑蘇的長輩親友們在靈犀派多住幾日,以聯系感情。
藍啓仁本就不想這麽快回姑蘇,魏無羨的提議正中下懷,自無不應。
出了房門,聶懷桑就見縫插針地纏了上來,借着聽學時的交情,将人半勸半拉的帶走。
也就魏無羨對一向知足常樂的聶懷桑的來意感興趣,便半推半就的跟着走了,徒留下被魏無羨用眼神阻攔,不讓他跟上的的藍忘機在原地黑着張臉,渾身還直冒冷氣。
藍曦臣見狀,為了保住聶懷桑的一條小命,連忙拉着藍忘機談心去了。
一到四下無人之處,聶懷桑就抱着魏無羨的大腿嚎啕大哭,那哭聲振天響,響到魏無羨的耳朵都快聾了。直到魏無羨無奈的點頭應承,只要不違背自愧良知,他的請求自己都會酌情考慮之後,聶懷桑這才消停下來。
解決聶氏的刀靈問題,當然不會愧對良知,聶懷桑就當魏無羨答應了。不過,他懂得要讓馬兒跑就要讓馬兒吃飽的道理,沒有白白讓魏無羨幫忙,而是許諾給他許多好處,并且對他千恩萬謝,把他當成聶氏的大恩人。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嘛。要知道,魏無羨若真能解決掉困擾了聶氏數百年的刀靈問題,說是對聶氏有再造之恩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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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聶懷桑左一句“謝謝魏兄了,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救苦救難的神仙啊……”右一句“魏兄的恩情,不只是我,連着整個清河聶氏都會永世銘記……”再一句“魏兄恩比天高,惠比海深,當初我能與魏兄同窗,真是修了八輩子的德了……”魏無羨再是自恃臉皮厚,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停停停!”魏無羨急忙喊停,只是剛想說一句愧不敢當的同時,再并上一句全力以赴時,一位不速之客的到來,打斷了二者之間的友好交流。
“阿羨……”
來者梳着婦人發髻,瓜子臉,但五官雖不至于過分平淡卻也只能稱得略有姿色罷了。只是她看着魏無羨時,那眼睛裏帶着的光彩令魏無羨一時間有些茫然。
“金夫人。”
聶懷桑禮貌的問候聲讓魏無羨從過往的回憶中喚醒,接着他便看到江厭離眼圈微微濕潤,抽了抽鼻子後哽咽着開口:“阿、阿羨,你不要師姐了嗎……”
雖說招式不怕老,有用就行。江厭離這一招對如今早已看破江家所謂恩情的魏無羨來說,自然也是無用的,只是他有些不解,自己當初為什麽會覺得江厭離是世界上最好的師姐呢?
其實說到底,不過是魔障已被堪破,才能見山是山,見水是水罷了。
魏無羨早就打定主意,與雲夢江氏勢不兩立。之所以沒有對付雲夢江氏,不過是因為雲夢江氏如今只餘下了江厭離一個活口。
江厭離一介女流之輩,少時便愛在廚房裏調羹弄碗,縱使是世家出身,卻連個金丹都沒修出來過,便是嫁到了金氏也只會琢磨着怎麽攏住丈夫的心,卻連
“什麽要不要的?金夫人,沒記錯的話你已經成親了吧?”魏無羨的冷臉還沒來得及擺上,一旁聽着就覺得這話哪兒哪兒都不對的聶懷桑倒先開了口:“魏兄也已經成親了,你這樣說是想致魏兄于何地?致金宗主于何地?”
魏無羨才答應了要幫他聶氏尋找解決刀靈的辦法,即使還沒開始,更不曾見過成效,但魏無羨這個人有多守信諾,聶懷桑是見識過的。既如此,聶懷桑自然不會容人糟踐了魏無羨的名聲。
聶懷桑并非以質問的口吻出言,但他那平淡到像是單純的在描述一件事實的樣子反而更能刺激江厭離那敏感脆弱的神經,原先還只是眼睛通紅,現在那淚直接就落了下來。
“我……我不是的……我……不是……我只是想……以前也是這樣的啊……”
江厭離哽咽着,把話說得斷斷續續,颠三倒四,亂七八糟。難為聶懷桑認真的聽,還聽懂了。聶懷桑細細品了品,然後臉上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以前?原來江家的家教竟然這麽差?對着其他男子動不動就問要不要的……合着是江家家教如此,才使得江家人變得喜歡自說自話還随人給人扣綠帽啊……”
聶懷桑感慨地朝着江厭離拱了拱手,暗嘲道:“佩服佩服!”
“不是……不是的……阿羨……我……”江厭離的淚落得更快了,神情含怨的撇過頭,看向了魏無羨。她無力去應對聶懷桑的擠兌,便想着像以前一樣,讓魏無羨為她沖鋒陷陣。
無論是為了上一輩的仇恨,還是為了愛吃醋的藍忘機,魏無羨都得跟江厭離徹底劃清界線。他神情冷冽,表情更是陰沉,毫不客氣的就對江厭離還消帶打:“金夫人!請你叫我景行君!畢竟金夫人不要臉我還是要臉的!”
這冷淡的表情和辱人的回答着實有些出乎了江厭離的意料,哭聲停了兩息後她便迅速反應了過來,而她的回應是越發泣不成聲。
“你……阿……”江厭為難的把稱呼改了又改,最後只能略過稱呼,以舊情動人:“你忘了我們是一家人了嗎?阿澄……阿澄不見了……我……”
魏無羨了然的點點頭,明白了江厭離的來意是為了尋找江澄。可若是江澄出現在他面前,魏無羨都不能保持會不會遷怒,又怎麽會大發慈悲的幫江家人。
見江厭離目露希翼,魏無羨回以冷笑,道:“那又與我何幹?金夫人,江家不是我的家,你父親于我更沒有恩,只有仇!你再糾纏下去,我不介意說出當年的事情!殺人奪子!真是惡毒!”
江厭離的希望化作雲煙,只餘絕望。她被魏無羨的絕決和恨意吓得後退了兩步,好不容易站住了,想要告訴魏無羨絕無此事,可內心發虛的她根本說不出口。可是讓江厭離就這樣離開,她又心有不甘,因為魏無羨是她唯一能找到江澄的希望。
就在江厭離進退兩難時,忽地一陣掌風襲來,将她打出涼亭,使其氣血翻湧上來,趴在地上嘔出了一口血。
毫無憐香惜玉心,襲傷江厭離的,正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回魏無羨,于是甩開藍曦臣,獨自找上來的藍忘機。
藍忘機本就心疼魏無羨這些年來因江家而遭受的苦難,正恨雲夢江氏被滅得太快,自己無法為媳婦報仇,倒沒曾想那江厭離膽敢借着金家主母的名頭混進了清談會中,還混到了魏無羨的面前,破壞了魏無羨的好心情。做為好夫君,藍忘機當仁不讓的出了頭,沉着臉冷着聲發話,道:“廢話那麽多做什麽!放話出去,江家與金家不能進入我夷陵,違者殺無赦!”
藍忘機向來雷厲風行,此事事關魏無羨,他更是積極得很。當天,他便拉着魏無羨寫了一篇告示,将當年江家迫害魏家之事公告了百家。
江楓眠在生前風評負面處只涉及治家不嚴,如今衆仙門方知此人不只是管不住自己的夫人,還擺出一付君子模樣,幹出殺人奪子這般天怒人怨之事來。
一時間,本就凋零的雲夢江氏更是成了衆仙門上中的蛆蟲,為正道所不恥。
而魏無羨也找到了還沒來得及遷走的江氏夫婦骨灰,直接挫骨揚灰。
蘭陵金氏本就因為射日之征時的背叛之事淪為了末等家族,又因為江氏所做下的惡事而雪上加霜,這使得金子軒越發厭惡起了江厭離。他從小就不喜歡強加在自己身上的婚約,若不是當年母親積極要求他娶他,金子軒是絕不可能娶這麽一個什麽用也幫不到他,甚至連容貌都十分平淡,連花瓶都做不到,空有家世卻堪稱一無是處的江厭離的。
為此,金夫人表示自己心裏苦,畢竟她是真怕自己的寶貝兒子娶一個妹妹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