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郁執毫不猶豫按下扳機, 在消音器的作用下槍聲幾乎微不可察,但窗戶破碎的脆響還是經過耳機落入池硯西耳朵。

只不過他現在正因為郁執的那句話心虛的支支吾吾,沒有底氣反駁着:“誰期待了。”

窗戶上留下一個圓形彈孔, 裂痕如蛛網般向四周蔓延,房間裏的人被脆響吸引擡頭的瞬間慘叫聲響起。

喬昱辰拿刀的手被子彈穿透, 匕首當啷一聲落地, 他捂着受傷流血的手死死瞪着窗外的同時連忙向後退去。

房間裏亂了起來,大家向距離遙遠的門口跑去, 由于隔音太好門外的保镖只隐約聽到一點大的聲響, 兩人對視一眼,沒有人叫或者明确有危險他們可不敢随便推門而入。

其中一位試圖通過對講機聯系監控室的人員, 确認5層外面是否存在危險,就聽有人大喊保镖。

他倆不再猶豫,迅速開門進入。

辛意皺眉後退着看向窗戶,就見一道人影幾乎是從天而降,借着燭光, 他看到了一雙繃得筆直的長腿,紅色高跟鞋底暴力踹碎窗戶上因子彈出現的裂痕。

像是一條美人魚就這麽輕松順滑的從外蕩了進來。

不過但凡有點訓練經驗的就知道, 這個動作想要完成有多難, 手, 肩甲, 腰,必須全部極其有力才能做到, 在這基礎上還需要靈活。

一切發生的極快,保镖也才剛推門而入,還沒來得及觀察清楚現在的狀況,郁執就已經松開抓着窗框的手, 和向四處崩飛的碎玻璃同時落地,拽下另一只耳朵上的珍珠耳夾向着門口的方向扔去。

而後就地一滾。

他幾乎是剛蹲下,迅速掌握狀況的保镖就向他這邊按下扳機。

子彈帶着破風之聲射了過去。

那枚珍珠耳夾也重重落地,“轟”的一聲,門口的幾人全部被炸飛,小型炸彈不至于炸的他們血肉模糊也把那幾人崩的神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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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硯西聽着手機裏激烈的聲響,還沒等開口,游輪也出現一聲讓人預感不好的悶響和劇烈的晃動。

他警惕的向門口走去:“你在看槍戰片?”

碎掉的窗戶,湧進的海風,蠟燭只剩下幾個還在燃着,并不足以照亮這麽大的空間,郁執一槍射碎頂燈,跑過來的保镖之一同時拍下開關,很遺憾,并沒有燈可以亮,保镖之一還向房頂看了一眼。

郁執游刃有餘的回答着耳機對面的alpha:“嗯,聰明。”

他現在心情不錯,因為現下的情況,因為alpha的笨。

無月無星無燈,僅剩的幾個蠟燭也滅了,黑暗的房間裏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郁執向前一步裙擺突然被抓住,是被他忽略了的那個被綁住的omega。

“救我,求你。”

郁執只用餘光确認了對方是否危險,冷漠拽出裙擺,多一秒鐘的時間都沒浪費在對方身上,單手持槍向着所有能看到的人影射擊。

一步步向前。

一個個人影倒下。

池硯西出現在走廊,覺得不大對勁,上面很吵,向只剩下的高宇看去。

高宇見他在打電話,小聲道:“高瀚去查看了。”

池硯西點了下頭回到房間,接着和郁執聊了起來:“救那個人了嗎?”

槍林彈雨中郁執眉眼舒展,擒着一具身穿鬥篷的屍體擋在身前。

好像回到了在三角洲當雇傭兵的時候,同時語氣如常的回了池硯西的話:“沒救,直接殺了。”

“什麽?”

辛意已經退到了外圍不過他并沒離開,旗袍,長發,是那個omega!眼底生出興奮,omega以屍體做盾牌向門口的方向跑去,七八公分的高跟鞋落地時發出扣人心髒的聲響,旗袍裙擺飛揚,即使在這黑暗之中也依舊晃眼的有着白釉色澤的長腿向外一伸,露出大腿上的黑色綁帶。

那一瞬間辛意的瞳孔都縮小了一圈。

心髒在狂跳。

郁執把手裏那具屍體向前扔去,空出的手從綁帶中再次摸出一個小型炸彈緊随其後。

“我在說謊。”

“笨狗。”

池硯西臉騰一下就紅了,燒的剛要坐下的他噌的站起,這世界上但凡有一個人敢罵他是狗他絕對教訓對方,但這聲笨狗聽的他還想再多聽幾遍。

回來的高瀚帶來了樓上的消息讓池硯西冷靜了下來。

高宇建議他們先去和池雲霄彙合。

池硯西同意。

其實這個時候他應該挂掉電話的,但是這通電話實在太難得了,他開不了口反而說了句:“原來你也會開玩笑。”

經過第二個炸彈擾人的蒼蠅們終于是暫時沒了動靜,混亂冒煙的門口橫七豎八的躺着人,郁執一腳踹向貼着牆根裝死的喬昱辰,鞋跟幾乎要把喬昱辰肋骨踹斷。

辛意被護着離開了這裏,同時間在船上其他位置的安保也正在速速跑來。

郁執不在意,那不是他的目标。

腳尖再一勾把趴着的喬昱辰踢翻過來,一腳踏上對方胸口,腳尖重碾,眼底盡是惡劣。

“不是開玩笑。”

beta如此坦誠,從始至終這個有聲電影都是他在說謊。

但笨小狗卻不信,聽的有滋有味。

喬昱辰在爆炸中受了傷半臉的血,不過還有意識,瞪着郁執,也認出了這就是他原本屬意的第二個祭品,但怎麽這麽眼熟?他忽然憤怒的瞪大眼睛。

“你、你是郁……”

一個執字差一點就要說出來讓一切大白于天下,但是他沒機會了,一發子彈将一切恩怨都結束。

池硯西看了眼狼狽出現的辛意,好奇問道:“他說什麽?我沒聽清。”

郁執垂着卷長的眼睫,淺色眼珠冷靜的看着喬昱辰一點點失去光彩的眼珠,欣賞着他臉上的憤怒和不安,最有趣的是對死亡的恐懼和無能為力。

讓這張臉變得極其生動。

是适合做成标本的程度。

郁執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大腿綁帶裏摸出根白色的細長煙卷,點燃時火光照亮了他塗抹成黑色的指甲,上面鮮紅的血珠滑落,貼上紅唇,深吸一口靜靜吐出煙圈。

“他沒說完。”

“為什麽?”

郁執将煙蒂彈落在喬昱辰屍體上,勾唇:“因為他死了。”

池硯西:……

他去到池雲霄房間,嘀咕着:“你這看的什麽電影?”

好一會兒沒等到回答,他看向手機才發現郁執已經挂斷了電話。

并不意外。

他放下電話和池雲霄說起外面的事情,白意許插話進來:“我不能出事,我的尋常小哥哥還在等我!”

郁執是從窗戶離開的,用最快的速度去到第4層的衛生間,翻進最靠裏的隔間,2分鐘後穿着一身墨綠色絲絨旗袍從裏面打開鎖走了出去。

旗袍釘珠做波紋,走起路來如晃動的山水。

他搖搖晃晃出現在走廊,身上酒味濃重,抓住一個落在末尾的安保人員,大着舌頭:“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的女士,一點小問題馬上就解決。”對方沒再多說急匆匆跑過去了。

郁執踩着高跟鞋向相反的一層快速跑去。

出現在5層的安保們看着滿目狼藉,罪魁禍首已經不在,只剩下幾具屍體以及受傷昏倒和裝死的人。

隊長立即下達命令:“快搜!她跑不遠!”

他看向地上斷了的繩子,那個omega也不見了,難道是為了救她?

至于那位omega此時已經跑回了她的房間,用被子裹緊自己蹲在了角落處,抖個不停,眼淚也流個不停。

她以為自己要死了。

可最後那個omega砍斷了捆綁她的繩子,對她說:“想活就自己爬起來,跑出去。”

omega用力抹了下眼淚,她要報警!就算喬昱辰死了她也要其他幾人付出代價!

郁執打了一個完美的時間差,趁着所有安保基本都聚集在5層時,再加上耳釘裏“同伴”送來的各種信息,他幾乎是沒遇到任何麻煩回到了一層,從一個展示櫃後拽出他的粉色行李箱,打開裏面是一個塑封袋,等他把塑封袋再打開就彈出一個氣墊船。

經過兩次爆炸的游輪已經停了下來。

幾個保镖跑進4層衛生間,沒一會兒一個保镖抓着沾血的旗袍跑了出來:“她換衣服了!”

游輪上這一晚注定是不眠夜。

在他們鬧鬧吵吵時,郁執已經劃着他的氣墊船向遠處去了。

他并沒有很着急,随波逐流着,到後來直接躺下來,翹起腳,高跟鞋脫離腳跟掉了一半,他索性腳一揚,高跟鞋就落進海裏砸出一捧水花。

一秒鐘後,他又起身把鞋子撈了回來丢到氣墊船上。

愛護環境,人人有責。

陰了一晚的天這時出現了個月牙,溫柔的月光灑下來像是一床輕柔的被子,蓋在了小船上睡着的beta身上,beta唇角微微上翹,看來是在做着好夢。

池硯西即使就站在喬昱辰的屍體前,還是無法相信他死了。

就這麽死了……

明明在不久前他們還見過面。

辛桐捏着鼻梁走了進來,看了眼地上的4具屍體,那兩個安保人員倒是無所謂,主要是喬昱辰和孟黎,要怎麽給這兩家交代?

池雲霄象征性的問了句:“有線索嗎?”

辛桐搖頭,沒有細說。

實際上是根本沒有對方的登記信息,監控器裏所有拍到她的畫面都因為帽子有一定的遮擋,即便如此他依舊聯系了家裏将視頻發了過去,但結果讓人很失望。

哪怕家裏動用了關系,去到人員信息庫裏進行了比對依舊沒有找到這個omega。

至于她換下的那件旗袍,保镖是從衛生間的馬桶裏撈出來的,已經濕透,難以查出什麽。

對方速度太快,從出現在第5層到消失不過4分鐘的時間,從第5層離開到離開游輪更是用了不到6分鐘。

他在第5層鬧的聲勢浩大,以至于自己判斷錯誤危險等級,叫所有安保全部去到第5層,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問題以免事态擴大。

但是沒想到……這反而給她創造了機會。

池雲霄心疼的看着池硯西,即使最近他和喬昱辰鬧得不大愉快,但是他們的友情是真實存在過的,擡手拍了拍池硯西肩膀。

早就和喬昱辰分道揚镳的顧晉庭也是眼眶微紅。

辛桐看了眼他弟弟,辛意從始至終一直很安靜,他也懶得問,他一直搞不懂他這個弟弟腦袋裏想些什麽,比如那個什麽所謂的獻祭。

視線掃過池硯西他們,如果他們知道喬昱辰在死前準備做什麽,這時候還會為他的死難過嗎?

嘴裏扯出一抹譏笑。

原本熱鬧的游輪變得死寂,還沒等進入公海就不得不返航。

天亮時郁執登上了一艘小破漁船,而後在很偏僻的地方上岸,穿過樹林走出來的是一身黑色機車裝扮的銀發beta,去到小賣部騎走了他心愛的大摩托。

陽光明媚,頭盔下藏着beta一張笑臉。

紅姐的電話打進來。

“郁郁寶寶~最近怎麽樣?有沒有适應帝國的生活,覺得那裏處處便捷,溫度适宜,好吃的東西數不勝數,覺得這人世間還是挺不錯的。”

“沒有。”

“……咳咳,煙給你寄過去了,應該這兩天就能到。”

“不過你最近是不是抽的快了點?”

“不是,我抽一根扔一根。”

“啧,你個皮孩子,我看你是皮癢了,天高皇帝遠我打不着你了,嘚瑟起來了是吧。”

“那我回去。”

“省着點抽,這可是一季度的量,你要是抽不到我可不管你,挂了。”

郁執将油門擰到底,風馳電掣的向前沖去如一顆黑色流星,壓彎時整個車身低到幾乎貼到地面讓人膽戰心驚,就在覺得他要飛出去時車身已經重新立起。

一個S彎道被他無比順滑的拐了過去,附近有人看到,直喊牛批!

回去的路上他經過一個體育場,等待紅綠燈時一條長腿蹬地,饒有興趣的瞧着體育場進進出出的人。

每個人的打扮在他看來都很奇怪,五顏六色的頭發,看不出是什麽風格的穿衣打扮,極其誇張的妝容和造型。

三三兩兩湊在一起不停拍照,還有很多手裏舉着個小卡片或者是小娃娃不停的拍拍拍。

視線落在立牌上。

“漫展?”

漫展是什麽東西?

幾個造型誇張的人來到他跟前,其中一個問他:“你這cos的是誰啊?好帥啊!”

郁執:什麽意思?

“可以和你拍張照嗎?”

郁執的視線落在對方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上,以及對方過少的衣服面料。

他還以為帝都會相對保守,沒想到也會光明正大的穿着情趣服飾出現在公共場合。

他大概明白了。

漫展應該就是類似三角洲的濕火區,也就是情色經營地,不過他一直覺得濕火區很低端,主要是那些人基本上就是坦胸漏乳的站在那裏,三角洲炎熱多雨環境潮濕,房屋多是木頭棚子,散發着腐爛的味道,濕火區的味道更甚,他實在無法想象那樣的環境那些人是怎麽幹起來的。

他拍了幾張照片發給紅姐:【帝國的濕火區。】

而後擰下油門離開了。

紅姐看着照片,這不是漫展?和濕火區有什麽關系?

有時候她真覺得郁執是個老古董,什麽年輕時髦的東西都不懂。

“紅姐,Mr.唐到了。”

紅姐收起手機忙着去談生意,沒工夫給郁執科普漫展是什麽,反正他也不會去。

郁執回到池家後舒舒服服洗了個澡,玩兒了一下午消消樂,晚飯文致給他送來了超豪華火鍋套餐。

是她自費在外面買的,脖頸上的項鏈很适合她。

只是有一點她沒想到,郁執沒有吃過火鍋,甚至對火鍋沒有任何概念,是聽都沒聽說過的程度。

當他把東西一樣樣拿出來擺在餐桌上時表情迷茫。

帝國的人喜歡吃生的東西?

他看向那幾盒肉還有一些動物的內髒以及生的海鮮。

怪不得說帝國的人什麽都吃,雖然應該入鄉随俗但這個他真沒辦法生吃,送進冰箱,打算等明天文致來還給她。

餐桌上郁執一臉生無可戀地嚼着生菜葉,像是一只為了活命不得不進食的小兔叽。

晚上他在陽臺好好睡着覺,對面突然燈光大亮,薄薄眼皮下的眼珠滾了兩圈這才懶懶睜開。

視線越過湖面落在別墅上,看來是池硯西回來了。

不知道他突然死了一個朋友會是什麽心情?以alpha的性格大概會偷偷掉眼淚吧。

郁執翻了個身,背對着別墅繼續睡了。

池硯西坐在沙發上舔了下發幹的嘴唇,游輪靠岸時各家族都來了人,氣氛沉重壓抑,就連警車都得往後排。

誰都沒想到原本很平常的一次游輪之旅,居然會發生這麽大的事情。

池家的車隊獨占一片靠前的區域,池睿親自到場。

上車前池硯西看見喬昱辰的父母抱着他的屍體泣不成聲,哭喊着讓辛家人給個交代,辛家忙的不可開交,一邊要安慰喬、孟兩家一邊還要和警察交涉。

一些沒有背景的人全部被警察帶回詢問,他注意到一個女性omega被辛家人帶走,遠遠的聽見她哭喊着什麽他們都是殺人犯!他們要殺我!喬昱辰他該死!

被連拖帶拽塞進了辛家的車裏。

遠處的警察無視了這一切的發生。

桌上的手機亮了,他只看了一眼就起身去洗漱,睡覺前他向對面的陽臺看去,這次沒給自己找任何理由。

當看到躺椅上的人還在時,在這靜谧的夜裏,那顆一直懸着的心突然就安穩下來。

alpha想還好他請假沒有去,不然以他和喬昱辰的恩怨一定會成為重點懷疑對象。

一夜無話。

文致來送早餐時,郁執把沒拆封的那些吃的還給她。

她看了一眼:“郁先生,你不喜歡吃火鍋?”

郁執:原來這種吃法叫火鍋。

“我不喜歡吃生的。”

“生的?拿這個煮一下就行了啊。”文致翻出加熱包又拿出成套的一次性小鍋,演示着,“把這個放到這個底下加水,再把這個放上去,再加水再把底料放進去就可以煮了,這個可以持續加熱1個小時呢。”

郁執安靜聽着。

三角洲可沒這些東西,他瞧着那個加熱包,根據文致的說法大概推測出裏面應該是生石灰,鐵粉鋁粉等東西,其實如果使用合理也能用來殺人。

眼底露出一絲興趣,畢竟這規規整整一小包看上去還挺幹淨好拿取。

文致說了一通才意識到一個可能:“郁先生,你是不知道嗎?”

郁執從鼻腔嗯了聲:“你可以等我死了再告訴我的。”

文致:……

beta:“我在開玩笑。”

郁執瞧着omega不知道怎麽做表情的臉,想起紅姐的話:郁郁寶寶你是一個沒有幽默細菌的人,咱以後就別和別人開玩笑了,你瞧,你把人都吓的尿褲子了。

那次他開了什麽玩笑?

他想了想,是一次協助三角洲相鄰的地方政府追捕毒販時,抓到了一個老家夥,當時鎖子他們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某地特色人皮鼓上。

于是他和那個老家夥說,扒了他的皮做人皮鼓。

他的确是在開玩笑,因為他太老了,皮膚上溝壑縱橫的褶子根本撐不開,無法做成有彈性的人皮鼓。

他覺得挺好笑的。

可惜沒人理解他的幽默。

從文致手裏又把火鍋的那些東西拿了回來:“謝謝。”

點了下頭回去了。

文致兩手空空的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回神,在她心裏郁先生是個好人,就是性格有點——“特別。”

郁執按照文致的說法把一切都仔細弄好,就在椅子上認真的等着水熱,看到水咕咚冒泡時他挑了下眉,然後把東西都下到鍋裏。

當他吃到第一口火鍋時,他就知道他愛上了火鍋,香的他腦袋不自覺晃了兩下。

*

10點左右,池硯西準備出門,上車後習慣性看一眼副駕駛,郁執一身條紋polo衫搭配棕色系休閑褲,複古又休閑。

就是戴了一個口罩。

他挺好奇郁執帶了多少衣服過來,腦袋裏出現一個Q版郁執,背後背着一個巨大的包裹系在脖子上,然後左手一個大包右手一個大包,吭哧吭哧的從三角洲的雨林一路萬水千山帶過來。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臭美。

一路上他頻繁看向郁執,那晚的電話他自認為兩人的關系緩和了一些,不過郁執好像一直把他當空氣。

開口前alpha舔了下嘴唇:“電影結尾是什麽?”

沒頭沒腦的一句。

老宋從後視鏡看了眼池硯西又看了眼郁執,從他的角度來看他倆好像一直不對付,而昨天自己和老婆孩子一起去看電影還發了朋友圈。

所以他斷定,這句話是問他的。

“啊,結尾是壞蛋被打敗了,沒想到少爺你也喜歡看豬豬俠。”

池硯西疑惑的看向老宋:?

安靜中郁執聲音沙啞的開口:“結尾一個壞蛋死掉了,一個壞蛋跑掉了。”

池硯西頭上的問號更多了,剛要開口。

老宋:“啊?郁先生你看的哪個版本的豬豬俠?”

郁執:“豬豬俠是什麽?”

老宋:“豬豬……”

“你嗓子怎麽了?”池硯西直接打斷他,去他的豬豬俠!

因為不太能吃辣而火鍋太辣,但又嘴饞秉着不浪費食物的原則吃光光,以至于辣到快要失聲的某位beta,少見的有點不好意思。

嘴硬道:“沒事。”

他拿起水瓶,從下掀開口罩喝了口水。

池硯西就瞧見他紅潤潤有些腫的嘴唇,第一個想法看上去很好親,第二個想法他不會背着自己和誰親腫的吧!

“你放假都幹什麽了?”alpha語氣生硬又急迫。

郁執幹的事可太多了,腦袋下意識過了一遍,這才擡起線條堪稱鋒利的眼皮,把視線落在後視鏡上和池硯西對上目光。

“第5次。”他開口,不辨喜怒。

池硯西蹙眉,老宋疑惑,什麽第5次?今天他倆說話怎麽都沒頭沒尾的?

老宋暗暗委屈,感覺被排擠了。

池硯西好像大概猜到郁執在說什麽了,該死的邊界感!

神色變了變,但他才是老板,他還能被一個beta給唬住。

翹起腿:“這裏是帝都不是三角洲,沒有你的傭兵團只有你自己。”

意思不言而喻。

在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時老宋突然開口:“紅油米粉。”

沒人理會他突然的自言自語。

一個試圖融入但失敗的老宋傷心的碎了。

還沒等他把自己拼湊好,副駕駛突然黑影一閃他就感覺到一股風,這股風還沒等落下,原本在後面的池硯西已經倒在了他和郁執中間。

以難受的被強迫的姿态,十分狼狽。

老宋那一刻吓的差點停車,但良好的司機素養讓他沒在路上做出突然急停的危險行為,只是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只能護好操控杆繼續向前開去,勸着:“郁、郁先生,你冷靜一點。”

“操!”

“郁執!我今天一定要教訓你!”

alpha破口大罵,他是被郁執拽着領帶薅過來的,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一陣磕碰的疼痛後他就擰着身體,臉朝上的被按在了中央控制臺。

他瞪着郁執,他還以為他們之間的關系好了一點。

這一刻,alpha心中升起自作多情的屈辱感,底色則是無法說出口的委屈,桃花眼尾泛起了紅,眼神卻兇的狠。

他揮舞着手臂向郁執抓去。

郁執穩穩坐在位置上,沒去鉗制他的手,幼犬揮舞爪子能有什麽危害力,只抓着領帶的手一圈圈繞着,逐漸接近池硯西脖頸,而池硯西的臉也在窒息中越來越紅。

老宋找到地方靠邊停下,就要趕緊下車向前後兩輛保镖車內的鐘山他們求救,誰是老板他還是知道的,更何況池硯西是他看着長大的。

剛打開車門。

池硯西勉強開口:“宋叔,你下去,別叫人!”

年輕人無比倔強。

抓着郁執手臂試圖把他拽開,都快要把郁執的衣袖扯壞。

“你倆別打了吧,有什麽話好好說。”

“宋叔下去!”

老宋表情複雜的下了車,鐘山已經從前面跑了過來,向車裏望了一眼,不過防窺車窗他也看不到裏面的情況。

“怎麽了?宋哥?”

老宋臉色難看:“沒事,在、在交流感情。”

這倆熊孩子!啊啊啊啊!這班真是一天都不想上了!

鐘山:我聽到了什麽?

車內池硯西放棄了郁執手臂,試圖去掐他脖子。

郁執的手已經到他脖頸,拇指隔着領帶按在他的大動脈上,可以感受到明顯的跳動,是活着的象征,

指腹緩緩摩挲。

這個動作他雖然做的很重但依舊暧昧,即使隔着領帶還是讓池硯西感受到了陣陣酥麻,眼看就要抓住郁執的手忽然沒了力氣,掉下,指尖從郁執身前劃過砸到他腿上。

位置微妙。

池硯西瞳孔晃動,手指蜷縮了兩下後又把手擡起來 。

這個小動作适時的取悅了郁執。

“是知道我不會殺了你,所以才這麽有恃無恐。”

他開口,啞了的嗓子有一種情事後的缱绻。

由于他戴着口罩,那張臉上只剩下那雙疏離的透露着厭煩的眼睛,淺淡的顏色幾乎要把池硯西凝結成琥珀。

池硯西張了張口,沒發出聲音。

原來郁執不會真的殺了他。

這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下一秒,那摩挲的手指忽然停下,勾着領帶把他提起。

他就像是娃娃機裏,被抓起的無法反抗的娃娃。

距離再拉近。

池硯西已經緊張到無法呼吸,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居然害怕自己的呼吸太熱會讓郁執不舒服。

太近了。

近到他們的眼睫都快要糾纏到一起。

“郁……”

“如果我想,我能把你玩兒到自己想死。”

beta語氣平靜,不是在威脅而是在陳述事實,如果不聽內容,更像是事後的親密耳語。

明明不是什麽好聽的話池硯西的血液流速卻明顯加快,上了兩個頭,alpha是不接受挑釁的生物,擡起的手惡狠狠抓住郁執衣服,十分嚣張:“我拭目以待。”

有句話說對視是精神接吻。

那麽此刻兩人的精神一定吻的很激烈。

池硯西不服輸勁兒勁兒的反應恰到好處的戳中了郁執。

會咬人的狗才有馴服的價值。

眼尾挑出一抹看穿的笑,beta給出致命一擊:“你最近一直都穿正裝。”

alpha瞬間失去戰鬥力氣,就連剛充血的頭都老實的縮了回去。

修長手指從領帶下抽出,池硯西失神的跌了下去。

咔噠一聲,郁執打開定制的打火機點燃了根煙。

游刃有餘的勝者姿态。

alpha整個人紅到爆炸,有一種底褲都被掀了的羞恥感,他沒想到郁執居然注意到了!

千錯萬錯都是郁執的錯,誰叫他嘲笑自己小學生穿搭!羞恥窘迫的alpha什麽都說不出來,自己爬回了後排。

在郁執快要抽完一根煙時,池硯西突然開口:“這麽注意我,你喜歡我啊。”

池硯西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

他現在很想敲敲腦殼,問自己腦子還在不在家?

可又不受控的期待起來,整理領帶的手弄了半天沒弄好,索性破罐子破摔的把領帶扯掉,一副很忙又不知道在忙什麽的樣子。

而對于他這句話,beta甚至連回答都不屑。

池硯西意識到後不忙了。

老宋上了車挨個看了一遍,很好,都沒缺胳膊少腿,好像各自都氣消了,雖然不知道這兩人是怎麽恢複和平的,但再一想他也不知道兩人為啥突然就打起來。

這麽一想,他就……

他果然被排擠了!

又是一棟別墅,池硯西房産遍地,這個位置比較偏僻而且是很老式的莊園,他不太過來。

黑色鐵藝大門緩緩打開,三輛車緩緩駛入。

下車後沈嘉一一個風騷走位就來到了郁執身後,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感覺少爺好像瞪了他一眼。

管家在院子迎着池硯西向別墅走去,同時向他報告着情況:“人醒了,不過狀态不大好,不讓我們的人靠近。”

“帶她下來。”

20歲的alpha身上已經初見成熟男性的氣質,但濃郁的青蔥氣息還未完全褪去,介于兩種狀态之間,成熟和青蔥完美融化拉扯産生這個年紀獨有的特殊魅力。

下達命令幹脆利落。

從出生就是上位者的人不需要盛氣淩人。

進到別墅,沈嘉一他們按照平時的站位站好,郁執已經先池硯西一步在側邊的佛提尤椅坐下。

鐘山他們眼珠都瞪大了一圈,這實在太放肆了。

池硯西也看了郁執一眼,絨布上豔麗的薔薇花紋将beta包覆,只覺得優雅的貴氣很襯他。

沒說什麽坐了下來。

沈嘉一暗暗發誓自己将來也要成為像郁哥一樣,這麽有地位的保镖!

別墅很快吵鬧起來,有女聲在樓上嘶喊哭吼着,然後就是亂七八糟的腳步聲,很快一個omega就被兩位女傭強行拽了下來。

沈嘉一:這是什麽?金屋藏嬌?強制愛!

沒想到少爺玩兒的這麽野!

女傭一邊拽一邊勸說解釋,說她們真的沒惡意,可omega顯然是受了什麽刺激被吓壞了,什麽都聽不進去。

好不容易才把omega帶了過來兩位女傭也不敢松手,池硯西擺了下手,兩位女傭這才小心翼翼地松開omega。

omega迅速抱住膝蓋把自己團成一團。

“我想知道你在游輪上發生了什麽,只要你如實說出,我不會為難你還會給你筆錢,把你送去安全的地方。”

omega懷疑的慢慢擡起頭,由于她的位置關系,她先看到的是郁執。

怔住。

恐懼的臉變得呆滞。

郁執:是她。

翹着的腳尖輕晃了下,池硯西比他以為的有腦子,有手段,但也更多管閑事一些。

他的口罩并沒摘下,只冷冷注視着omega。

omega不大确定但對方的眼睛,對方給她的感覺就是那個人,原來他不是女性omega,思考了下移開視線看向池硯西。

她是認得的。

在那艘游輪上的人,誰會不認得池家大少爺。

可他和喬昱辰是好朋友。

但喬昱辰是被他殺死的……

他們又一起坐在這裏……

omega的腦袋有點轉不過來了。

“辛家,孟家,喬家的人都在找你。”池硯西放緩了語氣,從他打探到的消息這個omega當時在現場,這三家的人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認為那個兇手和她有關系,想從她這裏作為突破口找到兇手。

“只有我能幫你,你只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喬昱辰為什麽該死?你們在第5層做了什麽?”

omega沉默半天也沒想出她另外的出路。

認命的開口:“在舞會上他向我示好,沒等舞會結束就帶我離開了,到了5層後就有人把我綁了起來。”

提起這些她又止不住抖了起來,當時在那樣的環境,周圍是她完全反抗不了的alpha們,他們造型怪異,限制自己的自由,把自己丢在奇怪的符號圖案裏。

那種絕望,無助,尤其是當喬昱辰拿起刀時……

“他們說着什麽要拿我獻祭,說我是喬昱辰的祭品,喬昱辰他拿刀要殺了我……”

omega說不下去了。

一位女傭拿過一個披肩溫柔的給她批上,omega承受不住地撲進她懷裏哭了起來,女傭就一下下輕輕拍着這個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omega。

重磅信息,砸蒙了除郁執外所有人。

他們是池硯西的人自然對喬昱辰也很熟悉,沒想到他居然會做出這麽瘋狂的事情。

別墅裏只有omega的哭聲在回蕩。

池硯西過了好久才消化了這件事情:“那你見到殺他的人?”

omega搖頭:“太黑了,我太害怕了……”

池硯西沒再詢問,手僵硬地擡起,跟随他們一起進來的趙秘書拿着文件夾上前。

“小姐,我們去小客廳那邊談一下後續的事情就會送你離開。”

omega抽噎着被女傭從地上扶起,離開前她隐晦的看了郁執一眼,他救了自己做人要知恩圖報。

外面淅瀝瀝下起了雨,夏末,雨水變多,是秋天到來的前兆。

知道真相的池硯西情緒一直很低落,殺人……

他無法想象。

要怎麽做到下得去手結束一條生命,還是對一個無辜的,沒有還手能力的人下手。

于是他把目光投向副駕駛的郁執,問了一個白癡問題:“你殺過人嗎?”

beta并沒有因為照顧alpha的情緒就回答這個問題,純浪費口舌的事情他懶得做。

池硯西也沒有再追問。

這件事好像就這麽過去了,除了池硯西一連幾天都沒有離開他的房子,不過等他再出現時看上去已經消化好了這件事情,年輕alpha依舊是神采飛揚。

開學在即,池硯西被池雲隐求了又求,不得不答應和她一起去漫展出個角色,再不答應她就要去姑姑那裏告狀,說自己這個當哥哥的不疼妹妹。

出發當天,郁執知曉他們的目的地後是有些意外的。

alpha的資料顯示他潔身自好并不會去這種風月場所,不過也可能是之前他年紀小,畢竟他現在可是在彈力球上都能起的變态。

不過當他看到帶着毛茸茸獸耳和蓬松尾巴的池硯西時,還是有一瞬的不理解。

他以為他是去消費的。

沒想到他是去賺錢的。

池家破産了?

他的工資還能到手嗎?

池硯西被beta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他這個角色是近期比較火的。

獸耳尾巴,機械眼鏡,緊身黑色上衣搭配制服褲,又酷又萌。

“看什麽?”alpha幹巴巴開口,在beta面前有一種沒穿衣服的感覺。

“池家的人同意你做這種事?”

“這有什麽不同意的?”

“所以你是自願的?”

“……就算是吧。”

郁執磕了根煙出來深深吸了一口:“你喜歡?”

池硯西對于他突然的關心有點受寵若驚,電子尾巴和耳朵按照設定的時間間隔時不時甩動一下。

“就還好吧,雖然有點麻煩但還是挺有意思的。”

“快到時間了先上車吧。”池硯西催促着,親自去開門。

郁執按下他打開的車門,擡手示意讓他等一下,叼着煙去到一旁給紅姐打去了電話,雖然這件事情和他沒有關系但紅姐很在意她的親人。

“郁郁寶寶,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主動給我打電話。”

“池家人允許池硯西去賣身賺錢,還讓他屁股裏叉尾巴裝狗。”

池鳴戈看着來電顯示一時恍惚,多少年了,他的小女兒從來沒有聯系過他。

喝了口茶才拿起手機接通。

紅姐的聲音咆哮着:“老頭兒!池家是要破産了還是你老糊塗了!你居然讓硯西去當鴨子賺錢!還是被尚的那一個!”

池鳴戈:“……什麽?”

池硯西不明白郁執為什麽要攔着他不讓他走,正要推開他,爺爺給他打電話了。

“诶,爺爺。”

“你在哪?”

“在家啊,剛要出去。”

“不許出去!”

池硯西一臉呆滞,自從爸媽去世後他爺還從沒這麽大聲和他說過話。

他做錯什麽了?迅速開始對自己近期行為進行了反思。

沒等反思到原因,主宅的人嗚嗚泱泱來了一大批,他稀裏糊塗就被帶走了。

郁執受紅姐委托要全程親眼看着以免池家人對她說謊,所以也跟着去了。

還是那個處處透露出嚴肅規矩的大廳,池鳴戈一眼就落在池硯西的尾巴上。

那一瞬間郁執清楚感受到老人家筆直的背脊塌了點。

池鳴戈喃喃自語:“還真叉了尾巴……”

老人家也不懂什麽cosplay的,他不禁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池硯西也在繼續反思,試圖先找到真相。

作為在場唯一該認真反思的某位beta,注意力落在了池硯西毛茸茸的尾巴上,手感應該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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