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燥熱的溫度, 空氣中流動着血腥味,陽光經過繁茂樹葉被切割成無數碎片光斑落下,不絕的槍聲中混雜着各種叫聲。

像是一個光怪陸離的荒誕世界。

而他們在這個世界重逢。

不期而遇。

視線交彙的一瞬間, 槍聲叫聲消失,光斑是夢幻的倒影, 一片片閃爍出兩人的前塵往事, 笑着的,哭着的, 糾結着的, 愛着的,離開的, 留下的,追逐的……

風吹走血腥,所有的炎熱化作alpha發絲上墜落的一滴汗,流經臉頰,像是所有委屈和喜悅凝結的淚水, 滾燙的落在郁執心上,讓心髒都為之收緊, 并因此産生疼痛, 因那跨過萬水千山突然出現的狼狽小狗。

哈雷沖過來。

槍戰繼續着, 這是生死存亡的戰場, 這不是讓他們敘舊的時刻,兩人心裏都明白。

即使有千言萬語, 兩人也幹脆的移開視線,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池硯西繼續推門下車。

哈雷帥氣的甩尾停在車門旁,郁執握槍的手毫不猶豫的重重把車門按了回去,關住了拿着匕首就要下車的小狗。

“你待在車裏。”

池硯西對這件事有異議, 他知道自己被丢在這個世界裏很弱,但他可不是茍且偷生的懦夫!

還沒等他抗議。

郁執注意到後排的阿條:“他的生命安全你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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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是對池硯西說的,話音還沒落下,一根箭就從前方射了過來,他利落的偏頭躲過,弓箭帶走他幾根長發。

郁執沒做停留,留下這句話後他就單手把控着摩托車,單手持槍的向那些野人沖去。

勇敢且無畏。

豔色的唇攏圓,吹響指令口哨。

木阿他們開着車晚他一步出現,跟随着口哨指令調轉車頭,立即更換攻擊對象,超過池硯西他們那輛車向野人攻擊去。

支牙噶的人沖出來看了他們眼後,繼續追殺那幾個漏網之魚。

池硯西這個在法治社會長大的帝國人,真的要很努力才能跟上,眼前這幾乎瞬間就轉換的局勢。

看了阿條一眼,他握緊手裏的匕首,車外槍聲慘叫不斷,即使很好奇,池硯西也沒有探頭出去當靶子,謹慎的從後視鏡裏觀察着外面的情況。

偶爾他會看到哈雷上,那個身穿迷彩作戰服的身影。

和在帝都的郁執完全不一樣,一只懶懶蜷着的貓,伸了伸懶腰,變成了一只危險十足,攻擊力強悍的豹。

後視鏡裏郁執丢下沒了子彈的手槍,手向後,腰後的軍刀抽出時,折射出強烈的光刺的池硯西不得不眯起眼睛。

他擔心起來。

等視線在2秒鐘後恢複清晰時,就見郁執向左側一揮手,動作快準狠,竟硬生生砍斷了向他射過去的弓箭。

長腿落地,支撐住摩托車,抓住被他砍斷的弓箭,向那些野人擲了過去,動作間作戰服下的肩背肌肉繃緊出強悍的力量,斷箭帶着破風之聲,再停下時已經刺穿了一個野人的喉嚨。

池硯西呼吸收緊。

郁執從摩托車上下去,握着軍刀向近處的野人展開攻擊,陽光下,他被束起的銀色長發有什麽東西很晃眼,時不時爆出一道強光。

池硯西盯着瞧了瞧,而後世界安靜。

是一條珍珠發帶。

是他很早就送給郁執,但郁執從沒帶過的那條珍珠發帶。

郁執離開後他去過郁執的住處,還特意檢查了下他帶走了什麽,當他發現郁執只帶走了自己的武器包時還很心酸失落。

這一刻,這份情緒被完全撫平,像是那些珍珠一樣被陽光照的亮閃閃,恢複燦爛。

有了郁執他們的大部隊加入,戰鬥很快結束,郁執把軍刀從一個野人的心髒處拔出,看了一圈,有3個團員受傷,其中一個傷的較重,被砍了一只手。

耽誤不得。

當他再回頭時,池硯西已經扶着阿條從車上下來。

兩人隔着急匆匆上車的人對視了眼,郁執把池硯西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沒耽擱,池硯西就收回視線扶着阿條上了車。

車隊重新出發。

郁執騎着摩托,先是聯系根據地的醫生搽哈,說明情況讓他提前做好準備,之後又聯系紅姐說明池硯西的事情。

紅姐已經從達塔那兒知道了,正坐游輪從戈多城回來。

紅姐:“硯西受傷沒有?”

郁執想着小狗破破爛爛的衣服,皮膚上的青紫,膝蓋處像是摔倒磨破的傷口,神色冰冷到周遭的陽光好像都不再溫暖。

但開口為了讓紅姐安心:“沒事。”

就聽紅姐松了口氣,嘀咕着:“那就好,那就好……”

回到根據地,池硯西震驚那一層層崗哨,在這種環境下,感覺睡覺都睡不安穩,所以和戈多城比起來,這才是真正的——郁執和小姑生活的三角洲。

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并沒有真正了解,認識過郁執。

他跟着大家匆忙的從車上下來,緊緊握着那把匕首,左看右看,受傷的人都進了眼前的房子,沒受傷的人則三三兩兩的往別處走。

他想了想,自己也沒受傷。

轉身就要跟上去,脖領忽然一緊,在這燥熱氣溫下顯得有些涼的手指貼上他後頸的皮膚,好巧不巧壓在了他腺體上。

他回過頭,就已經被郁執提溜了過去,扯着他往房子裏進。

alpha表情變化着,雖然剛經歷了驚心動魄的一場,雖然他這趟行程一點都不美好。

可他……

一聳肩膀,alpha語氣冷漠疏離:“放開我。”

他還沒忘,郁執抛棄他了,不要他了。

郁執腳步頓了下,加重力氣把生氣小狗拎進來,交給醫生,他們傭兵團醫療人員不少,在這方面是絕對不能省的。

郁執:“給他檢查,處理下。”

池硯西梗着脖子:“我沒受傷!”

醫生根本不理會池硯西,笑呵呵的對郁執說了句“好的,副團”,就和他的助手一左一右把池硯西架走了。

郁執去到手術室那邊,稞子的斷手被拿了回來,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接上?

那些野人是三角洲的特色生物,他們完全不參與現代社會的發展也不融入,保持着非常原始的生活方式,只隔三差五就成群出現搶奪食物以及人,至于把人搶回去做什麽就不太清楚了。

而且這樣的野人族群不止有一夥兒,遇到野人大家一向是能不和其發生沖突就不發生沖突的,因為從他們那裏什麽都得不到,白白浪費火力甚至是生命。

所以池硯西是哪來的膽子,一個人跑過來的?

無知者無畏,這句話的含金量真是還在上升。

時不時有聽到信兒的團員過來,慢慢人越聚越多,有人用自己的方式為稞子祈禱着,池硯西處理完傷口出來,安靜的在角落處站定。

時不時有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這時一個女性omega過來,徑直來到池硯西身前,用他能聽懂的帝國語:“請來,吃飯,跟我。”

帝國語說的并不是很熟練。

池硯西下意識就要拒絕,肚子卻咕嚕嚕叫了兩聲,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快要兩天沒吃飯的alpha臊的紅了臉,低着頭和omega離開了。

omega很熱情:“副團,打電話,做好吃的飯,給你。”

池硯西勉強能聽懂,她說副團……

“你是說郁執?”

omega點頭:“副團,你,愛吃肉,副團讓做肉吃給你,還有,米飯。”

她深邃的棕色眼珠瞧着池硯西,染上了一點點八卦色彩。

“你……是副團,愛人。”

她是達塔的妹妹,所以從達塔那裏聽說了副團在帝都談戀愛的事情,眼前這個年輕俊俏的alpha一看就不是三角洲的人,副團的提醒又那麽細致用心,她還能從副團的語氣中感受到愉悅和開心。

那是因為眼前這個人的到來。

當她看到alpha因為自己這句話臉紅成了蘋果時,不禁抿嘴偷笑,副團年輕的愛人很可愛。

池硯西擺手:“我、我……”

他想說他不是,他可還生着氣呢,可是又實在無法拒絕郁執愛人這個稱呼,alpha最後糾結着,害羞着,默認了下來。

“你們這裏很大。”他連忙岔開話題。

“你,副團,怎麽認識?”顯然情窦初開的少女對情情愛愛這件事更好奇。

*

手術完成,搽哈走出來,大家一下子圍了上去,七嘴八舌。

搽哈穿過衆人徑直來到郁執身前,摘下口罩:“副團,稞子的手接上了,只是接上雖然接上了,但以後肯定是用不上勁兒也不靈活。”

郁執點了點頭,能接上就已經不錯了,即使戰鬥力會有所下降,可以轉崗去後勤,他們傭兵團不會因為這個就抛棄他們的團員。

搽哈:“他打了麻醉,過一陣才能清醒,大家還是先不要打擾他,讓他好好休息吧。”

大家這才收了進去看望的心思,最後只稞子最好的兄弟留了下來,其實也沒什麽用,這裏有專業的護士會照顧傷員。

郁執進去看了一眼,又問了下給池硯西處理傷口的醫生,這才離開。

他回到自己的住處。

推開門,門口多了一雙髒兮兮的鞋,他嫌棄地把鞋踢出去。

餐廳沒有人,只剩下被刮的很幹淨,可以用來當鏡子用的餐盤,一個被餓壞的小狗的傑作。

他在餐廳駐足了一會兒。

讓這快要滿溢出來的開心安分下來。

離開帝都時,他認為他和池硯西不會再見面了,不再見面才是對的,可即使有這樣的認知,他還是卑劣的,隐秘的期待過,如果池硯西能夠追過來,能夠為了他追到這裏……

他的确這樣想過。

然後意識到感情的可怕,可以把一個人變成扭曲的瘋子。

當他沖出樹林看到池硯西的那一刻,他只有一個想法。

把他抓住,關起來。

永遠禁锢在自己身邊。

這才是他想要的。

然後他注意到他的團員處在危險之中,他不能立即把池硯西按在車座上操,他,他不能把時間用在他的小狗身上,不能仔細檢查他有沒有受傷,他要承擔他身為副團的責任,他要保護他的團員,他要去拼死搏殺。

這才是他的人生。

郁執離開餐桌向樓上走去,池硯西一個人出現,絕對是偷跑過來的,不知道池家現在是什麽情況,萬幸的是池硯西沒事。

衛生間裏水聲嘩啦啦的響着。

郁執把門推開,吓到小狗一激靈,下意識護住自己的隐私部位,然後又想起花灑還沒關。

浪費水資源可恥。

池硯西關掉花灑,接着擋住隐私部位:“我在洗澡!”

很兇。

郁執靠着門框,沒了衣服的阻擋,把alpha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誰打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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