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飛機落地, 池硯西一下下扯着短袖領子試圖帶出些風地走了出來,又被這過于簡陋的機場震懾到停在艙門,滾燙的風帶着一種難以形容的氣味吹過來, 夾雜着些塵土的氣息,濃重的花香裏有掩不住的汗臭以及什麽東西腐爛的味道。
不能細聞。
池硯西皺了皺眉。
空姐:“祝您旅行順利。”
池硯西回過頭去, 這兩天多的飛行對方的服務态度他還是很滿意的, 只不過看她下颚線微微緊繃的模樣,看樣子只想立刻把艙門關上用最快的速度飛離這裏。
三角洲的危險也的确是聲名在外。
他勾了下唇角:“祝你回程順利。”
alpha蹦蹦跶跶的從臺階上下去, 落腳徹底踩上三角洲範圍內的土地, 只是這麽幾個臺階下來池硯西就熱出了汗,他不大敢相信的用腳碾了, 機場居然是土地,他也真是開眼了 。
一個看着像是工作人員的alpha向他揮了揮手,嘴裏大喊着,三角洲的語言池硯西聽不懂,但從語氣上來判斷對方是在吼他, 他順着對方指着的方向看去,是一個出口, 應該是示意自己別在這兒礙事趕緊滾出去。
真是了不得的服務态度, 池硯西也沒有不分場合地點的亂發大少爺脾氣, 在沒聯系上小姑前他在這裏必須老老實實, 這點安全意識他還是有的。
大步邁起,快速向門口的方向走去。
他要先把手裏的錢兌換成當地的洲幣, 有一件事情失誤了,他怕太早聯系小姑會暴露自己的位置,小姑和爺爺一聯系,就在半路把自己遣返回去, 所以他打算落地戈多城後再聯系小姑,都到這兒了再攆他可就說不過去了。
但是沒想到他的手機用不了這裏的網,也可能是電話卡的問題。
所以他要先去買個手機電話卡,用最快的速度聯系上小姑。
還好為了以防萬一,他在帝都的機場用顧晉庭的卡取了10萬現金,alpha現在的心情很雀躍,不出意外的話他今天晚上就能一拳揍到郁執臉上,讓他意識到不要自己的可怕後果,再把他綁起來,強行吃掉他!他要把郁執榨幹!一滴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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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硯西在滿心期待中經過狹長的通道,而後被一道道震耳欲聾的叫聲驚的回了神,腦海裏的自己從郁執的大機*上起來。
護欄外一張張對他來說十分具有異域風情的當地人争搶着向他喊話,有的甚至一下下用力拍着護欄,他從其中夾雜着的幾個國際通用語,明白他們是司機在拉客。
大少爺還真沒見過這架勢,最開始他還以為他們要和自己打架,還在反思自己哪裏做錯了?
他是不會随随便便就跟這些不一定具有拉客資質的人走的,他只需要聯系上小姑,等小姑的人來接他,并沒理會,轉身向前走去,那些人在護欄外并不放棄的跟着他并且喊得更大聲。
池硯西尴尬的抿着唇向四周看了看,腳趾都要摳出三室一廳了。
丢臉地低下頭加快步伐,走出有護欄區域,讓他沒想到的居然還有兩個人追了過來,甚至直接上手向他背在後面的胸包抓去。
感覺到被拉扯的瞬間池硯西猛地回身,導致對方沒有抓住他的包。
年輕alpha冷臉瞪向兩人,畢竟是久居高位的上位者,氣勢一下上來,更何況即使alpha穿着衣服也能看出他的身材有多好,短袖露出的手臂肌肉緊實。
“你們幹什麽!”
池硯西沒客氣的吼了聲,那兩人不幹淨的手這才放下,叽裏呱啦的說着什麽池硯西也聽不懂,他只簡單粗暴地握緊拳頭,真沙包一樣大的拳頭,作勢比劃了下。
那兩人見狀這才放棄,嘀嘀咕咕地掉頭回去了。
池硯西哼了聲,驕傲回身的同時把胸包從背後挪到身前。
他轉了好幾圈才找到貨幣兌換的地方,他只拿出一萬塊,來的時候他查過彙率,一萬塊能換八萬多的洲幣,以這裏的物價來說這八萬洲幣可以買套房子,所以他沒必要拿太多錢出來以免被人惦記上。
即使小狗已經自認為足夠謹慎,但他畢竟是大少爺,一套房子的錢在他看來已經是很少,不足以引起注意的數值,但對這裏的人來說那就是巨額財富,已經有不少雙眼睛貪婪的盯上了他。
但讓池硯西沒想到的是他只換到了一萬洲幣,拿着那薄薄的一沓錢等了半天,裏面的工作人員也沒有再給他錢的意思。
“不好意思,彙率是……”
對方不耐煩地舉起一個小牌子,上面有各種語言,池硯西盯着第二排的帝國語:【收取90%手續費。】
池硯西傻眼,這是什麽天價手續費,這就是在搶錢!
“開什麽玩笑,誰規定你可以收這麽高的手續費?”
alpha覺得他拿自己當傻子。
裏面的人面露不屑,偏頭向擋板後說了幾句什麽,池硯西聽不懂,他的角度也看不到擋板後面,曲指敲了敲櫃臺:“把我的錢給我。”
他是有錢也不代表他要當冤大頭。
他的行為換來裏面的人譏諷一笑,讓池硯西的怒火就和這裏的溫度一樣蹭蹭上漲,別說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爺就是普通人也受不了這個。
可還沒等他再說什麽,一個木棍重重砸到牆上,只差一點點就要打到他肩膀,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現的三人,他們和裏面的人穿着一樣的制服。
為首拿着電棍的惡聲惡氣:“搞事是不是!”
池硯西話雖然聽不懂但形勢還是看得明白的,瞄着電棍,雖然氣到要死但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退後一步。
他也終于意識到這裏的社會環境有多惡劣,根本不存在法律和道理,自己剛才的行為基本等同于愚蠢的找死。
alpha沒受過這種委屈,此時此刻雙拳難敵四手又不得不咽下。
為首者惡狠狠的把電棍向他掄去,池硯西也只能不甘心地轉身就跑,最後的倔強就是豎起根中指比劃下。
這個中指又惹得他被那三人一直追出機場,他靠着棵樹氣喘籲籲,在氣溫高的地方跑起來消耗簡直加倍。
人在異鄉的池硯西向四周打量着,當地的居民膚色偏黑,這也就導致他們的眼白格外白,視線落在人的身上時是直勾勾的,簡直如芒在背,讓池硯西感覺很不舒服。
只是随便一掃,他起碼就看到了五起正在進行中的犯罪,其中偷盜居多。
他環胸抱臂壓住胸包,這裏沒有高樓大廈,房子最高不過三層,色彩鮮豔,更有各種各樣的花花草草在房上點綴,忽略一些氣味和吵鬧以及犯罪,還真像童話世界。
他順着擁擠的街道向前走去,遇到兩撥看着像是游客的人。
他想他們是多想不開,來這種地方旅游。
好在,沒走出多遠他就看到賣手機的店,只是那些手機看上去全部像是二手貨,幸運的是老板會國際通用語,他可以順利的和對方溝通。
“我想買一張能通話的電話卡。”
“電話卡不單獨賣,要配在手機上一起賣。”
好一個捆綁銷售,把池硯西都聽笑了,他認:“行。”
讓老板開始拿一個。
等待老板裝卡的時間,一下子來了好多客人,把這個小小的攤位口都擠滿,擠得池硯西都要動不了了,艱難的把500塊塞到老板手裏,拿過裝好電話卡的手機費勁的擠了出來。
還好他有的是力氣。
拿着能聯系上小姑的電話,他懸着的心總算是落地,去到相對安靜的巷子裏,打開胸包伸手去拿水,結果手從包底伸了出去。
沒有阻擋的手抓了兩下空氣,他慌張低頭,瞪大眼睛盯着自己從兜底伸出的手看了又看……
沒了。
什麽都沒了。
兜底朝着天,陽光從整齊的切口出落入,照在底下因為這個殘酷現實而發懵的臉上。
許久之後,小巷子裏響起一聲:“操!”
池硯西真是被狠狠上了一課,腦瓜子嗡嗡的,這到底是什麽地方!沒有天理!沒有王法嗎!
這一刻他根本沒想到要去報警,感覺報警的結果是自己會被抓進去。
alpha垂頭喪氣,看向手裏僅剩的救命稻草,汗珠從他烏黑發絲掉落到紅撲撲的臉上,還好他記得小姑的手機號,來的這一路他特意背下的,就怕發生什麽意外。
沒想到還真就發生了意外。
啾啾啾按下號碼,啾啾啾是這個手機的按鍵音,聽的池硯西有一丢丢尴尬,按下撥通鍵。
失敗。
瞳孔瞬間放大!
又重試了好幾次還是失敗,也不是什麽停機欠費的問題,就是單純的打不出去那就是手機的問題了。
……那個老板給了他一個壞手機?
他努力不用惡意去揣測老板,壓下要竄出的怒火回到店前:“老板,你這個手機是壞的。”
老板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之前明明還能用國際語和他溝通,現在卻是聽不懂了,張嘴就是叽裏咕嚕的本地話,還揮着手趕他。
池硯西現在就是很後悔,他就應該用最大的惡意揣測他!
接二連三,是個人都要被氣死。
但一想到這是他能聯系上小姑的最後救命稻草,alpha還是選擇了忍氣吞聲,忍到桃花眼尾都犯了紅,牽扯着下颚僵硬的關節好聲好氣的開口:“實在不行,我不讓你再給我一個好電話,你讓我打一個電話就行。”
老板直接把手裏拍蒼蠅的東西拍到了他身上,在alpha白皙幹淨的手臂上留下髒污。
池硯西所有壓抑的怒火也被這一下拍了出來,理智的弦斷裂,憤怒的把手機拍到貼着許多透明膠布的玻璃櫃臺上,伴随着咔嚓的聲響,櫃臺被alpha拍碎。
“操!真以為我好欺負!”池硯西暴怒,又是一腳直接把櫃臺踹翻,高大的alpha氣勢洶洶向老板走去。
同時間兩邊店裏的人聽到動靜,拿着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沖了過來,聲勢浩大,那個老板也是摸了把刀,完全不懼這個比他高出一個頭還多的年輕alpha。
池硯西烏黑眼珠一轉,轉身就向人最少的那邊跑去,雖然生氣但不能無腦,幾個人攔着他,不過alpha憑借着過高的身體素質,橫沖直撞下還是沖了出去。
不過池硯西還是挨了幾下子。
充滿異域風情的街道,遍地鳥語花香,陽光明媚,年輕alpha飛速向前跑去,烏黑頭發也一蹦一蹦的,閃身躲過賣花的少女,跳過小板車,被帶倒的又大又新鮮的水果骨碌碌滾了一地,青春氛圍拉滿。
當他身後出現一群兇神惡煞的追趕者後直接秒變黑幫片。
池硯西腦袋裏只有一個念頭:跑!
左拐右繞,周圍的環境越來越偏僻,前方出現五顏六色的布匹挂在高高的繩子上,池硯西跑過去時一腳踩空,撲騰着手臂穩住,底下是一個個大缸,缸裏是各種顏色的染料。
他氣喘籲籲地回頭,那些人還沒放棄。
風靜靜吹着,五顏六色的鮮豔布匹輕晃,追趕的人出現,轉着視線尋找着消失的目标,他們跑到染布缸那裏,踩上缸上橫着的窄窄木板,扒開晾着的布,走進去,不死心的尋找着。
“嘿!從我的布裏滾出去!”布主人發現他們,怒吼着向着天空開出一槍。
那些人這才不得不放棄離開。
布主人氣到跳腳,對着他們遠遠開了幾槍,正巧打中手機店店主的腿,他一瘸一拐的趕緊跑了。
布主人瞧着留下印記被毀了的布,氣憤地拍着缸沿:“這些肮髒的老鼠!該死的家夥!”
怒氣沖沖地走了。
他離開沒多久,被他拍了的那個綠色染缸裏突然鑽出一個人。
池硯西捏着鼻子爬了出來,把在身上卷了好幾層的布扯下去,即便如此,他也基本上被染成了小綠人。
他聽到了槍聲也聽到了慘叫,他一直知道三角洲亂,但他以前只覺得再亂能亂到哪去,還覺得傳的太誇張了。
現在他才知道,三角洲的亂比起傳言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小姑和郁執就是在這種地方生活的?尤其郁執,更是在這種地方長大的……
他不敢停下,怕布主人出來把他也一槍崩了,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走,随便順着路向前去。
布主人帶着孫女出來收拾被破壞了的布,結果就看到一地綠色的染料,一直延伸到路的盡頭。
氣到對着天空破口大罵。
嘩啦啦,大晴天突然下起了雨,熱帶雨林氣候總是這樣,就連雨水都是熱的,打在垂頭喪氣的小綠人身上,逐漸把他的臉和手臂沖刷幹淨了些。
池硯西連躲雨的心思和力氣都沒有,很快就被打濕,更加狼狽,手臂上的染料被沖刷露出青紫的痕跡,是沖出包圍圈時被打的。
才下飛機不到一天……
更讓池硯西心煩的是,他要怎麽聯系上小姑?
15分鐘後雨停了,大大的彩虹挂在天上,池硯西身體累心更累,随便在一個角落坐了下來。
他是廢物嗎?
委屈地眨巴了幾下眼睛,他明明已經很小心,也沒有主動招惹誰,甚至被欺負了都好聲好氣,為什麽會是這個結果?
年輕的alpha深受打擊,被染成綠色的水珠順着脖頸滑下。
池硯西低下了頭。
*
郁執望着天上的彩虹,不知道為什麽心髒忽然有些不舒服。
悶悶的,堵得慌。
從煙盒裏拿出那根被他盤了一次又一次的煙,alpha很安靜,再也沒有聯系過他,回想那一晚絕對是氣得不輕。
小狗一向是有脾氣,有底線的。
他知道。
打開手機,瞧着被他置頂的哭包,打開兩人的聊天界面。
哭包:【什麽時候回來?】
哭包:【小狗玩球jpg.】
他的手指懸在鍵盤上,理智告訴他,他不應該再去打擾對方,他也一直是這麽做的。
最後他把哭包的備注改成:池硯西
“池硯西。”
“池硯西——”
黑暗的房間裏,郁執反複念着這個名字,壓制着自己想要跳進湖裏的沖動。
他不能死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如果哪一天池硯西發來消息,他希望自己可以好好的回複他。
第二天他帶着木阿他們幾人出去,回來的這幾天他已經完全了解了各方勢力的變化,和紅姐,達叔,決定好了關于奧利佛的那條路線,只不過這條路上有一個麻煩,他今天要去把這個麻煩解決掉。
在這條路的中前段位置上,有一個十五戶的小村莊不願借路給他們,他們按照正常流程派人前去談判,結果今早傳來消息,他們的人被扣下了。
這就很不講道理了。
談判的領隊王傳風,正八經兒大學生畢業,戴眼鏡的斯文人,為人講究和氣生財,是絕對不會主動冒犯挑釁的。
郁執的手搭在車窗外,感受着風從指間穿過。
據他了解這個小村莊是一個族系,在前不久背叛了原本的村落,反叛發生在村長女兒的婚禮上,他們偷偷放進了虎視眈眈臨村的人,上演了一場血色婚禮。
最後臨村的人失敗撤退,他們這一族系的人反叛不成也用最快的速度撤離,不過村長的女兒和女婿都死在了婚禮上。
很快,他們到達了小村落。
“操!”木阿憤怒地錘了下方向盤,阿貢被吊着脖子挂在他們用木頭做的村門頭上,臉上畫着詭異的符號,穿着奇怪的衣服,人肯定是已經沒了。
郁執盯着阿貢的臉,他記得阿貢是他離開三角洲前一個月入團的,傭兵團傭兵的消耗堪稱驚人,新人隔三差五就會出現,很多還沒熬成老人就會死掉,最快的可能上午加入,晚上入殓。
就因為如此,郁執有一個習慣,他會記住每一個入團的人。
他不想他的團員某一天死在自己眼前,他卻連對方的名字都叫不出,哪怕他們接觸不多。
三角洲的人很邪性,可能和這種殘酷的生活環境有關,也可能和他們各自不同的信仰風俗有關。
總之,他們并不一定怕死。
考慮到還有三個團員生死未蔔,郁執只能隐忍怒火,他們的三輛車在村子前停下,騎着哈雷打前站的米勒回頭向郁執望去,雙眼通紅。
木阿瘋狂按響車喇叭,村子大門緩緩打開,所有人都握緊手裏的槍,做好攻擊準備。
随着大門打開,身穿灰色麻布長衣的老者最先出現,蒼老的皺紋快要随着耷拉的臉皮垂至地下。
鼻子橫着穿着兩頭向上的牙骨。
随後露出的人也同樣,看的人鼻子疼,每人手裏一把長槍向外。
老者開口:“我族正在祭典期間,你們不應該再來打擾我們。”
木阿皺眉:“他說的什麽玩意!”
三角洲有通用語,但很多家族,部落,勢力,村寨是不去學的,他們只用自己的語言溝通。
所以三角洲的語音系統極其複雜。
郁執從車上下去,作戰鞋幫被鞋帶一層層綁至小腿,筆直充滿着爆發性的力量感,一步步落在地上,踩出清晰均勻的腳印。
他停在米勒身旁,豔色的薄唇開合,神秘又古老的語言從他口中流出:“另外三個成員沒事,我可以讓你們這一族留下傳承。”
他在語言上面很有天賦,不然也不會在被紅姐買回去這幾年,就可以一個人去到帝都,不但溝通完全無障礙,還可以怼的小狗啞口無言。
老者盯着他的臉,偏頭和他身邊的兒子說起悄悄話:“他更适合獻祭給血腥之神。”
他兒子瞄了眼郁執他們那三輛車:“阿恰,我們不一定能打得過他們。”
老者憤怒:“為血腥之神獻上性命是我們的榮耀!”
他兒子連忙低頭:“阿恰說的對。”
父子倆剛對完話,他們就後院起火了,一個年輕人一邊跑過來一邊大喊:“支牙噶帶着人殺過來了!”
支牙噶就是被他們背叛的村長,也是郁執這次行動的“夥伴”。
沒錯,在了解了全部消息,他們的人又被扣下後,他就不打算和這家人合作了,既然要鏟除這個麻煩不如再賺上一筆,同時還能博個人情,支牙噶的村子也在他們為奧利佛規劃的路上。
傭兵團自然是賺錢為首要任務。
他們在前面吸引注意,支牙噶的人從後方隐秘突破進入,如果王傳風他們還活着就會得救,如果已然死亡,那誰來都救不了。
郁執在老頭回頭時按下扳機,他槍口的硝煙還沒散去老頭已經倒地。
“之前那句是謊話。”
“殺了我們的人是要付出百倍以上的代價的。”
郁執說着他們一族的語言,為他們帶來了最濃重殘忍的血腥。
拿他當祭品。
不如直接尊他為血腥之神。
槍戰開啓。
這才是真正的三角洲。
而自以為已經體驗過真正三角洲是什麽模樣的池硯西,經過一晚憔悴了不少,他肚子餓的咕嚕嚕的響,從下飛機到現在他什麽都沒吃。
舔着幹裂的嘴唇,思考着自己還有什麽辦法?
他想過找警察,但他連警局都沒找到,更沒有大使館。
這下子真變成流浪小狗了。
眼珠轉轉,alpha還沒放棄,他可不是這麽容易放棄,被打倒的人。
*
“什麽!”
紅姐一腳踹開趴在她身上的小情人。
“硯西來三角洲了?他、他沒聯系我啊。”
“三天了,他坐他朋友的飛機,那架飛機昨天就在戈多城降落了!上面的空姐親自證實硯西他下了飛機!他沒有聯系你難道是聯系了郁執?”
池鳴戈急到團團轉,也就是說硯西他失聯了一天!
顧晉庭緊張到大氣不敢喘,他是估摸着硯西應該到了,但一直沒收到硯西的消息,他擔心硯西出事,所以主動跑來“自首。”
而此時的池硯西也下定了決心,一咬牙從他觀察好半天的阿姨手裏搶過手機:“抱歉抱歉,你就借我用一下,我用完就還給你。”
阿姨肯定聽不懂,焦急的喊人,家裏人立即跑出來,池硯西看了眼後向前跑去,一邊跑一邊給紅姐打去電話。
這次終于打過去了,可一直顯示對方在通話中,急的池硯西要瘋了。
那家人還在追着他,拿掉鞋子從後面丢他。
“不可能,郁執在出任務,而且他真聯系了郁執,這麽大的事,郁執不可能不告訴我。”
紅姐還是很相信郁執分得清輕重的,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她顧不得,沒有管。
池硯西:快接啊!小姑!
紅姐:“行了,我這就安排人去找,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臨要挂斷電話前,紅姐生疏的安慰了句:“爸你放心,我拿我的命保證硯西不會有事。”
她挂掉電話,把沒出任務的人全部叫來,挂掉那個又打進來的電話,着急的找出池硯西的照片發給他們。
“我侄子,現在大概在戈多城,把人找到!”
不過以防池硯西已經出海,離開戈多城到了這裏,她還是留下了幾個人,去各個上岸口找人。
就連她自己都沒閑着也拿了槍出去找人,郁執在出任務,這件事先不能告訴他,她祈禱着硯西一定不要出事。
池硯西瞧着沒電關機了的手機,他沒出息,他這一刻真的想哭了。
向前跑的腳步失望的慢下來,被那家人追上打了一頓,最後池硯西反抗着跑掉,才不至于被打成重傷被打死。
alpha坐在棵樹下,身上的衣服被撕扯的破破爛爛,露出青青紫紫的皮膚,他抱着曲起的兩條腿,褲腿壞了一條,膝蓋處磕破,滲着血絲。
翻着眼睛向天上看了半天,才把眼淚忍回去。
肚子又叫了起來。
池硯西忽然意識到他可能死在這裏……
“大少爺?”
熟悉的語言讓池硯西猛地擡頭,視線聚焦在眼前的人身上,這個人他見過!是小姑帶去的那批人之一!還和他在拳臺上打過的!
達塔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髒兮兮落魄的家夥:“還真的是大少爺?你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池硯西連忙站起來:“我、我……”
*
小船離開港口,過來采買的達塔已經把這件事告訴了紅姐,現在正和另外兩個團員講池硯西的身份。
而池硯西裹着毯子睡着了,陽光落在他髒兮兮的臉上,亂糟糟的頭發被海風吹亂,他從下飛機就沒合過眼,不止是高度緊張,情緒也是大起大落,确認安全後還沒等開口要點吃的就先睡過去了。
實在可憐。
長長一條,團成一團。
到岸邊後池硯西被達塔叫醒,他揉着眼睛,和大家一起把貨物搬到車上。
“還有多久到小姑那裏?”
“兩個多小時,你還可以接着睡。”
池硯西睡飽了,雖然睡飽了但還是很累,他以為戈多城已經夠破了,沒想到這裏簡直就是原始森林。
真有人會在這裏生活嗎?
他想着,向窗外看去,就看到一具水靈靈的屍體。
他瞬間瞪大眼睛。
沒走多遠就感覺地晃了晃,他想抓住安全把手發現根本沒有。
“是地震?”
達塔向左邊看去:“不是,就是那邊有人在火拼。”
他随意的語氣讓池硯西覺得,火拼就和吃飯買菜一樣簡單正常。
感覺這裏和戈多城又不一樣,看向一直握在手裏的尖尖的樹枝,他原本帶着郁執給他的那把槍的,不過在包裏放着,也一起被偷了。
這一路池硯西的臉色越來越僵硬,他甚至看到有人在路邊分屍,還有人端着鍋碗瓢盆等着。
“人肉是不能吃的。”
達塔:“我也覺得人肉不能好吃,雖然我還沒吃過。”
池硯西震驚的次數過多已經快要麻木,所以這個看着還挺和善的人,不吃人肉的原因僅僅是因為他覺得人肉不能好吃。
“吃人肉,很大可能會朊病毒中毒。”
達塔聳了下肩膀,十分無所謂:“三角洲有成千上萬種病毒。”
“嘭”
他們後面的車突然停下。
池硯西從後視鏡裏看到,後面那輛車的輪胎被白色的弓箭紮破了。
沒錯,就是弓箭。
腿上一沉,他轉眼看去,達塔丢了把槍給他。
他剛握住槍,就聽見類似野獸的聲音,但很明顯能聽出是人類模仿發出來的,就見臉抹白石灰,穿着獸皮的人,不下二十多個發着叫聲從四周的樹林中沖出來,直奔他們。
這場面實在毛骨悚然。
後面車的兩人已經跑到他們車上,貨都沒要,達塔一腳油門到底:“別讓這群野人追上來!”
上車的兩位瘋狂向外開槍,池硯西就看見那群人裏倒下好幾個,可他們依舊追趕着他們,向他們射箭,投擲木槍。
一路你追我趕,他們的子彈用盡,池硯西也開槍了,但他人體描邊大師,一個都沒打中白白浪費了子彈。
他雖然練過開槍,可是打靶子和這完全不同,在這種複雜的環境下,再加上那些人移動速度飛快……
屋漏偏逢連夜雨,車胎被木槍投中,直接紮爆。
他們的車轉着圈甩了出去,池硯西差點沒從車窗甩飛。
車子停下時好幾個人從旁邊的樹林中穿出,一邊跑一邊向後打槍,根本看都不看他們。
追趕他們的那些人只剩下了十三四個,見他們的車停下,叫聲更加高昂的追上來。
場面極其混亂。
達塔晃了下脖子,抽出刀:“阿條你受傷了留下和我攔住他們,西翁你護着老大的侄子離開,給我拿命把人安全的送回去!”
西翁看上去連20都不到,抽出雙刀:“誓死完成任務!”
池硯西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也從前面的抽屜裏翻出一把匕首,就要和他們一起,拼死一戰。
正要打開車門。
“轟隆”的引擎聲響,一輛哈雷從旁邊的樹林中穿出。
陽光下,銀色長發十分耀眼。
車裏,車外。
兩人在槍林彈雨中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