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聖誕節後沒多久就到了新年, 一輛車穿過風雪停在了山下,穿着長款羽絨服的池硯西從車上下來,頭發一下子就被裹挾着雪花的夜風吹亂, 他往上扯了扯格子毛呢圍巾,順着山路向上看去。
他身後車子嗖的一下就開走了, 着急回家過年。
池硯西呵出一口白氣, 開始順着臺階向上爬去,每當有風從哪處衣服縫隙灌進身體冷的他打顫時, 他就會想那麽怕冷的郁執, 現在居然駐紮在帝國最冷的地方。
不知道他是怎麽适應下來的?
一定很辛苦是肯定的。
大雪紛飛,原本幹幹淨淨的臺階很快就積了一層雪, 池硯西一步一個腳印,哼哧哼哧的向上爬,爬到後來他甚至有點熱了。
把手從兜裏伸出,接了片六角雪花,冰冰涼。
一個小時後, 池硯西出現在山頂,甫一出現就引起了站崗士兵的注意, 帽檐下銳利的眼看向他,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緩着氣, 努力擡了擡結了霜的眼睫, 看向莊嚴肅穆的軍隊大院,不過他也看不到什麽, 空空的院子和一面很擋視野的房子。
他去到崗亭。
士兵的槍口随着他轉動,開口詢問:“你是誰?為什麽來這裏?”
池硯西向對方低了下頭:“你好,我叫池硯西,我來找郁執, 我是他男朋友,我來陪他過年。”
士兵眉梢無聲挑起,落在池硯西臉上的目光探究意味更濃。
“你有什麽可以證明?”
池硯西拿出手機,找到兩人的合影給士兵看:“你看,我還可以給他打電話,只是他不一定能接到。”
士兵瞧着照片上那個銀色長發的大美人,原來閻王爺以前是長發啊,不過沒想到閻王爺居然會有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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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象還是一個……
瞧着池硯西,還是一個年輕英俊的alpha。
“請稍等。”
他用座機專線聯系了特種兵內務專線,之後就是一層層的傳達,他挂斷電話又向池硯西重複了遍:“請稍等。”
池硯西咧嘴笑:“好的,謝謝你。”
一想到終于能見到郁執了,他就開心的不得了,整理了下衣服又弄了弄圍巾,再把頭發也抓一抓。
望眼欲穿的瞧着,大概10分鐘後他聽到轟鳴聲,急的他踮起腳恨不得能跑進去,但是他不能。
紛紛揚的落雪中一束強光晃了過來,刺的他不得不把眼睛眯起些,光束随着轟鳴聲飛速接近,而後光束消失,一輛帥氣的軍用摩托出現在池硯西視野中,一身戎裝的郁執是他熟悉又陌生的模樣。
alpha還沒察覺到,眼眶已經偷偷泛了紅。
摩托還沒挺穩郁執就跳了下去,一頭短發更顯利落,淺色眼珠就沒從池硯西的身上離開過,視線一遍遍描繪着他的臉龐,張開雙臂緊緊抱住池硯西,那架勢,好像要把池硯西按進他的身體裏。
額頭抵上池硯西冰冷的額頭:“怎麽過來了?”
呼出的氣拂到alpha臉上,是小狗心心念念的氣味,原本是想過來陪郁執開開心心過年的,可是一張嘴就忍不住的哽咽了:“我想你……”
小狗把腦袋埋進郁執懷裏:“郁執,我想你,我好想你,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郁執親吻着小狗落了雪的頭發:“我知道,我也想你,很想你。”
目睹這一切的站崗士兵緊緊把嘴抿成一條直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閻王爺居然有這麽溫柔的時候,居然會說出這麽肉麻的話!
真是……太可怕了。
他汗毛都立起來了。
郁執掃掉池硯西頭上的雪,親吻掉他的眼淚,擦掉他睫毛上的霜花:“凍壞了吧。”
捧着池硯西的臉輕搓。
池硯西搖頭盯着郁執看,看他的短發,看他眉上新添的傷疤,為了能看清楚他把呼吸都收斂,不然呼出的白氣太多,只是一說話還是會跑出來:“我不冷,你冷不冷?能适應嗎?”
郁執笑,适應不适應的都得适應:“我現在可以穿背心在雪地裏打架。”
他是想幽默下讓小狗開心開心,但反倒又把小狗的眼淚說出來了。
他開始正視,自己可能真的沒有幽默細胞。
拇指抿掉池硯西臉上的眼淚:“不哭了,乖。”
淺色眼珠深情溫柔的瞧着他的愛人,語氣遺憾又感慨:“成熟了,像個成年人了。”
遺憾他沒有一直在alpha身邊,見證他的成長。
池硯西這下被逗笑了:“咱倆認識的時候我就已經成年兩年了好不好,不然你就是在犯罪。”
兩人一起笑了出來。
一下子就成為了觀衆的站崗士兵一臉莫名其妙:哪裏好笑?
池硯西:“你今晚有時間嗎?”
他問的小心翼翼。
郁執神色一滞,他是全副武裝出來的,那是因為他正要出去參加任務,只要還在部隊裏就沒有什麽節假日。
“抱歉,我馬上就要離開了。”
心疼的瞧着明明失落又立即裝作沒關系的小狗,又說了句:“對不起。”
“要去執行任務嗎?沒關系的,你的事要緊,而且是我擅自跑來的。”
池硯西說着從兜裏拿出一個平安符:“這是我去寺廟裏求的,你戴着。”
池硯西給他帶到脖子上。
“謝謝,我一定會一直戴着的。”郁執看了下時間,他必須要走了。
再次捧住池硯西的臉,着急的吻上alpha飽滿的唇時正好落了一片雪花在中間,幾乎是瞬間就被兩人熱吻融化。
他們忘我的親吻着。
親出咂咂的聲響,唇舌糾纏。
站崗士兵:⊙▽⊙
他選擇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兩人戀戀不舍的分開,拉長的水線被粉色的舌卷走。
郁執揉了下小狗腦袋:“走了,你乖乖回家,新年快樂。”
池硯西從沉醉中清醒過來:“新年平安。”
郁執手背的青筋都崩起,這才松開手,用了大力氣轉身,向士兵喊了句:“找輛車送他。”
士兵立即擡頭挺胸:“是!”
池硯西沒有立即離開,他站在原地,隔着風和雪,目送着他的愛人在這阖家團圓之日一往無前的奔赴戰場。
他的愛人又忽然掉頭跑了回來,他還沒等反應過來人已經到了跟前,唇被輕輕啄了一下。
他說:“很快了,等我。”
摩托載着郁執離開了,沒多久池硯西就看到升起的直升機。
他在心裏默默祈禱,所有人都要平安歸來。
*
郁執的部隊生涯,在硝煙和戰火中一天天過去。
今天他換上新的作戰服,難得的拿到手機,拍下來發給了他的小狗。
【新的作戰服,怎麽樣?】
池硯西猛地在床上翻了個身,把手機充電的電線都扯掉了。
上次兩人聯系上還是三個月前,郁執是特種兵,這方面格外嚴格。
他貪婪的瞧着照片上的郁執。
【白色顯大。】
【還有兩個月我就要畢業了。】
他想說,你能不能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
可是遲遲沒等到新的回複,他嘆了口氣,手指摩挲着照片上的郁執。
“來一發吧。”
說幹就幹,太久沒有人光顧的小嘴巴早就恢複成處男一樣。
他沒碰。
小嘴巴只給郁執碰。
郁執已經向邊境雪山出發,直升機下降到一定高度後。
郁執通過對講機下達命令:“1-10準備下跳。”
“10-20準備下跳。”
“20-25準備下跳。”
一隊隊人從直升機跳下,撐開的降落傘雲朵一般。
郁執來到艙門口毫不猶豫跳下,勁風呼嘯,沉穩的打開降落傘,着陸。
25位身穿白色作戰服的特種兵幾乎和雪山融為一體,3分鐘全部整理好各自的降落傘。
無聲無息。
郁執一揮手,所有人成扇形散開向前面山坡後的樹林前進。
順利發現在樹林裏正休息的目标。
郁執向左邊的十人比劃了個手勢,那十人立即從遠處向樹林後繞去。
他們留在原地的這些人一動不動,比雪塊還像雪塊。
28分鐘後樹林後響起一聲鳥叫。
那幾人互相看了看。
郁執把槍架在雪丘上,打響了第一槍,子彈先是射進外面那人的腦袋,又從另一邊射出,帶着血花的又射穿了緊挨着的第二個人的腦袋。
雪地裏多了血色。
戰争打響,剩餘幾人立即躲到身旁的樹木後,開啓反攻的同時伺機撤離,但卻發現後面也有人。
一場不到10分鐘的快速戰鬥。
郁執一腳把一人踢翻,手裏的槍轉了方向,槍頭甩向對方腦袋。
那人哭喊着:“我認錯,我贖罪,求……”
郁執沒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直接擊斃,很遺憾,他不是來接受他的贖罪的,他是來結束他罪惡的一生的。
*
池硯西穿着學士服站在校園裏,畢業典禮基本已經結束了,草長莺飛,欣欣向榮的夏天此時此刻卻有一種散場的失落感。
他的學生時代徹底結束了。
池硯西舉起手機,想要拍下照片發給沒辦法參與的郁執。
屏幕上亮起屬于郁執的來電顯示。
他驚喜接通,在今天即使能聽聽他的聲音,他也很滿足了。
“郁執。”
“畢業快樂。”
池硯西笑了下,好像也沒有很快樂:“那我有沒有畢業禮物?”
“有。”
“真的?”
“你回頭。”
池硯西有些疑惑的回過頭,陽光下,草地上,他心心念念的人仿若憑空出現般捧着花束站在那裏。
手機裏,郁執的聲音再次響起:“把我當做禮物送給你,可以嗎?”
笑容在池硯西臉上綻開,年輕的alpha向他的愛人跑了過去,郁執已經張開手臂,敞開懷抱,穩穩接住抱住他跳上來的小狗。
“郁執!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還走嗎?”
“不走了。”
“所以我這個禮物你喜歡嗎?”
池硯西捧住郁執的臉,啄木鳥似的吧唧吧唧一下下親了上去。
“喜歡,我太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