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遇

第7章 再遇

許是要離開的前一天晚上玩的有些過頭了,等到了地方,安順也沒有醒。

倒是得辛苦蔡佑山把人給背上,剩下的人拉着行李箱往酒店走。

蔡佑山邊走邊跟一旁的言書越念着,“得虧是開的越姐這車,要是別的車還真裝不下這麽多東西。”

言書越回頭看了眼,迎合着點頭,“那可是我最喜歡的一輛車。”

三分人高的輪毂,一看就很結實,方正的車身是她最喜歡的部分,線條流暢,真不錯。

嘩嘩嘩,輪子摩擦着地面,崔北衾湊到言書越身邊,懇求的說道:“越姐,改天你把這車借給我開開呗,我保證不會弄壞。”

言書越睨了她一眼,一手一個行李箱拖着往前走,“你不是不會開車嗎?連本駕照都沒有。”

她的話絲毫沒有影響崔北衾的熱情,拽着一個行李箱在地上嗞的咔咔響。

“我可以學,扶音也能教我,等我學會了,我就能開你的愛車啦。”

“扶音教你?”她可是見過顧扶音教書的樣子,真能行嗎?

崔北衾皺了下眉,扭頭看顧扶音,問她,“不能嗎?”語氣有些委屈。

看她可憐的模樣,顧扶音笑着答應,“可以。”回答的很寵溺,看得言書越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真是造孽啊,看別人撒狗糧,有夠吃,還吃得很飽。

“等你學會了再來找我。”

一行五人訂了三間房,到了愛睡覺的年紀,哪怕再怎麽搬來倒去,也還是睡得很香。

“麻煩了,你也快去休息吧,明天還有事要做。”看了眼躺床上的人,扭頭和蔡佑山說。

蔡佑山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撇了下手,“不麻煩,那越姐我就先走了。”

合上房門,屋裏燈光有些亮,暗滅一盞。

來到床邊替安順理好被角,看她睡得很熟,頭發都糊在臉上,還差一點點就要被吃進嘴了。

嘆了一聲,撐着腰走到窗邊,看着燈火通明的寧昭市,車來人往。

她在想什麽呢。

舌尖抵上牙齒,倒是覺得有些閑了。

輕聲放倒行李箱,看了眼身後,沒醒,翻來找去,沒瞅見要找的東西。

嗯?她記得好像是放在這裏的啊,怎麽不見了?

疑惑着拿起那件衣服,輕輕抖了下,煙盒就順着袖子一咕嚕溜出,落在另一件衣服上。

原來藏這裏了。

言書越望着手裏的煙盒出神,為什麽她要把煙藏起來?可好像這麽做已經很久了。

撐着腿起身,任由那箱子衣物四散大敞開,拿着房卡出了門。

夜晚的風吹着還是冷,哪怕穿了這麽多厚實的衣裳,總還是有風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鑽進去,給皮膚致命一擊。

倚靠着路燈,微合的眼眸瞧不清的遠方,好像是有一個人正朝她這兒走來。

是朝她這兒走來嗎?

是的。

言書越指尖用力撚滅了還在燃着的香煙,等疼痛反應上來,才覺得自己剛才的動作很蠢。

就她一個人。

“嗨,又見面啦。”她搖了搖手,是在和自己打招呼。

看着這個面容熟悉的人,似乎在哪兒都能遇到她。

“嗯,又見面了。”

聲音又甜又禦,很矛盾的同時出現在了一個人身上。

言書越望着她,她也在望着言書越。

“你好,我叫海樓。”她先出聲介紹自己。

海樓嗎?言書越望着她,嘴唇慢慢張着,“言書越。”

她們見過兩次面,第一次是在那家酒樓,第二次是在半山道上的觀景臺。

海樓站在昏暗的燈光裏,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她正擡眼在看自己。

知曉這一點,言書越隐在暗處的臉有些泛紅,倒是沒被人瞧得清楚。

“怎麽寫?”她慢慢往路燈下走,兩人的距離在慢慢拉近。

言書越皺起了眉,低頭瞧着望向自己一臉笑意的人,還是第一次有人問她怎麽寫。

真是個奇怪的陌生人。

摸出手機,噠噠按了幾下,将打出的字拿給她看,“言書越。”

瞧了許久才又把目光落在她臉上,“謝謝你送的東西,還有,橘子很好吃。”

“好吃就行。如果暈車很嚴重的話,可以選擇坐高鐵,很方便的。”說完言書越就後悔了,萍水相逢的兩人,為什麽要幫別人出謀劃策呢。

眉眼彎彎,她笑起來很是好看。

她說:“下次不會了。不過,徒手滅煙不疼嗎?”

明亮的眼眸看着自己,讓言書越有些不好意思。

言書越瞧了眼發黑的指尖,下意識背到身後,又撚了撚,“疼啊,疼的。”語調忽高忽低,聽的人又笑彎了眉。

她沒有穿下午的那件白色棉襖,而是換了件褐色的大衣,卷發披在腦後,手裏提了袋橘子。

橘子?呵,又是它。

海樓順她的視線落在手上,看着那袋橘子輕聲笑了笑,“你喜歡?那便當謝禮喏。”

鬼使神差的竟然接了過來,言書越盯着手裏提的塑料袋,抿着唇不說話。

看了眼掌心勒出的紅印子,握成拳頭,“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再見。”語氣很歡快,好像很快樂。

望着她,路燈下的人很美,眼神亮亮的。

言書越說,“晚安。”

她又笑了,也回了句,“晚安。”

人走了,瞧那方向是自己之前來的地方。

她們住同一家酒店。

為什麽總感覺這麽有緣分呢?

手裏拎着的橘子分量很足,明明看着不多,卻又很重。

發絲想要被風帶走,可它們逃離不了,最終還是落了回去。

路燈閃爍了兩下,扯着身影忽長忽短,倘若不是出自她腳下,言書越絕不承認這影子是她,因為那東西太醜了。

橘子很甜,比下午吃的那個還要甜。

門輕輕響了下,睡夢中的人翻着身,面朝玻璃窗繼續安心的睡。

只是一個動作,手裏塑料袋還是在窸窸窣窣的響,扭頭望去,床上的人只是擰了下眉。

解開外套扔沙發上,拿着睡衣進了浴室,水聲此時成了陪伴随眠的白噪音,孩子抱上了被角。

理着頭發從浴室出來,頭頂還有些濕,正好她也沒打算現在就睡,濕就濕着吧。

看到扔在行李箱的煙盒,眼神暗了又亮,轉頭望向窗外。

她喜歡高樓層,可以望見人家燈火,可又不是那麽喜歡高的樓層。

窸窸窣窣,孩子又在低聲呢喃,是在講夢話。

言書越瞧着她,落在月色下的面孔透着孩子的稚嫩,有些可憐。

或許,也并不可憐,孩子的童真讓她對世間諸事抱有樂觀,開心最大。

不論是誰,開心最大。

轉回視線,外面的燈歇了,三五家還亮着,等着晚歸人。

夜裏下起了雨,同時落了雷,扭頭看去,睡夢中的孩子倒是沒被吓到,安心睡着。

閃爍的光不時迎着眼底的黑,言書越枕着腦袋瞧着窗外雨,慢慢的,雷聲成了白噪音助她入眠。

放在床頭的手機傳來震動,閉眼的人摸索着,按下電源。

是崔北衾,他們此時正要下樓吃早餐。

已經早上八點了啊。

手摔回床上,閉眼迷了會兒,右邊的小孩兒還在睡,真羨慕。

“阿順,起來了,該吃早餐了。”搖着小孩兒肩膀,輕輕拍了下臉頰,見她睜開眼,重複着,“起床吃早餐啦。”

她說話輕聲細語,很溫柔。

安順伸了個懶腰,抱着被角蜷縮成一團。

起身去衛生間收拾,等她出來小孩兒已經換好了衣服,有些頹頹的坐那兒,一看就是睡太多了。

“去洗漱,右邊那支牙刷。”

炸毛的頭發壓了幾次都壓不下,所幸便不管。

崔北衾夾了一個燒麥在她碗裏,撐着臉在那兒不吃飯,光盯着人看。

蔡佑山實在受不了了,伸手在兩人中間晃着,打斷這滿目的粉紅泡泡。

“大姐,這兒還有人呢,你們小情侶就是這樣虐單身狗的嗎?下次再這樣,可就別叫我來吃飯啊。”氣憤的他又咬了一口油條。

推了一碟醬菜給他,崔北衾笑着賠罪,“不生氣啊,下次不這樣了。”

顧扶音沒說話只是看了眼,坐在那兒吃她的燒麥。

“越姐,這兒呢。”眼尖的崔北衾一眼就瞧見言書越和安順,招手向她們示意。

往左移了些位置,拍了拍軟乎乎的椅子,“安順來這兒坐,昨晚打雷有沒有被吓到啊?”

顧扶音瞥了她一眼,将桌上點的馄饨推給安順,得了句謝謝。

勺子舀起一個在嘴邊吹,仔細想了想,“昨晚打雷了嗎?沒聽見啊。”

崔北衾捋着女孩後背的長發,感嘆道,“年輕就是好,這都沒能吵醒。”

“吃蒸餃嗎?”一旁顧扶音問她。

“要。”筷子夾上放嘴裏,沖她笑着,“謝謝。”

出了酒店,外面天空陰沉的很,好像随時都有可能再下一場雨。

望天的蔡佑山拿着牙簽又剔了剔,有些擔心,“越姐,要是下雨了可咋辦?”

言書越也望着天,說着:“下雨了有傘遮,淋不濕。”

菜佑山哎呀了一聲,繞到她身邊,順道還扔了根牙簽,“不是,越姐,那東西打濕了可就不頂用啦,這不是白花錢嗎。”

睨了他一眼回道,“濕了便是天意,有什麽好怕的,況且又不是我們去買,夏傳會安排好的。”

老天總是喜歡捉弄人,車行至半道上飄起了雨,瞧着玻璃上印着的水花。

透過後視鏡望了眼,向右并道,他們要往右拐。

車慢慢往有些僻靜的郊外開,崔北衾望着窗外,輕聲呢喃了一句,“有錢人都喜歡在這樣的地方購置豪宅嗎。”

“也不一定是都喜歡,夏家把宅子安在這地方,主要是因為老爺子喜靜,再說了,他們在這地方也住了好幾十年呢。”

崔北衾攀在前座椅背上,冒着星星眼看言書越,像個小迷妹,“越姐,你知道的好多啊,像一本百科全書。”

“啊,你不知道嗎?扶音不是把資料都整理出來了嗎,你是不是又沒看。”透過後視鏡,言書越帶着一臉嚴肅看她。

“額...”

崔北衾抿着嘴,扭頭看了眼安順,然後是蔡佑山,再是顧扶音,腳趾尴尬的抓着鞋墊。

車廂裏被抖得一片歡樂,然而只有崔北衾是痛苦的。

媽啊,好尴尬,誰來救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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